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早課

蘇瑾被驚的跳了起來，拍手大呼精彩，樂道：「好玩，好玩，你這竟然能快到留下影子，真是好玩，我想學！」

陸明聽他一誇頓時驕傲了起來，單腿一彎，另一隻腳翹了起來，說道：「這是老頭子我自創的『分海留影』，若是全力施展開來，至少能留下兩個影子，你想學啊？我還不教你呢。」

蘇瑾聽他說不教，頓時頑童心性上來了，賭氣的說道：「賴皮老頭，說教又不教，我還不學了呢。」

陸明生怕他不學，連忙怒道：「誰說我賴皮，教你就教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蘇瑾忙問道。

「你若不與我學那詩詞歌賦，我便不教你這『分海留影』的絕妙身法。」

蘇瑾道：「你這詩詞歌賦與武學有無關，而起這東西乏味的緊，我才不想學呢。」

陸明跳腳大罵：「你這無知的頑童，你焉知這詩詞歌賦的本事，罷罷罷，我今日就用詩詞歌賦打的你屁滾尿流如何？」

蘇瑾聽聞哈哈大笑，笑的仰過身子小腿直蹬，笑道：「詩詞歌賦還能打人，哈哈，傻子才信你呢。」

陸明微微一笑，下面馬步穩紮，雙臂一用力將蘇瑾抓住拋向空中，雙掌用力一頂，好似將軍抗旗一般威武，喝道：「力拔山兮氣蓋世！」

蘇瑾在空中好似皮球一般的被拋起，兩隻手胡亂的揮動著，喊道：「你要幹什麼陸明！」

「大風起兮雲飛揚！」陸明雙臂一展，無盡的內力好似呼嘯狂風，將落下的蘇瑾又吹了上去。

「雲轉星斗日不落！」陸明就地空翻一個跟斗，在空中雙腳踢在蘇瑾的屁股上。

陸明向前一衝，腳下在冰地上一滑，喝道：「蝶兒翩翩做衣裳！」

陸明念過這句后，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學著蝴蝶展翅動作，雙臂向後一扇，正在蘇瑾落下時穩穩接住，順勢將蘇瑾從襠下托到地上。

「嘿嘿，詩詞歌賦能不能打人？」陸明低頭沖蘇瑾一笑。

蘇瑾如同做了一場夢一般，這幾次的忽上忽下徹底折服了他，蘇瑾還回味著剛才的詩句，開口道：「詩中有武，武中有詩，二者傳神的貫通，只在乎意境！」

陸明雙目精光一閃，如同發現至寶一般，大笑道：「暢快，真暢快，孺子可教啊！」

「那你現在可願聽我講課？」

蘇瑾連忙站起身來對陸明一拜，恭敬道：「願意，學生求之不得。」

陸明哈哈一笑，再次施展「分海留影」身法，一瞬間坐到了冰床之上，對蘇瑾點點頭道：「過來聽課。」

蘇瑾走到陸明面前，恭敬的跪坐在二猿之間，開口道：「老頭，我要學能打人的學問。」

「混賬，既然聽我講課那就是我的學生了，怎可將為師呼之老頭？該打！」陸明右手食中二指一縮一彈，一道內力輕輕的彈在蘇瑾的腦門上。

「哎呦！疼死啦！」蘇瑾揉揉腦袋怪叫著，齜牙咧嘴道：「那我叫你什麼？」

「記著，為師姓林上芝下白。」陸明又恢復了正常，此時又顯得一本正經。

蘇瑾腦中匆匆閃著一些武林大家的名號，這陸明的名號還真未曾聽人說起過，又觀其學問出眾，想必是哪位不世的高人吧。

蘇瑾正想著，突然被陸明打了一個腦響，抬頭看著怒目而視的陸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道：「我……我走神了。」

「哼！念你是第一次聽課就算了，以後再敢走神，

小心我的……」陸明邪笑著揮了揮手腕，好似再說，你若不聽話我就打到你聽話一樣。

蘇瑾鄭重的點了點頭，繼續聽著陸明的課。陸明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你要學我的什麼？」

「武功！」

陸明又彈出一道氣勁打在蘇瑾的頭上，沒好氣道：「武功不算，整天想著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

「那師傅會些什麼？」蘇瑾道。

陸明得意的一撅嘴，拍著胸脯說道：「我平生有三大絕技，其一是武功，若是學了我的武功，最差也是一流高手；其二是文學，若是學了我的文學，大可入朝廷做那一代名相；其三是兵法，若是學了我的兵法，手握重兵即可成就一方霸業。你想好學我哪樣本事了嗎？」

