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聯繫
離開了夜梟兩人，羅希突然就有種失去了情報來源的感覺，尤其是在孤身一人之時。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羅希低聲念叨著，翻看著從勞倫斯手中拿到的部分資料，其他的朋友暫時還平安無事，但卻陷入在那種恐慌之中。
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是誰慘遭毒手，這種隱藏起來不留痕迹的兇手才是最危險的，而且空閑時間不會很長。
「還能有什麼辦法么......」羅希心下仔細盤算著，就算對巫術抱著相當程度的謹慎，但不可否認巫術是相當神秘和強大的，它能夠做到許多超乎自然的事情，就比如或許有某種方法能夠直接找到那個施法者，而這可能只需要付出一定的風險......
「應該是這樣吧。」羅希將裝著黑貓骨頭，他自己的照片，還有墓場的土裝進個鐵盒子里，埋在了腳下還是泥土的地里。
十字路口的惡魔是相當出名的傳說，雖然是從大洋另一頭傳過來的，使用者將和惡魔達成交易，用靈魂和壽命來換取惡魔的幫助，這是相當瘋狂的，對於普通人來說更是如此，但羅希不這麼看，明碼標價的代價總比他用了之後才發現代價的要更好打算，操作得當的話這將是非常有用的能力，當然前提是召喚來的惡魔沒有過於強力，超出他預想的限度。
在市區里想要進行召喚是困難的，市區的路面早些年都已經是鋪上了水泥，不如說自從黃金樹公司入住多恩市之後，科技水平就直線上升，各種基建設施平地而起，道路根本挖不開，羅希不得不走的離遠了一些，在鄉間的十字路口進行儀式，但願惡魔不會挑地方。
正午的陽光惡狠狠的打在臉上，晃得他睜不開眼，即便是樹蔭，也無法完全遮擋。
他已經在這裡等了一上午，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別說惡魔，甚至連個過往的路人都沒有。
「失敗了？」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羅希看著周圍隱藏起來，費大功夫刻下的封魔陣，此時卻沒有了使用的機會，有些可惜。
手指摩擦著下巴，仔細回想了一番他所進行的每一個步驟，確認沒有任何疏漏之後，羅希才動手又把盒子挖了出來。
「為什麼會失敗？是儀式的問題還是惡魔的問題？」羅希閉上眼，嘗試用他的靈去接觸手中半成的儀式，但是毫無反饋，「假的？」
一點都感受不到，那就有可能是儀式本身的問題了，臨放棄之前，羅希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一種之前就出現過的可能。
那就是地域問題，在這片大陸上，惡魔的流傳只有一小塊，來自其他大陸的信仰在這片土地上並不盛行，即便是作為信仰沃土的南方，也大多是被本土化，甚至看不出原型。
排外的情緒在寒冷的北地，以及黑岩山脈之後的度埃維人中，更是相當明顯，幾乎不會兼容任何外來信仰。
「這麼想，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但是對於神的存在，又說不通了。」到底神是不是靈的聚合，還是說因信仰而存在，差別很大，但是羅希沒有頭緒。
不管是怎麼樣，都和他關係不大。
對付巫術，就同樣使用巫術，即便失去了十字路口的惡魔，也還有一些其他的方法來找出線索。
本來康納的能力才是最合適的，但是現在找不到康納人就沒辦法了。
雖然找不到惡魔，但是這同樣縮減了搜索範圍，沒了惡魔的神出鬼沒，又要刨除那些不適合的巫術種類，度埃維人沒有這種遠程殺人的巫術手段，
至於北地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讓人難以了解，但最有可能的，還是在魚龍混雜的南方地。
羅希深刻的明白，只有他一個人是沒辦法預防任何手段的，不僅是目標不定，更重要的是敵暗我明的狀態下，坐守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棘手。
如今他需要一切能夠找出線索的方法，可惜作為本地能力龍頭的夜梟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兜里的手機適時的嗡嗡響了起來，上面顯示出一串從未見過的複雜號碼。
「喂？」羅希隨口問道，如果是什麼電視推銷，又或者是房屋中介什麼的，這樣也好直接掛斷，省得說廢話，「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一個有著女低音的聲音沙啞的說道。
羅希眯著眼睛，語氣沉了下去，「聽著，如果這只是一個惡作劇，那麼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如果你另有所圖，我會找到你！」
對面聲音有些慌亂，變回了正常女音，「等等，只是個玩笑，羅希，是這樣，我是夜梟的外聘人員，主要是負責這個超自然這一方面，你應該有所了解吧。」
「夜梟？你繼續，我在聽。」
