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後日談

第76章 後日談

神宮寺奏選擇了繼續觀看後續,他想要確認在他離開后一切都能如常進行。

神樹周邊被烈火灼燒了數個小時,火焰才漸漸停息。

粗壯高大的梧桐樹枝葉盡焚,只剩下被燒得漆黑碳化的樹榦佇立在那裡,黑灰色的灰燼從半空飄落,點綴在這片被燒成白灰的土地上。

神宮寺奏看著徹底被焚燒成灰燼的兩具軀體,已經無法辨別出他們之前的狀態,灰燼不斷落下將其填埋,發現這場火事的人也不會知道這裡掩埋著兩個人的骨灰。

突然,神宮寺奏看到那塊灰燼下貌似有什麼在動,像是即將破殼而出的幼鳥,一下一下地頂著外殼,直到徹底破開這層薄殼。

先破開那堆灰燼的是一條屬於孩童的手臂,手腕上紋著一圈黑色紋樣,指甲也是黑色。

神宮寺奏看著這一幕,隨即想明白了為何會這樣。

他曾經餵了兩面宿儺很多血,這些血液在他體內沉寂千年,在一定程度上融合改造了宿儺的身體,再經過剛才他喚醒鳳凰血點燃火焰,也相當於是對宿儺的淬鍊。

與鳳凰血融合的宿儺,在這火焰中重生了……

神宮寺奏:我剛搞死羂索結果又來一個?

可惜他現在已經不能回去了,只能寄希望於五條悟他們,把宿儺給控制好。

宿儺完全從灰燼中爬出來,身上都是灰白色灰燼,一雙猩紅眼眸充血泛紅,四肢手臂在眼前的灰燼中捧起一把,手掌被染得灰白也不停翻找,像是在尋找什麼。

身體呈半透明狀態漂浮在空中觀看的神宮寺奏向下靠近了些,就聽到男孩嘴裡念叨著「出來,在哪裡」等字詞。

看來被做成咒具之後,宿儺還是能感知到外界發生的事么?

兩面宿儺不知道他要尋找的人就在邊上冷眼旁觀,千年前他與羂索簽下契約,被製成咒具跨越千年洪流,只為在羂索成功喚醒神宮寺奏之後能再見到對方。

但是當他意識到羂索可能已經成功時,對方卻沒有遵守約定。

直到他的所有手指被人收集到設置了屏蔽結界的木盒中,在木盒被打開后,他才看到那張等待了千年的面孔。

是他……就是那個不告而別的人!

然而令他猝不及防的是,神宮寺奏竟然利用殘存在咒具里的血液點燃了火焰,和羂索一起焚毀於其中。

這一定是為了讓羂索上當設置的圈套,神宮寺奏本人不可能會在火焰中死亡,他是鳳凰神子,還會涅槃重生。

宿儺在意外重塑肉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在灰燼中尋找神宮寺奏的身影。

他可能成了小孩模樣,也可能變成鳳凰雛鳥,一定能找到……

宿儺把那片灰燼翻找得觸及一片堅硬土地,除了灰燼什麼也沒找到,也仍是不相信這樣的結果,繼續向周邊尋找……

神宮寺奏不再繼續關注盲目搜尋的宿儺,切換到五條悟那裡。

這時五條悟遲遲沒有等到他出來,也開始意識到不對勁,再也按捺不住向裡面走去。

然而呈現在他眼前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房間中央的地板上,平放著神宮寺奏事先寫好的信件。

五條悟沒看到人就已經慌亂了一瞬,注意到信封后內心又是一沉,放輕呼吸把信封拿起。

信封上沒有寫明是給誰看的,但五條悟還是顫著手將信封打開,抽出摺疊好的信紙快速展開,墨水和花香從紙上瀰漫開。

五條悟記得這個味道,是神宮寺奏作為伊東摩耶時每天噴的櫻花香水。

他的目光一凝,帶著對未知的恐懼看向信紙上的字跡。

「至我的親友:」

信紙第一列,是他熟悉的蒼勁筆挺的字體寫著的內容

視線頓了頓,才繼續向下讀。

「悟,很抱歉,這次的計劃是我騙了你,真正的地點在神奈川神樹,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和羂索一起離開了。」

