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第52章
楚清問遲疑片刻,想著都那麼多次了,也不差這一次,迅速吻了他的唇:「好了。」
謝敘將丹藥放在嘴中,下一瞬突然吐了血,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眼神不舍:「師兄,我要……」
話還沒說完,腦海里湧現各種記憶。
看著楚清問擔心緊張的模樣,謝敘起身,緊緊地將他擁進懷中,不斷重複地叫著:「師兄。」
「我在我在。」楚清問撫摸著他的腦袋,一直應著,沒有任何不耐煩。
謝敘蹭著他的脖頸,因為太癢,楚清問有些受不了,各種避著,謝敘卻倏然咬了下他的脖頸。
疼痛伴隨著酥麻感讓楚清問一個字都說不出,只能死死地抓著謝敘的衣衫,身體顫抖。
盯著白皙脖頸上明顯的咬痕,謝敘眸色深暗,鬆開了楚清問。
楚清問忍住脖子的疼痛感:「師弟想起來了什麼嗎?」
謝敘啞聲道:「沒有。」
楚清問有些失落,很快調理好心情,抬手撫摸著謝敘腦袋:「沒關係,一次不成功也是正常的,再想其他辦法。」
謝敘沒說話,半晌才抬頭看著楚清問,眼眸發紅,眼裡情緒無比複雜。
楚清問見他一直沉默,不斷安慰著他,直到眼皮發沉,十分睏倦,才躺在地上。
快要睡著時,他被人從身後抱住,少年力道緊得生怕他離開一樣。
楚清問拍了拍他的手,算作安撫,漸漸睡去。
廟裡昏暗無光,什麼都看不清,只有一點月光悄悄從窗外照射進來。
楚清問脖頸處的牙印特別明顯,旁邊還有點點紅痕。
謝敘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按了下牙印。
楚清問抖了一下,並沒醒來。
謝敘收回手。
第二天清晨,楚清問比謝敘醒得早。
他不知何時被少年圈進了懷裡,一動就被抱得更緊。
楚清問艱難掙扎出來,扭頭看見謝敘臉色有些蒼白,額頭滿是冷汗,似乎做了什麼不好的噩夢,眉頭蹙起,唇瓣緊抿。
楚清問抬手擦掉他額頭上的汗水。
謝敘就這麼一直昏睡著,楚清問喚他許多聲都無反應,最後天黑了,也沒醒來,衣衫反而還被冷汗浸濕。
楚清問正猶豫要不要幫他換衣衫,手才伸過去,就被握住。
他垂眸,對上少年那雙在昏暗中異常深邃的眸子。
「師兄想做什麼?」謝敘坐起身,聲音無比嘶啞。
楚清問:「師弟衣衫濕透了。」
謝敘儲物袋裡有帶衣衫,聞言鬆開楚清問的手,轉身走到一邊換了套衣衫。
楚清問正在生火,看了眼周圍說:「我們今天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繼續趕路尋找靈草。」
「不用了。」謝敘緩緩走到楚清問面前,「我已經恢復所有記憶了。」
楚清問放木頭的動作一頓,欣喜抬頭:「真的?」
他還以為沒希望了,沒想到謝敘竟然恢復了記憶。
謝敘輕笑:「真的。所以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他倏然俯身逼近,鼻尖碰到了楚清問的鼻尖,唇角揚起。
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楚清問紅了臉,錯開目光,看向別的地方。
他脖頸僵直,透著幾分脆弱,上面還有個牙印。
謝敘手指輕碰,楚清問立刻推開他的手,微微閉上眼,那一句話就要說出來時,少年先他一步開口:「師兄,和我在一起吧。」
「我不想和師兄只有單純的師兄弟關係。」謝敘握住楚清問的手,十指緊扣,讓他無處可逃,「可以嗎?師兄?」
楚清問喉結上下滾動,整個人大腦混亂到極致。
他點點頭,又覺得這樣無聲回答不夠,輕聲說:「可以。」
「師兄是答應和我在一起了?」謝敘笑著開口。
楚清問:「對。」
「真的?」
「真的。」
謝敘摟住他,低頭在那牙印上輕輕吻了下。
楚清問心跳快到眼前有些發暈,差點懷疑這是在夢中,但少年身上炙熱的溫度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兩人離開了破廟,在周圍客棧住了下來,打算第二天早上出發回宗門。
第二天一早,他們在客棧樓下看到了周慕遲。
不同於之前那般,此刻的周慕遲神色難看,滿眼疲憊。
看到兩人,周慕遲有些怔住,最後是楚清問率先打了招呼。
周慕遲剛笑了笑,就對上楚清問身後少年不善甚至是帶著敵意的目光,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周慕遲說:「你好像很不喜歡我?」
這話一出,楚清問看向謝敘,他臉上沒多少表情:「沒有。」
周慕遲沒再說什麼,倒是對楚清問欲言又止。
楚清問看出他的遲疑,微微蹙起眉頭:「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周慕遲躊躇道,「你……要多注意凌雲宗。」
凌雲宗就是他所在的宗門,他讓自己小心他的宗門?
