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山

｛咳咳，師弟啊…你該下山了。｝玄微子突然輕咳兩聲，緩緩道。

「額…我沒聽錯吧？你叫我下山？拜託啊，我的親師兄，你剛認我，不留我在山上吃個飯，就這麼讓我回去了？你好意思不？」聽到師兄的話，尚沉浸在法音中的我，咻的一下站起，攤開雙手對師兄大聲嚷嚷道。

本以為，剛入雷霄派，起碼和神仙師兄在山上呆個把禮拜，他帶著我四處溜達溜達，增固下彼此感情，可好，這還沒聊一會就下逐客令了。

｛師兄不是不想讓你留下，而是我即將遠方雲遊，需要一個人準備準備。｝玄微子搖了遙頭，笑著解釋道。

「哈哈…可拉倒吧，要說你去雲遊，怎麼可能呢？你修的可是絕塵道呀，往紅塵跑，嫌自個煩惱太少嘛？你就是避著我。」我扭過頭去，故作生氣道。

「算了算了，不為難你。要說咱們師兄弟一場，下次相見不知何期，要不你送件禮物吧，睹物思人，我好時時挂念師兄…」瞧見師兄一時語塞，一個主意突然湧上心頭，我隨即改口道。

｛嘿…你這臭小子，竟然想從師兄這打秋風？！｝

｛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玄微子聞言眉毛一挑，顯然是沒想到他的便宜師弟會來這麼一出，不自覺也樂了。

「那啥…你池子里的錦鯉，我帶走三條哈…」被點破心事，初時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師兄既然問我要什麼，說明這事還有戲，當下我鼓起勇氣道。

｛行吧，權當送你的見面禮了。｝

｛不愧是我師弟哈，眼光很透，很好…呵呵…｝玄微子聽罷，爽快答道。

「謝師兄了。」聽到這，我頓時喜形於色，急忙沖他拱了拱手道。

「對了，咱們門派現在有多少人呀？外面可有和我們一樣的上古大派了？我就對著冊子練，你啥時回來教我呢？」乘著師兄現在心情好，我趕忙又問了三個自己最關心的事。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怎麼修同塵道，全靠你自己參悟，我沒法教你。｝

｛雷霄派現在就剩外宗我，和剛入內宗的你了，就兩個人。一脈單傳，兩法併發。咱們宗派比較特殊，秉承人道，一師一徒，不求多，而貴精，絕不會有第五人的存在。｝

「啊，我自己學呀？」

「終於明白師兄不讓我宣揚天人法脈之別的原因了，感情是雷霄派人太少，和他派起了衝突，可不佔優勢啊…」我內心一陣無語，有點悻悻然。

｛至於和咱們一樣的遠古大派，根據師兄的感應，崑崙大雪山仙霞派的不動和尚及泰山南瓊宮的蒼松真人皆已出關，此時他們正匿名塵世，對抗那群妖物。｝

「不動和尚，蒼松真人？他們是做什麼的，能打的過師兄嘛？還有師兄口中的妖物又是什麼東西？」我一下起了興趣，連忙追問道。

｛玄罡，你在塵世受濁氣侵蝕太重，下山後一定要勤加修正。咱們修行的人，追求的是清凈永恆，像你現在這般開口就是打打殺殺，滿嘴充斥高低比較，一點人道傳承者的樣子沒有，真是埋沒你了上好的慧根。｝

「師兄，我知道錯了。後面一定會改過，對的起自己。」看到師兄臉色嚴肅，語氣更是充滿責備愛護，我立馬改口，承認錯誤。

｛你記下。三年內，東南第一道場湄洲島媽祖廟，需去一趟，從媽祖娘娘那裡請回我派鎮山之寶，大公尺。帶著大公尺再去九華山地藏法師道場，

請一位法號叫慈明的老和尚為大公尺加持八大金剛神力。這兩件事辦成后，你再來落霞軒，我自會前來尋你。｝

｛如果這兩件事辦不成，也不用來山上了，你就好好在山下生活修行吧。｝

｛玄罡，湄洲島與九華山之行，哪趟都不容易，充滿未知險數，這不止是對你的考驗，也是對師兄的考驗，更是宗門的考驗。不要輕易施展本門絕學，不到萬不得已時，當輕開殺伐，否則必得反噬。你我再次相見之日，就是師兄告訴你妖物的來龍去脈最好時機。｝師兄雙手搭在我肩上，嘆息一聲，便轉身朝後堂磚房走去。

「放心吧，師兄，你可要記得三年後找我呀…」望著玄微子的背影，我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我明白，修行人不受感情所累，當散則散。剛才師兄的那番舉動，其實仍有千言萬語想說，但他不想讓我牽扯過重，所以忍了下來，畢竟關心則亂。

