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若非齊微一向正經，夷光肯定會懷疑齊微這是在調戲他。
齊微也很無辜——這心法若是由她念出來，那可就是登徒女石錘了。
見齊微連連否認，夷光自然信她沒有冒犯之意，只是到底有些不自在。
為了避免尷尬，齊微打破了沉默：「這就是最裡面了，應該也沒什麼其他的了。」
也許雲風就是想讓她和夷光看到這份心法？齊微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這樣，不過這心法也太過分了吧。
所謂靈犀之境，也只有彼此心心相印才能做到吧，她跟齊微才認識幾天，難不成她們只因為這個就必須得走到一起？
這也太荒謬了吧！
既然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兩人便決定離開。
拜別老祖宗之後，二人一路沉默著出了山洞，順著懸崖峭壁而上，重新回到飛來峰上。
夷棠早就在上面等著了，一見夷光，她連忙迎上去：「阿弟，你沒事吧？」
「阿姊放心，我沒事。」夷光朝夷棠笑了笑，「師父呢？」
「在裡面呢。」夷棠說著，朝屋裡努了努嘴，「她老人家嫌我煩，把我趕出來了。」
因掛心夷光的安危，夷棠心裡一直都不得安生，在屋裡來回踱步，雲風聽著鬧心，便讓她出來了。
夷光自然也猜到了，偎著夷棠便道：「阿姊定是在替我憂心呢。」
說了幾句話，三人便一齊來到門口，夷光一面輕扣柴扉，一面喊到：「師父，我們回來了。」
「進來吧。」
雲風盤坐於木榻之上，見夷光跟齊微的衣衫皆有破損，俱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身上倒是還留有淡淡的石蘭花的香味，心下便已瞭然。
「去過山洞了？」雲風問道。
「原來您都知道呀！」夷光走到師父身邊，「我們可是差一點就到崖底了，幸好有那棵樹攔住我們，不過現在想想還是后怕啊！」
雲風聞言，無奈地摸了摸夷光的頭，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愛撒嬌了，幸好是個男孩，否則還不定怎麼被人笑話呢。
「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雲風看了夷光一眼，「難道你還不信師父？」
「自然是信的！」夷光連忙表決心，「徒兒這不是想讓您心疼一下我嘛。」
夷棠在一旁聽了，哪裡還忍得住，開口便問他們說的是什麼山洞。
於是夷光便將他們在山洞所見的一切都講了出來，只隱去了那部名為「魂歸來兮」的心法。
若是讓阿姊知道了，定會生出不小的風波。
「阿弟你也太好運了吧，居然能有幸見到凰王！」
只要是夷族中人，又有誰能不崇拜凰王呢，更別提一直將其視為楷模的夷棠了。
見師父一點反應都無，夷光好奇道：「師父也去過山洞裡嗎？」
雲風搖頭道：「未曾，只是聽你師祖提過，這也是為師這一脈一直以來堅守飛來峰的原因，先祖有言：直待有緣人。」
「師父的意思，阿弟跟妙玄就是有緣人嗎？」
「正是。」雲風解釋，「如此奇遇，非天眷不可有。」
「師父所言甚是！」夷光笑嘻嘻地往自己臉上貼金，「如今看來，我便是那傳說中的天選之子了。」
夷棠看不慣他那嘚瑟樣，冷哼一聲以示不屑。
見姐弟二人又開始如往常一般鬥嘴，雲風便擺擺手道：「好了，既然你們回來了，那就去破陣吧。」
夷光驚訝道：「我們三個一起嗎！」
雲風看他一眼，挑眉道：「怎麼？嫌人多？」
夷光連道不是，怕師父後悔，連忙催著夷棠跟齊微出門了。
來到陣前，夷棠道：「我已在你們回來之前破了前面的小陣，只是這最後一陣需得至少兩人才能完成。」
在這方面，夷光一向唯她馬首是瞻：「一切都聽阿姊的便是。」
齊微亦無異議，取寶一行，她已見識過夷棠在這方面的造詣，值得信賴。
於是兩人就在夷棠的指示下於陣中來回穿梭，四處遊走，直至最後時刻，就在夷棠準備按下機關時，齊微阻止了她。
「不對勁。」齊微皺眉，凝思片刻后搖頭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夷光傻傻道：「沒有啊！」
夷棠聽懂了：「你覺得陣位有異？」
「不如我們再來一次吧？」齊微覺得還是穩妥為上，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夷棠也隱約有這種感覺，既然齊微提出了，她自然也點頭。
「原來咱們弄反了！」重來一遍，夷棠很快就發現了問題，「凰王果然名不虛傳！從一開始，她便在陣中設計了諸多細微的引導，引我不知不覺地踏入相反的方向，這一切都是陷阱！」
「好厲害！」夷光驚嘆，只是不知他贊的是凰王，還是齊微她們。
「多虧有殿下，不然我恐怕就著道了。」夷棠欣賞地看向齊微，「沒想到殿下在這方面也如此精通？」
齊微欠身道：「遠不及族長，只是行軍打仗也需用到這些，故而有些了解。」
