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家
雲歌埋在心底的情緒驟然爆發,她猛地後退幾步,大聲反駁道:「不!!不可能……」
即便如此,她臉上也已滑落了一行清淚,這件事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只因從小到大,她都是無父無母的存在,在別的小孩依偎在父母懷中時,她只能看著大海,想象那從未謀面的父母,幻想他們的樣子。
長大之後,她早已習慣了無父無母的生活,也接受了自己是個孤兒的現實,雖然生活過於孤單,卻也只能慢慢習慣。
可如今,突然有一個人告訴她,他是她的父親,這樣的衝擊對於雲歌來說,猶如五雷轟頂。
她的腦子一片亂麻,手掌緊緊地抓著那個香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祁落辰適時地走過來牽住雲歌的手,但是她的臉色也很凝重,因為她明白,這件事終究還是需要雲歌獨自去面對。
天祚帝的老臉上有著慚愧、傷心和激動,他看到雲歌的反應,並沒有生氣,而是非常內疚。
「是朕不好,拋下你們二十年……」天祚帝看著雲歌手中香囊上的雲字,陷入了回憶,用蒼老的聲音將往事娓娓道來。
「二十年前……那場政變死了太多的人,你的母親本是王妃,在那場政變中,我們卻如野狗一般,驚慌失措,在黑夜中奔逃。」天祚帝自嘲道。
「那日,朕與你母親逃到東海之畔,本欲乘船逃亡北上,卻不料屬下叛變,隨行之眾死傷無數。」
「當時的皇帝……東海王,他的權勢遠遠大於那時的朕,無數刺客和士兵日夜搜尋我們的蹤跡,我們面臨選擇,是繼續北上還是選擇南下。」
「當時所有人吵得不可開交,朕也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最終,我們決定兵分兩路。」
「你母親那時候剛生下你,身子骨太過於虛弱,為了不連累朕,她主動選擇帶著你與大部分人南下吸引追兵。」
「而朕,則秘密潛往北方,後來,朕在北方起兵,趕走了東海王,可那時候你母親已經溘然長逝,而你,也不見了蹤影……」天祚帝長嘆。
「……我母親,她到底是怎麼死的?」雲歌已經淚流滿面,她看著那香囊上的雲字,問道。
「心力交瘁而死,鳶兒身體太虛弱,隨行之人盡皆死去,她一人抱著你躲在了一個山村,後來不知為何,死在了山上。」
「在她的屍身上,朕沒有發現給她的香囊,那香囊是朕與她的定情信物,那時,朕便猜想你可能還活著!」天祚帝看著雲歌,眼角泛起淚花,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樣式與雲歌手中的一般無二,只是上面刻著的字為李字。
「只是……這二十年來,朕怎麼也找不到你的蹤跡,好在今日,朕終於找到了你!」天祚帝又往前幾步,伸出手想要抱住雲歌,他的臉上滿是期盼。
然而雲歌卻又後退了幾步,她已經相信了對方的話,只是她還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她擦乾臉上的眼淚,搖搖頭,道:「給我一點時間……」
天祚帝眼中稍顯失望,不過很快便釋然了,他點點頭,道:「理應如此,不過你在外漂泊多年,如今既已歸家,那便隨我回皇宮吧。」
「家……」雲歌瀰漫著這個詞,第一次覺得它既陌生又熟悉。
雲歌離開了,她沒有答應,卻也沒有直接拒絕,她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門外,胡為還在那裡焦急等待,見到雲歌她們出來后,頓時大喜,不過看到雲歌臉上的神色后,他轉而驚慌道:「發生了什麼事?」
祁落辰對他輕輕搖搖頭,示意讓他不要問,胡為只好作罷。
這時,房內的太監走了出來,對著胡為小聲吩咐了幾句后便又進去了。
胡為深吸一口氣,對雲歌她們說道:「如今天色已晚了,我給兩位安排了住處,不如去那稍作休息,如何?」
「多謝,叨擾了。」祁落辰拱手致謝道。
胡為露出微笑,帶著二人來到馬路邊,那裡已有馬車在那等候了。
到了住處后,雲歌將自己關在了房中,胡為非常擔心,卻也沒什麼好辦法,於是便纏著祁落辰問道:「你們……在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以後便知道了。」祁落辰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
「祁姑娘,能否說的更清楚點……」胡為撓撓頭,硬著頭皮繼續問道。
「也不是我不願告訴你,只是這件事吧,它涉及到上面那位。」祁落辰指了指天上。
胡為看了看天上,懂了祁落辰的意思,隨後他又看向雲歌所在的房間,無奈道:「好吧,多謝祁姑娘。」
說完,他便拱拱手離開了,祁落辰見狀也鬆了一口氣,這件事她也不知該不該說出去,所以還是不要輕易透露的好。
畢竟一直有傳聞說,當今皇帝的脾氣可不太好,萬一要是觸怒了龍顏,那才是真麻煩了。
雲歌仍把自己關在房內,祁落辰心裡放心不下,便只好抱著球球在門外坐著,一直坐到了第二日凌晨。
「祁姑娘,祁姑娘!」
突然,一聲呼喚將她從睡夢中叫醒,祁落辰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發現自己已經靠在房門上睡覺了。
吵醒她的是胡為,他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見到祁落辰醒來后,他飛快地說道:「祁姑娘,你可終於醒了,快告訴我,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什麼……什麼事?」祁落辰還有點懵,皺眉問道。
「雲歌姑娘到底是不是當今聖上的親生女兒啊?」
「你,你怎麼知道的?」祁落辰震驚道,就連睡意都被驅散不少。
胡為聽后猛地一拍腦袋,喃喃道:「居然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他在那焦急地轉圈,頭髮都快急得冒煙了,顯然無法接受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