蘇瑾有些難以置信，若陸明真有這樣的本事又怎會默默無名，試探性的問道：「師傅，你真的會那些嗎？不會亂教一通把我給教瘋癲了吧？哎呦！」

蘇瑾捂著腦袋不敢多言，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小心的看著陸明。

「以後你和大白小白就是師兄弟了，既然你是人類，那你就是大師兄了，以後要照顧著點師弟，互相之間要好好的相處。」

二猿好像聽懂了陸明的話，原本對蘇瑾的懼怕也蕩然無存，一猿伸出一條胳膊摟起了蘇瑾，好似三個親兄弟一樣。

大白和小白的舉動讓蘇瑾有些難受，怎奈當著陸明的面前，自己也只能苦笑而過了。

陸明晚課的講的是兵法，對於蘇瑾這樣毫無底子的學生來說，還不如教大白和小白要來的容易。

蘇瑾索然無味的聽完了陸明的課，直到陸明似模似樣的說出「下課」之後，蘇瑾整個人好像打過一場仗一樣，身體向後一仰倒在地上。

陸明關切道：「地上多涼啊，你沒有內功底子還是去草垛上躺著吧。」

「一點也不涼，感覺就像是躺在木頭上，可能我這體質的原因吧。師傅我餓了，你們都吃什麼啊？」蘇瑾捂著咕咕叫的肚子。

陸明怪笑了一聲道：「我們吃的可好著呢，大白，把吃的給他。」

大白咕咕的叫著，轉身蹦跳著進了冰床后的一個山洞。不出片刻，大白托著一條布袋走了出來。

「這是什麼？」蘇瑾盯著大白手中的布袋。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陸明閉著眼睛在冰床上打坐。

蘇瑾舔著嘴走了過去，一把打開布袋，本是一張美滋滋的臉突然呆住了，望著布袋裡面的人參與雪蓮，問道：「咱們就吃這個？」

「不是咱們是我們，你年紀太小了，吃這些東西會氣火攻心的，我見你為自己接骨的時候該是懂些醫理的，想必這道理你自己也知道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可我總得吃東西吧？」

陸明眼睛還是沒有睜開，左手輕抬一揮，地上的一根冰柱斷成數節，言道：「這天然的冰晶你當融而吮之，待將你體內的雜質去除後方可大補。」

「我……」

「你若是嫌棄這些，那你儘管自己出去找吃的好了，好了，為師要打坐了，你出去吧。」

陸明打坐時頭頂升起白煙，隱現三朵奇蓮，話音落地之間，身體發出一道磅礴的勁力，獨獨的將蘇瑾彈出山洞之外。

蘇瑾應聲落入雪地，身旁散落著數枚冰晶，待起身還要入山洞時，突聞洞中傳來一句：「你若再想進這山洞，需要帶回一株雪蓮，如果帶不回來，你還是留在洞外吧。」

大白輕鬆的走了數丈之高，朝下望了望蘇瑾，譏笑一聲摘下雪蓮跳了下來。手裡握著雪蓮在蘇瑾面前炫耀著。

蘇瑾這次並沒有生氣，而是沉浸在大白之前的步法當中，腦中苦思著為何會立於冰上而不倒，為何腳掌好似吸在牆上一樣能行走。

二猿見蘇瑾思考也不想打擾，更多的是覺得很無趣，大白手握著雪蓮帶著小白朝回走，而且是滿載而歸的走，臨走時還對蘇瑾做了個鬼臉。

蘇瑾盤膝坐於冰壁之前，瑟瑟的寒風打在身體上也渾然不覺得冷，胸前的那枚吊墜閃著碧光，好似有某種神力一樣在守護著蘇瑾。

蘇瑾沉醉了，思考到沉醉的狀態。醉到連自己也忘記了究竟坐了多久，他將腦海中的保留的畫面重複了數百遍。

當黑夜將這片潔白的冰谷染灰之時，那時明月悄然升起，蘇瑾胸前的那塊『月冥玉』藉助月光變的閃閃發亮，而蘇瑾卻好像神遊天際一般的呆立住了。

是飛升成仙的暢快，是邀星攬月的逍遙，蘇瑾如同靈魂出竅一般飄離肉體，無盡的夜空任其飄蕩，那最終的目標是那時的明月。

蘇瑾飄飄然在月前遊盪，睜開雙眼之時，雙腳踩在如漢白玉般的平地之處，那平地如皓月般明亮之色，耳邊輕傳一聲：「是你得了那『月冥玉』嗎？」

「女子？」

蘇瑾閉著雙眼聆聽著耳邊那令人著迷的聲音，忍不住答道：「好像是我撿到了，姐姐你的聲音真好聽，我能睜開眼睛看看你嗎？」

「哈哈，我的聲音好聽嗎？曾經也有個人這樣說過。你看不得我也看不見我的，你的功力還未達到與我相見的地步，你太弱小了。」

「姐姐，我只想看看你。」蘇瑾好似被迷住了一樣，任憑那美妙的聲音將其魂牽夢繞。

「小傢伙，你跳起來試試。」

蘇瑾閉著雙眼不敢睜開，腳尖輕點，身體如同彌塵一般的輕若無物，好似在雲中穿盪，好似在空中飛舞，蘇瑾笑道：「我飛起來了是嗎？」

「記住這種感覺，萬事萬物行不得，便逆得。對月當空，你若再煩悶了，便看看那時的明月。」

蘇瑾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身體強烈的一震，好似將靈魂從千萬丈高空落下一般，蘇瑾大驚，猛然睜開雙眼，才發覺自己仍在冰壁之前。

