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你祖宗下凡...)
吻戲替身的事情顯然是《至死靡他》劇組有人曝出去的,雖然張康盛一早就上下打點,又是保密協議又是紅包宴請,蘿蔔大棒一起上,奈何劇組上下悠悠眾口,即便堵得上一張十張,也堵不上幾十上百。
陳不恪很清楚,被曝出來只是遲早的問題。
但畢竟事關卻夏,他即便早有準備,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的平常心。不等大腦做出指令,手已經點進了熱搜里。
相關詞條的實錘都是一段無畫面的純音頻,似乎是偷錄,被錄音的對象應當是劇組裡的某個場務,聽聲音和背景雜音,似乎是喝大了以後在KTV之類的地方說的。
陳不恪停了幾秒,指腹一戳播放的小三角。
「……得了吧,你們都瞎傳,那兩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那大頂流,下了戲都不多看她一眼的,什麼假戲真做……」
「我?我當然知道!我在現場呢我!」
「什麼叫吹、吹牛?放屁!當時要不是全組都把手機下了,視頻我都能那給你們!」
「……真,真事兒,那戲就是替身……哎對,對,女演員上的替身……」
「是啊,大頂流沒上……哎不是,他上了,開拍前聽說這邊換了這個叫卻,卻夏的,他們那邊立刻說男替身車、車禍了……」
「……就是,哪可能那麼巧的車禍,就是那、那大頂流,意圖不軌!他非得自己上!可、可主動了……跟變了個人似的!」
「他好像還、還和那個卻夏打了個賭,跟全劇組學、學狗叫來著,學完了就回、回去逗人家小姑娘!」
「……噢,對,他還管人小姑娘叫、叫卻總……卻夏的卻,咿,那叫一個……」
也不知道是這個無意捅破了天的醉鬼睡過去了,還是錄音故意中斷。
陳不恪這個當事人倒是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手機里張康盛還撥過來,問他聽完錄音什麼感想,大意是問是否有羞愧於自己過往所作所為。
結果白毛頂流略一思索,就冷淡淡輕飄飄地放了倆字:「還行。」
「轉述過程比較客觀,我還算滿意的意思。」
但凡他這位白毛bkg祖宗在卻夏面前也能維持這麼十分之一的風度,那他也不用犯愁「某白毛戀愛前後人設反差太過懸殊要怎麼做形象公關」的世紀難題。
別家明星和經紀人都是經紀人努力挽救明星脆弱的玻璃心,到自家這兒,變成了經紀人恨不得搖晃著他家祖宗的肩膀說「求求您了撿起來點偶像包袱吧!」
想到這個問題張康盛就感到無比痛苦,他決定把自家的白毛祖宗扔進人民的海洋里洗禮洗禮:
「您還是去看看評論區,那都說成什麼樣了?」
張康盛即便不提,陳不恪也是要去看的。
雖然轉述很客觀,沒把什麼不該存在的鍋甩到卻夏身上,但還是難保輿論導向。
陳不恪隨便點進最新頂起來的一條,就見評論區里討論得熱鬧非凡。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
【恪總為了哄小姑娘學狗叫?還喊卻總?好傢夥,做夢我都不敢這麼做】
【+1,今晚做夢素材有了,就夢這個,感恩】
【哈哈哈哈這是誰編的劇本,編之前能不能先了解一下白毛bkg之所以被稱為bkg的種種種種恩怨因果,信不信那個被他一條床單卷著扔出去的名模連夜砸你家門?】
【我宣布雖然大年剛過,但這條錄音在我這兒已經獲封本年度最佳笑話了】
【這卻夏何方神聖啊,這牛都有人敢替
她吹?】
【小聲bb一句,我有個朋友跟我說過這事,不是錄音里這個人哈,但基本一模一樣】
【來了來了,他們帶著「我有個朋友」走來了】
【不是,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故事雖然乍一聽起來相當離譜,但仔細想想,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事情發展就很合理了?】