「你可能會覺得很突然,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不要留戀,不要痛苦,說聲再見就繼續向前吧。」

「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些事想要拜託你們,我的骨灰就在神樹下,請把我安放在信介旁邊;」

「如果惠問起這件事,就說我已經獨自離開,在他處生活,不會再回來了;」

「請代我照顧惠,還有虎杖悠仁,他是被羂索波及的無辜小孩,目前和惠在一個班級;」

「還有,咒術局就靠你們了,不要再讓信介之類的事情發生,這是我最後的期許。」

五條悟讀到這裡,捏著信紙的手越發用力,將紙張都捏皺,仍是擰緊眉心睜大眼睛,不願相信紙上寫著的信息。

他們明明說好等羂索落網,奏就停止消耗壽命,然後長長久久地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一切都還未開始,怎麼就突然畫上句號了呢?

第一張已經讀完,五條悟顫抖著手指拿出第二張,祈禱著這只是奏的惡作劇。

「最後,我還有些話想對你們每個人說,不會很肉麻,放心看吧。」

「悟,你確實是最強,我很欣賞你,之前說討厭也都是騙人的。把總監這個位置交給你是我做過最有把握的決定,之前是你想盡辦法保護我,這次換我為你鋪路,看在這個份上,至少也要做個兩三年再找信得過的人接班吧。」

「夏油,你是一個異常細膩溫柔的人,保護弱小的普通人沒有錯,你不必動搖自己的信念,保護你覺得值得的人吧。在這裡我要把你們經常說的話送給你:如果很累的話,稍微休息一下也不要緊。之後的工作就拜託你和悟了,最強搭檔。」

「甚爾,或許這不是你想要的未來,但已經是我能給你和惠的最好的未來了,我不會強求你一直留在咒術局,覺得沒勁的話就去做其他的事吧,不要夜不歸宿就好,你是惠的未來的一部分,記得對惠保密這件事。」

「硝子,上次海濱旅遊沒叫上你,是我的遺憾,後來答應你下次一起也食言了,就讓悟他們代我再和你相聚吧。你也已經三年級了,臨近畢業,未來有想好做什麼嗎?你的反轉術式是不錯的技能,可以的話繼續發揮它的作用吧。」

在對所有人說的話結尾,少年這樣寫道:

「我的離開是必然,過多停留只會消耗熱情,我不想看到你們耐心耗盡的樣子,所以就在這最美好的時候結束吧。我會記得你們每個人此時的模樣,永遠年輕,永遠自信。」

「祝君前程似錦,頂峰相見。

——神宮寺奏」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奏是個大笨蛋!

騙人,一定是騙他的!

奏一定還躲在某個角落等著他們找到呢……

「……」五條悟只看了給自己的部分和最後一段,隨後立刻將信紙疊好,又在空蕩蕩的房間尋找了一圈。

什麼都翻不出來了,他的額頭已經沁出了冷汗,茫然無措地抬手抓著頭髮,眼眸一轉,透過身邊半透明狀態的神宮寺奏看向門外。

神奈川……要去神奈川……

他匆忙帶上信件趕往去神奈川的路上,慌忙拿出手機聯繫了夏油傑,聲線極不平穩。

「傑……奏不在那裡,他留了一封信,可能在神奈川神樹附近,我現在過去,你那邊也查查。」

五條悟嫌開車太慢,找了處空地使用術式趕往神奈川的方向。

當他喘著氣來到神社時,發現以往人來人往的神社在今日疏散了人群,運

動過後的心臟跳得格外強烈。

他抬腳走進去,沒有看到神樹的樹冠,只看到漆黑的完全碳化的扭曲樹榦,空氣里滿是燒焦的味道。

懷著不安但隱隱期待的心情走進灰燼範圍內,卻只看到一片廢墟。

地上的灰燼似乎被翻動過,有些地方還有小孩的手印。

五條悟心中一動,猜測可能是身為神子的奏留下的。

奏還在!

