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們是個平台？

李瑜已經把房門打開，用一大桶黃澄澄的食用油桶擋在門上，她母親一邊拉拽追趕外孫女，一邊說：「哎呦，誰家把一桶油擋在門上的，小心丟了……別出去，這孩子，看見大人做什麼也要去做什麼。小心外面有大灰狼，看大灰狼來了看大灰狼來了。」李瑜母親使勁拽著要去電梯間的外孫女，突然，旁邊步行梯的門哐當一開，一個背雙肩包的中年女人從步行梯閃出來，用粗啞的嗓音叫到：「朵朵要到哪裡去呀，外面有大灰狼呀，哈哈。」

李瑜母親一愣，馬上說：「看看，阿姨來了，阿姨說了吧，外面有大灰狼。你看是不是。」又招呼中年女人，「來了，沒有乘電梯啊，走步行梯多累呀。」

中年女人把雙肩包摘下，刷啦兩下，兩隻腳交替著脫下腳上橫跨鞋帶的黑絨面布鞋。李瑜母親一邊往回拉外孫女，一邊看中年女人踩在走廊地板上的光腳板，「光腳板啊，我們家裡已經給你準備了一雙拖鞋，你不穿，偏要光腳板。小心著涼。實際上，女人還是要注意一點好。」她后一句囑咐的話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可是見了保潔員還想再說。中年女人輕聲說著沒事，一雙光腳丫已經踏進客廳。李瑜已經走過來，客氣地說：「來了，今天你幫我把陽台上好好打掃一下，廚房裡后打掃。因為一會兒來清洗油煙機的。」

正說著，剛被關上的大門上響起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李瑜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兩人手裡各提著一樣東西，男的提著方方正正的箱子，女的提著單肩帆布包。男的偏高不胖不瘦的身材，女的戴著眼鏡，和男的一樣都戴口罩，也是中等身材。男的客氣地說：「您好，是你們要清洗油煙機吧？」

李瑜愣怔一下，說：「是，來吧。」她回身時正好與迎出來的朱璧合打個照面。兩人交換一下眼神，都心想，怎麼看著不太像清洗油煙機的人呀。

「進來吧，好傢夥，帶這麼多東西？」朱璧合兩胳膊袖筒高高捲起，不經意地盯一眼保潔員的光腳板，說：「那你就先弄其他地方，讓他們先清洗油煙機。」

李瑜聽見，緊接來一句：「我跟她說過了，主要弄陽台，待會兒再弄廚房。」

保潔嗷著從廚房裡出來，手裡提著一袋垃圾，迷縫著眼角穩穩地說：「我先把垃圾那出來……」

「用不著，完了我們拿就行了。」李瑜平時不少說這個保潔員實在勤快的好話，唯一一點就是不太滿意她光腳丫在家幹活的習慣。來過幾次后，也習慣了保潔員，但卻越來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又看一眼丈夫朱璧合，發現朱璧合的眼睛剛從保潔的光腳板移開。

清洗油煙機的青年男子已經把方方正正的箱子從側面打開。女子從包里掏出兩副翻卷著的長皮手套，兩人各戴上一付。女的又從方方正正箱子里取出兩個大塑料瓶，然後和男的身挨著身，一起卸灶台上方的排油煙機。

客廳里，李瑜悄悄對朱璧合說：「這兩人，女的戴眼鏡，男的白白凈凈，留著挺時尚的浪花拍岸頭髮，穿戴整齊，呵呵呵。有點怪怪的。」

朱璧合不說話，走到廚房裡隨意地搭話：「網上找的時候，挺容易就找到你們，你們是個平台？」他的意思是說，看你們都是一棒年輕人，只有平台才可能由年輕人干。正把油煙機外殼卸下的年輕男子，對戴皮手套的女青年說：「游胭，接著。」

女青年愣一下，馬上反應過來，心想反正客戶不認識自己，沒事。一邊端著油煙機外殼往衛生間走，一邊含糊地回答朱璧合：「嗯，我們是，我們今天正好在附近一個客戶那清洗，就接到你們的電話。離得近。」她心裡好笑，距離是不遠，我們住的實際上還遠呢。想到這裡，忽然心裡一急，壞了，不說了，快乾，吳雪痕還需要趕到上沙那個校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