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停轉的木馬（１）

雖然軍醫承認他一直知道在這個從來不消停的偵探大人的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靜養這種辭彙的存在,但是在看到自己千叮嚀萬囑咐的對象在自己出門沒過三分鐘就馬上踏出了貝克街的門的時候他還是叢生了一種不如就讓他被人給打死吧的鬱卒心理——好吧他承認他是故意躲在一旁，嗯,觀察的,但那都是因為這傢伙實在有太多的前車之鑒了的緣故！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說自己要去mary那兒然後出門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那個口口聲聲答應他說會在家裡休息的人已經穿著大衣帶著手套拉開了貝克街的大門。在軍醫來得及跳出來指責他一番之前,sher1ock已經深受攔下一輛計程車做了進去。

見鬼，這傢伙要去幹什麼？！顯然軍醫沒有更多的時間來考慮這個問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攔下了另一輛計程車,他打開門衝上去就扔下一句話：「跟上前面的那輛車！」

司機回頭看了他一眼：「夥計,如果這是什麼犯罪追蹤，我拒絕參加這種行動。」

「什麼？不不不,那是我的朋友，我只是想知道他——額，要去哪裡。」

軍醫在說完這句話后就後悔地發現司機的表情變成了一種曖昧的笑意，在他沒有來得及補充說明上一句「嘿我們不是一對」之前，司機一踩油門車飛速地跟了上去。

之後的旅程很無聊，十分地無聊——事實證明sher1ock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早有預謀，因為兩輛車一前一後開了將近幾個小時，最後在加迪夫郊區的海邊停了下來。

用身上差點不夠了的錢付了車費，這種下車地點更加戲劇化了司機臉上的表情，john又尷尬地笑了笑，在司機吹著口哨掉頭離去之後轉過身，發現偵探大人並沒有消失在視線里，反而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了。

「sher1ock，你怎麼——」

「跟蹤的時間和距離太長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sher1ock看上去倒沒有生氣，「我早就告訴過你你不適合做這些——不過我並不能因為這些而指責你，鑒於你的智商只能達到這個高度。不管怎樣，既然你來了，那就快跟上，剛好可以把一切都結束。」

「什麼？結束什麼？你要去哪？」軍醫莫名其妙地跟著他的腳步，「在這種地方，這是去——等等，這是去薩利島的渡口，你要去找莫蘭和suri？！sher1ock，你瘋了嗎？他們要殺你！」

「所以我要來。」偵探利落地跳上了一艘快艇，一邊動手解開繩子，「你以為昨天suri只是碰巧提到了他們今天要來這裡嗎？這是暗示——如果你再傻站在那裡的話，船馬上就要啟動了。」

「不，你是說他們故意讓你來這裡的？」john跳進遊艇里，發動機轟隆隆地響著衝進了水域，「來幹什麼？再殺你一次？」

「差不多，莫蘭喜歡私下裡解決這些事，巴茨不是個合適的地方。」

軍醫張著嘴看著同居人臉上的微笑，唯一的想法就是這傢伙看來是真的瘋了。

「哦，得了吧，john，遊戲還沒結束，打起精神來！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著難道不是一份聖誕禮物嗎？！」

「不，sher1ock，好好獃在家裡，這才是聖誕禮物。而且一個對手？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兩個都不是容易打發的人！你這是去送死！」軍醫幾乎是咆哮著說。

「我們會知道的。」sher1ock的目光看向遠處越來越近的小島的輪廓，低聲回答，也或是自言自語。

這座並不大的小島其實只是一片荒廢的空地，上面有一些破舊的空屋，現在已經沒有人居住了，而當偵探推開其中一件廢棄倉庫的大門的時候，迎面傳來的笑聲讓軍醫不用出聲就確定了他的推理的正確性。

那是莫蘭的笑聲，囂張而低沉，並且十分輕快：「怎麼樣，你輸了，我說了他不會一個人來。」

接話的是那個他們都十分熟悉的女聲：「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輸了，那麼，你要什麼戰利品？」

莫蘭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居高臨下的驕傲和戲弄清清楚楚：「我們的戰利品，不是已經來了嗎？」

軍醫仰頭看去，二樓鐵鏽斑斑的欄杆邊依靠著兩個人，就像是古羅馬斗獸場里殘忍的看客，因為地下囚徒的困獸猶鬥而興奮。他們看的戲，卻是別人的人生——這種殘忍而貴族的消遣方式。

