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終於出來了
「什麼?吾觀吳假王不是短命之人,何至於此?」林清還是要把相師的架子端起來,只是林清自己都沒發現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適應了這個身份。
「是吳廣手下田臧乾的,本王不是曾派周文率軍西進,周文一路勢如破竹,打的秦軍節節敗退。
吳廣遲遲不見進展,田臧就有些著急。加上吳廣心情不好,訓斥了手下幾句。
田臧這個急性子就惱羞成怒,假借本王之命,殺了吳廣。唉,這可如何是好啊?相師」陳勝解釋了事情的緣由,讓林清對事情有所了解。
但真相真的是陳勝所說嗎?林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猜疑的。從陳勝的口中能明顯感受到他對田臧的袒護,如果林清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中陳勝好像也沒有處罰殺害吳廣的人。
對於什麼田臧性子急惱羞成怒,吳廣訓斥手下,這些話聽聽就好。大概緣由是田臧眼紅周文的戰果,又覺得在吳廣手下屈才了。
一步慢步步慢,這樣下去,吳廣如何立戰功,田臧如何評功封賞呢?
事情的真相也和林清猜測的差不了多少。簡單來說,就是田臧想封侯拜相,缺少拿的出手的功績,又因吳廣這裡節節敗退,自己沒有立功的機會,就想自立門戶,但是又沒有門路,只好砍旗易主,鳩佔鵲巢,想把事情坐實了,陳勝也就不好責備了。
「大王有什麼打算嗎?」林清決定先盤盤道。
陳勝略加思考,說道「現在吳廣手下不可一日無主,不然必定成為一盤散沙,不攻自破。本王是這樣打算:先立田臧為上將,賜以楚令尹印,讓其戴罪立功,安撫手下。」
「大王,不可啊。」林清慌張道,這不是史書發展趨勢嗎?照這樣發展下去,陳勝必敗無疑,他自己也難逃一劫啊,雖然沒有遠大目標,但還想多活幾天。
看著陳勝投來的疑惑眼神,不等陳勝開口,林清就開始忽悠,不,解釋:「大王此舉萬萬不可呀。吳假王可是當初跟隨你一起起兵的人,如果他死了,你還把殺人的人提拔起來。
你讓其他將軍如何想?豈不是寒了眾將士的心。
讓大家覺得大王不重同袍之誼,豈敢再次擁護你。」
還有一些話,林清沒有說出口,後來起義的各路人馬自立為王和陳勝的這次薄情寡義的做法不無關係。
陳勝也是個聰明人,簡單的點撥,他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此次這樣做了,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辦?這不是讓手下將軍人人自危嗎?
至於沒想到這點,和吳廣當初反對他稱王有沒有關係,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多謝相師解惑。」陳勝擦了擦額頭的汗,心中仍是惶恐。
「來人!」陳勝也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
呂臣從外面大步走進來。
這個人林清也知道,是個忠厚之人,當初跟隨陳勝起義的就有他,還在戰場上救了陳勝一命,陳勝對他甚是感激,所以提拔他做貼身護衛。
「大王。」呂臣拱著手伴隨著粗礦的嗓音加上他那魁梧的身材,妥妥就是一員猛將。
「傳本王命令,田臧假傳王令,以下犯上,殺害同袍,擾亂軍心,立斬!」陳勝憤憤不平道。
林清心想不能這麼急躁啊,就趕忙接話道「大王,我覺得還是明面安撫,免得田臧狗急跳牆,亂前方將士軍心。」
「那相師可有辦法?」
「明面派人前去安撫,趁機生擒他即可。」
「不知該派誰去呢?就怕有些人田臧不認,
豈不是難以成事?」
「大王,不如讓我去如何?」
「相師要親自去?」陳勝看到林清毛遂自薦,多少還是有些猶豫的,但最近林清的表現又處處維護他,讓他也有點舉棋不定。
「不錯,一是田臧曾見過我,由我傳令更加可信。二是戍卒也認可我,我可代大王傳達另一層命令,不至於無人聽令。」林清把自己要去的理由說了出來。
陳勝聽完,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林清的說法,但還是挽留道「相師確實是不錯的人選,那就有勞相師了。唉,本王沒有相師輔佐,心裡總歸是不踏實啊。」
「多謝大王厚愛,其實大王凡事三思而行,必不會犯此次錯誤。這次也是因為吳假王之事,擾亂了心緒,才不能清楚的傳達命令。」林清趕忙給陳勝找了個台階,也淡化一下自己的作用,免得功高震主,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良狗烹,這話林清還是知道的。
「呂臣。」陳勝也沒有多說什麼了,只是叫了一下護衛。
「卑職在。」呂臣拱手道。
陳勝走到呂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半是囑咐半是暗示的說道「相師的安危就交付於你了。」
「呵。」呂臣拱手后,又望向林清,說道「相師放心,我必會護你安全。」
「如此多謝呂將軍了。」林清作了個揖,客氣道。
「相師,我們何時出發?」
「越快越好,避免去晚了,再生事端。」林清也想早點去,想看看小六怎麼樣了,在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小六能讓他牽腸掛肚了。