楚清問滿心疑惑,看出來周慕遲不想多說,沒有再問,直接離開。
謝敘跟上,臨走時心魔還在催促殺了周慕遲,他沒有理會。
之前這心魔還會影響他,導致他頭疼失去控制,但自從跟在楚清問身邊后,就沒有出現過先前那般不受控制的情況。
他可以壓制住心魔了。
外面下了雪,兩人御劍飛行往宗門而去。
楚清問想到謝敘對待周慕遲的態度,隨口問了一句:「師弟你為何對周慕遲有很大的敵意?」
「沒有。」謝敘緩緩垂眸,「若是我說我有心魔,師兄會相信嗎?」
「心魔?」楚清問一頓,想到謝敘總是動不動頭疼難耐,甚至還因為頭疼失控過。
「從小就有,師兄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便是心魔第一次出現。它催促著我去殺人,控制著我。在破廟裡因為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用腦袋撞地面,後來師兄你出現了。」
腦海里閃過在破廟裡看到的少年,楚清問目光溫和地湊近謝敘,像當初那樣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現在想起來之前的事了,抱歉。」
「師兄不必道歉,我能感覺到現在的你和之前的你不是一人。」謝敘握住他的手。
楚清問一怔。
能感覺到?那豈不是很早謝敘就發現自己不是之前那個楚清問了?
他還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挺好:「師弟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早之前。」謝敘說。
「多早?」
「見到師兄的第一面就發現了。」
楚清問微微震驚:「莫不是我說……說害羞的那一日?你怎麼發現的,我覺得我裝得還是挺像的。」
「感覺不一樣。」謝敘望著他,眸色柔和,「雖然臉是同一張臉,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一開始沒能確定,後面接觸師兄時確定了。」
楚清問沉默片刻,嘆息道:「那師弟沒有好奇我是誰嗎?」
謝敘說:「我只知道多年前在破廟裡,給我吃梅子,安慰我的是師兄你,至於另一個師兄,我不知道是誰。」
楚清問知道,他躊躇了會兒,用最簡潔的語言,把事情講了一下。
「我之前以為我來自於另一個世界,靈魂到了這具身體中,後來才發現我就是楚清問,只是失去記憶,再加上和一個人互換身體,短暫地生活在別的世界幾年,讓我誤以為我是那個世界的人。小師弟你進入宗門后碰到的我,就是與我互換身體的那個人。」
他說:「小師弟,我從未討厭過你。」
謝敘輕笑出聲:「我知道師兄不討厭我,也不會討厭我。」
楚清問繼續道:「那個人叫寧向,他對自己做的事也有些後悔,讓我對你說聲對不起。」
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這個世界是小說世界,因為他自己都不相信,對於他來說,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長劍到達太一宗界內,兩人走到傳送陣上,結果毫無動靜。
楚清問以為是宗門玉簡出問題了,特意拿出檢查,什麼問題都沒。
太一宗法陣從沒出過問題,現在這樣,要麼是宗門出事了,要麼是有人故意關了傳送陣。
無論哪個結果,都不是好的。
楚清問立刻用玉簡傳訊給白聽,並沒得到回應。
他和謝敘對望一眼,徒步往太一宗而去。
用傳送法陣上山只需要一瞬間,而他們步行需要半日。
山腳下有禁止,不能御劍飛行,到了太一宗大門才可以,但已經不需要了。
太一宗上方的天黑沉得嚇人,烏雲密布,閃電跳躍不停。
楚清問眼皮瘋狂跳動。
都到了大門,卻看不到任何一個外門弟子,太不對勁了。
他想往前走時,被謝敘抓住了手腕。
「師兄跟在我身後。」少年抿著唇,也察覺出了不對。
從大門到宗門議事殿並不遠,兩人走了沒多久,就看到了滿地鮮血和打鬥的痕迹。
幾個外門弟子躺在地上,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大部分都暈了過去,只有一人還醒著,不斷往一個方向挪動。
楚清問飛快過去喂他吃下丹藥:「發生什麼了?」
「楚師兄?」外門弟子恰好認出楚清問,痛苦道,「凌雲宗和問劍宗聯手襲擊宗門,現在應當在竹息峰。寒山宗也來了,幫襯著兩宗,妄想取代太一宗。」
「問劍宗?」凌雲宗一直虎視眈眈,寒山宗又依附於凌雲宗,楚清問都能理解,但這裡面夾著的問劍宗出乎他的意料。
「是,問劍宗掌門還有些奇怪。三大宗門來勢洶洶,我們宗門恐怕……難以抵擋。」他說完就吐血暈了過去。
楚清問把他放下,確定其他弟子都沒事,準備往竹息峰而去。
他想起周慕遲給自己的警告,猜出周慕遲估計知道凌雲宗和其他宗門聯手。
只是他無法理解,韓遠生為何參與其中?
