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夷光聞言,一臉震驚:「師父?!」
這懸崖深不見底,就算他輕功絕頂,跳下去也不一定還有命在啊!
見師父無動於衷,夷光急道:「師父的話,徒兒自然依從,只是齊微又不是咱們這兒的人,她就不必跟我一起了吧?」
情急之下,夷光都忘了往日的稱呼,直呼其名了。
見夷光這種時候都不忘自己,寧願自己一個人跳下去也要替她說情,齊微的心裡暖暖的。
他們不過才認識幾天,在面對如此生死關頭時,夷光還不忘自己,他總是這麼單純善良。
不過她齊微可不是一個會躲在男人身後的女人。
「前輩有命,晚輩自然遵從。」齊微上前,拱手應下。
齊微之所以如此爽快,也是因為她覺得雲風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對姐弟二人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應該是一位面冷心熱的長輩。
雖然不知雲風為何要這樣做,但齊微相信,雲風絕不會讓夷光白白去死。
齊微的冷靜感染了夷光,細細回想起來,師父本就常常讓他跟阿姊做一些看上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從小到大,他跟阿姊也變得越來越強……
想到這裡,夷光不由抬頭看向師父,然而卻只得到雲風的一字回應——跳。
那就跳吧!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早在跳下之前,齊微跟夷光就都運起了全身的內力,然而這種極速的墜落實在讓人難以保持鎮定,對於未知的崖底,夷光難得地生出了一絲恐懼。
身體急急下墜,夷光艱難地保持著對身體的控制,他覺得自己的心馬上要跳出來了!
雖然前世玩過蹦極,但那個至少心裡有底,而且腰上還拴著繩子。
對死亡的恐懼開始佔據齊微的大腦,她甚至開始想象,自己等會兒會不會被摔成肉醬。
她不想死啊!
嗵!
兩人被長在懸崖峭壁上的一棵樹攔腰截住,夷光連忙抱緊了樹榦,死裡逃生的感覺讓他不由大口喘氣。
他壯起膽子往下面看了一眼——崖底近在眼前,若不是這棵樹,此刻他已經生死不知了。
好險!
齊微一轉頭便見夷光望著崖底發獃,雖然她也是驚魂未定,不過還是開口關心道:「你還好吧?」
「感覺撿回了一條命!」
夷光連著猛拍了好幾下心口,仍是心有餘悸:「真不知師父為何一定要我們跳下來,我都快被嚇死了!」
我也是啊!齊微心道,你們這師父也太狂野了吧,直接玩命啊!
不過咆哮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雲風既然敢讓他們跳下來,又不是為了讓他們死,那就肯定有她的用意。
齊微收拾好心情,開始仔細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那兒有個山洞!」齊微指著離樹不遠的地方道,「這樹恐怕支撐不了太久,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
夷光自然點頭應是,於是兩人一前一後飛入洞口,夷光很快便聞到一股幽微的清香:「是石蘭花的味道!」
石蘭花是夷族人唯一用來敬盤神的花,在這裡呆了幾天,齊微也明白石蘭花對夷族人來說有多麼神聖。
「傳說盤神將石蘭花的種子撒在山上,漫山遍野、就連石頭上也長滿了這種花。所以我們才常常將它編成花冠,祈求盤神賜福。」
循著這股香味,夷光一面帶著齊微往裡走,一面給齊微講與石蘭花有關的傳說。
聽著這些故事,齊微不由感嘆,兩度穿越的她,如今終於不再對這些神鬼之說嗤之以鼻,相反地,她開始有了敬畏之心。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走進山洞深處,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滿地的石蘭花,開得密密麻麻,讓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裡的石蘭花比祭壇那片還多呢!」
夷光說著便蹲下身來,好奇地撥開腳邊這團石蘭花,想看看被遮住的土:「這些花開得這麼好,肯定跟土有關係!」
「居然全是石頭!」
前一刻齊微還在想,花怎麼會開在石頭上,然而眼前的景象又使她不得不信——只因這片石蘭花全都長在石頭上!
「傳說居然是真的……」夷光喃喃道,「盤神讓花長在石頭上,那對面那扇門裡該不會就是!」
想到這裡,夷光「嚯」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無奈自己跟那扇門隔了這麼大一片花。
即便以他的輕功,也必須在途中借一次力才能到達對面。
可是那樣就會踩到石蘭花。
夷族人是絕不會將石蘭花踩在腳下的。
「這怎麼過去呀!」
夷光指著對面那扇緊閉的門,急切的語氣中帶著求助的意味:「又不能踩到石蘭花,但是真的好想知道那道門裡到底有什麼啊!」
這語氣,活像夷光平時跟夷棠說話的樣子,此時此刻,齊微也終於理解為何夷棠總是無法拒絕夷光了。
被夷光用這樣期待的眼神注視,只要是個人,都會立刻滿足他的願望!