「莫蘭，說出你的目的！」john朝上面的人怒吼。而後者卻是輕快地吹了聲口哨：「哦，waston醫生，果然是像傳說中的那樣忠心耿耿——我必須承認，這讓你的愚笨都變得可愛起來了，看來這段時間我得到的情報並沒有出錯——隨你最重要的男人就是這位mr.ho1mes，最重要的女人叫mary，打算結婚了是嗎？品味還可以，只是你們對餐廳的選擇是在讓我不敢恭維。」

「你說什——不，suri，你沒有這麼做。」軍醫後退了一步，不認識般地看著莫蘭身邊的人，「你不會把mary卷進來。」

「抱歉，john，但我必須顯示出我的誠意，」褐發姑娘的身影隱沒在陰影的輪廓中，長長的睫毛垂下，完全掩蓋住了眸中的情緒，「莫蘭先生並不容易討好，而我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塊拼圖。」

「是什麼？要了sher1ock的命？」軍醫看上去像是在考慮他應不應該一槍崩了這兩個無恥的人，「suri，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忘了你有多麼——」

「喜歡他？」女孩冷笑了一聲，「謝謝你提醒我，john，這些不堪的回憶。」

她說著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一語不發的偵探，兩人的目光交匯了片刻，軍醫幾乎要以為他看到了什麼，而他們卻又各自移開，褐發姑娘看向莫蘭：「你還在等什麼？」

莫蘭點點頭，從腰間掏出一把短槍，就在他要拋給同伴的電光石火間，軍醫也十分迅速地掏槍扣下了扳機——

槍響幾乎震耳欲聾，完全是在同時發出的兩聲槍響，而倒地的人只有一個——軍醫踉蹌著向右邊跪了下去，腳踝處有潺潺流出的鮮血。偵探也在同時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同居人，扯下自己的圍巾緊緊地按住那處槍傷：「你沒事嗎，john？除了腳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軍醫的一隻手抵在他的胳膊上，努力地支撐著自己的重量，邊咬著牙回答：「不，我沒事，sher1ock，不用擔心我。」

莫蘭咂咂嘴：「嘖嘖，真是感情深厚，你們這一對。」

「對不起，john，我不想傷害你。」攥著槍柄的姑娘語調冷酷，「你最好不要再有什麼動作，等事情解決了，我會送你去醫院。」

「我不需要！」john顯然是一名合格的軍人，因為他在受傷之後甚至於沒有哼上一聲，即便是倒地之後，也依然保持警醒的姿態。

「真是精彩！」莫蘭撫掌大笑，「好極了親愛的，現在把sher1ock.ho1mes留給我吧，教授已經等待他太久了。」

青年說著示意身邊的姑娘繼續瞄準著軍醫，而自己則從口袋裡掏出另一隻短小的手槍，轉身走下樓梯——同時的，軍醫咬著牙把槍一把塞進同居人的手裡：「跑，sher1ock，快跑！不要指望他們這次會放過你，我們——」

「懦夫才會逃跑，john，就像那個在僱主死後立刻銷聲匿跡的槍手。」偵探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現在所處的——身後聚焦著兩把槍隨時都可能被一槍斃命的場景，「而且你忘了，我告訴過你我是來結束這一切的，而不是被莫蘭先生嚇得落荒而逃。」

「那是戰略，mr.ho1mes，」輕柔陰冷的聲音如同一條毒蛇攀著頸后的毛髮向上蜿蜒，「鑒於你寧願讓他痛苦絕望也不讓你心愛的泰迪熊知道你還活著，我只能說我們彼此彼此。還有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我不會選錯女人。」

偵探本來是單腿屈膝，這時候慢慢轉頭看向用槍指著他後腦——現在是正面了——的莫蘭，慢條斯理地回答：「哦，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我做的一直都是正確的選擇。」

「我們會知道的，可惜你的未婚妻不能來送你最後一程，說真的你怎麼能不帶上她而是帶了你的泰迪熊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請你——」莫蘭冷笑了一聲，指尖扣住了扳機，「下地獄吧。」

幾乎是電光石火的瞬間，斜靠在地上的軍醫突然一躍而起——用他沒有受傷的那條腿——把自己的背扭過來猛地擋在同居人的面前，而在偵探瞬間放大的瞳孔中倒影的，是那個穩穩地拿著槍的身影。

子彈在空氣中呼嘯的聲音，對有些人來說，這就是終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