那弟子說得奇怪又是什麼意思。
楚清問大腦一片空白,被謝敘緊緊拉住。
「師兄。」謝敘低聲說,「我去竹息峰看看,師兄在這裡等我。」
楚清問沒說話,短暫的沉默讓謝敘明白了過來,收回手:「那我們一起去,我會保護好師兄。」
楚清問握住他的手:「我也會保護好我自己,盡全力助宗門渡過難關。」
*
兩人到達竹息峰時已亂成一團,太一宗弟子損傷慘重,幾乎是被其他三宗壓著打,盛行和江少為幾人雖然修為高,但卻難以抵過人多,身上都受了傷。
楚清問擋住想要偷襲的寒山宗弟子,一腳踹開他,背對著江少為說:「師尊呢?其他人都在哪裡?」
「他們在太一峰,這裡交給我們,你們二人去助師尊掌門。」看到謝敘和楚清問平安歸來,江少為十分高興,也能感覺出謝敘修為提升了,本想祝賀,眼下時機不對。
他想到什麼,沉聲道,「大師兄,問劍宗掌門突破了入神期。」
楚清問詫異:「韓遠生?」
他記得之前韓遠生還未到金丹,怎麼這麼快就突破了入神。
此事太過反常,江少為一開始就覺得不對。
他毫不留情拍開凌雲宗弟子,咬牙道:「他變得不像人了,我先前看過問劍宗前掌門的屍體,和現在的韓遠生很像。」
前掌門韓白覺突破時走火入魔,被心魔控制大開殺戒,韓遠生和韓白覺很像的話,難不成他也被心魔控制了?
楚清問思緒混亂,看向太一峰,那邊的山與樹皆在倒塌,靈力波動隔著這麼遠都能感覺到。
楚清問衣袖被問劍宗弟子劃破,他並未在意,三劍將那問劍宗弟子打暈,還了回去。
謝敘想要補刀,楚清問阻止他,想到什麼,認真道:「師弟,你要控制好自己,如果感覺有什麼不適立刻和我說。」
他怕這次韓遠生被心魔控制會影響到謝敘。
謝敘收回長劍,點了點頭。
「師弟。」楚清問看向江少為。
江少為和李允蘅剛好助盛行突破重圍,兩人異口同聲:「師兄和師弟儘管去,這裡交給我們就行。」
「還有我。」舉著葫蘆的南序滿臉傷痕,但還在堅持,聽見兩人的話頓時笑了笑。
「盛行。」要離開時,李允蘅忽然開口,「師尊若是有事,你也不必回來了。」
盛行沒有說話,直接離開,李允蘅和江少為幾乎殺紅了眼。
楚清問和謝敘快速往太一峰趕去。
到達時,楚清問一眼看到了韓遠生。
他滿臉黑氣,臉比之前大了許多,身體變高,眼睛紅得像是充血了般,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模樣。
「你太一宗大勢已去,若是歸順,我們倒可以停手。」站在高處看戲的凌雲宗掌門冷笑道。
白聽看上去還好,只是有些精疲力盡,盛行飛快跑過去扶住白聽。
幾位長老受了傷,躺在地上,掙扎著想起來。
凌雲宗掌門飛身下來,狠狠掐住林至柔的脖子,獰笑道:「垂死掙扎。」
謝敘沖了上去。
他的出現讓凌雲宗掌門始料未及,手掌差點被砍斷,甩開林至柔,和謝敘糾纏起來。
「區區化元,也敢和我打。」
他身上靈力不斷,楚清問皺眉,這人莫不是也到入神了?
