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家

聽到女孩的問話，魏小妙俏臉微紅，訕笑著鬆開了手。

「沒有啦，打小和他親近慣了，倒是沒注意到這些。」

一旁聽她們閑談的米童，心裡有股莫名的衝動，想要說出他兩正在談戀愛之類的話語。

可話真到了嘴邊，卻始終都張不開口。

他不清楚妙妙是不是故意的，但這似乎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開始。

跟姜娜打了個招呼，便獨自去了一旁樹蔭下抽煙，不太想摻和她們之間的聊天。

兩人是初中同班同學，兩年不見，如今難得遇到一起，相互之間自然有許許多多共同的話題。

只是聊天之中，不管是姜娜還是魏小妙，兩人都沒有再提及米童，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將他排除在此之外。

又是硬磨了一個小時才湊齊了人，期間人來了，人等不住發車又走了，但司機嫩是硬挺到了成功的那一刻。

向萍沒有跟著一起上車，送走了兩人，便留在了縣城，等著魏小妙從老家回來后一同返回紫銅市。

麵包車行駛在國道上。

一路顛三倒四，四十分鐘左右在蟠龍鎮停了一下，魏小妙透過窗戶看著下面的粟縣蟠龍中學，抿了抿嘴唇。

一路上山下山，姜娜在一處路口朝兩人打了個招呼便下了車，接著行駛了七八分鐘，就輪到米童兩人下車。

「師傅，橋頭停一哈。」

……

行走在鄉間的土路上。

周圍的山頭綠草如茵，梯田中極大多數的麥田都已然變得空空蕩蕩，只餘下短短的麥茬，和極少部分尚未成熟的小麥，留在田地之中。

河灣的地里，生長著和人肩頭等高的苞谷桿，綠油油的長勢喜人；泛青的穀子和糜子垂著穗子，隨風兒搖擺。

粟縣歷來不受老天爺待見，十年九旱，莊稼收成不好。

因此，這裡種植的大多數都是比較耐乾旱的農作物，例如苞谷、洋芋、胡麻……蕎麥、糜子、穀子等。

「咱不等乾媽一起回嗎？」

沒有走大路，魏小妙腳步輕靈的走在河灣一米寬的小道上，不時瞄幾眼翠翠綠綠的苞谷桿。

「沒事，她有自行車呢，關鍵是咱們三個人也沒法騎啊。」

前後都背著背包，導致米童本來比較瘦的身體，此時看起來很壯實。

看她那小饞樣，不由莞爾。

看了看河灣，此時正值下午十分，遠處田裡只有零星的幾道身影正在忙碌著，離得還很遠，兩人悄摸摸的鑽進了旁邊的苞谷地。

幾分鐘后，重新出來的兩人，各自拿著一根褪去葉子的苞谷桿，沒有除去的根莖尚還殘留著濕潤的泥土。

「嘻嘻~」

在路邊將土拍乾淨，魏小妙甜笑中用小嘴撕去苞谷稈的外皮，露出其中水嫩的內里。

一口咬去，便傳來清脆的斷裂聲，吧唧著小嘴咀嚼水分十足且帶著甜意的苞谷桿，末了，還輕唾一聲吐掉乾乾的白渣子。

走在前面的米童動作如出一轍，啃著手中的苞谷桿，絲絲甜意蕩漾在嘴間。

兩人一起禍害別人家苞谷地的事，上次好像已經是老早以前的事了。

順著河灣一路前行，繼而爬坡。

米家住在李家堡村的下庄，大概處在村子的中間位置，兩頭分別是上庄和小庄。

而米童家裡的房子，就位於東面山頭上最高那一溜的其中一處。

通往家裡的小路有好幾條，其中最寬的一條，

也就是鄰里用驢車拉麥子這些農作物時常走的那條路，但也格外的陡，爬起來很累人。

換了條距離妙妙家最近的路。

遇到的第一家是米四爺的老二家，打小灌米童喝白酒的二叔米文華，家裡三個全都是閨女，除老大學習不好去打工外，另兩個學習都很不錯。

天氣有點熱，從河灣上來也挺費勁，魏小妙在俏臉前扇動著小手，俏生生的問：「書茵姐今年是不是也要去四中補習？」

米童點頭：「大概率是這樣，芯茵在四中，二叔肯定想著兩個女兒在一所學校方便照應一些。」

「芯茵也是太倒霉了，不然以她的成績，在一中也能混的風生水起。」

「嘻嘻~」魏小妙輕笑：「她到哪裡都能混的開的。」

前幾年的統一招生，好像還是什麼生源共享來著，米芯茵稀里糊塗的成為了四中的第一屆高中生，現在也到了高三。

三人算是到了同所學校。

場門和院門大張著，卻看不到人，兩人也就順路往上，路過米文華的四弟家，提著東西走進了妙妙家。

割來的小麥在場里摞的很高。

大太陽下，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家依舊精神抖擻，手拿著木杴鏟起麥粒揚的老高，麥皮隨著不多的風兒飄散，麥粒唰唰唰的落在場中。