齊微自然也不想讓夷光失望:「不如讓就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什麼意思?」夷光問道,他實在想不出在這種情況下,齊微還能如何助他過去。
「借力。」齊微解釋道,「公子向前躍,微在後面出掌,為你助力。」
夷光覺得齊微實在是太客氣了:「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就不用再叫什麼『公子』了吧,直接像大家一樣稱呼我阿光就可以啦!」
齊微愣了一瞬,來這個世界十幾年了,她好像也變得迂腐起來了呢。
在這裡,男子的名字不能直呼,男子的樣貌不能直視,自打離了皇宮,她的身邊全是清一色的女人。
說起來,夷光還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個關係這麼親近的男子,其他男的,她遠遠看了就不想靠近——因為他們實在是不太符合自己的審美。
雖然在這個時代,他們才是正常的。
見齊微不答,夷光繼續說到:「你看我們都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至少也該像朋友一樣互相稱呼吧?」
朋友。
從前在現代,到處都是朋友,可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了,齊微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就連唯一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蘇瑾,也從小就把她當君上一樣效忠,跟其他下屬沒什麼兩樣。
除了夷光,從沒有人想過要跟她做朋友——因為她走的就是一條至尊至孤之路。
看著眼前這個人,身體是自己的,靈魂卻是夷光的,那雙眼睛里的歡快,是她所沒有的。
「嗯?」
突然被戳臉,夷光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齊微。
齊微朝他露齒一笑:「不是朋友嗎,戳一下也是可以的吧,而且這也是我的身體啊。」
夷光聞言,楞了一下,然後就撲上去開始掐「自己」的臉:「這張臉也是我的哦,掐一掐也是可以的吧!」
於是兩人抱作一團開始互掐,夷光就是有這種魔力,讓所有跟他在一起的人都變得像孩子一樣。
鬧夠了之後,齊微跟夷光這才開始做正事。
來到門前,兩人試了好多種辦法都沒能打開這道門,最後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像之前一樣用了血祭之術,沒想到門居然緩緩打開了!
這是他們第二次看見這兩尊石像了。
夷光的第一反應就是拉著齊微衝上去重演當日情景,以期換回彼此的身體,然而結局是令人失望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夷光嘆了一口氣道:「看來還是得回那裡才行啊。」
齊微卻沒有回答他,她還在看著那尊石像出神,半晌方喃喃道:「原來竟是高皇帝……」
「誒?」夷光歪頭看她,「原來你真的認識她啊!不過高皇帝是誰?」
「是我大齊的kai國皇帝,她結束了三國亂世,在位時勵精圖治、開疆拓土,是萬民稱頌的第一人。」
夷光驚嘆:「聽起來好厲害啊!」
看著夷光的星星眼,齊微不由想,所謂『自古美人愛英雄』,看來就連夷光也不例外。
兩人說著便往裡走,入目便是一口石棺,正面雕的依舊是高皇帝和另一位女子,旁邊刻的全是石蘭花。
石棺的側面刻的全是字,夷光看了一會兒便放棄了,實在是有好多字他都不認識,倒是齊微,將全副身心都放在了這些字上。
原來石棺里躺著的人就是高皇帝齊鈺和夷族的凰王夷如,棺上記錄了她們二人自相識起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一篇回憶錄。
除此之外,裡面還有一段關於靈魂互換的文字,只是這方法說出來怕是要被和諧的……
看完所有的字之後,齊微便肅容朝石棺頓首行禮,三叩九拜之後方才起身。
這是拜祖宗才有的禮儀,夷光心想,難不成這石棺里的人便是那位高皇帝?
齊微感嘆:「高皇帝死後未入皇陵,誰都不知她的埋骨之地究竟在何處,不想居然在此。」
這位老祖宗的生平可謂傳奇至極,對她,齊微是很崇拜的。
夷光聽了,忙追問到:「那另一位女子又是誰呢?」
「是你們的老祖宗,夷如前輩。」齊微答道,「石刻上說,她們二位於亂世結識,之後便如我們一般互換了身體,夷如前輩助高皇帝成就霸業,二人惺惺相惜,約定死後同穴而眠。」
「遠祖凰王!」夷光從小就是聽她的故事長大了,「傳說她是盤神之女,伴著異象而生,能通鬼神,可厲害了!」
一提起這位老祖宗,夷光就激動不能自已,對著石棺,他滿懷敬意地補上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待夷光起身之後,齊微便指著其中一段文字道:「老祖宗說互換身體乃是天意,只此心法可以使我們回到自己的身體。」
看著齊微所指之處,夷光開始仔細看了起來:「名為《魂歸來兮》……若用此心法,須二人心意相通,即所謂靈犀之境……需於寸絲不掛之時默念此心法……」
念到這裡,夷光滿面羞紅。他轉過身來,用齊微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氣呼呼地瞪著齊微。
「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