「我的老師讓我給你一個忠告，你是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的，現在放棄還不算晚。」
「我不知道你的老師是誰，但我不可能放棄，如果她知道些什麼，儘可能的告訴我吧，算我欠下的人情。」
「老師說她已經預料到了，她倒是有興趣在這之間摻合一腳，至於你的人情，死人的人情並不重要，你得活下來才行，雖然這很難......」溫迪抿了抿嘴，看向了一旁籠罩在寬大黑袍下的老師，面前的滾燙的坩堝中冒起了綠色的氣泡，緩聲說道，「這會是很痛苦的.......」
「你們知道些什麼？」羅希皺著眉，隻言片語間他已經能猜到夜梟找了什麼，這是更加棘手的群體，與他這種因為某種原因而摻合進超自然世界的人不同，對方可能是在數個世紀中都與那些事物並駕齊驅的老傢伙。
「這我們得見面談談。」溫迪看著老師緩緩點頭而說出見面的話語，「今晚十點，國王大道盡頭的那家咖啡館，我會在那裡等你，只有我和你。」
不等羅希再問些什麼，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看著一串陌生的電話號，他陷入了沉思，「老師？以這樣的形式，還是說學徒制？究竟是什麼人？靈媒，女巫，還是說......」
雖然他對此不了解，但並不影響他對這些人的提防，作為能夠傳承數百年，甚至更久的群體，誰都沒辦法小看他們，一個個都跟老妖怪一樣，但同時也是掌握著很多難以一見的知識，這很危險，如果對他有殺心，他未必能活下來。
不，甚至可能完全沒有什麼還手的機會，幾百年的知識，太過於恐怖......
「老師，這樣就可以了么？」溫迪有些不安的調整著坐姿，無措的擺弄著手機，「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你也該和人打打交道了，說話都快比索爾還差了。」老師伸出蒼老的手攪拌著坩堝中的液體，牆角一隻通體白色的大狗則豎起了耳朵，好奇的張望了過來。
「我們為什麼要摻合進這件事？您不是說這相當危險嗎？」溫迪有些結巴的提問道，並且有些不服氣的展示著她在社交平台上認識的人，「我才不會比索爾還差，索爾只是只蠢狗，才不可能比的上我。」
牆邊的大狗緩緩的從地面爬起，像是知道在說它一樣，圍繞著溫迪在她的腿邊開始轉圈，用著毛茸茸的尾巴拍打著椅子腿。
「好，好吧，其實索爾也沒有那麼笨，只是還比不上我就是了。」拍了拍狗頭，索爾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吐著舌頭露出憨憨的表情。
「溫迪，你要記住，軟弱是最可能摧毀你的方式，還有收起你那些愛玩的小聰明，總有一天你會繼承我的一切，但如果你還像現在這樣，這個時間只會無限延期。」老師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但溫迪不以為意，在老師看不見的位置偷偷翻了個白眼。
溫迪一旁摸著大狗索爾的狗頭小聲的嘟囔道，「可是五十年前也是這麼和我說的，已經延期很久了......」
「你說什麼？」老師長袍一抖，像是有靈性一般，捲起了牆上的玻璃瓶，將其中的顆粒物倒入了冒著熱氣的坩堝，噗的冒出一陣灰白色的煙霧。
「我是說，您不是已經知道這其中的危險了么，那為什麼還要摻合進去，而且那樣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是真的。」
「真的？」老師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是溫迪敏銳的感受到了來自老師的注視，「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你還處於在認知真假的階段么，溫迪，看來是我把你保護的太好了。」
「你還是太年輕了，當我跨過第一個百年時，我也曾時常思考真假，但當我跨過第二個百年時，我就知道這一切毫無意義，而當我即將跨過第三個百年時，我才知道我想要追逐的是什麼。」老師的聲音變得激昂，溫迪很少能從沉穩的老師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情緒，這是突兀的，卻也是極端的，「但我沒有成功，我失敗了，永遠的失敗了。」
溫迪也是第一次聽老師講述這件事，懷著好奇追問道，「那是什麼樣的事，連老師都會失敗嗎？」
「世界有太多不可思議，而人類哪怕是用盡一生也未必能了解一二，這是局限性，有些東西，比人類更加古老，更加智慧，近乎抵達永恆的辭彙，在我那個時代，有很多人在追尋那些存在的蹤跡，但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老師伸手一招，一把黑漆漆只有小臂長短的法杖從袖口滑落掌中，「即便如此，也有著許多人仍在堅持，直到他們死去。」
「為什麼要追尋那些......」
溫迪的話被老師打斷，手指輕點，法杖猛地爆出一團黑煙，煙霧中一隻有著三隻眼睛的烏鴉緩緩飛到溫迪肩膀上。
「只是不甘心罷了。」不等溫迪反應，老師已經轉過了身，只有聲音遙遙傳來，「你相信神的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