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隕石之吻

太陽從洞口投下的光斑從西慢慢地往東移。大概在中午的時候，在百無聊賴中，老闆忽然站起來對著大家說：「咱們光有早飯，沒有午飯和晚飯，今天我給大家安排一頓午飯！」

大家忽地一下把期待的眼光投了過來。

老闆抓起背包，指了指裡面的隕石說：「我給你們說過，這塊隕石是嫦娥娘娘給玉皇大帝煉的長生不老丹，掉下來讓咱們給找到了，這可不是普通的隕石呀，這裡面有地球上沒有的神秘物質，蘊含著巨大的能量，你只要接觸這塊隕石，不能說包治百病讓人長生不老吧，那也能給你傳遞能量，打開你的七經六脈，激活你全部的免疫系統，祛風、除濕、排毒，有病祛病，無病防病，你吻一下給你傳遞的能量，最少最少也能頂一頓飯。」

老闆停下來喘了喘氣兒，繼續說道，「反正現在大家什麼也幹不成，咱們就當是閉關了，再加上這顆長生不老丹相助，我保證能讓大家的身體比以前更健康。來，我們每個人都吻一下『長生不老丹』。為啥讓你吻呢？因為人的嘴唇就是能量入口，親吻最管用。隕石上也有一個嘴唇，你就吻那裡，那裡可能就是隕石的能量出口。頭也可以碰一下，這能激活你大腦中沉睡的細胞，開發你無限的潛力，讓你腦力倍增。」

「老闆，你推銷隕石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說的？」農民工打趣道。

「別亂說，還有一條，你必須要心誠，心不誠可不管用啊。」老闆說著，就拽著背包依次來到每個人面前。

雖然大家覺得老闆的廣告詞根本就不靠譜，但每個人還都是抱著隕石很虔誠地用額頭抵住，停留片刻，再在隕石氣坑形成的嘴唇圖案上深情一吻，儀式感十足。

「難道這就是4個億嗎？」韓磊抱著隕石，感覺就像是抱著一個金娃娃，隕石給他的重量感在他心裡自動轉換成了成堆的鈔票。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揚眉吐氣的痛快：看看吧小敏，不是你說的那樣，我掙到大錢了，看看吧，所有的人都會羨慕我。

韓磊心懷感激地盯著這塊神奇的黑石頭，覺得自己如在夢中，在揚眉吐氣之餘，他心中不禁問道：你從哪個星球來，最初是怎麼形成的，又是怎麼離開了那個星球，走了多遠的路，又是走出了什麼樣的軌跡來到了地球？你蘊含著那麼多不可知的秘密，又經歷了那麼多的偶爾，如今停留在我的手上，這究竟是誰的安排？

石頭無語。

韓磊穩了穩心緒，閉上眼睛附身下去，他的意念也隨之倏地一下集中到了嘴唇上。接著，他對著黑石頭的嘴唇深深一吻。

韓磊的觸覺變得西湖尋常的敏銳，石頭有點涼，嘴唇能感受到隕石氣孔明顯的凸凹不平。他嘟著嘴又貼近了一點，他的嘴唇明顯感受到了擠壓，他微微擺動了一下頭部，他們嘴唇之間產生了微微的滑動和摩擦，兩個嘴唇貼得更緊密了。

這時，時間的刻度發生了變化，它彎曲了，變軟了，並且毫無聲息地被拉長了。

一陣微微的窒息感襲來，韓磊趕忙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伴隨著吸氣，他的意念隨之轉移至鼻腔。一陣帶著微微腥味的石頭氣息像薄霧一樣飄過韓磊的大腦，接著這股氣息就從原路緩緩地呼了出來。

時間緩慢地流淌，慢得像是被凝固住了，塵世的一切都被韓磊甩在了身後。

一陣眩暈感漫了過來，韓磊怔了一下急忙睜開了眼睛。長生不老丹並沒有給他傳遞能量，反而是讓他覺得抱著這塊石頭很累。頭部的眩暈和腹內的飢餓感緊緊地糾纏著他，讓他的身體幾乎癱軟下來。韓磊急忙放下了隕石，他的胃也在隱隱作痛。

韓磊韓磊苦笑了一下：如今大家堅持不了多久了，這4個億的隕石，真的還不如是塊巧樂力呢，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死在這洞里。我當初來到香格里拉並不是為了掙所謂的大錢，為什麼我現在要去勉強自己掙大錢證明自己呢？就是證明了自己又如何呢？金錢是很重要，但它買不來生命、自由和真正的愛情呀。想到這裡，韓磊的眉毛擰成了一團，陷入到深深的悔恨當中。

灰濛濛的金橋山彷彿被凍住了，除了山頂雲層的流動，一切都悄無聲息。雲影掠過洞口，光亮的明暗變化吸引了韓磊。他獃獃地走到洞口向外看：晦暗的雲層像是從什麼地方流溢出的污漬，又像是懷著怨恨的惡靈，它們擁擠著、哀嘆著、喘息著、悲鳴著……它們滾滾向前，準備壓碎任何阻攔它們的東西。

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韓磊踉蹌了一下。他趕忙低下頭，用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