他視線一轉,果然發現一個男孩的身影,但當他看清對方之後,神色又消沉下來。

不是奏……

滿身都是灰燼的男孩發狂了一般四處翻找,指甲都被黑灰填滿,嘴裡念著那個名字。

「在哪裡……神宮寺……出來……在哪裡……」

五條悟從男孩的四條手臂和兩隻眼睛看出什麼,但還是走過去問道:「你之前看到奏了吧?他做了什麼?」

兩面宿儺眼神陰鷙地看向他,隨即又繼續在灰土中翻找,咧開嘴角笑著說:「啊,他啊,他和那個傢伙一起被燒成灰燼了……怎麼還沒出來?是在那裡嗎?」

他說著,充血的雙眸看向前方,挪動身體上前翻動灰燼。

「……」五條悟聽到宿儺的話腳步猶豫地向後退了一步,蒼藍眼眸極為艱難地移向了地面,不願相信自己腳下踩著的會是奏的骨灰。

「奏還在,對不對,你也在找他。」五條悟臉頰滑下一滴冷汗,顫抖著揚起一抹不甚自然的笑意。

宿儺只是埋頭翻找,翻遍了所有廢墟也還是找不到他想要見到的身影。

沒了……真的沒了……

粉發男孩跪在灰燼之上,四隻手用力攥緊面前的灰土,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念出那個名字。

「神、宮、寺、奏……」

五條悟聽到這滿是執念的聲音,看著眼前失去生機的廢墟,意識恍惚了一瞬。

他的手機忽然響起鈴聲,才宛如夢醒一般迅速拿出來,目光不由一頓,隨後又亮起些許。

是傑……

或許對方已經找到奏了。

「傑,找到了嗎?」五條悟儘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失控,但在聽到否定的答案后捏著手機的手不由收緊。

夏油傑問他這邊的情況,他回道:「神樹被燒了,只有一片廢墟,沒看到奏……」

「好,我在附近再找找,你也叫上禪院甚爾一起找。」

剛掛斷電話,五條悟還未行動,就聽到兩面宿儺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笑聲持續了數秒,像是在嘲笑他們的視而不見。

「不用找了,我親眼看著他和羂索被燒成灰,他就在你腳下。」男孩的聲音十分低啞。

五條悟很快就捕捉到他話中的漏洞,「你是從廢墟里爬出來的吧?為什麼他們都被燒成了灰,而你卻一點事都沒有?」

兩面宿儺眼神戲謔地轉過頭,嘲笑著少年,也嘲笑曾經的自己,「我已經與鳳凰血同化了,倒不如說是這場火讓我重獲自由,哈哈,我該感謝他吧!」

「……」五條悟暗自磨著后槽牙,轉過身向廢墟外走去。

他始終相信奏這次也只是使用障眼法騙過了對方,就像之前騙過他的六眼一樣。

從中午找到下午,從天亮找到天黑,無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等人,全都一無所獲。

夏油傑趕到神奈川找到五條悟的時候,就看到對方獨自蹲在一片廢墟前,背影帶著幾分迷茫與寂寥。

他走過去,望著眼前灰白一片的廢墟蹙起眉心,沉默良久的五條悟才啞著嗓子開口:

「奏留下一封信……」也不知道是接受了還是始終不信,他從口袋裡掏出信件遞給夏油傑。

夏油傑接過信打開閱讀,神色越

發凝重,呼吸都頓住。

讀完后,他頹然地放下手,仰起頭讓夜風吹散眼眶的熱意。

「笨蛋……」

為什麼會這麼想?

他們的熱情永遠都不會耗盡,會一直陪你走到盡頭的啊……

你的未來將會被愛意簇擁,怎麼可以在這裡就結束了?

夏油傑胡亂想著,隨即想到另一種可能,或許奏是因為不想在他們面前慢慢死去,所以故技重施假死離開,想要一個人度過這段時間?

五條悟撐著膝蓋站起身,目光不忍看向滿是灰燼的廢墟,「不管怎麼樣,先按照奏的意願去做吧。」

或許在不久后的未來,他們還能找到對方。

神宮寺奏站在他們身旁,對他們這樣的精神狀況有些苦惱。

為什麼不願接受呢?不要像之前那些人一樣執著於尋找他啊,不是說了要繼續前進嗎?