今天看來是碾場了啊。

「魏家爺，你寶貝孫女回來了。」米童往裡走喊道。

「狗狗回來咯？」

老人停下手中的活，看見孫女真的回來了，抬起袖子擦著額頭快步走了過來。

臉上滿是笑容：「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快點過來讓爺爺看一哈。」

「爺爺~」

魏小妙甜笑著迎了上去，一旁的米童有些忍俊不禁，這一聲「狗狗」，叫的還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早就給你媽媽安頓過，你念書要給你吃好一點，怎麼還是這麼瘦，是不是城裡的東西吃起來不習慣？」

「你媽媽沒跟著一起回來嘛，走，抓緊到屋來涼會兒，看把狗狗熱著。」

魏小妙被拉著小手，嬌聲道：「爺爺，我吃著好著呢，再胖一下估計就沒人要了。」

「胡說！」

魏老爺子笑道：「咱家女子長的這麼心疼的，還怕沒人要嘛，要不是你正在念書，咱家這個場門怕是都要讓人踏破了。」

話雖是實話，但米童聽著心裡不由泛起了嘀咕，當著他的面這麼說，不是擺明了給他上眼藥嘛。

糟老頭子壞得很！

婉拒了魏老爺子的邀請，將妙妙的背包還給她，米童便獨自往家走。

順著小路上去是個平台，村裡人都叫這兒米家台台。

這裡依次住著米二爺、米四爺、米三爺和他的大兒子家。

「哎呦！」

正在場門口端著簸箕簸麥子的大嬸嬸，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不由嚇了一跳：「哎喲，寶寶撒時候回來的，你媽媽不是說你掙錢去了嘛，掙的咋樣？」

米童憨笑著撓頭：「剛回來，我就跑出去玩了一趟，沒掙著啥錢。」

「確實沒晒黑，文兵武兵兩個都在屋裡坐著，走，進去耍一會。」

「嘿嘿，大媽媽，抽空我再下來，我先回趟家。」

「那行，記得下來玩啊。」

告別了大嬸嬸。

最上面的分叉路口往上走，還有三家人，說是三家，其實都是由一家分出去的。

分別是靠南的米童家、靠北連在一起的米七爺和他的二兒子家，也就是米童的親爺爺和他的親二叔。

米家從高祖輩搬到李家堡，下面有兩個太爺爺，爺爺輩弟兄也有七個，老五老六早年搬了出去，剩下的在這開枝散葉。

米童的那些叔叔輩有的在外打工，有的在家務農，也有的在外面開著飯店或廠子，只是關係親疏不同罷了。

回到家，掏鑰匙開門，院落和屋子打掃的很乾凈。

米年暑假沒有回來，學校的假期只有一個月，還被安排了任職鍛煉，他想回家也只能等寒假。

這個面積不算小的院子，裡邊只有土胚建起來上房、陽房和廚房，外加一個兩面透風的小糧房。

是從米童出生那年分家之後，米文華每次利用探親假期抽空建起來的。

可惜，他都沒有好好的住過幾次就已經永遠離開了。

那時候的米童還不到四歲。

腰桿挺立的老魏就那樣帶著幾個同樣身姿的男子，端著小盒子走了進來，帶走了站在米年兄弟倆身前為他們遮風擋雨的那個男人。-

……

與此同時，已經到家坐了好一會兒的姜娜，出了自家場門，徑直去往隔壁的院子。

粟縣的村莊大同小異，每家都有一個場，用於堆放收割來的農作物，或者用於碾場，只是有的小院和場連在一起的，也有一些人家是分開的。

姜娜家隔壁的鄰居家恰好是後者，場門口就有一個小門房，右手邊一個很大的菜園子，裡邊果樹梨樹枝葉繁茂，上面結滿了果子。

灰磚青瓦的小院中，一棵年歲不短的高大核桃樹下，圍著炕桌，爺孫四個乘涼啃著香甜的西瓜。

「哈哈~」

見她進來，戴著草帽坐在水泥地上的女孩沒有起身的意思，一口娃娃音哈哈笑道：「娜娜快些來吃瓜，房東今年漲沒漲房租啊？」

「沒漲，和去年一樣的。」

見同樣留著短髮的姜舒畫給她挪了個位置，姜娜也不客氣，席地而坐拿了塊西瓜吃了起來。

「書書，你猜一下，我在開發區等車的時候碰到誰了？」

「嗯？」

姜舒書好奇道：「誰啊，你好歹把範圍限定一下，是高中同學還是初中同學，要不就是村來的？」

「初中，你們一屆的同學。」

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長相和她二姐有六分神似的姜舒畫，思索著說道：

「二姐那一屆，和她關係最好的也就那幾個，蘭茳跟前的她沒少見，你不會是碰到米童了吧？」

聽到小妹的分析，姜舒書稚嫩的娃娃臉愣了愣，一時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