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司陽臉上少見的出現了別的表情，也許是因為在他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太過罕見，連白司顥一時間都頓住了。

「你是說你遇到了父親派來視察的人？什麼時候，在那兒遇到的？」

「就是剛剛啊，在門口。」兄長嚴厲的語氣讓白司顥都忘了自己本來是想藉此炫耀一番。

白司陽在大腦里飛速思考各種可能性，幾秒鐘后，他決定給白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親白啟狩打個電話。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只是父親同時派來兩隊人視察，儘管此前沒遇見過，但向父親確認了也就無事。但如果不是，那就另當別論了，無論是家族內部出了問題，還是有人能破解家族的身份識別系統，都意味著有一股不小的力量正在暗中攻擊白家。

任何時候出於任何原因，他都不太想給父親添麻煩，但這件事非同小可，猶豫了兩秒后，他發起了通訊，同時開始構思布防文件。

然而就在通訊發起的同時，他的眼角瞄到兩道黑影。那是兩枚戰術爆彈，一枚閃光彈，一枚煙霧彈。

在裡面偷聽到白司顥說他也正在陪同白啟狩的人視察的時候，魏錦書他們就飛速決定了戰術。實驗室本身有兩個守衛，白司陽隨身有四個守衛，白司顥估計也差不多。也就是說現在實驗室門口起碼有十個護衛，而且還不清楚白啟狩的人是不是也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從實驗室里想突破這十個守衛都不簡單，更別說戊梟大樓的安防系統一旦開始反應他們倆可以說是插翅難逃。

閃光彈率先生效，雖然周圍守衛的反應比白家兩兄弟更快，但是快速生效的閃光彈就是為了防他們的。

在所有人都閉上眼的瞬間，煙霧彈也隨之爆炸，外殼破裂后瞬間製造了大片的視野阻擋區域，而內核則持續反應放煙維持煙霧區域。

但白家的守衛也不是吃乾飯的，馬上有人通過內部通訊提醒即將使用氣爆彈。這種非致命性武器在爆炸的一瞬間會釋放強大的氣流，力度之強甚至能把人推翻，能達到驅散煙霧，清理場地或者驅散人群的作用。

雖然這樣可能會導致白家繼承人受傷，但是現在情況緊急這是最好的辦法。守衛們迅速靠牆，以保證氣爆彈對自己影響最小，能在煙霧驅散后迅速鎖定敵人。

氣爆彈爆炸的瞬間，強大的氣流瞬間驅散了煙霧。然而等眾人穩住身形后再看，倒在地上的只有白司顥的隨身秘書，白司陽和白司顥以及之前那兩個自稱是被白家家主派來視察的的人都消失了。

「兩位白少很有可能都被挾持了，快彙報指揮部請求監控系統的實況共享！指揮部下達命令前我們先分頭搜索白總他們和入侵者。」

指揮部很快下達了命令，要求他們前往指定地點集合，卻並沒有給他們監控系統的實況，原因很簡單，白家的兩個繼承人都發來了命令要求關閉監控系統和自動防衛系統，並且要求不要通過任何系統定位他們，然後就關閉了通訊。

這當然是在魏錦書他們的脅迫下發送的，白司陽本來並不想就範，謊稱監控無法被中央系統統一關閉，但宋蛟笑著對他說：

「是嘛？你弟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們現在正在大樓的某處職工休息室里，白司陽被宋蛟用他自己的領帶捆著手扔在一邊。宋蛟則一邊在找什麼，一邊問白司陽：

「白少爺不經常遇到這種事吧？」

「你想要什麼？如果是錢，給我一個賬戶，

我馬上就可以轉給你這輩子都用不完的錢。」

「然後被你們的人順藤摸瓜，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可以簽署一個協議，保證這件事到此為止。」

宋蛟比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不是吧白少，我鄰居家的小孩都知道這種東西就是放屁。」

「你們完全可以重新和我們合作，現在白家的部隊在外面建立的包圍圈你們不可能逃出去。」

「你聽聽這是一個被劫持的人說的話嘛？」

「就算你們逃出去，我們很快就會查出白家的叛徒，你們一樣跑不掉的。」

宋蛟好像找到了什麼，把那東西揣進了兜里，轉頭走到白司陽面前，狠狠給了他一拳。

「媽的還想套我話。」

血一下從白司陽的鼻孔里流了出來，作為白家長子的他長得確實英俊，加上平時總是一副穩操勝算的樣子，這幅光景出現在他臉上著實有些好笑。

於是宋蛟就笑出來了，還笑得很大聲：「白少，你他媽這副樣子有點像偷窺的色狼啊，爺知道爺很帥，但是你也不至於流鼻血吧，哈哈哈哈。」

白司陽瞪著他，沒有說話。

「行了，別一副死媽臉，我問你，UO-0731在什麼地方？」

聽到這串編號，白司陽臉上再次出現錯愕的表情，不得不說白先生今天崩人設的次數有點多。

「你們怎麼知道這個，你們是南嶽火族的人？」

「我是你太爺爺，他媽的我問你問題呢，你反過來問我是吧。」宋蛟抬起拳頭作勢又要打他的樣子。

「我可以告訴你在那兒，但是你得先讓我看見我弟弟。」

宋蛟的拳頭又落到他的臉上，這次他兩個鼻孔都流出血來。「媽的看來是個不怕打的。」

白司陽表情沒有變化，依然只是平靜的看著他，但鼻孔里流出的兩道紅色彷彿在說，知道你還打。

宋蛟從手臂上拔出一根數據介面對白司陽說：「白少，你看是這樣。我這兒呢，有幾十種植入體病毒。民間的病毒嘛，你懂的，因為沒辦法像你們製作的高級病毒有精細的控制力，所以只能注重對神經的破壞。」

