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怎麼在這裡？
雨依舊在下，前路更加泥濘…
似乎，這也為王允入京的前途，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上了馬車，王允從行囊里拿出被褥讓刁秀兒捂住，這樣，會讓她暖和點兒…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這個名喚刁秀兒的女娃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她賣身救母的孝道吧？
煌煌四百年大漢，時局變換…可永恆的是『以孝治天下』的理念，這點並不奇怪，可如此孝道…發生在這麼小的女孩兒身上，卻讓人驚嘆。
「你跪在這官道上許久了么？」王允問道。
「沒有…」刁秀兒搖頭，她如實說：「我原本在附近的土地廟裡，看到了有馬車才出來的…」
唔…
刁秀兒的坦誠讓王允意外。
「那你為何就認為，我們會幫你？」
「娘說，能坐得起馬車的人，才能讀書，讀書的人心裡才裝著更多的『仁孝』！」
呵…
刁秀兒的回答讓王允與王長文驚訝。
子曰：默而識（zhi）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
這麼小…就能把母親教授的知識，默默的記錄下來，這不就是「默而知之」么？
好機敏、聰慧的女娃呀。
王長文看看刁秀兒，再看看王允，他一捋鬍鬚，「小女娃賣身葬母，這便是緣分哪…子師啊，有這女娃在京城陪著你，兄長與家門都能放心不少。」
王長文的話落下
王允望向刁秀兒，「你願意么？」
刁秀兒木訥了一般，時間好像過去許久，她好像懂了一般的點了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離奇的是，就在這時，外面的雨水停下，天還晴了。
「哈哈哈！」王長文大喜：「還未到京城，子師就撿了一個寶貝閨女，雨過天晴…這是個好兆頭啊！」
「是啊！雨過天晴，拔雲見日。」
王允罕見的嘴角咧開，露出了老父親般的笑意。「老夫膝下無女，這下齊全了！真好，真好！」
莫名的…
因為「刁秀兒」這個小插曲，王允對迷惘的前路添得了許多信心。
…
…
——第七次了！
一個遭遇不幸，不…準確的說，是一個在不幸輪迴中孤軍奮戰的人，在幾次掙扎無果后，一定會自怨自艾，會逃避現實。
而最直接逃避現實的方法就是不睜開眼睛。
所以…
哪怕是李木渾身恢復知覺時，他也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咳咳…」
乾咳連續不斷的傳出…
彷彿是身體本能對什麼氣味排斥一般。
眼睛可以不睜開，可架不住鼻息間劇烈的刺激感。
李木捂住嘴巴，乾咳的聲音不大，卻很是難受。
他回憶起上一次，他並不是被燒死的，而是陷入了濃煙中，然後…然後濃煙進入了他的鼻子里、嘴巴里…
那種幾近窒息的感覺…比火焰焚燒要痛苦十倍。
呼…長長的吐出口氣。
李木睜開眼睛，他下意識的掐住喉嚨。
儘管喉嚨處什麼也沒有，可記憶中的痛苦與噁心，依舊讓他一陣反胃。
果然…
前世消防相關的報道都是真的。
火災中…百分之八十的人是死於濃煙導致的窒息。
煙的蔓延速度超過火速度的五倍，其產生的能量更是超過火焰的五到六倍。
這等濃煙，人只要呼吸兩、三口就會失去知覺。
至於死亡，李木清楚的記得，沒有人能抗住十幾分鐘！
「可惡…」
從那記憶中窒息的感覺中走出，李木雙手攢成拳頭，他無助的砸在一張案几上。
就連御道通往的宮門也鎖上了么？
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怎樣才能逃出這個該死的宮殿？
無比痛苦的低著頭，李木真的想歇斯底里的狂嘯一番，以此…以此宣洩出內心中的彷徨與茫然。
這一刻，他切身感覺到身處輪迴中的痛苦！
「果然是你…」
就在李木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后，一道刻意壓低的女聲從他的身後傳來。
這聲音依舊悅耳，依舊如百靈鳥的叫聲一般，只是多出了許多茫然與困惑。
李木扭頭，小跑到他面前的除了貂蟬，還能有誰？
「不對…」
確定眼前的是李木，貂蟬更驚訝了，她睜大了眼睛，繼續開口，「你怎麼在這裡？不…是…是我們怎麼在這裡？我們不是…不是…」
她的聲音變得沙啞，變得乾涸。
說話時，她不忘用力掐自己的胳膊。
「啊…」
因為太過用力，貂蟬驚訝的尖叫出聲，而這痛感…這聲音，無比清楚的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這也不是天堂，她與他都…還活著！
「你…」李木也愣住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導致李木還沒有反應過來。
難道…
總不會…她也…
這一刻，一個大膽的猜想迅速的湧現在李木的腦門。
「我剛剛應該謝謝你…不過現在，這好像並不重要了！」
貂蟬的表情很複雜，起初還是茫然與困惑，可隨著它話音的落下，她的眼睛里只剩下堅毅。
「喂…」
還不等李木開口，貂蟬已經轉身跑遠了，她先是跑到了宮門處。
這邊守門的黃門令也沒想到，她會用力的去推…
可似乎，哪怕用盡全力，貂蟬也並不能推開。
她慌亂了一下，根本不理睬黃門令的詢問，她迅速的跑到龍階之上，
她扯開嗓子，歇斯底里的大喊：「你們，都快跑…快點離開這德陽殿，德陽殿就要起火。」
貂蟬有些語無倫次，可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語言更精鍊…更有說服力，「很大，真的是很大的火…從前殿燒到後殿，所有人都會被大火淹沒…都…都會…都會被燒死！」
聽到這裡時，李木已經伸手捂住了額頭。
貂蟬如今的模樣和他第三次時一模一樣，試圖說服所有人…
可結果…
「這次看來，註定要失敗了！」
李木已經不忍直視。
果然…
貂蟬的話，並沒有引起絲毫的恐慌…
所有人只是疑惑的望向貂蟬！
「誰跟你說這裡要起火的？今兒的宴會可是自新皇登基后，咱雒陽城最重要的盛會，這麼多人在這兒，起什麼火？起火…咱家也給它滅咯！」
太醫令張奉的聲音無比篤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