「這夢做的竟然這般的真實，真是奇怪。行不得，便逆得……」

蘇瑾站起身來，一隻腳踩在冰壁上，腳上不由自主的傳來下滑的感覺。

「那我就逆著看看。」

蘇瑾腳朝下落，身體放鬆朝上用力，一落一去之間，這隻腳竟然穩穩的立於冰上，蘇瑾大喜，連忙去抬另一隻腳，怎奈一時心急竟忘記了這「逆」字，兩隻腳一滑又摔了下去。

蘇瑾見有些眉目也喜不自勝，踏足，放鬆，逆力，重複千百次，重複千萬次，重複至明月退下喚起朝陽。

陽光穿過濃霧照在冰谷中，那灰色的雪退卻了，潔白如羊脂的雪映入視線，蘇瑾被這刺眼的白雪晃的忍不住捂上眼睛，嘆道：「今天就練到這吧。」

蘇瑾從冰壁上跳了下來，拾起地上被浮雪覆蓋的葯袋，那散落在地的冰晶一口也沒被吃過，在冰壁上的兩丈高處，一排排的腳印留在了上面。

山洞之中，陸明打著哈欠對大白說道：「那小子去了哪裡，怎麼一晚上都不見他？」

大白跳著腳的大笑，指了指自己的腳，然後踏在山洞的冰壁之上，一步一步的走著。

「哦？他居然要練『壁虎游牆功』？哈哈，他沒有內力就不能將身體牢牢的吸在冰壁之上，估計他摔的一定很慘嘍？真想看看他現在的模樣。」陸明撫須大笑。

「誰說我一定摔的很慘，臭老頭背後嚼舌根，小心死後下阿鼻地獄啊。」蘇瑾氣呼呼的將葯袋朝陸明面前一丟，揉著膝蓋走了過來。

陸明看著蘇瑾的樣子就知道沒少摔，也不譏諷反倒安慰：「雖然行為是傻了點，但你的意志還是很令人欽佩的。」

「那你還讓我去采雪蓮，你明知道我是絕脈之體習不得內功的，我看你是故意的臭老頭。」蘇瑾怒道。

「為師何時說過讓你去采冰壁上的雪蓮了？為師早在十數年前就已經將雪蓮栽在了離洞口不遠的地方，你只需要彎下腰來采幾朵就好了嘛。」陸明無辜的辯解著。

蘇瑾狠狠的瞥了大白一眼，嚇的大白急忙縮回了頭。蘇瑾怒哼一聲道：「還是怪你，你不說清楚些。」

「與為師講話還沒大沒小的，討打！」陸明彈出一道氣勁沖向蘇瑾的腦袋。

蘇瑾身體一彎輕巧的躲過，哪知還未等得意，第二道氣勁又彈了過來，這次是沖向蘇瑾的右腿。蘇瑾上竄下跳的躲著氣勁。

看的陸明大呼奇材，竟然只用了一晚上的功夫，不僅立於冰上而不倒，反而能在這滑如油的冰面上極為敏捷。

「好，看你如何躲過為師這一招！」

陸明雙手揮滿一個周天，小腹急縮好似再運丹田之氣，見蘇瑾剛剛躲過氣勁站穩，十指並出，十道氣勁封住了他的左右和下路。

眼看氣勁朝自己襲來，蘇瑾大驚後退，退到避無可避之時，蘇瑾頑皮一笑，雙足踏於身旁冰壁，如在平地行走一般。

走到洞頂一點，身體空翻一斗穩穩落下，不管陸明驚訝的嘴張的有多大，自己只是一陣傻笑。

「你……你當真絕脈？」陸明難以置通道。

二猿看得蘇瑾這一手，樂得只拍手跳腳。陸明見蘇瑾點頭，如同瘋子一般的扯著自己的頭髮，嘴裡含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外家功夫哪裡有內功高明，這不可能做到的。」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我昨晚到月亮上走了一遭，多虧仙子姐姐傳我這絕妙的步法。要我說這乃是仙術，我快成仙了！」

陸明使出「分海留影」走到了蘇瑾的面前，摸著蘇瑾的額頭道：「莫不是這一夜凍傻了不成？你若成仙那我便是玉帝老兒了。」

陸明一拍蘇瑾的腦袋，喝道：「乖乖坐好，下面聽為師講早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