他把數據介面貼著白司陽的腦晶元介面出划來划去的說：「要是把這些病毒往你腦植入體里一安，當然，我相信事後你的醫生很輕易就能卸載他們。但是萬一以後不知道怎麼的，你時不時記憶丟失啊，或者是照成智力下降啊，好像對你繼承白家影響挺大的吧？」

白司陽的臉色變了又變，似乎是想象到一些什麼事情，半晌，他終於開口：「在D區，07-03-21。」

戊梟大樓整體呈五邊形，每條邊為一個區，每個區高十層，每層有12排，每排又有若干哥房間。要是沒有詳細位置，宋蛟他們估計到死都找不到東西在那兒。

「萬分感謝，白少。」宋蛟沖他笑了笑，把數據介面插進了他的腦介面。

白司陽來不及驚愕就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許博文很早就在白家任職了，在學識晶元替代了教育的今天，剛成年的他就被父親，大伯，小叔，舅舅四家用全部積蓄武裝，送進了白家的核心高層管理集團。

他也不負眾望，用八年的時間，八面玲瓏的同時也不擇手段，終於爬到了白家大少爺白司陽的秘書這個位置上。

而伺候白司陽的這三年，他無時無刻不提心弔膽。白司陽這個人做事沒有任何人情可言，每一步都精打細算帶有絕對的目的性，尤其是在見識了白家不可告人的一面后，他更是處處小心，絕不聽不該聽的也絕不說不該說的。

應該說他做得不錯，從他任職這麼久都沒換點這點來說。但麻煩也隨之而來，白家的繼承人一直在斗，從公司的控制權，到私隸武裝力量的大小。

有明爭，就有暗鬥。白家的二少爺白司顥曾經多次試探，希望能把他發展為自己的內線。但白司陽的恐懼如同一座大山將他死死壓住，他最終還是沒敢越過那道紅線，以裝傻充愣的方式讓白司顥最終放棄爭取他。

畢竟他這樣沒什麼背景的小東西，怎麼敢捲入巨獸間的戰爭。

這本來應該是平常的一天，雖然遇上了白家老爺子的視察隊伍，但這種事情他也處理過不少次了。適當的凸出己方勢力的成績，不露痕迹的貶低白司顥一方，這樣的事情他做的來，而且很拿手。

然而，天塌了！甚至比天塌了更恐怖！就在他身邊，白家的兩個繼承人被劫持了！

作為白司陽的秘書，他明白白司陽的安保有多強。平時出行的浮空艇，能抗下市面上威力最強的炸藥，隨行的武裝部隊足以隨時攻克青門市除了白家的任何建築，二十台以上的武裝無人機二十四小時監控他周圍的一切不穩定因素。

除了在戊梟大樓，因為這棟大樓本身就算是個軍事要塞。可以說在整個省，沒有能攻破戊梟大樓的勢力。

想從內部攻破更是不可能，白家的系統，有自己的程序語言，自己的協議，自己的伺服器，自己的衛星，自己的衛星地面站。這些的操作都是簽署協議大腦植入了忠誠晶元的內部人員，沒有任何人能從外部攻破白家的系統。

然而今天這樣的事情卻發生了，並藉此潛入戊梟大樓劫持了白家的兩個繼承人。

於是他懵在了原地，爆炸也沒能驚醒他，直到守衛們開始將他帶往總控室詢問。但他確實知道得不多，他知道的最有價值的事情就是那兩個入侵者其中一個的脖子上有顆痣，但這現在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們以及向民政系統查詢過入侵者的身份了，但得到的也只是兩個假身份。最後，出於他是白司陽的秘書，指揮部的人只是將他請到旁邊，自行商討解救方案去了。

旁聽的他了解到，儘管光學迷彩機器人的攝像頭不在實時傳輸畫面，但是所有監控畫面都會記錄在機器人的內置內存里。現在正有一隊正在根據這個大致鎖定入侵者和白家繼承人的位置，於是他也跟了過去。

誠然，在看到白司陽挨打的時候，他在心裡居然感覺到一絲莫名的愉悅，想不到你這樣的人被打了也會流血嗎。然而在聽到那串編號時，他又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東西，他無意中知道過它的存在，但他從來不敢有任何想法，因為那是白家不可被人觸及的一面。這些人，到底是誰？

錄像的最後，那名入侵者將白總拎進了一個紙箱里，白司陽很高，平時也經常健身，體重絕對在八十公斤往上，但那個人看著很輕鬆的就將他拎進箱子里，放在房間里的一個手推車上離開了房間。

