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便宜師兄

老實說，我活了近20年，除了親人外還是頭回被一名陌生男子牽著手，感覺相當彆扭。掌心傳開的溫度和道人腰間別的玉佩，更是讓我產生一絲恍惚。

傳說，在上古時代，仙人分為兩種：一種是長羽毛的仙人，也可稱為妖仙。他們原為妖族，以五行神通證道，感受青天帝俊的召喚，得以飛升仙界。其中雖有異獸大能號稱天師，妖奎，可謂法力神通廣大，但一樣難以擺脫大道桎梏，不得化凡胎超聖，留有根本習氣毛髮。第二種是不長羽毛的仙人，也叫後天仙人。他們是遵循天道與人道兩種法門修鍊而成大能的人中龍鳳。

人道的傳承不借天地法則道理趨利避害，講究以己做劍，斬破一切障礙羈絆網，是自證永久的無上法門，可謂成就最大，修習最難。

天道法脈則借力打力，鍊氣取精，煉精化神，化神虹化，以日月韶華為玉澤，以體內三屍為爐火，如此水火既濟，成就陸地神仙，獲得仙格。

羽化為仙是高貴？白日飛升，腳踏彩虹最為玄殊？兩派仙人因法脈之別，在上古起了摩擦，引爆無數大戰，給洪荒大陸帶來了不盡的劫數，甚至摧毀了母星。只不過人道傳承的大能修為太過恐怖不可思議，最終妖族羽化的仙人集體隕落，被迫偏安一隅，從此天道領袖蒼天玉皇成為了仙界主宰。再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人道法脈傳承斷送，也消逝於少有的典籍記載中。

當年姥太講起這段神話故事時，我只當是以前封建社會傳下來的趣談罷了，壓根就沒當回事。更不敢想象，那時普普通通的人怎麼可能憑藉一己之力，就可以與漫天妖魔神怪爭鬥，還能不落下乘。

可是今天在太清宮的一副殘破壁畫中，親眼見到羽翼仙人手執雷錘與雷釘劈向北方真武模樣的仙將圖像時，讓我腦海打了一個激靈，這不就是姥太念叨的上古仙人大戰真實寫照嘛…還有道人腰間的那枚玉佩，竟然和姥太為紀念恩人而在神堂供奉的梨木雕一模一樣，太神奇了。

我一路上沉默不語，約莫十分鐘功夫，被掃地道人帶到太平宮後院一處木製涼亭。不想，涼亭內的桌子上竟早就備好了茶水瓜果，道人也不多說話，只管坐下靜靜喝著茶水，等我慢吞吞坐定，他才笑吟吟的看向我。

｛這位小友，自打你進入太清宮那刻起，我就留意你了。｝

｛你剛才所念的《黃帝太一八門逆順生死訣》雖不完整，但頌詞清晰有力，姿態嚴肅恭謹，年紀輕輕做到這般功夫，也屬難能可貴。｝

｛只不過那套雲步卻是我祖師傳下來的，不知你從何處學來？｝

｛小道號玄微子，是開山祖師爺劉若拙座下微字輩弟子，姓文，名宏達。今日我見小友天賦異稟，似與門派有舊，故特意相邀，在此處備了些糕點，咱們引道暢玄，還望小友莫要心存疑慮。｝

聽他這麼一番介紹，原來是華蓋真人的徒子徒孫，沒成想這一脈竟然還流傳在世。暫且不論道人所說真假，單是他的風姿綽約，也不禁令我肅然起敬，當下心安不少，不再扭捏起來。

「道長，請用！「我端起茶杯，恭敬遞向道人。

自號玄微子的道人伸出手掌，面帶春風，輕輕推了推我手背，示意不用這般客氣。

見他如此，我也只好端起茶杯，挑了案前一塊誘人的桃酥，自己吃喝了起來。別說，茶的滋味清新提神，桃酥也是油而不膩，入口即化，隨即又挑了一塊嚼起來。這般舉動落在道人眼裡，

他頓時不住點頭，眉開眼笑。

「道長，實不相瞞，小子哪懂得什麼雲步生死訣啊？這都是一位長輩，在我很小時教的。那時覺得有趣，就記了下來，沒成想剛在殿前賣弄，引起了您的誤會。」我清了清嗓子，尷尬笑道。

｛哈哈，無妨…無妨。｝

｛想必你的長輩是位了不起的人吧，不然又豈會這般深澀難懂的雲步，還教會了小友！｝玄微子笑意盈盈，不帶絲毫的架子，令我輕鬆了不少。

「也不是什麼高人，是我姥太教的。」我撓了撓頭，又是不好意思笑了笑。當下，就把我此行上嶗山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玄微子聽得很仔細，中間不曾有過插話。當他聽到姥太得遇嶗山道人救治瘧疾重症的陳年往事時，明顯神情大動。又聽到姥太為感激恩人，在神堂前做了一輩子供奉，學恩人的雲步手法為他祈福，更是眼眶微紅。當聽到，我說他的玉佩和老家神堂姥太親手刻的梨花雕紋一模一樣時，竟情緒激動得站了起來，踱起了步子。

「道長，您怎麼了？「見玄微子異樣，我也站了起來，一臉迷茫道。

｛近道無魔，福生無量。｝

｛千等萬等的師弟，沒成想終於盼到了。｝玄微子猛地轉頭，細細打量我，激動得說道。

「你的師弟？誰啊？在哪裡？」我一時摸不著頭腦，脫口而出道。

｛小友，我的師弟可不就是你。｝玄微子聞言一滯，隨即哈哈大笑道。

「道長，額…你…你在說什麼？我？」語塞的我，瞪圓了雙眼，表示很懵圈。

｛沒錯，師弟姥太口中的恩人，就是我派靈字輩的祖師，王靈風王真人。｝

｛雲步是我雷霄派內宗仙法，向來一脈單傳，自打王靈風祖師爺下山兵解后，就已失傳。我也只是在宗門相關典籍記載中，偶窺殘缺罷了。｝

｛剛才看見師弟把南星雲步全套打出來，可把我激動壞了。我就想啊，這定是祖師爺顯靈了，竟然留有一脈在外，才得你我相認，共同肩負發揚光大宗門的重任。

｛當然，也是老太太天人福報厚重，可以庇護她的後人習得一番天大造化。｝

「啊？王靈風真人就是當年下山救治姥太的恩人？姥太的那套供奉禮節還是人家的不傳仙法？」聽到玄微子的一番解釋，我呆立當場，內心久久不能平靜，沒成想此行嶗山之旅，竟然揭曉了一段百年往事辛秘，還認了一位便宜高功師兄，那我以後修為大成，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道長，您是高功大德，我做您徒弟就好了。」良久回過神來，覺得做人家師弟未免不妥，畢竟自己只是個門外漢，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當下誠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