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道爭鋒（下）

覺遠大師說：「下三界之中的人不管男女、善惡、美醜，其背後都有佛性、道性的大力加持，可一旦有了熾熱的分別心，其加持力就自然瞬間下降了，分別心真的是害人不淺…眾生不論順逆，其背後皆有各種各樣的考驗，魔考、師考、天考，順境考、逆境考等，考驗無處不在，過得了此關，就可上一個台階，過不了，只有繼續輪迴。」

林樂平雖對中三界與上三界之說懵懵懂懂，可下三界之說卻是聽明白了。此時驟聞覺遠大師一番話，心生感慨道：「是啊，人和萬物，在接受天地人三才的宏觀、微觀、玄觀三種最基本的大造化中，最後一定是公平的。有得有失，有舍有得，有守有成，人人如此，絲毫不差。」

覺遠大師對林樂平笑了笑，說：「佛說，三千大千世界以須彌山為中心，圍繞著有情的生命層次不同安立了三界，分為欲界、色界、無色界。其中最高一界是無色界，無色界是純精神生活的世界，它是通過修四種空定：即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無所有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獲得的果報。這何嘗不是中三界中的天界呢？」

林樂平點點頭，說：「老君言，空玄寂寥之外，玄虛之中，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若言有，不見其形，若言無，萬物從之而生，八表之外，漸漸始分，下成微妙，以為世界，而有洪元。」

覺遠大師說：「佛道關於中三界的看法並不矛盾，不同的是一個從人出發，寂滅；一個是從天出發，清靜。老衲以為，能修成一個真真正正中三界的人，已實屬不易，至於上三界到底是何種景象，可能佛也未見過吧…」話落，覺遠大師對我寬懷一笑：「老衲佛道雙修也有幾十餘載，自詡在這人界法理參悟天下無雙，可今日周施主的一番話，真是醍醐灌頂，如履春風，方算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不虛。」

「不敢，不敢。能精細地把握上三界空間的人，只會充分利用自身，根本不會遠赴所謂的金剛座、昆崙山、西天世界各種洞天凈土！他就是大道的化身，公正、公明、公信的替天行道，懲惡揚善，道濟天下。」

覺遠大師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我，過了許久黯然感嘆道：「南無阿彌陀佛。」

我和了一句：「近道無魔，無量慈悲～」

正說話間，一個小沙彌來到彌勒閣，站在門口雙手合十，對覺遠大師說：「師父，仙霞派的巴桑格上人已經來了。」

覺遠大師點了點頭，對我和林樂平說：「周先生，林宗主，貧僧去去就來。你們可先到後山走走，雪景極好。中午就不要走了，呆會和巴桑格上人一起用齋，咱們隨緣一敘替天行道。」

我和林樂平相互對望一眼，連忙起身合十頂禮，不約而同道：「謝大師！」

兩人出了彌勒閣，穿過一道連綿木製迴廊，來到蓮花山寺的後門。踏著石階路向上走，不一會來到一座半山懸崖處建就的觀景台，周圍立著一圈石柱做的欄杆，欄杆之間有鐵鏈相連。

站在石台上舉目望去，只見千山萬壑，全都籠罩在雪霧中，無所謂天，無所謂樹，也無所謂懸崖峭壁；有些地方隱隱綽綽，有如籠著輕紗；有些地方雲霧停留在山腰，匯成一片茫茫的雲海，雪白的山峰有如座座小島；有些地方雲霧繚繞飄浮在上面，擋住山頂，尤如銀巒直插雲霄，下方傳來隱隱約約的鐘聲，更加襯托出這座千年古剎的聖潔清幽。

林老掏出煙給我一支，問：「此行算不算無心插柳柳成蔭？」

我笑笑說：「等見到巴桑格上人再說吧，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兩人點上煙，林老也笑了：「若按上中下三界次第而分，來看最終的仙人峰決戰，我以為；第一，沒有覺遠大師的牽線搭橋，勞神、複雜，是為下乘。第二，有意使覺遠大師的牽線搭橋，用情，至性，是為中乘。第三，無意使覺遠大師的牽線搭橋，無為而為，是最上乘。」

「少來！林老你這是恭維還是打趣我呢…」話音剛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我喃喃道：「蓮花山寺丟失的石鑼和石鼓？巴桑格是為這事來的？」

林老愣了下，突然想到什麼，恍然道：「周先生你不提，我都差點忘記了，蓮花山寺的開山祖師智傳法師在昆崙山仙霞派也被尊稱為蓮花大和尚……」

「林老，上乘有著落了！」我含笑對林老比劃了個數字8的手勢，他立即會意，兩人哈哈一笑。

林樂平面向群山，手撫著石欄嘆息說：「這趟如果不是跟著周先生，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只是人各有志，此番天地又怎麼能困的了雄鷹呢？我很難想象和周先生分別那天的場景…」

