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章 玉劍的考驗

藍曦看了看這插在地上的一堆劍，突然想出一個歪主意。

他掐起太上老君訣，試圖暫時調和一下自己體內的陰陽之氣，但是法訣剛起，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著自己，讓運氣失效。

也是，人家都已經知道我是陰重之體了，即使不這樣欲蓋彌彰，也沒法瞞天過海了。

藍曦心裡一下子又沒了底，只能是硬著頭皮走向這堆劍里去了。

正如藍曦所感覺到的一樣，走到這些劍身邊的時候，這些劍都不怎麼待見他，下意識地排斥著藍曦，以至於藍曦想要摸一下劍柄，都會被劍靈湧出的氣勢震開來。

在藍曦焦頭爛額的時候，反觀其他人，和他一比倒是挺順利的，好歹能握住劍柄，但是想要把劍拔出來，可就不是和接近它一樣輕鬆了。

眼見著只有李雄偉這個莽夫踩在石冢上，想要硬拔他中意的這把劍，但是此劍有靈，可不會因為他用上了吃奶的勁就輕易被他拔出來。

「李雄偉你在幹什麼呢，就你那力氣，即使沒有什麼劍靈，也沒機會拔出一把深深插入地面的劍吧？」王輕柔看著李雄偉力氣耗盡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第一個前來奚落他。

吳寒只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個落魄的少年，「光靠蠻力是沒用的。」

但大家在看向李雄偉的同時，也很快察覺到了這個事實——表面上是他們被師父帶過來選劍，其實是師父帶他們來這裡被劍選。

正當其他人都意識到自己只是候選者這個問題的時候，藍曦卻還連劍柄都沒能摸一下。

原本應該是幾人中的佼佼者，現在卻變成了之中的弱勢方。

這走了一圈下來，也沒有哪把劍至少願意讓自己摸一摸。

藍曦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既然都不願意接受我，那就強行拔一把好了。

既然要暴力解決，那就干一票大的。

這下藍曦的腦子算是和李雄偉這個莽夫同步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或許給藍曦的選擇也只有這個了。

這麼想著，藍曦走向了劍冢內部，看向那幾把位置在中央的劍。

這個劍冢雖然在山洞內部，但若仔細觀察，在山洞的頂部還是有一個很小的縫隙，能讓少許的光線照射進來。不過光線照射的範圍不大，只有寥寥幾把劍能夠曬到太陽。

其實不只是藍曦，其他人也有注意到，但是其他人在發覺自己其實只是這些劍的候選者之後，都紛紛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那幾把劍既然每日受日光滋養，那他們必然就都不是什麼好捏的柿子，想要得到這些劍的劍靈認可，估計會十分困難。

而對藍曦來說，他壓根就沒摸到過劍柄，所以在他眼裡，既然要暴力解決，那什麼劍都是一樣的，只要我能摸到劍，再使點勁，那劍應該就是我的了。

所以，藍曦還處在「我是來選劍的」的認知階段，而完全沒有其他人「我是來被劍選」的覺悟。

於是乎，藍曦便走到了那個有光線的地方——山洞的中央位置。在這壓抑的山洞內，這裡的靈氣相對濃郁，此地插著的幾把劍也都比其他劍更富有光澤。

「唉？這裡怎麼有一把玉劍？」藍曦突然察覺到，這劍冢的核心地帶居然出現了一把超越他常識的玉劍。

玉，根本就不是金屬，本身的性質可謂是及其脆弱，用玉做的劍，也大多只是裝飾品，並沒有實用價值。

但是，這可是青雲門禁地，青雲劍冢，也就是說，這裡的每一把劍，都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青雲劍才是。

可是這看起來一碰就碎的玉劍......真的不是誤插進來的嗎？

鑄劍師也不會用玉來打造一把戰鬥用的劍吧？更何況，如師父所說，每一把青雲劍，都是一位鑄劍師的收官之作，應該不會是這麼隨意的才對。

「嘶......」藍曦開始懷疑這把劍出現在這裡的合理性，但是，它偏偏又出現在這強者如雲的劍冢當中，而且，藍曦能夠切實的感受到，這把劍，充盈著靈氣，經受過長久的日光滋養，足以說明它不是一把普通的玉劍。

不過，藍曦不太想要這把劍。即使它位置絕佳，品質也應該是這核心地帶的劍中較次的。

畢竟誰都無法相信一把玉劍能夠戰鬥。

但退一步說，玉石做的劍無論對於陰重還是陽重的體質，都是有所裨益的，也應當是最適合女兒身使用的武器材質。

不然......試試？藍曦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將手伸向了這把玉劍。

靠近一點......

再靠近一點......

藍曦似乎沒有在這把劍上感受到排斥自己的意思，說不定能成？

啪嗒——藍曦的手穩當地抓住了劍柄。

「好，接下來就是拔......」

可惜藍曦還沒能作出下一步反應，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通貫他的身體，將藍曦的直覺瞬間麻痹，失去行動能力的藍曦直接跪倒在了這把劍的面前。

「藍曦？」李雄偉第一個發現了藍曦的情況——他強行拔劍失敗之後，就一直倚著邊上的石頭休息恢復精力，正好看見了藍曦跪倒在這把劍面前的全過程，便趕緊向眾人傳達信息，「喂，你們看藍曦！他好像不太對勁！」

李雄偉的聲音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包括清風道人。

「不妙，這是被劍靈影響到了，怕是那把劍的劍靈故意收斂了氣息，想對弟子們不利。」清風道人皺緊眉頭，這樣的劍靈可謂是劍靈中的老狐狸，狡詐得很，居然在青雲門派的人面前還耍小聰明。