夷光最看不得她倆謙虛來謙虛去的了，都下一句「你們聊」就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看著阿弟歡快的模樣，夷棠笑著搖頭：「阿弟定是去向師父邀功去了。」
想到夷光在雲風面前的孩子樣，齊微也跟著微笑起來。
見夷光安然歸來，臉上是掩不住的開心，雲風摸了摸他的頭：「怎麼只你一人？」
夷光擺擺手，一副嫌棄的樣子：「她們還在磨磨唧唧地稱讚彼此呢，我想先來告訴師父這個好消息，就不管她們啦！」
雲風點頭，然後便正色道：「我有話要問你，洞里的事，你應當還沒講完吧？」
既然師父問起，夷光自然不再隱瞞，三言兩語就將心法《魂歸來兮》的事情告訴了師父。
「我是怕阿姊知道了又要跟齊微鬧不自在。」夷光解釋道，「因為我的緣故，阿姊一直對她有些偏見。」
雲風挑眉：「那你就這麼護著她？」
師父的問題讓夷光難得地噎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只是欣賞齊微長得還看，武功又很厲害，但阿姊就是認定自己喜歡齊微，因此總是看不慣她。
再加上那該死的心法，自離開山洞之後，夷光就一直很不自在，感覺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齊微了。
見夷光沉默，雲風便不再打趣他，摸了摸他的頭，語重心長道：「你是個一根筋的孩子，認定的道理不會改，認定的人也不會變。為師知道，你不會只為換回身體就改變跟齊微的關係，不必勉強，一切自有天定。」
師父的話讓夷光豁然開朗：是啊！他跟齊微還遠遠達不到心法中所說的靈犀之境，他又何必庸人自擾，徒增煩惱。
「多謝師父，徒兒記下了！」
看到夷光燦爛的笑臉，雲風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玉瓶道：「此次下山，免不了許多危險，這是三顆回天丹，可於垂危之際用來續命。」
夷光接過葯，嘖嘖稱嘆：「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葯！」
此時齊微她們也正好走到門口，聽到這話，夷棠便問是什麼葯。
夷光揚了揚手裡的小瓶子：「羨慕吧，這是師父給我的！」
……
齊微在一旁見了，不由心中吐槽：果然姐弟倆一對上就開始變身小朋友，說出什麼幼稚的話都不奇怪。
回去的路上，三人議定明日下山，因此各自回去歇息不提。
次日一早，眾人便在竹林會合，一同去向大長老辭行。
大長老也沒說別的，只囑咐了一句：「出門在外，務必要一切小心，記得要早些歸來。」
夷棠和齊微都躬身應是。
一行人來到山腳，早有船隻在此等候，看到齊微她們，站在最前頭的那名中年女子連忙迎了上來。
「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請上船。」
按照齊微教他的，夷光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嗯。」
齊微在一旁看了，心下暗笑，感覺自己在看一個小朋友裝大人。
……
「殿下，前面便是昆城了。」蘇瑾道，「到了這兒，我們就要換陸路了。」
下船之後，一行人扮作行商進城，夷棠姐弟是貴客，因此便跟齊微和蘇瑾一起坐在馬車裡。
「站住，幹什麼的？」
守城的士兵攔住她們，嘴裡一邊盤問，眼睛還不停地往馬車這邊瞟，看上去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負責人蘇護也是齊微手下的老人了，見狀便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包銀子，悄悄塞到士兵手中，笑呵呵道：「軍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士兵得了這許多銀子，自然不再為難她們，很是痛快地抬手放行。
姐弟倆在馬車裡見了如此情景，都不免搖頭。
蘇瑾見了，心中暗暗奇怪，殿下往日總是喜怒不形於色，偏偏這幾日很是反常，因此她出言試探道：「這一兩年來，這些燕人愈發猖狂了，若是今日咱們不給些銀子，只怕不僅進不了這城，就連東西也會被她們給扣下。」
「太可恨了！」夷光聽后，很是憤慨，「難道就沒人管管她們嗎？」
真是奇了！蘇瑾心想，殿下說話從來都是毫無情緒的，從未像方才那樣激動過。
見蘇瑾眯著眼睛開始思考，齊微便知道她是覺出不對了，夷光的性子與自己截然不同，看來她還是得提醒夷光多多注意一下。
「掌柜的，客棧到了。」
四人一同下了馬車，往客棧里走，卻見蘇護正站在櫃檯前與掌柜的理論。
「我們早在三日前就定下了這幾間房，你們連定金都收了，怎麼能反悔呢！」
「實在是抱歉，有貴人一定要包場，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那掌柜長得一副尖酸刻薄樣，偏說話時還喜歡斜著眼睛看人，實在是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