我上去摟住林老的肩膀，說：「沒有分別，又怎麼會再見呢？路上旅行的結果不重要，能看得到沿途風景，才是心頭的醉美。」

林老緊緊握住我的手，露出真摯的笑容：「周先生，以後有能用到小老兒的地方，任憑差遣。」

突然搖了搖林老身子骨，我好笑道：「我說，林老…你還嫌隱仙派的事少嘛？還是覺得在輔舟那裡當大管家是打醬油？行了吧…麻煩別人的事，我可干不來…哈哈！」

林樂平頓時心頭一暖，不好意思說：「我身子骨還算硬朗…」

拍了拍林老的肩膀，我轉頭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銀巒，眼角隱有淚花：「道祖啊，請原諒我這點兒私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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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的江面，浪恬波靜。

月行中天，倒映海面，水月交融。我與幼麟並肩坐在船舷，擺好釣竿，閑聊著。

幼麟泡了杯雨花茶，遞給我說：「憩虎，三日的東北之行，真是辛苦你了。」

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我瞥了眼幼麟笑罵道：「這一帶魚多蝦肥，你怎麼不抓條龍躉來燉湯，好好謝我？」

「呵呵，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沈輔舟拉起釣桿甩了一陣，重新將它放好，笑著說：「我還真吃不慣大魚大肉的，喝點清茶提提神，多好。」

「哦？身子還沒恢復嘛？」我眉頭輕皺，問道。

搖了搖頭，幼麟說：「我？你教的日月回春術有門道，早沒事了…」

「你還真是很好養活的人，大病初癒，要多補充點蛋白質，懂嗎？」伸了個懶腰，我淡淡道。

「哈哈，不是我好養活，是你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呀。」

聽到幼麟的話，我笑而不語。

「憩虎，快說說看…覺遠法師與巴桑格上人修為如何？」幼麟喝了口茶水，看向我，一臉期待道。

我白了他一眼，說：「問林老去，別擾了這份清靜。」

幼麟不滿地瞪了我一眼，嚷道：「喂，憩虎，你還真夠絕情的呀…」

嘆了口氣，我緩緩說：「你讓我怎麼評判？我連你們那套修真體系都不清楚，好歹你給我個參考吧。」

聞言，幼麟愣了下，不好意思說：「這還真是我的不是了…來來來，我給你補補課。」

「像我們隱仙派這樣的天道法門大派，根據修士的修為，一般分為天仙、陸地神仙、金仙三種境界。其中金仙境又可細分為太乙散仙、太乙真仙、太乙金仙、混元散仙、混元真仙、混元金仙、大羅散仙、大羅真仙、大羅金仙，大乘金仙，合計三種境界十二種果位。」

我點了點頭，咋舌說：「聽起來還挺複雜，你接著講。」

「田甜，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她多少有點修為…可還記得，上次咱們去王教授家有個細節，就是她徒手接下了我的炁劍，雖然田甜的衣服也被灼個洞口，但這份實力放在人間也是很了不起了，她那種修為該是天仙境後期——圓光，已經算是進入修真的大門了。」

我皺著眉頭，輕輕道：「原來你也發現了！至於她的修為怎麼來的？老實講，我一直沒好意思問她，她也不曾主動提起。唉…由她去吧，我們總會有知道的那一天。」

「嗯…一般來說，天仙後期需要經過陰魔劫、水火劫，這兩道命數的考驗，才能成就陸地神仙境——天象，也是我現在的真實修為。」

「再往上就是金仙境的太乙散仙了，需要經歷什麼磨難考驗，視每個人的情況而定，我聽師父柳相如提起過，好像是和心魔有關。跨入金仙境，才算真正觸摸了天道的門檻，壽命活個1000多歲都不在話下，傳統神話里也把這類太乙散仙境的修士稱為仙君或是須陀洹。」

「太乙真仙境大抵有著天庭靈官的實力，我們一般稱他為仙王或者阿羅漢。」

我略微思索下，問道：「柳劍修是太乙真仙境的仙王嗎？」

幼麟搖了搖頭，說：「不是，師父只是太乙散仙…整個隱仙派只有三名仙王，分別是大宗正，長老會的楊氏二老兩位真人。」

「啊？」驚呼一聲，在我的計劃里本來就很高看大宗正了，哪想人家竟是仙王級別的人物，幼麟讓我助他剷除這個叛徒，還真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呀，當下強壓心中的苦澀，故作鎮定道：「繼續。」

「太乙金仙境功德參化，這類修士是後天第一人，壽命更可達上千年之久。傳言，隱仙派的開山祖師張三丰真人就是太乙金仙，是我們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在神話里，我們一般稱呼他們為神將、天師或者金剛。」

「太乙之上就是混元了，也更不好用合適的言語形容他們了。這麼說吧，混元散仙就像西遊記裡面的十殿閻王…閻羅王、秦廣王這類神君；至於混元真仙好比九曜，如文曲星君、火德星君這類神王；混元金仙則是八極大神，南華老仙這類帝君。」

「最頂尖的大羅，我們就很熟悉了…大羅散仙境，如北斗七位星君，南司六位星君這類准教主；大羅真仙境，如四御紫薇大帝、五老東方青帝、四大菩薩觀音大士這類天君；大羅金仙境，如三清天尊，西方釋迦佛祖此類教主…」

