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13）
漫天的起鬨聲中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但能看見她暈濕的雙眼，和無比用力的點頭。看見她把那束玫瑰接過來，就像捧著他的心一樣小心翼翼。
謝南忱將鑽戒戴在她無名指,然後輕輕地落下一吻。
在無邊無際的玫瑰花海中，兩個人久久地相擁。
謝南忱不想再等，無論是求婚,還是真的與她結為夫婦。於是回到霧城，民政局一上班,便要拉著她去領證。
黎梔抱怨：「你也不挑個黃道吉日。」
謝南忱把手護在她頭頂，讓她上車,腦袋伸進副駕駛，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們結婚的這天就是黃道吉日，以後每年都是。」
黎梔摟著他脖子啄他唇角：「嘴這麼甜啊？」
「甜嗎？」他輕笑，「再嘗嘗。」
這男人變得比五年前更膩歪了,年紀越大，反倒越不穩重。不過黎梔喜歡他這樣,會讓她覺得他們還很年輕,未來相伴的日子還很長。
還是五年前那個民政局,當初的心情和現在卻截然不同。
他們在這裡結婚,離婚，再結婚,這一棟看似普通的樓房不知道又承載了多少像他們這樣的悲歡離合。
好在他們的結局是完美的。
拍照時,兩人自然而然地親密依偎，都是發自內心的幸福和開心,只拍了一次就成功。
「恭喜你們啊。」工作人員把蓋了章的結婚證遞過來，「不要再來第四回了。」
黎梔握緊男人的手，無比篤定道：「不會了。」
從門口出來的時候,被一個小姐姐攔住：「您好，我們後院有個創意園可以拍照留念，您二位要去看看嗎？這裡掃碼送一個小頭紗哦，新娘子戴上拍照很漂亮的。」
看著小姐姐手裡的潔白頭紗，黎梔有一點動容，但還是搖頭婉拒：「不用了，謝謝。」
心想謝南忱不會對這種小姑娘的儀式感感興趣，曾經也是他告誡她不要隨便在外面掃碼，不安全，尤其是說掃碼免費送東西的。
卻沒想到男人伸手接過小姐姐手裡的頭紗，摩挲著，唇角勾起來：「是挺好看的。」
他還真拿手機掃了碼，然後把頭紗別在她頭髮上，眼底儘是溫柔和寵溺：「這才像新娘子。」
黎梔呆怔著，被他牽住手：「我們去拍個照。」
現在才一月底，後院的草坪上已經是森森綠意，似乎是從別處運來的花草。前陣子她就在網上看見過這種民政局打卡聖地，和這裡一樣，有漂亮又夢幻的創意雕塑和擺件。
謝南忱給她當攝影師拍了許多照片，又找一個小姐姐幫忙，給兩人拍了幾張合照。
在鏤空的大紅囍字背景板前深情對望；她站在閣樓上，他在樓下望著她；以及在連理樹下，謝南忱將她抱起來，抵在樹榦上親吻。
不需要太多思考和擺拍，就是他們平時的樣子。只要看著對方，一切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回去的路上，兩人路過安福寺。
黎梔突然想起來什麼，叫他停車。
謝南忱照做，下車后幫她把圍巾圍起來，問她：「要幹什麼？」
黎梔轉頭看著面前的安福寺：「你還記得這裡嗎？」
「記得。」他笑了笑，「我們來過。」
「豈止是來過。」黎梔努努嘴，牽著他往裡走，「六爺不信這些怪力亂神，我可是信的，當年我就在這兒許過願。」
謝南忱寵溺地望著她：「許的什麼？」
黎梔站在大雄寶殿前，虔誠地抬起頭：「保佑你健康，平安，長命百歲。」
謝南忱目光一顫。
「現在已經實現一半啦，來還個願，順便鞏固一下另一半。」黎梔煞有介事地踏進殿里。
謝南忱失笑：「還能鞏固？」
黎梔跪在佛像前，無比虔誠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片刻后叩了標標準準的三個頭。
還從包里掏出個硬幣，放進面前的功德箱里。
謝南忱沒有硬幣，找她借了一個，也扔進去。
「多給點香火錢，就鞏固了呀。」黎梔笑眯眯，「你許的什麼願？」
站在水池的欄杆邊，謝南忱握住她雙手，無比認真地望著她。
「五年前我沒有許願，我讓佛祖把我那份給了你。」他淡淡地勾著唇角，目光溫柔，「剛剛我許的願望是，請保佑我和我的妻子永不分開。」
太久沒聽過「妻子」這個詞，黎梔眼眶不自覺熱了，心念一動，仰起頭在他唇瓣落下一吻。
完事後又紅著眼睛傻笑：「我們在寺廟裡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男人將她摟入懷裡，「佛祖見多了。」
*
得知兩人重新領了證，桑寧和裴明霽請他們去家裡吃飯。
桑寧還有幾天出月子，但身體已經恢復大好了，在家使喚起人也是中氣十足：「老裴，我餓了，我要吃炸雞。」
「老裴，狗蛋又哭了，你快去給他餵奶。」