另外也想看看這個時代的風景,來了這麼久了,基本都沒有出來過,這次這個機會散散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
林清坐在馬車上,蓋著獸皮,吹著冷風,不斷的吸著鼻子。風吹的臉皺巴巴的,連鼻子都開始不舒服了。剛開始的那種興奮之情也漸漸的磨滅了。本以為一兩天就到了,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還沒到。
這也是林清以一個現代人的思維去思考,古代車馬慢,日行八百里,那也是特別緊急的事情才做的事,還不說路上耽擱。
坐馬車那就更慢了,主要是林清不會騎馬,不然也不至於坐在馬車上吹冷風了。
「相師,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呂臣來到林清身邊問道。
「也好。」進入秋天,天氣多變,林清來的時候還穿著薄衣,沒幾天就降溫了,只能蓋著獸皮,取暖。
「原地休息。」呂臣隨即下達了命令。
戍卒立刻原地休息,頗有一番正規軍行令禁止的感覺,不得不說呂臣有領將之才。
林清也拿出了準備好的乾糧加上幾小塊風乾的肉,吃的也是津津有味,慢慢適應了這種生活,也就沒什麼好奢望的了,吃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呂臣也遞來了剛煮的熱湯,林清接過,喝了一口,瞬間暖洋洋的。
抬起胳膊的時候又看到胳膊上的淤青了,好像消了一點又好像沒有。御醫看了也覺得奇怪,沒見過這麼久還沒好的淤青,具體的緣由連他見多識廣的經驗,也沒有遇到過。好在是在胳膊上,也不影響活動什麼的,林清也就沒有太過於在意。
看著路邊不斷走過的婦孺,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他們這些人,林清還是有點不太舒服。現代這種眼神只能在電視上看到,林清好吐槽過演員演的太假了,這次真的遇到了,總覺得心裡堵著什麼。
但是這幾天附近的婦女老幼明顯比前幾天增多了,讓林清很是不解。就向呂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將軍,路上怎麼如此多婦孺?」
「還不是打仗鬧的,本來大王一呼百應,各地百姓也是紛紛踴躍參加,形式大好。
那些六國舊貴族就心動了,也開始舉兵起義,但他們不像咱們對婦孺這般善待。取得了一點成功,就又開始過起了奢靡生活,不顧百姓死活。
大批百姓各處逃亡,就造就了現在的情況。因為舊貴族的緣故,他們對戍卒都有些害怕,前幾天我就曾招募過他們,但都沒人敢加入我們,只是四處逃竄,對我們這些起義的也不信任了。
本來還想請教下相師有什麼辦法,但看相師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沒有打擾相師了。」
聽完呂臣的話,林清感慨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打仗最苦的還是百姓啊,四處漂泊,朝不保夕。」
但林清也不是個爛好人,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他做不出來。不算個好人,也談不上壞人,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好了,繼續出發吧。早日推翻暴秦,早日百姓才能安穩。」林清搖了搖頭,驅散了胡思亂想。
至於去救濟這些婦孺,林清不是沒有這個想法。但想想就算了,他也做不了這個決定,自己人都還不夠吃的了,還時刻把腦袋別在腰上,再把吃的分給他們,只能造成更大的麻煩,還不如眼不見為凈。
心腸硬一點,早點結束這場戰鬥,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將軍,賞口吃的吧……」
在這時林清遠遠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他舉目遠眺,看到前面一個婦人帶著個孩子跪在那裡攔著隊伍,正有戍卒準備驅趕。
林清嘆了口氣,急忙走向前:「等等,給她拿點吃的吧。」還是心軟了。
除了婦人之外,附近沒其他的人了,看情況基本都跑完了,只有婦人體弱,落在了後面。要是人多,林清還真不敢給,畢竟戍卒也是要吃東西的,給了一個,其他的也來怎麼解決?總不能去傷害百姓吧。那就和暴秦沒有區別了。
來到婦人面前,婦人急忙磕頭,口中喊著「謝謝將軍,謝謝將軍,我一定會報答你的恩情。季兒,記住恩公的樣子,不可忘了恩公的救命之恩。」
旁邊的孩子抬起頭,努力的看著林清的樣子。
林清看著這孩子泛黃的臉,凸起的骨頭,一陣心酸不知從何湧起。擺了擺手,說道:「嫂子,趕緊去避難吧,前面有個村莊,可以休息。」
「咱們繼續前進吧。」說著,便從婦人身邊走過去,戍卒也緊隨其後。
「季兒,趕緊吃。」
「娘,你先吃。」
……
後面傳來的母子二人的對話,讓林清想起來小時候,母親也是這樣疼愛自己的,可自己卻叛逆,動不動就對母親發脾氣。
長大后,更是一年不見幾回。來到這裡,想起了母親,心酸湧入,感覺喉嚨里有東西堵著。很難受。
大概率是回不去了,但林清對這裡還是沒有歸屬感,想到母親,不禁流淚。也許自己能做點什麼事,讓其他的孩子能在母親身邊好好生活。
也許自己可以試著改變歷史走向?
突然腦子裡蹦出這個念想,讓林清嚇了一大跳,算了算了,還是穩妥點好。
林清閉上眼睛,平復心情。但是這個念頭卻怎麼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