聽到這，我打斷了幼麟接下來的話，說：「大乘金仙就是玉皇大帝了？」

幼麟沖我點點頭，做出個1的手勢，鄭重道：「天道下，只此一位大乘金仙——玉皇！」

「好吧…」搖頭苦笑一聲，我聳聳肩道：「照你這麼說來，我以為覺遠大師和巴桑格上人應該比柳前輩只強不弱才是。」

「那就是太乙真仙境的仙王了，這麼說，對付大宗正有戲了…」聽了我的話，幼麟喃喃道。

「你以為這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照我看，自己實力不濟，請個大羅教主來都沒用！」

見幼麟走神，我出言冷嘲道。

「對了…」幼麟似是突然想起什麼，沖我眨眨眼，說：「你們那道道怎麼劃分境界的？憩虎，這回你可別蒙我，當日蟠龍大道那場大戰，我可是親眼見到的。你憑一己之力，滅了我派天聰、天捷兩位劍主，他們可都是實打實的天象境陸地神仙，難道你也是太乙散仙？比我師父還要厲害！」

看著幼麟一臉期待的樣子，我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這可真要讓你失望了。當日能救下你，得虧是我使用了一種秘術，借用了不屬於自己的能量，才僥倖滅了那兩位反賊，不過副作用也挺大的…我現在天天掉頭髮，感覺神經衰弱的很，老是想瞌睡，估計還得再休養個小半年才能恢復正常。」

幼麟一臉狐疑的望著我，突然一笑說：「切！你講的話，我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見幼麟置疑，似是被他看破我的秘密，我紅脹著臉，大聲嚷嚷道：「你丫的，沒良心的幼麟，我救你，你還懷疑我，我…我真瞎了眼了！你要是不信，你大可去問田甜，我都虛弱成不能行人倫之道了……」

噗～

聞言，幼麟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好好好，我信，哪有這樣說自己的！不過，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些！」

「尼瑪！」

「你給我等著，信不信現在我就回學校找鸞鳳去，告訴她，有個叫沈輔舟的小奶狗天天日思夜想的盼著她，喜歡的不得了。」

摞下狠話，我起身作勢欲走，沈輔舟一把拉住我，一臉討好道：「元哥，消消氣嘛！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等上岸了，我請你吃江鮮，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唄。」

「哼！這還差不多，有點求人辦事的樣子。」冷哼一聲，我翻了他個大白眼，復又坐下。

冬夜的江風吹過，倒影蕩漾，水面彷彿一汪揉碎的星光。

良久，我突然開口說：「幼麟，我現在是一重天境。」

幼麟不聲不響地點點頭。

「人界修真一途，無外乎築基，祭符，馭物，煉器，元化，聚靈，元嬰，還虛，不滅，歸仙十個層次。一般人光築基都要花費幾十年功夫，更不要說後面歸仙修成陸地神仙境了。我們啊，可都是因緣際會下，奪得天地造化的人，是大福報的人。」

「在我那道道上，共有九重天境。一重天境也叫曇花一現，才算剛進門罷了，大抵和修真界的陸地神仙境差不多吧。二重天稱為天地同春，類比天道法脈應該是太乙真仙的仙王境。」

「不過我這道道比較特殊，你們證得太乙散仙即可成就陽神，我呢，要修到三重天境——萬元歸一，才可上天入地，神遊三界，而那時應該已經有匹敵太乙金仙境的神將修為了。」

聽到這，沈輔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內心震驚的無以復加。過去，他隱約猜到我這位摯友，傳承應是來自上古，很牛逼很變態，但是絕沒想到，竟然變態到無法想象的程度。才三重天境，就可以比肩自家隱仙派的開山祖師張三丰真人了，那後面的六重天，不敢細想了。

「根據典籍記載，修得四重天「摘星探月」已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中，是你們口中的混元大金仙了；至於五重天「天人合一」則是大乘金仙的玉皇果位了。」

頓了頓，我一臉嚮往道：「後面的四重天境則和中三界的天道無關了。」說到這，我轉頭看著一臉錯愕的幼麟，朗聲笑道：「喂，你看什麼呢…怎麼跟見鬼一樣，沒看出來，我是在瞎縐嘛…哈哈！」

幼麟沉默了片刻，突然直視著我，認真說：「憩虎，我信你。」

「呃…」

見我也換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幼麟語氣誠懇，繼續道：「雖然我沈輔舟不知道什麼叫「天地同春」…但是，我信你的為人！靈界有魔作亂為害人間，天庭不管不問，你卻挺身而出，由此可見，那一方高高在上的玉皇天也不過如此吧。」

我笑了笑，擺擺手說：「行了，咱倆別在這扯淡了，趕快上岸吧，你欠我的江鮮大餐，現在就要給我補上！」

幼麟微微一愣，隨即好笑道：「等等我呀，我泡的茶你可別浪費，再喝一口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