【別來帶洗腦包哈,她替身的那個正主小花我們都看不上,180線替身小演員就別想指著這麼一個無腦錄音翻身了】
【……】
被錄音的不是什麼權威當事人,又是偷錄的純音頻,吃瓜群眾和粉絲們絕大多數選擇不信。
輿論也迅速倒向「只是蹭熱度炒作」的風口。
然而一瓜未平,一瓜又起——
有急功好利的大營銷號大約是實在眼饞這波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熱度,親身上陣,直接撂出來了兩張截圖。
一張是《至死靡他》劇組疑似官方宣傳聯繫群,在這次緋聞之前時間的聊天截圖,群里有人問起那場吻戲花絮,劇組官號稱那場是臨時應急的吻戲替身,不宜作為宣傳重點。
另一張是不知道什麼人和某位圈內知名製片人的微信聊天截圖,語音轉文字,寥寥數語只一個核心思想:昨晚慈善晚會,某位斷層豪擲萬金,給一個名字都沒聽說過的180線砸了20塊的手鏈。
180線小藝人有個奇奇怪怪的姓,還是製片人親手打的字——
卻。
新瓜祭出,所有吃瓜群眾和粉絲聞聲而來,大營銷號這條的熱度徹底飛升,直接飆至相關詞條內的榜首。
輿論方向再次動搖。
【好傢夥】
【這讓我想起了那句話,娛樂圈裡一些越是一眼假的緋聞,越很可能是真的……】
【不是吧不是吧,真是個180線小透明,聽都沒聽說過的那種??】
【我不理解】
【也正常,白毛頂流缺什麼啊?要只論咖位,一線小花和180線小透明,對比起他本身,一樣的好不】
【有點好奇這個@卻夏了】
【別帶節奏了行不行,目前全是連第三方都算不上的人的轉述,沒有一個實錘,這也能板上釘釘?竇娥都沒這麼冤吧?】
【排樓上,沒實錘,小花和糊咖都別來蹭,謝謝】
【排樓上,沒實錘,小花和糊咖都別來蹭,謝謝】
【……】
粉絲自發的潑冷水止火還是頗有成效的。
但陳不恪已經沒心情驗收成果了,他皺眉看著被頂到熱評的那條@了卻夏賬號的,點進樓中樓里,毫不意外看到了一堆明指暗指卻夏蹭熱度的回復。
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陳不恪順著那條評論,直接點進了卻夏的微博主頁。
作為一個圈內藝人,卻夏的賬號秉持賬號主人絕不翻身的鹹魚風格,主頁內容堪稱荒涼:除了一條轉發《至死靡他》劇組帶主創陣容宣發的微博外,再無其他。
而只這一條,也沒能免過池魚之殃。
評論區早被趕過來的路人攻佔。
【粉絲數七千多,我沒看錯吧?這是本人微博嗎??】
【我作證,這還是漲過了的,我剛找過來的時候粉絲更少,真的透明得不能再透明了】
【看簡介,說是已經退圈了,那現在可就算素人了,真的假的?】
【卧槽】
【退圈了?竟然真不是蹭熱度的嗎?】
【180線小糊咖本來也和退圈沒有區別吧??】
【話倒也不能這樣說……】
【別太天真了,退圈的方式有很多種,退圈回去當網紅也是一種,只要這波流量熱度蹭到,照樣夠她賺得盆滿缽滿了好嗎?】
【這位180線,煩請出來開個麥,別裝死好吧】
【這微博涼得跟小號似的,點贊里也全空白,不像個經常上線的】
【好傢夥,陳不恪是在尼姑庵里撿的小姑娘嗎】
【哈哈哈哈哈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別帶白毛謝謝】
【……】
陳不恪原本神色只算得上冷淡,但當他食指一撥,將評論區順序從按時間倒序轉作按熱度排列時,就看到了被頂到最靠前的一條評論:
【發個自拍出來讓大家品鑒品鑒唄,看看是什麼仙女下凡,能腆著臉搞這麼大一波熱度?】
陳不恪:「…………?」
白毛頂流眉峰一抽,沒表情地緩慢攥緊了拳。
恰巧此時,房門被人叩響。
然後女孩清清冷冷卻叫人心安的聲音就從門外傳回來:「是你讓人送的早餐外賣嗎?它到了。」
門外,
卻夏對著玄關的木質多層餐盒木了幾秒,轉臉,改口:「它們。」
卻夏說完猶豫了下,就想先回房間,結果剛側過還不到九十度,面前的側卧房門就打開了。
一頭耀眼的白毛探出來,被晨光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燦白碎發下長眸懶懶眯著,似乎剛睡醒,眼都不太想睜開,於是近距離看更長得微卷的睫毛都快掃到修挺的鼻翼前。