當下，我收好案前的同塵道冊子，取出包里的塑料袋，在假山旁撈起充滿靈性的錦鯉，轉頭出了院子，掩好門。

「師兄，知道你是神仙，可下山歷劫怎麼能少得了盤纏呢？門口的信封裝了5000塊，是我這次旅行的費用。你先拿去，記得三年後帶利息還我哈。」大聲朝院內吼了一嗓子，將信封塞進狻猊獸嘴裡，我也不做留戀，雙腳飛起下山去了。

｛師弟…真不錯哈…｝

｛等等，好小子，還偷順了我兩條東海錦龍…哈哈哈…呵…｝

良久，夕陽西下，院內一陣笑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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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靠在欄杆上，喘著粗氣的我，著實累的不輕。沒辦法，錢都給師兄了，只留下回去路費，纜車肯定坐不了，到山腳售票口時，已經傍晚五點了。

「對了，我的錦鯉咋樣了？」突然想到什麼，畢竟兩小時的下山路程，封口的塑料袋內又沒氧氣，內心不禁擔憂起來。

「額…這是什麼情況？是在夏眠嘛？」看著五條錦鯉瞪著魚目，一動不動，我一時也是摸不著頭腦。

「壞了！這可咋辦，帶著這五條回去，高鐵是不指望了，坐大巴又這麼遠的距離，也不太現實啊。」看著門口停下來的一排計程車，我陷入了猶豫中。

「咦？小夥子你的魚怎麼賣的，多少錢一條？」正當我愣神間，一聲輕呼驚醒了我，只見一位身穿黑色polo衫，身材瘦削挺拔的中年男人，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他指了指錦鯉問道。

「這個不賣，實在不好意思。」我笑了笑，搖搖頭道。

「沒事，不賣就不賣吧。聽你口音也不像青島本地的，是來這邊遊玩的嘛？」男人也是笑了笑，繼續問道。

「呵呵…」看我有些警惕，沒有應聲，男人尷尬的笑了笑。

「你好像有心事啊，能跟大哥說說嘛？或許我能幫你解決。」男人似乎察覺出我有難處，也不在意我的防備，再次開口道。

「大哥您客氣了，不用，我自己能搞定的。」我依舊是笑了笑，婉拒道。雖說他看起來很誠懇，也不像是那種騙子，可他的氣質很像一個人，像我的姨夫。那種常年上位一副成竹在胸，一切運籌帷幄的模樣，這樣的人，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小夥子，既然你不願說，大哥也不勉強。這樣吧，天也不早了，你隨大哥下山吧，大巴車是肯定坐不到了，外面的那些出租黑著呢…」男人笑了笑，朝我眨了眨眼，繼續道。

「這...這...」我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選擇。

「你要去哪裡？」看到我遲疑不決，男人再度詢問道。

「我本想去高鐵站，回合肥。可是這些魚，還真不好捎進去。」猶豫再三，我終於開口說出了實情。

「你看吧！大哥就知道你肯定有難處...這樣，我叫個合肥老鄉送你回去。」聞言，男人笑了笑，從兜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小劉啊，我在嶗山西門。你把那輛帕塔特開上來，幫我接個朋友…」

掛斷電話，不多時一輛黑色的大眾轎車在嶗山門口停下來。一名戴著墨鏡，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打開車門，快步走了出來。

「小劉，這裡。」看到那名男子出現，男人招呼一聲，指向我道。

「領導好，你好…」看到男人，那個被稱作小劉的男子頓時熱情了起來。

「上車吧。」說罷，男人示意小劉將我的行李放進後備箱里，然後走了過來。

「謝謝領導。」我識趣地改了稱呼，連忙道謝，隨即上車，坐在副駕駛位置。

「小劉，你把他送到家，我就不跟著一起過去了，你們一路平安。」男人在窗外，交代一番，便揮揮手，含笑示意我們安全出發。

車子發動，緩慢駛離嶗山。

一路無言，我看著窗外的景緻默默發獃。

直至車子停在了青蘭高速收費口，那名年輕男子才扭過頭對我說：「這位小兄弟，免貴姓劉，叫劉樂。你住哪個小區，咱們到合肥差不多晚上12點，山上玩，這時累了吧，困就睡一會。」

「劉大哥，真的麻煩你了。」看他如此熱情，我不好拒絕，點點頭，報了自己居住的家庭住址。

「那行，你先休息吧，到了喊你。」劉樂接過etc卡片，朝我點點頭。

以免路上尷尬，也是山上玩了一天，實在身子乏了，我調整下座椅，靠在靠背上閉目養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