環顧四周都沒看到掌門,楚清問目光重新落回韓遠生身上。
他就站在那裡,不知道在看什麼,楚清問順著看去,才看到掌門。
景恆起身朝凌雲宗掌門衝去。
他將謝敘拉至一邊,一掌化解凌雲宗掌門的靈力。
凌雲宗掌門哈哈大笑:「你們還在掙扎什麼?」
「就是,看我殺了你們太一宗的長老,到時候你們再後悔也來不及了。」寒山宗掌門一改往日畏縮,極為囂張地踩住趙子墨的腿,用力碾壓。
趙子墨忍著沒有出聲,抓住寒山宗掌門的腿,雙目赤紅:「卑鄙。」
「卑鄙?」寒山宗掌門嗤笑連連,想去踩另一隻腿時,盛行趕了過來,抓住他的頭髮狠狠一甩。
渾厚的靈力差點讓寒山宗掌門頭皮炸裂,他看了一眼謝敘,飛快爬到凌雲宗掌門面前說:「先解決那小子,我感覺他的實力和你不相上下。」
楚清問迅速將趙子墨轉移,發現周圍全是屍體,但一滴血都沒。
他想到什麼,登時看向韓遠生。
站在那裡許久未動的韓遠生彷彿察覺到了楚清問的注視,扭頭看來。
與此同時,他渾身纏繞的黑氣擴散至四周,像是繩索一般,去禁錮著人。
楚清問把林至柔抱到安全地方,喂下丹藥后注意到那些黑氣只朝自己而來,迅速閃開。
韓遠生對自己出手,是不是認出了自己?
既然可以認出自己,那麼就代表他還有一絲神智沒有被心魔吞噬。
想到這裡,楚清問擋住黑氣,大喊出聲:「韓遠生,韓掌門就是被心魔控制害死,你現在正被殺害韓掌門的兇手控制,要趕快醒來,壓制住心魔。」
他把嗓子都喊啞了,韓遠生也只是動了動腦袋,渾身的黑氣變多,瘋狂朝著楚清問涌動。
黑氣變成囚牢,將楚清問控制在其中,他剛一劍斬斷,黑氣又瞬間補上。
「韓遠生,你幹什麼呢?殺了謝敘和盛行,還有景恆,解決掉他們幾個就行了。」凌雲宗掌門不耐煩催促。
韓遠生狠狠扭了下脖子,盯著凌雲宗掌門,眼裡翻滾著濃濃的殺意。
原本困住楚清問的黑氣瞬間朝凌雲宗掌門而去。
事發太突然,凌雲宗掌門呆住,最後還是景恆替他擋住那來勢洶洶的黑氣,同時靈力徹底耗盡。
他和韓遠生還有凌雲宗掌門糾纏了兩個時辰,早已疲憊不堪。
「心魔分不清敵友,只會殺人,你若不想凌雲宗弟子全部死絕,便不要繼續與我宗為敵。」景恆沉聲道。
韓遠生確實像是徹底失去理智,黑氣彷彿密密麻麻的線,朝著在場所有人纏去。
謝敘斬斷黑氣,站在楚清問身邊:「師兄,韓遠生似乎能認出你。」
楚清問應了聲,清了清嗓子,一邊躲避黑氣,一邊喊:「韓遠生,你快醒醒,別被心魔繼續控制。問劍宗的弟子慘死很多,你再不醒來,會做出更多無法挽回的事。」
「韓遠生,別忘了你是誰。」
「閉嘴,閉嘴,我要所有人死,所有人都去死!」韓遠生猙獰怒吼,黑氣襲向竹息峰。
許多凌雲宗和問劍宗的弟子反應不及時,被黑氣無情絞殺,鮮血順著黑氣傳回,湧入韓遠生體內。
他眼珠子幾乎從眼眶中凸出,整個人扭曲到猶如地獄惡鬼。
看到自己宗門弟子慘死,凌雲宗掌門怒了:「景恆,韓遠生失控了,我們一起把他解決,保護宗門弟子。」
景恆緩緩開口:「若是沒猜錯,他想用邪術突破太虛,將我們所有人都殺了。」
凌雲宗掌門一開始是想成為宗門第一,才答應韓遠生衝進太一宗,如今見他想殺死所有人,什麼也不顧了,大喊一聲:「問劍宗掌門已瘋,所有凌雲宗弟子聽令,與我一起殺了問劍宗掌門。」
地上的屍體突然像活過來了般,紛紛爬起,擋住從竹息峰趕來的人。
楚清問站在謝敘身旁:「師弟,小心為上。」
就這麼一句話,讓那邊的韓遠生扭頭看來。
他面容扭曲不停,各種情緒出現在臉上,隨即朝兩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