「你們仔細觀察他的情況，不要擅自靠近，我去向此地守衛求助。」清風道人示意弟子們冷靜下來，拂袖飛將出了山洞。

此時，幻境之中。

藍曦恢復了意識，但睜開眼睛，四周的環境不再是劍冢，而是一片花海。

「果然是一介女子，難怪其他劍靈對你多有排斥。也罷，估計也只有孤能接受一個女人駕馭自己了。」劍靈本身是沒有性別的，所以這花海中傳來的聲音也是如夢如幻，分不清真假。

「你是誰，是這玉劍的劍靈嗎？」藍曦環顧四周，除了五顏六色數不清的花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這把劍當真是青雲劍嗎？」

「我是玉劍的劍靈，青雲劍的劍靈，如假包換。」

「玉如何能成劍？」藍曦打算一次問個明白。

「這個問題，你不如自己探索，」隨著這聲音在空間內迴響起來，藍曦腳下五顏六色的花突然全部變成了純白色，「孤看你可憐，給你一個收服孤的機會——這是一處迷境，若你能找出這萬千朵白花中不為白色的那一朵，我便認可你。」

「這......」藍曦環視這白花海，「不都是一個顏色嗎？」

「仔細尋找，方能找到。」

穩健而有力的腳步聲從山洞外傳來，眾弟子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洞口。

在清風道人的引領之下，一名高大的守衛走進了劍冢。

禁地守衛的大體裝束和道觀內的侍者是類似的，只是袍子的顏色偏暗，下身也多掛了塊墨綠色的令牌，用以與普通的侍者區分開來。

「請您出手救下藍曦師弟。」眾弟子看向守衛。

守衛默不作聲，微微抬手，食指與中指貼緊，口中默念幾句，而後一股恐怖的氣浪突破了劍冢的壓制，如潮水一般湧向劍冢的每個角落。

這一刻，似乎所有劍靈都黯然失色，如恭迎君王一般，氣息收斂到了極致，看起來就像一群受驚的卑微小兔。

要知道，師父第一層圓滿的實力，也只是能與這些劍靈平起平坐的程度，而這守衛雖然只是青雲劍法第二層的小成，便和師父的實力形成了巨大的對比。

這才只是青雲劍法第二層小成嗎？那練成第二層圓滿的人，實力又是何等恐怖？

弟子們不禁揣測幾番，到時候他們要去的第二等級修鍊場所，會不會到處都是這種怪物？

一想到這裡，大家對青雲門的實力的認識又增進了幾分。

正在藍曦認栽，只能聽劍靈的話認真尋找的時候，突然一陣狂風襲來，整個花海為之動搖顫抖。

一瞬間，所有花朵似乎都沒了氣力，似乎馬上就要枯萎倒下。

與此同時，花海的中央出現了一個戴斗笠，侍者模樣的男子。藍曦還沒能看清楚他的衣著形體，他便開口說話了。

「青雲道觀弟子，聽聞你深陷困境，現是否難以脫身，如若屬實，請拉上我的手，我將帶你離開這危困境地。」男子走近藍曦，向他伸出右手。

「啊......不必，我正在接受劍靈的考驗，您請回吧，劍靈似乎並無惡意。」

看來身處環境中的自己在外面的模樣挺狼狽的，要不然也不會驚動別人來干預自己。

「那便好。我此來也可震懾，接下來想必劍靈有小心思也不敢再動用。請量力而為，在下告退。」男子頷首，然後化作青煙，消失在花海叢中，花海也在一瞬間恢復了生氣，百花重放，純潔無瑕。

好厲害的侍者，直接就闖入了迷境和我對話，這青雲門果真卧虎藏龍。

藍曦撓了撓頭，看著眼前這一片重新盛放的花海，還是有些一籌莫展。

似乎師父他們很擔心我，我得快點完成試煉出去。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念之間，守衛收了單手訣，旋即握拳於掌心，收了神通，看向眾人。

「無妨，劍靈正在對他進行正常的考驗，諸位不必放在心上。」

「善，多謝相助。」清風道人微微頷首，送走了守衛。

隨著守衛的離開，眾弟子趕忙找師父問話。

「試煉？到時候我們都會進入這種狀態嗎？」洛青溪方才被守衛的氣勢震懾到，回過神來時，只有師父在此了。

「並不是，劍靈們大都很和善，他們也都希望走出去，一般不至於讓你們失去意識而陷入幻境，他們的試煉大多是身體上的，或者是要用一定的技巧才能拔出劍。這種精神上的，把你拖進他們的世界中去試煉，是很少見的，屬於突發情況，」清風道人搖搖頭，「但是如你們所見，只要青雲劍法第二層小成的強者稍加威懾，劍靈們再桀驁不馴，也不敢亂來了。」

「那藍曦師兄，可算是攤上了不小的麻煩呢......」洛青溪看著跪在地上失去知覺的藍曦，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

「真是出乎意料......既然你看起來很受重視，那我稍微為你降低一點難度吧。」

藍曦正找著，劍靈突然發話又把他嚇了一跳。然後，藍曦周圍的地塊開始有序地上升，整個花海，變成了梯田，不，應該說是塔，更加恰當。

藍曦所在的地方變成了最高點，然後其他地方以他為中心的四個方向依次下降，整個花海在藍曦的可視範圍內變得一目了然。

不過，要在白色裡面找一朵不那麼白的花，就算是上帝視角，也不是一件輕易就能夠做得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