陳不恪往門外探了探身,「卻總,」他嗓音是剛起的慵懶沙啞,「…早啊。」
卻夏哽住。
白毛禍害一大清早就出來蠱人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卻夏視線下滑,從那人修展的頸線落下,掠過凌厲鎖骨,然後就被冷白清朗的胸腹肌理晃了眼睛。
外形顯得清瘦但塊壘分明而齊整的腹肌下,睡褲松垮掛在腰上,匆忙系起的褲繩打了個敷衍的結扣,長短參差地垂在修長支地的長腿旁。
像是勾著人將它抽開似的。
不。
你不想。
卻夏平靜數秒,挪起視線。她一指洗手間的方向:「我給你準備了新的洗漱用品。」
「…是么。」陳不恪似乎困得厲害,聲音也懶啞,他單手扶著門框,微微俯身下來。
卻夏繃住,堅強地一步都沒有退。
然後就見白毛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側到她下頜旁,修挺的鼻樑輕輕動了下——陳不恪在她頸旁動作很輕地嗅了嗅。
像是聞到令他心安的熟悉氣息,他笑了。
白毛低啞著聲,「謝謝卻總。」
「!」
卻夏實在承不住某人早起的低聲炮,差點跳開。
最後一秒努力繃住了,她抬手,敷衍地在白毛頭頂rua了一把:「我照顧貓一向專業。」
「?」
陳不恪輕眯起眼,望著撂下話就忙慌跑了的不服輸小姑娘,停了幾秒,薄薄的唇角不由輕勾起來。
十分鐘后。
總算把衣褲穿戴齊整的陳不恪坐到了餐桌前。
卻夏把那套介於休閑運動服和睡衣睡褲之間的深灰色長衣長褲看了幾秒,她一邊分筷子勺子,回眸:「你來我家,為什麼會提著行李箱。」
陳不恪擺置碗碟,聞言輕一挑眉:「以備不時之需?」
卻夏木著臉:「不時之需是指你像honey一樣蹭著主人要求留宿這種嗎?」
「?」
陳不恪抬手,從卻夏那裡接過自己的筷子,他指腹像是無意識從她掌心蹭了一下,勾撩過去。
同時白毛禍害低謔著聲,「你說是就是吧,主人。」
卻夏:「——!」
戀愛后的每一天。
見證白毛禍害的新下限。
陳不恪沒再招惹卻夏,省得惹惱了小狐狸,這頓早餐都只能他自己吃。
況且,他還有正事要提。
「你微博賬號,還在使用嗎?」陳不恪問得忽然。
卻夏略微意外,但沒什麼猶豫,「微博早就卸載了,沒登過。」
果然啊。
陳不恪有些忍俊不禁,但還是藏住了,他假作無意,挑了一塊花形早點放進卻夏餐盤裡:「那賬密能給我嗎?」
卻夏點頭:「可以啊。」
「你都不問我拿去幹什麼?」
「隨便你幹什麼,」卻夏耷著眼尾,不太習慣地戳了戳餐盤裡的點心,「我這半年基本斷網,賬號又不會再用了。」
「…好。」
早餐還沒吃完,卻夏的賬密就被陳不恪要來,在平板上登錄賬號。
見白毛飯都顧不上吃,專心盯著平板的樣子,卻夏微微蹙眉托腮。
怎麼一副網癮少年樣。
還好他當初離家出走是去唱歌,不是扭頭鑽進路邊哪個小網吧里,當個中二白毛非主流,真那樣,她要怎麼才能遇到他啊。
卻夏認真愁了幾秒,才突然醒悟自己在思考什麼奇奇怪怪非他不可的問題。
陳不恪的戲謔逗弄都沒叫她完全紅臉,此刻卻為自己的想法又驚又赧,山花似的清麗嫣色很快就攀上女孩細白的頸和臉頰。
卻夏有點慌地轉開,免得被發現。
陳不恪並不知道自己在女朋友那兒已經快淪落為網吧頹□□年了。
他正在專心和網友「線上互毆」。
登上卻夏的賬號后,白毛禍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發了條新微博。
【卻夏】:
號主已退圈,現素人,勿擾。
冤有頭債有主,出門左轉@【陳不恪工作室】,右轉@【Book】,按需自取,不客氣。
發完這條,陳不恪立刻調轉槍頭,轉去上一條卻夏發過的宣傳轉發的評論區。
熱評第一依舊是那個陰陽怪氣地要卻夏發張自拍,看看是什麼仙女下凡的。
陳不恪冷冰冰一勾唇角,在鍵盤上輕快鍵入,然後利落地按下回復。
回完以後心情舒暢,陳不恪又往下翻了一條。
然後笑容停頓。
【熱評第二】:退圈了?不會是傍上純金白毛大佬,回家洗手作羹湯相夫教子吧?
