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遇
早上九點十分。
紫銅市汽車站。
剛開門售票的汽車站裡,來來往往已經有了很多人。
米童和魏小妙跑到售票口,買了去往粟縣的汽車票,車票上顯示九點三十分發車。
離發車還有半個小時,兩人卻也沒有坐在候車廳等待,而是直接去了要乘坐的那輛大巴車旁邊靜等開門。
紫銅市只是個小城市,發展相對那些沿海地區而言慢了不止一星半點。
每輛車上的總人數雖然是固定的,但能不能坐到車票上顯示的座位,只能靠搶座,這裡也很少有人按照車票來對號入座。
魏小妙今天一身淺藍,牛仔七分褲將短袖束於腰中,此時挽著米童的胳膊,俏臉上喜滋滋的:「到家要抓緊晾晾小衣服,不然可要發霉了。」
米童:「……」
咱能不提這茬了不,這句話一路已經聽了不下三次了!
大早上洗個小衣服,有啥大不了的嘛,哪個少年還沒有這種遭遇呢!
再說發霉又哪有那麼快,想霉變總要有個過程吧。
咱有手有腳的大老爺們兒,哪需要女孩子幫忙整理東西,若是平時也就罷了,今天他只想拒絕!
想起她整理背包,翻到塑料袋的的那一刻,米童就覺得臉上臊得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他面色擰巴,魏小妙不由咯咯直笑:「也不知道乾媽把蔬菜照顧的怎麼樣,想起家裡的西紅柿就想吃。」
「還有草莓,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估計被麻雀糟蹋的差不多了,可惜葡萄還沒到熟的時候,不然可就有口服了。」
米童撇嘴:「你就是個小饞貓,市裡面啥好東西沒有啊,還惦記家裡的那點小玩意。」
魏小妙嘻嘻笑:「那哪能一樣嘛,城裡的東西哪有家裡的好吃呀,也不知道玉米能吃了沒,那滋味……真是饞的人流口水。」
兩人聊著天,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隨著車門慢慢打開,車務員開始檢查車票,附近同車的人也全都往前擠。
米童拉著少女趕緊往前湊。
檢完票。
兩人在大巴車前中段右手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米童坐在靠窗位置。
跟著他們兩個一起上車的,還有一位穿著黑色短袖,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女子,留著過耳的短髮,模樣普通,就坐在魏小妙身後的位置。
這個女子,米童這兩天有見到過,一直不遠不近的墜在他們身後。
昨天聽了妙妙的解釋,他也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車上陸續坐滿了人,隨著車門關閉,大巴車緩緩啟動駛離車站。
看著車窗外的紫銅市,米童十分清楚,過不了太久,他肯定還會再來此地的。
……
「童寶寶,您感覺怎麼樣啊?」
「沒事的,我睡著就好了。」
腦袋靠在窗戶玻璃上的米童,扯著嘴角牽強的笑了笑,雖然已經提前吃了暈車藥,但胃裡泛起的陣陣不適感,仍舊讓人難以招架。
魏小妙扳著他的腦袋放在肩頭,但由於身高的緣故,見他的腦袋枕起來有點彆扭,嘟著小嘴又讓他靠在了車窗玻璃上。
「那抓緊睡吧,如果實在忍不住就提前告訴我。」
說著拍了拍兜里的塑料袋。
「嗯。」
紫銅市和粟縣之間沒有高速,只有國道和土路混雜的道路,大巴車一路搖來晃去,沿途不時還有人下車,差點要了米童的小命。
途中經過了粟縣第三中學所在的鎮子,米童渾渾噩噩的睡著,隨著大巴搖來搖去,圓寸碰在車窗上,傳來咚咚的聲響。
魏小妙半倚著他,偶爾看向窗外,更多的目光停留在那張蒼白的臉上。
粟縣三中雖然處在鎮子上,卻也是紫銅市唯一一所地處農村的市級重點高中。
又過了幾十來分鐘,大巴車總算停了下來。
魏小妙叫醒米童,兩人順著人流趕忙下了車,後者一下車便蹲在候車廳外的檯子上,抱著腦袋半晌都沒有起來。
三個來小時的車程,對於他這種暈車的人來說,是真真的要命,他寧願刮兩天膩子都不想跑來遭這罪。
可接下來,還有一個小時的車要去坐,想吸口煙提提神他都不敢,生怕此時此刻就吐在了車站。
「剛到蟠龍那一年,也沒有聽說您暈車呀,去市裡這一個來回,咋都暈成這樣?」
「小姑奶奶~」