禪院甚爾得到奏失蹤的消息后找了很多地方,又在放學時間趕到惠的學校,也還是沒有找到少年。

面對疑惑少年今天沒來接自己的惠,他隨口道:「小爸爸今天有事出去了。」

惠信了他的話,因為小爸爸以前就很忙,最近已經陪了他很長時間,偶爾忙碌一陣也很正常。

把惠帶回家安置好后,禪院甚爾立即和五條悟等人匯合,希望能得到新的消息。

然而送到他面前的只有一張散發著墨香和花香的信紙,他艱難地把內容看完,最終扯起嘴角發出不願相信的輕笑。

「假的吧……奏真會開玩笑……」

懷著這樣矛盾的心理,幾人將廢墟的灰燼收集起來,裝進了盒中埋在櫻花墓園下。

如神宮寺奏信中所寫,就在信介墓碑的旁邊。

他們各自離開后又尋找了很多地方,甚至重複翻找了很多遍,只為能夠找到神宮寺奏。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

五條悟幾人都沒有停止尋找,一面把咒術局處理得妥妥帖帖,一面又對神宮寺奏的行蹤焦頭爛額。

沒有,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家入硝子還是被告知了這件事,乍一聽聞,她和眾人的反應一樣,只覺得又是奏的惡作劇。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跡象都在向她證明信中的內容都是真的。

家入硝子再一次為了神宮寺奏眼淚決堤。

惠在家時也常常望著玄關,期待離家的少年能夠回來。

雖然大人們都說小爸爸去新的地方生活了,但他從每個人的言行中看出了背後的悲傷。

但他始終選擇相信前者的說法,和每個人一樣,四處搜尋著少年的身影。

虎杖悠仁的鄰居佐賀先生在兩個月前就失蹤了,和惠的小爸爸失蹤的日期一樣。

隱隱有了猜測的男孩將二者聯繫起來,就得出佐賀先生就是那個少年的結論。

他時常拿出對方送自己的小海螺,想著吹響它會不會把對方呼喚回來。

惠依然和他關係很好,他們經常一起出去玩,惠的家人們是一群熱情的大哥哥。

虎杖覺得他們是代替那位少年來陪伴他們的。

真的永遠都見不到了嗎?

他還沒有當面對他說謝謝呢……

禪院直毘人好久沒有看到那位年輕人了,在幾個月後的家宴上,看到情緒古怪的禪院甚爾和惠后,他才確認了內心的猜測。

果然是這樣嗎……

所以那時神宮寺奏才會鄭重地將惠託付給他教育,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

甚爾差點就要擁抱新的美好生活了,神宮寺奏的離開無疑會是又一次打擊。

禪院直毘人不希望對方因此再次變回過

去的老樣子,但值得慶幸的是,禪院甚爾依舊在咒術局擔任督察部長一職,不曾懈怠,也沒有性情大變。

他在努力回應著少年所期待的那個未來。

五條悟當了一段時間的代理總監,之後又在競選中勝出,繼續在這個位置耕耘。

夏油傑則是在一次任務中救下了兩個身具咒力的女孩,把二人送入高專,自己也一邊在咒術局工作,一邊在高專教書。

家入硝子畢業后在學校擔任醫生一職,雖然證照是偽造的,但她工作做得還不錯……

兩面宿儺也被他們嚴加看管,有最強咒術師存在,他想作惡都很困難。

而五條悟等人完全把幼年體型的宿儺當做小孩子,這時常把宿儺弄得惱怒。

春天,櫻花墓園中滿園櫻色,晴空萬里,櫻花雨飄揚著落下。

少年們都已長大,相聚在這裡,為曾經的友人送上花束。

他們雙手合十,閉上眼在心中念著:你所期待的未來,我們都做到了……

你也該不要再躲下去了吧?

片片櫻花輕盈地落在墓碑上,像是少年在回應他們的心聲。

他的存在就如這櫻花花瓣一樣,飄忽輕盈,難以捉摸。

只待每年春天,和他們想約在未來。

在他們身旁,正站著那個躲起來的少年,看著他們露出淺淡的笑容。

神宮寺奏對這個發展還算滿意,對系統說道:「可以了,我們離開吧。」

【收到!正在傳送系統空間……】

神宮寺奏眼前亮起白光,一陣暈眩過後,再睜開眼時便來到了銀白色調的未來機械風空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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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我成了黑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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