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庭審直播

林國瑞教授的事情，圓滿收場了，王向東的一顆心也放下來了。

晚上在家裡，是王向東最愜意的時光。榮慧琳打開電視，二人一起看起了肥皂劇。肥皂劇沒有內涵，但情節狗血，懸念叢生，榮慧琳愛看。王向東一向寵妻，自然要陪她看。

屏幕上出現甜甜蜜蜜的鏡頭時，榮慧琳就會膩到王向東身上，親熱得不得了，甩都甩不掉。端莊矜持的榮會計，現在變身了一個嬌嗔的小女生。

二人膩著膩著，手機響了。

王向東一看，是周利的電話，知道可能有事。

剛打開手機，周利就說：「王主任，您看看本市電視台的經濟頻道，正在直播法庭案件的審理。」

王向東說：「我們家，不看那個頻道。有什麼特別的內容嗎？」

周利說：「你注意那個律師，我怎麼看，都像是我們系的簡直老師。」

王向東說：「簡老師？他怎麼會當律師？」

周利說：「我也不知道。看著奇怪，所以就給您打個電話。」

王向東說：「你跟祖書記說一下。」

周利說：「跟他說了，他說先跟您彙報一下，聽聽您的看法。」

王向東說：「那個律師要真是簡老師，我覺得也很正常。國外的老師，有許多都兼職。」

周利一聽王向東說這話，便說：「我也是好奇，就告訴您一聲。您忙吧，有事打我手機。我掛了。」

王向東放下手機想，這種事情，在大學應該很正常。一轉念，老師兼職，會不會影響教學？便撥通了袁開傑的手機。他是分管教學的副主任，應當讓他知道此事。沒辦法，系主任乾的都是基層工作，事無巨細，樣樣都要操心，否則事情捅到學校，就不好說了。

手機接通后，他問袁開傑：「簡直老師有哪幾門課？」

袁開傑說：「頭幾年，上的都是專題課，比如《偵探小說選讀》、《程小青探案小說分析》。這幾年課程改了，上《法制文學》、《法律與文學》。王主任怎麼回事？簡老師上課有問題？」

王向東說：「沒有。今天在電視上，看到簡老師出現在法庭，以律師的身份，就覺得此事蹊蹺。」

袁開傑一聽，也很驚訝：「簡老師？當律師了？不會吧。他昨天還上課呢！」

王向東說：「所以，我也有點不明白，跟你溝通一下。」

剛放下手機，簡訊叮了一聲。王向東一看手機，有人轉發簡老師的法庭視頻。王向東本想看一看這視頻，沒想到祖耀明書記也發來信息：「王主任，明天要不要開個會，議一議此事？」

王向東回：「好的，明天系班子就議一議吧。」

祖耀明說：「我就讓辦公室發通知了？」

王向東說：「好。不過，這事最好不要張揚。」

祖耀明笑說：「現在是網路時代，你說外面會不會知道？」

王向東說：「倒也是。明天我們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解決辦法。」

第二天一早，中文系主要領導齊聚會議室，專門討論簡直老師的事情。

祖耀明說：「大家對此事怎麼看？」

分管教學的袁開傑副主任說：「簡老師兼職，是好事，我擔心的是，會不會影響教學工作？」

王向東問宋詞：「宋主任，你怎麼看？」

宋詞是中文系副主任，分管科研，他說：「當律師，打官司，很消耗精力與時間。只要簡老師協調好時間與精力，

不影響他的教學和科研，也不能說他有什麼錯。」

總支副書記周利說：「按宋主任說的，律師工作費時費力，怎麼可能不影響本職工作？」

大家應道：「這倒也是。」

王向東問袁開傑：「簡老師的教學，學生沒有不良反饋吧？」

袁開傑說：「這倒沒有。基本都是正面評價。他上課，喜歡說案件，法律文學寫了很多案子，都是學生感興趣的內容。」

祖耀明說：「我也聽說了，簡老師的課，還是比較吸引學生的。聽說有的學生，因為上了他的課，躍躍欲試開始寫起偵探小說來了。」

王向東一聽，也來興趣了：「哦？還有此事？說明簡老師的教學，起到效果了！」

宋詞搖搖頭：「我還是有一點擔心。」

王向東問：「擔心什麼？」

宋詞說：「時間和精力倒是次要的，關鍵是，法律與文學，是兩個專業，他在法律專業上用力過猛，會不會影響他的文學研究？當然，我不懷疑簡老師的科研能力，只是擔心。都是個人想法，供大家參考。」

一聽這話，大家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兒，王向東說：「要不，宋主任，你去找簡直老師聊一聊，探探他的底細。」