為了伺候兩位大小祖宗，裴明霽徹底變成了洗衣做飯無所不能的老媽子。
雖然有保姆和月嫂，但桑寧偶爾小脾氣上來，非得使喚他才能開心。
狗蛋依舊白凈軟嫩，看著就招人喜歡，只不過吃得好睡得好，比那次見時又胖了一圈。
黎梔抱了幾秒就嫌重，也許是姿勢不對，狗蛋又哭起來，謝南忱接過去，拍幾下居然就不哭了。
桑寧忍不住笑出聲：「可以啊老六，以後你們家哄孩子的事兒可都交給你了，不能累著我家梔梔。」
謝南忱似乎怕吵到懷裡的嬰兒，輕聲回道：「當然。」
「你別說，老六挺像個當爹的。」桑寧湊過來跟黎梔耳語，「你倆準備什麼時候要？」
黎梔看著謝南忱抱小孩的模樣，彷彿周圍都被鍍上一層溫暖的色澤，她心底也驀地一暖：「應該快了吧。」
他們已經晚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不想，也沒必要再拖了。
晚上，裴明霽非要拉著謝南忱不醉不歸，仗著他現在身體好能折騰了。謝南忱百般推拒，裴明霽巧舌如簧，不愧是天天在酒場上應酬的。
後來黎梔只好拿出殺手鐧：「四哥，我們在備孕呢，他不能喝酒。」
謝南忱驚愕了下，但很快配合她：「是，備孕呢。」
裴明霽只好一個人自斟自飲，桑寧不准他多喝，晚上還得照顧孩子，一身酒氣的不好。
裴明霽也就過了個嘴癮。
晚上送兩人出去的時候，他拉著謝南忱說悄悄話。
「兄弟，聽我一句勸，多跟你老婆過過二人世界。」裴明霽捏一把辛酸淚，「等有了孩子，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保姆了。」
謝南忱面無表情：「那是你，不是我。」
「你不信你就試試。」裴明霽嘆了嘆，「我現在天天恨不得魂穿我兒子，老婆都一個月沒抱我了，她現在只愛孩子，不愛我，我在家就是個多餘的。」
「你不多餘。」謝南忱安慰他，「你是保姆。」
裴明霽：「……」
上了車，謝南忱似乎有點心事，黎梔一開始沒發現，專心在公司群里看同事聊八卦。
她一般不說話，只潛水，所以大家聊起來總會忘記這群里還有個她，什麼話題都肆無忌憚。
上到哪個老總包了二奶，下到最近新來的保安小哥有點帥，偶爾還八一八她和謝南忱。
兩人的故事在公司已經不算秘密，已經有人寫成同人小說四處傳閱，黎梔從來不限制大家言論自由，有時候閑著沒事還會去看。
「六哥，這設定好有意思啊。」黎梔看到精彩的，忍不住跟他分享，「你是稱霸六界的仙尊，因為對我愛而不得，墜入魔道……這個我得收藏一下。」
駕駛座上的男人沒反應。
黎梔這才察覺到不對勁，轉過頭去。只見他目視前方，眉頭深鎖，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有點嚴肅。
黎梔又喚了一聲：「六哥？」
男人似乎才回神，「嗯」了聲：「怎麼了？」
黎梔微微蹙眉：「你怎麼了？剛剛跟你說話都沒聽見。」
「沒什麼。」謝南忱笑了笑，握住她手。
黎梔把他的手指扣緊，拉過來，嘟噥道：「明明有心事。」
駕駛座安靜了片刻，傳來他輕嘆的聲音：「黎梔，你想現在要孩子嗎？」
黎梔愣了一下，問：「你不想嗎？」
他明明說過很喜歡，想快點有孩子。所以剛才在飯桌上她才會那麼果斷地說兩人在備孕。
不只是為了搪塞裴明霽勸酒。
「不是不想。」謝南忱把車停在路邊，拉起手剎，然後轉過頭十分認真地望著她，「黎梔，我只是有點擔心。」
黎梔目光一顫：「擔心什麼？」
「也許你會覺得荒唐。」男人有些自嘲地牽了牽唇，望向兩人交握的手，「我願意為你們做任何事，裴明霽能做到的我全都能做到，我發誓不會讓你吃苦，也不怕承擔責任。我只是擔心有了孩子以後，你會變得沒那麼愛我。」
黎梔望著他，忽然「噗嗤」一笑：「四哥跟你說的？」
謝南忱看她笑，也忍不住勾唇：「嗯。」
「那我看四哥有點產後抑鬱的徵兆啊，我得提醒一下桑寧給他找個心理醫生。」黎梔一臉正經地說。
謝南忱握緊她手：「沒跟你開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黎梔把他的手抬起來，親了親，眼睛明亮又認真地盯著他，「你放心吧，就算有了孩子，我最愛的也是你。」
她知道謝南忱這人，從小沒有擁有過愛，難免對於感情會患得患失。甚至在當初發病時會把自己逼入死胡同，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她的愛，只有放她自由，他內心才能得到解脫。
這是他無法治癒的心病，但幸好，只是因她而有的心病。
只要她在他身邊，就是最好的葯。
她仰起頭，輕輕吻上他唇：「六哥，我永遠永遠都最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