陳不恪:「?」
陳不恪下意識地抬頭,轉眸,望了眼坐在自己旁邊的女孩。
卻夏正安靜吃著早餐。
她好像不太喜歡干皮糯心的甜口點心,陳不恪剛剛餘光看著,小狐狸的筷子伸向咸口點心的頻率明顯高很多。
這會嘴巴里那隻花形的甜口是他之前夾給她的。
小狐狸吃得有點皺眉,但還是咬住了。
陳不恪不由低哂:「不喜歡就不要勉強了,幹嘛像我喂你吃□□似的。」
「?」
卻夏回眸,眉心微蹙,很想辯解說我才不挑食,但還咬著
點心沒法說話。
她舌尖輕挑咬著的點心,就想狠狠心把它一口吞下去。
還沒來得及。
旁邊陳不恪偏著頭,側撐著顴骨,他盯了她幾秒,忽然歪過身。
很輕的,啊嗚一口。
卻夏咬著的甜口點心就沒了,她還被舔了下剛挑起點心的舌尖。
小狐狸懵了。
幾秒后,卻夏後知後覺地轉過臉:「陳、陳不恪!」
陳不恪剛把這口好像特別甜、甜得他嘴角都壓不下的點心咽下,聞言他喉結輕動,低出了聲微啞的笑。
「怎麼都結巴了。」
卻夏忍得臉紅,綳了幾秒,她筷子夾起旁邊一顆很小的蛋黃酥,伸向陳不恪。
她冷酷地綳著臉。
「咬著。」
陳不恪嗓音更啞,笑意也更低:「你確定?」
「確,定。」
白毛禍害似笑非笑的,將薄唇微張,幾乎是抿住了她筷尖上的蛋黃酥。
全程里他一眼不眨地望著她,那雙沒戴美瞳的異色眼眸里,淺淡的那抹藍綠就彷彿蠱人心湖的水妖,晃得人快要失衡,徹底跌沒進去。
卻夏攥了攥手心,眼睫一合,就傾身過去。
蛋黃酥被她咬回,然後舌尖匆匆掠過那人唇齒,就狼狽慌亂地逃了回來。
——
陳不恪扶在女孩椅背上的指骨緊握,淡色脈絡都抑得微微綻起。
堅持到最後一秒,他沒把卻夏奪回。
卻夏已經藏著紅透的臉頰,假裝若無其事縮回去了。
「1:1。」
卻夏輕聲說。
陳不恪徐緩地鬆開五指,「卻總,答應我。」
「?」
「你這種只喜歡和我爭強好勝,被欺負了就一定要再來一次的精神——」
陳不恪抽回手,屈指蹭抵著還殘留觸感的唇。
某人眸子幽深:「務必貫徹到底。」
卻夏:「……」
卻夏:「?」
一頓漫長的早餐吃完,陳不恪自覺領了刷碗任務,把起初還想掙脫的小狐狸直接扛進了她複習的書房間,然後陳不恪就出來了。
可惜碗刷到一半,就有打擾人的「討厭鬼」。
「嗡嗡。」
「嗡嗡嗡。」
手機連響。
陳不恪皺了下眉,遲疑兩秒,還是拿起旁邊的擦手布擦乾了手上的水,然後他轉身靠在洗碗台上,松搭著長腿,勾起手機查看信息。
張康盛發來的。
第一條是張截圖,【卻夏】的最新微博。
第二條還是張截圖,【卻夏】的上條也是第一條微博,下的評論區。
內容非常清晰——
【熱評第一】:發個自拍出來讓大家品鑒品鑒唄,看看是什麼仙女下凡,能腆著臉搞這麼大一波熱度?
【卻夏】:是你祖宗下凡。
【熱評第二】:退圈了?不會是傍上純金白毛大佬,回家洗手作羹湯相夫教子吧?
[博主【卻夏】贊過此條]
【卻夏】:夢挺美的,不過我家傳統女主內,女主外,一切都聽老婆的。
【熱評……】
陳不恪眉尾提了提,鍵入,剛準備把那句「我發的」發出去。
張康盛:「但凡認識的人誰看不出來是您的語氣啊!!!」
張康盛:「恪總
我的祖宗你想沒想過將來被人發現這些都是你,我要付出多少陽壽公關???」
張康盛:「您再這樣用卻夏號亂說話我就去她家把你帶走了啊!!!」
白毛頂流的一切反骨,在看見最後一句威脅時自動馴服。
停了許久,他慢條斯理回了一條:「行。我這就把她的賬號下了。」
張康盛長長鬆了口氣,如獲新生。
然而一分鐘后,他就知道自己這「新生」也是註定要夭折了的——
白毛頂流他確實把【卻夏】下線了。
然後他秒切了賬號。
【Book】:
[別猜了,在考察期,說了會被罰跪貓爪。
如果我因為這波沒能轉正,孤獨終老,那在座每一位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Book】:
[哦,還有個事。
七周年專輯提上日程了。
專輯名主打歌曲:《春日狂想》]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