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殺生

是夜，村裡早已熄了燈，夜深人靜，萬物寂寥。

一顆亂糟糟的炸毛腦袋自屋棚間探出，像只詭異的靈貓匍匐在房頂，久久地注視著地上的泔水桶。

在確保四下無人後，一道消瘦的人影悄然越下，直直落入乾草堆中。

嬌小的身軀如雪般化在了草堆中，久久不可見聞絲毫動機。

此時，泔水桶旁卻出現了一個赤著腳的臟小孩。

她皺著眉頭解下腰間的兩袋破舊空羊皮囊，捏著嗓子小聲嘀咕道：「今天陳老頭吃得不咋樣吶，都餿了。唔......好臭。算了，好歹今天量多。」

嘴硬體正直，她還是自然地將本來用作於儲水的羊皮囊死死按進帶有散發陣陣臭味的泔水內，直到裡面灌滿了才緩緩拔出來，小心翼翼地擰上蓋子，生怕裡面的東西流出來分毫。

確保不漏后，舉起兩袋羊皮囊湊近自己的臉，伸出舌頭將外邊沾著的惡臭泔水仔細且貪婪地舔舐殆盡后，才重新將這兩袋系在腰間。

她撫摩著小腹，感受著有東西在肚子里的幸福感。

隨即，她的眼鏡又亮了起來，像是貪婪的老饕餮遇見了山珍海味般，痴迷地喃喃道：

「這些全帶回去應該夠吃大半個月了吧......」

但聞著這股子臭味，心中的抗拒感還是將理智帶了回來。

「算了，明兒估計陳老頭會吃得好點。」

她收走了自己戀戀不捨的目光，靈巧地跳起雙手死死抓住屋檐邊緣，往上一拉，雙腳借力一蹬，一咕嚕翻上屋頂消失在夜色中。

穿行在房頂之上，卻意外地看見老村長的客棧中居然亮著燈：

「老不死居然請了客人？嘿嘿，讓我看看又是哪個啥有錢的傻子看上地里的東西啦~」

她露出了一對尖銳地小虎牙，嘿嘿地笑起來，雙眼彎作月牙，十分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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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嘈雜驚醒了李瘋子的身軀，渾渾噩噩地從竹席上爬起，順手捏起自己的棍子支撐自己站起。

他邁開麻木的雙腿，一瘸一拐地走出家門。

看見一堆人笑吟吟地看著他，他們手上、農具上沾著血。

挪動目光，那一刻彷彿有驚雷在他腦中炸響，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望著人群中那攤令他熟悉且陌生的爛肉，惶恐萬分的他丟棄了棍子，手腳並用連滾帶爬湊近了那副滿目瘡痍的殘軀。

他緊緊摟著她癱坐在地上，無神的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周遭的村民，面色慘白且凄涼。

此時，一把鑲滿尖釘的靶子砸在了他身上，留下九個深深的血洞。

暴怒，憤恨，自責......悲哀。

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李瘋子的心頭，驚醒了他的魂。

精神如迴光返照般附上他的身軀，雙目睚眥，

他一揮手那根碩大的長棍便飛入他的手心，扯著嗓子嘶嚎道：

「為！什麼——你們......該——死——啊——」

李瘋子單手摟著女兒起身，右腿前邁，雙腿呈馬步狀，藉以腰部發力送出一棍。

揮出的過程中，棍棒因巨力而微微彎折，直直砸在幾個村民的胸口處。

「啪！」

只聽數聲悶響一同奏起，被擊中的人立馬倒飛了出去。

而他們胸口硬生生塌了下去，頓時沒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