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未婚先休
東陵皇宮,御書房。
坐龍椅上的德仁帝看著倒在地上披頭散髮的女子,勃然大怒:「薄傾顏,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披頭散髮闖宮,若不是朕看在你娘的份上,早就將你立刻除死了,你竟還不知悔改,膽敢在殿前自裁。」
闖宮?
朕?
自裁?
薄傾顏睜開冷眸掃視一遍周圍的環境,看著古香古色的大殿,裝修的富麗堂皇,尤其是坐在龍椅上,穿著五爪金龍袍一臉憤怒的男人。
這人是皇帝?
薄傾顏的眉頭皺了起來,她不是在當上殺手門和玄醫門掌門人那天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賣,死在爆炸中了嗎?
難道她穿越了?
揉著自己的腦袋,她腦子出現了很多不屬於她的記憶。
薄傾顏,鎮國候府的六小姐,皇帝親封的傾顏郡主,只因她娘救過皇后,所以皇后許諾等她及笄之後便讓太子迎她過府為太子妃。
只可惜她剛出生時她娘病去了,如今她都十六了,太子不但不迎她過門,甚至還迫不及待送去了休書,這未婚先休,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她受人挑嗦便瘋了一般闖宮,最後竟在皇帝面前撞柱而亡。
看著落在地上皺巴巴的休書,她的眸子沉了下去,既然用了人家的身體,也該替她報仇雪恥了。
薄傾顏抬頭看著皇帝,聲音清冷道:「皇上,臣女不服,當年是皇後娘娘和您親自為臣女與太子指的婚,如今臣女與太子有婚約在身,臣女剛及笄一年太子卻送來了休書,未婚先休這是何其大辱,臣女就算是死也不甘心,難道真的因為他是太子所以便能為所欲為嗎?」
德仁帝愣住了,他看著薄傾顏眼裡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議,這些話竟是從她一個刁鑽刻薄,囂張跋扈的人口中說出來的?
太子這時也從外面趕了過來,他瞪了一眼地上披頭散髮的薄傾顏,朝著德仁帝行了一禮:「兒臣參見父皇。」
德仁帝怒呵一聲道:「你竟還敢過來。」
太子掀開袍子朝著他跪了下去,他眼神堅定道:「父皇,這薄傾顏囂張跋扈,無惡不作,在府中更是目無尊長,若是兒臣將她這樣的女人娶進府,兒臣寧願去死。」
聽到他的說辭,薄傾顏冷笑一聲道:「敢問太子殿下,你可是親眼看見我無惡不作?目無尊長?」
太子冷蔑的看了她一眼:「薄傾顏,你自己在京城是什麼名聲你不知道嗎?」
薄傾顏也懶得跟他廢話,她直接看著皇帝,聲音清冷且帶著寒意:「皇上,今天太子所作所為若是皇上不能為臣女主持公道,那就請皇上處死臣女吧,未婚先休鎮國候府已經容不下臣女,這世人也容不下臣女,那臣女就只有一死了,懇請皇上賜死臣女。」
話音未落,她已經將頭貼在了手背上,給人一副視死如歸的感覺。
太子驚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敢對他父皇以死相逼。
德仁帝也驚住了,他看著不卑不亢的薄傾顏,腦海里浮現出她娘當初求他的樣子,想到那個人德仁帝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就在德仁帝猶豫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就聽到外面太監高喊一聲。
「皇後娘娘到。」
聽到劉皇後來了,薄傾顏心中冷笑,這皇后倒是來的及時,生怕她兒子吃虧。
劉皇后朝著皇帝行了一禮,聲音柔和道:「臣妾參見皇上。」
皇帝有些不耐煩道:「皇后,你看看你這個孽子如今硬生生毀了人家女子的清譽。」
劉皇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把頭貼在手背上的薄傾顏。
她眉頭微皺,卻還是嘆了口氣道:「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錯,傾顏是個好孩子,只是乾兒他……」
皇帝怒呵一聲道:「你這意思是要護著你的兒子?」
劉皇后朝太子使了一個眼色,隨她上前輕輕嘆了口氣道:「皇上,依臣妾來看,不如您給傾顏一些賞賜,下旨解除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婚約吧,況且,當年的婚約是臣妾感激傾顏母親一時口快說出來的,那時候忘了替孩子們考慮了。」
聽到皇后說的話,薄傾顏冷笑一聲,她倒是會說話。
她讓皇帝下旨就影響不到太子了,加上她字裡行間的意思都是感激她娘的口頭之言。
不過她也不是真想嫁給太子齊越乾,她倒是要看看今日的事情皇帝要怎麼處理。
德仁帝看著太子和披頭散髮的薄傾顏,皇后說的也對,畢竟像薄傾顏這樣的人做不好太子妃,更當不好一國之母。
他輕咳一聲道:「傾顏,你們之間的婚約說來也是皇后當初的感激之言,今日便就此作廢吧,你說說你想要什麼,朕都能滿足你。」
薄傾顏心裡冷哼一聲,抬頭不動聲色的看著德仁帝道:「皇上,臣女想進宮伴聖。」
她此話一出,劉皇后和太子臉色劇變,就連德仁帝的臉色都是一變。
她竟想進宮?