沒人回答他的疑惑，守衛們好像都沒明白那個編號意味著什麼，只是上報了指揮部。

然而指揮部並沒有讓他們去D-07-03-21布防，因為似乎已經晚了，對方可能拿到了想要的，正在要求撤離。

等他們趕到對方說的撤離口，已經有大批的人在那兒布防了，然而他們都知道，只要對方手上有人質，這些防線都只是一張白紙。

雖然人頭攢動，但大家都很安靜，除了幾個指揮在那邊低聲商量以外，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屏息凝神等待著。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白色的煙霧先涌了出來，然後他們就聽到了入侵者的聲音：

「我要的浮空艇呢？」

「浮空艇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得先讓我們看看白先生他們是否安全。」指揮部的一個負責人站出來說。

一個手推車載著一個箱子緩緩從煙霧裡出來。

「這是你們家大少爺白司陽，他身上裝有炸彈，威力絕對夠把他炸死。當然，炸彈的開關是常開的，就是說一旦因為任何原因它沒有接收到禁止爆炸的命令，你們就得和敬愛的白先生說再見了。」

聽他說完後面的話，本想上前的士兵，以及暗處的黑客都停了下來。

「這就對了，你們這幫人毛手毛腳的，弄傷白總怎麼辦。這樣吧，那邊那位許秘書，你應該跟在白總身邊挺久了，我相信你身上應該沒什麼東西，你來把白總帶上浮空艇。其他人都讓開點，免得白總炸了濺你們一臉血。」

許博文沒想到還有他的事，他剋制住顫抖的身體，走上前打開箱子。

「確實是白總。」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平時那張高不可攀的臉此時帶著淤青躺在箱子里，人中處還有幹了的血跡。

「好，就請白總到飛艇上去等我吧。」入侵者的聲音穿過濃霧傳來。

「扶我一把。」經管剛經歷了綁架，應該說還在被綁架的過程中，但白司陽的表情還是不帶任何情緒。

「好的白總。」還有點發愣的許博文迅速反應過來，將白司陽扶了出來。

然而他馬上感覺到不對勁，經管對方偽裝得很像，臉也是白司陽的臉，衣服也是他的衣服，但許博文能感覺到他沒有白司陽那種疏遠以及高不可攀的感覺。

他扶著這個『白司陽』，另一隻手從胸口抽出手巾伸向對方的人中處。

對方一下偏開頭，並斜過眼睛看著他。

「白總，擦擦。」他遞上手帕，儘管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的心跳瞬間加速。對方不是白司陽！經管偽裝得很像，但眼神和感覺之間，還是有些區別。最關鍵的是，他剛剛遞手帕的時候，好像在對方脖子上看到了那顆痣！

這個人是那個入侵者！

在他心裡肯定了這個結果的瞬間，對方說話了：「我的安全，很重要吧，畢竟我是白家的繼承人。」

這個威脅很好懂，儘管對方此時拿不出任何實質性的東西能夠驗證，但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於是他只有繼續扶著假白司陽，一步步走向浮空艇。

隨著他們進入浮空艇，宋蛟也挾持著白司顥從煙霧裡出現。

「surprise，朋友們，現在我手裡兩個人質，我發現我好像殺一個你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呢。」

「你的同夥呢？」

這些對話許博文都聽見了，但同時旁邊的『白司陽』輕輕按了他一下，這一下將他想回頭的舉動按住了。

「我們來一趟，總不能空手回去吧。」宋蛟的話剛說完，就傳來了爆炸聲。

指揮處的人瞬間騷動起來，有人上報：「指揮，D-07-03-21發生了爆炸！我們正在對接監控室查找爆炸原因。」

「好了，接下來就由他陪你們玩吧。」宋蛟一邊說一邊挾持白司顥穿過人群走到飛艇邊上。

他將捆著的白司顥放下，轉身上了飛艇。

「白司顥身上有一樣的炸彈，不過是由我同伴控制。」他拉過『白司陽』摟住他的脖子接著說：「我呢就先帶白大少走了，等我和你們的白大少都安全過後。我的同伴再和各位商議對接他和白二少的事情，各位沒有異議吧？」

「我們怎麼知道白司陽先生安全了？」

「你的人不是在船上嘛，等我解除炸彈了他自己，或者許秘書會給你們發消息的，是吧？」他沖許博文仰了下頭，又把槍在『白司陽』臉上比了比，『白司陽』也沖外面點了點頭。

「而且，我的同伴不是也還在裡面嘛，這還不夠誠意？另外，鑒於我這麼有誠意，希望各位也不要給我綴小尾巴好嗎?」他問的是外面的指揮，卻是看著『白司陽』說的。於是『白司陽』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做完這些，他關上了浮空艇的門，在引擎的轟鳴中，浮空艇漸漸升空。

「總指揮，接下來怎麼辦？」

「先讓技術組想辦法看能不能破解二少爺身上的炸彈，讓衛星部門隨時監控那台浮空艇，監控室還沒找到另一個人嘛？」

戊梟大樓的熱鬧仍然持續著，就像許博文此時飛速運轉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