米童強忍著噁心,無奈道:「二十分鐘的車程,和三個多小時,哪能一樣嘛!」
等緩過勁來后,米童接過水喝了一口,壓了壓胃裡的不適。
兩人車站在外面買了點燒雞、水果之類的東西,好歹打了一場工,回去見老媽,總要帶點東西才能安心。
車站跟前就是開發區,而米童復讀即將去的粟縣第四中學,就在開發區後面不遠處。
先到車站旁邊的郵局郵寄了稿件,地址和收件人,則是劉婷特意拖朋友找來的。
穿過馬路,兩人走了沒幾步,就在開發區找到了一輛順路的麵包車。
開發區這片兒,本身就是粟縣大多數學子和行人回家等車的地方。
現在是中午時分,又正是農忙的時候,來縣城晃悠的人本就比較少,導致這輛麵包車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
三人在司機的熱情招呼中坐上車,司機重新去了附近大聲吆喝,但凡看見往這兒走的行人,就會趕忙跑過去。
「蟠龍、蘭茳,差一個哦!」
「坐上抓緊走!」
米童左右看了看,不由誹謗:「聽他這麼一說,怎麼感覺陰森森的,青天白日的,我們三個的身邊不會全是鬼吧!」
「嘻嘻~~好像還真是哎。」
磨磨唧唧,麵包車半天不見有人上來,只能說這司機的業務堪憂啊。
麵包車裡比較悶熱,漸漸緩過勁來的米童,索性蹲在路邊抽起了煙,魏小妙也下來在身邊溜達。
黑色短袖的女子叫向萍,為人話比較少,或許她早已經習慣了如此,也有可能她的性子本就如此。
畢竟沒打過交道,米童也沒有多搭腔。
環顧開發區什字,樓房中穿插著平房,和『他』以後回來看到的縣城,簡直天差地別。
如今的麻雀雖小,卻也五臟俱全。
附近不僅有農業銀行,招待所、小商店,飯館、水果攤也都能找到。
讓人糟心的,是路邊所在的下水槽,周圍的路面有些坑窪,聚集著黑色的污水,周圍環繞一些蒼蠅飛來飛去,大熱天嗡嗡嗡的讓人心生燥意。
蒼蠅這東西,真心惹人煩,你永遠不清楚,此時落在你身上的它們,前一刻在什麼地方飽餐了一頓。
司機招不來人,見米童在抽煙,也就湊了過來:「娃子蘭茳哪兒人啊?」
其他的米童不清楚,但跑蘭茳那一段的這些司機看起來十分面善,有些的心其實挺黑,下雪天能往死了要價。
米童遞過一支春梅:「李家堡。」
「哦,那離蘭茳也很近,一點點路就到了。」司機接過煙,掃了一眼便抽了起來。
黑藍色煙盒的春梅,是市面上很普通的一種香煙,價格雖然便宜,口感倒是很不錯。
學生娃嘛,兜里本就沒什麼錢,在這一塊兒跑車也好些時間了,見到抽好煙的還是比較少的。
「確實不遠。」
說是不遠,走路其實也要四五十分鐘時間,當初讀初中的時候,米童和魏小妙跑讀可沒少走那段路。
村裡但凡在蘭茳中學讀初中的學生,哪一個又不是這樣過來的。
……
實在等不住的兩人,跟司機說了一聲后,叫上向萍進了車站對面的山門。
找了家雜糧飯館,要了兩份蕎面節節,打算先填飽肚子再說。
才緩過勁來不久,米童實在沒什麼胃口,就看著她們兩個吃。
向萍吃飯的速度十分之快,不多久便吃完了,獨留下魏小妙一個人嗦著蕎麥麵。
「你這慢悠悠的吃法,擱以前都是搶不到飯吃要餓死的。」
魏小妙嘟囔:「還不是小時候雜糧飯吃多了,現在不怎麼喜歡吃這些。」
吃完飯,重新回到麵包車所在地,副駕駛的車門大張著,上面坐著一個女生。
女生留著短髮,微胖,戴著眼鏡,不算白的臉上有一些痘痘,穿著牛仔褲和白色短袖。
此時正坐在麵包車上,饒有興緻的打量走過來的一行人。
「姜娜?」魏小妙驚訝出聲。
「咱們好長時間么見了呀。」
女生笑笑著點頭:「你要回老家嗎?」
「對呀,半年沒回去了,正好趁著暑假回去看一下我爺爺奶奶他們。」
轉而問道:「你在一中學的怎麼樣,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咱們縣城最好的高中呢。」
「哎!快點別提了。」
姜娜面色無奈:「一中的那些學生,就沒一個學習差的,我勉強才能跟上節奏,在班裡頭也就是個中等水平,你在十中應該學的很輕鬆吧。」
「嘻嘻~~也就那樣,壓力也大。」
「你就裝吧,學習一直那麼好,在十中肯定也是尖子生。」
在初中好幾樣科目能拿滿分的人,到了高中后,想來也不會太差。
看她一直挽著少年的胳膊,姜娜神色有些異樣,笑問道:「你和米童……現在在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