太子直接著薄傾顏罵道:「薄傾顏,你真是不知廉恥。」
薄傾顏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太子殿下,我仰慕皇上想要進宮怎麼就不知廉恥了,照你這麼說,難不成皇後娘娘長年累月陪在皇上身邊也是不知廉恥?」
「你!」太子的臉都被氣綠了。
薄傾顏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劉皇后,她並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她心裡冷笑一聲,她不樂意,誰也別想好過。
若她真的進了宮,不出一年她就要搞得皇后和太子下台,況且,她知道她自小容貌出眾,皇后是不會讓她進宮的。
她想要的可不是一些普通的賞賜就行了,原主因太子而死,他必須付出些代價。
德仁帝看著薄傾顏的臉色變了變,隨後柔了聲音問道:「你真想進宮?」
劉皇后聽言臉色大變,她看著德仁帝道:「皇上,這丫頭剛與乾兒解除婚約,如今又進宮,若是傳了出去,對您……」
薄傾顏抬頭看著劉皇後有些不解道:「皇後娘娘,不是您剛剛說臣女與太子殿下並無婚約嗎?如今怎麼又有了?」
劉皇后看向薄傾顏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她設了套等著自己往下跳,看來這薄傾顏之前都是扮豬吃虎啊。
德仁帝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他扭頭看向身旁的一個男人問道:「裴淵,你覺得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
裴淵?
薄傾顏眉頭微皺,她記憶里出現了關於這個人的一些事迹,她抬頭看著皇帝身邊高大挺拔的身影。
此人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的九千歲,裴淵。
雖是宦官卻有一身不凡的氣質,或許是因為他是北疆太子的原因,所以他身上自帶了一股高貴的氣質。
裴淵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盯著自己,他眉頭微蹙側目。
正好與薄傾顏對視,他眼神淡然深邃,宛如一口古井波瀾不驚,眼中太過於平靜與荒涼,那是滿天星河沉下去都不會濺起一丁點光芒的深淵。
裴淵收回目光,聲音平淡道:「回皇上,臣覺得此事是太子的錯,若是今日就此作罷,怕世人會覺得皇上您不是一位明君,只會護著自己的兒子,那些有心人更是會以此讓您難堪。」
薄傾顏看著陷入沉思的皇帝,眼裡出現了一抹詫異,皇帝居然會去考慮他說的話,看來這裴淵在皇帝心裡地位著實不低啊。
德仁帝想了許久,他才看著太子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犯錯也一樣,來人,把太子拖下去杖責五十。」
「朕今日下旨,自今日起太子與傾顏郡主之間的婚約解除,此後傾顏郡主只要有了心儀之人,無論是誰朕都會為她賜婚。
「另賜傾顏郡主黃金萬兩,綾羅綢緞百匹,珠寶首飾……這些都從太子府中出,作為對傾顏郡主的補償。」
太子氣得臉都綠了,劉皇后的臉色也難看的嚇人。
看著太子被拖下去,皇帝有些煩躁道:「行了,傾顏,朕也為你主持公道了,你也趕緊出宮吧,日後莫要再這副樣子進宮了。」
薄傾顏朝皇帝行了一禮道:「臣女謝皇上主持公道。」
皇帝揮揮手道:「行了,裴淵,你送傾顏郡主回府,把朕今日的聖旨帶到鎮國候府去。」
裴淵行禮道:「臣遵旨。」
出了御書房。
聽著路上宮女太監小聲議論著薄傾顏,裴淵解下身上的披風遞過去道:「郡主,若是你不嫌棄,便將這披風披上吧,名節對女子而言頗為重要,這披風是今日剛能出來的。」
薄傾顏有些詫異的看著他,隨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只能蔽體的單薄裡衣,她接過披風道了一句:「多謝裴督主。」
二人無話,一路出了宮門。
薄傾顏上了馬車,裴淵上馬走在前面。
天色已經暗淡了下去,街上也安靜的可怕。
薄傾顏掀開馬車簾看著安靜的街道,她的眼神凝了下去,以她多年的殺手經驗,今日回鎮國侯府的路怕是不會太平了。
果不其然,馬車行駛了一段路就停了下來。
裴淵冰冷徹骨的聲音響起:「本座護送的人你們也敢行刺,是閻王爺催你們下去報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