宋詞說：「我去聊，不合適。我剛才的想法，屬於無中生有。一聊開了，簡直老師會覺得我在懷疑他的科研能力，會反感。」

祖耀明說：「宋主任不找他，也好。宋主任分管科研，找他談這種事，他會敏感。要不，袁主任找他談談？」

袁開傑笑說：「我又不分管科研，沒理由找簡老師聊科研的事。」

祖耀明的目光，落到了王向東臉上。

王向東就說：「大家別爭了，我去和簡老師談吧。」

會後，王向東正在查看中文系總課表，想看看簡直老師哪天有課。正在此時，教務處打來電話，要他去處里一趟。

王向東對祖耀明說：「你看，事情來了，十有八九與簡直老師有關。」

祖耀明說：「要不要我陪你去？」

王向東說：「不用。您在系裡坐鎮，滅滅火就行了。老師們看到簡老師在校外兼職，會動心的。對這樣的事，我們不反對，但也不提倡。」

祖耀明說：「這我懂，你放心，我是老指導員了。」

王向東笑笑：「生薑還是老的辣。」

王向東來到教務處，李邵禮處長果然是說簡老師的事。

李邵禮說：「王主任，按說，我們沒有理由批評簡直老師。大學教師兼職是常事，但一般都是悄悄地兼職，盡量不讓別人知道，這樣就不會產生太大或太負面的影響。簡老師當律師，也行，但律師工作有多種，比如，擔任法律顧問，進行司法調解和仲裁，或者，法律諮詢，代寫法律文書，都行。這都是幕後工作，不顯山，不露水，既賺了錢，又盡了職，也不會產生什麼社會影響，學校里也無人議論，一好百好，不好嗎？如果當了訴訟代理人，或者辯護人，再加上電視直播，產生的社會效果就另論了。」

王向東說：「簡老師的事，學校有人議論嗎？」

李邵禮說：「何止是議論。還有人說不務正業。當然，聽不聽是我們的事，但說不說，我們管不住別人的嘴。」

王向東問：「處里有什麼意見？」

李邵禮說：「簡老師的事，處里不拿意見。一來，簡老師沒違反任何學校規定，二來，大學老師兼職是從事社會實踐的途徑之一，我們是提倡的。」

王向東說：「既然這樣，那些議論就不要管它。」

李邵禮說：「話不能這麼說。因為，簡直老師做律師，情況很特殊。他想做律師，為什麼不到法律系當老師呢？中文系的老師做律師，這算什麼，你想一想？」

王向東說：「跨專業兼職，不是顯得更有水平嗎？」

李邵禮搖搖頭：「事情哪有你想得那麼簡單。法律系的老師提了個問題，我想說給你聽聽。」

王向東說：「中文系的事，與法律系何干？」

李邵禮說：「怎麼沒關係？他們對此事，很敏感，就提了個問題，說簡直老師當辯護律師，是要持證上崗的。問題是，一個中文系老師，怎麼會有律師資格證書？」

王向東一聽就懵了，司法行業知識，他一無所知。

李邵禮說：「法律系老師提的問題，不必太當回事，但此事，你還要問一問清楚，免得出紕漏。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對中文系，對簡直老師，都不好。你說是不是？」

王向東點點頭：「明白，我回去了解一下。我是法盲，這種事情真要補補課。」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王向東和祖耀明坐在一張桌上，商量簡老師的事情。

王向東轉達了李邵禮處長的話，祖耀明說：「你有沒有覺得，李處長的意見，綿里藏針，柔中帶剛。」

王向東笑了笑：「他的本意，應該是好的。」

祖耀明說：「他點明教務處不干涉，但律師資格證書的事，絕非小事。一般來說，專門從事法律工作或司法理論的人，才有資格去考這種資格證書。簡直老師一樣都不沾邊。」

王向東恍然大悟：「難怪法律系的老師會來質疑。」

祖耀明說：「人家懂啊。」

王向東說：「那怎麼辦？」

祖耀明說：「這種事情，我先問一問系裡退休的老領導，他們應該知道。」

王向東說：「那好，有個大概的了解，這對系裡，對簡直老師，都好。」

祖耀明下午一上班，就與退休的中文系老主任通了電話。之後喊來王向東，說：「簡老師的事，總算弄明白了。」

王向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祖耀明說：「律師資格證的考試，一直是面向社會的，誰都可以考。原先，要求並不嚴格，單位出具書面證明，說明考證者從事的職業與法律有關，這就行了。中文系與法律，本來一點關係也沒有，但為了考試，簡老師開設了專題講座，專門講文學與法律的關係。後來他對偵探小說又有了興趣，專門研究程小青，還發表了文章。有一陣子，系裡根據教師的愛好與特長，開設了一系列專題課。簡老師的課都，與法律有關，《偵探小說選讀》，《程小青探案小說分析》，後來又上了《法制文學》、《法律與文學》。這麼一來，簡老師去考律師資格證書，也就名正言順了。資格考試，學校一般都支持，只要不違法。就這樣，簡老師拿到了律師資格證書。」

王向東聽到這裡，鬆了一口氣：「既然不違法，也不違規，我們也不要找簡老師談話了。」

祖耀明說：「話是這麼說，但他對教學，對科研，有沒有影響？你想想。袁開傑和宋詞都提過這個問題。」

王向東點點頭：「那就去了解一下。」

祖耀明說：「對，這樣妥當一些，對教務處也好有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