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貂蟬，我可謝謝你

事態的發展，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

這些李木都經歷過。

他單手撫額，他感覺自己比貂蟬還是更聰明一些。

「貂蟬哪貂蟬，至少，你也得找到些能說服別人的證據吧？空口無憑…沒人信的…」

「不過，就算能說服他，也沒有什麼卵用！」

說是這麼說…

可貂蟬的行為卻也不是沒有任何作用。

至少，她的舉動越發的堅定了李木心中的猜想。

——離開、起火、淹沒、燒死！

她口中這些「超前」的辭藻；

她行為的詭異，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太醫令，我沒有開玩笑，真的…很快，這裡…這裡就會化為火場，你會被燒死，他們也會被燒死…快…快逃出去吧！」

貂蟬還在苦口婆心的勸。

「呵呵…」倒是太醫令張奉，他笑了，他掐起蘭花指，「咱家就說，今兒個這場盛會，河間國那位怎麼能不來搗亂呢？原來…在這兒等著咱家呢？」

說話間，張奉抬手，「來人，把這宮娥給咱家綁了，咱家讓她信口雌黃，妖言惑眾！」

很快，禁衛擒住了貂蟬。

可她還在掙扎…「太醫令，你聽我的…聽我的，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人在這德陽殿縱火，不信…你可以…你可以…」

貂蟬注意到了李木…

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她拚命的伸手指向李木…「他…他能證明，他…他能替我證明！不對…」

貂蟬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或者說，她想通了什麼…看著李木那無動於衷的樣子，她絕望的搖頭：「他…他可能也沒法替我證明了！」

「你是在戲耍咱家么？」張奉的語氣愈發的不耐煩。

就在張奉話音落下之時…

「哐啷啷啷啷…」

又是瓷器砸落在青石地板上的聲音。

也是這道聲音讓李木的心猛地揪起。

緊隨而至是…

——是味道！

那個若有若無，如期而至，卻又說不上來的氣味。

然後…

「嘭！」

火焰彷彿出現在李木的腳下，只一個瞬間，他就被突然掀起了的火焰淹沒！

而這道突然炸開、迅速將他包裹著的熱浪…剎那間，將他震暈了過去。

這次…

根本來不及感受半分痛苦。

這次，一定是李木走的是最安詳、最迅捷、最無痛的一次！

——貂蟬，我可謝謝你了！

…

…

第八次了！

上一次，明明距離一炷香還很遠。

是因為貂蟬的「橫空出世」打亂了縱火者的計劃，讓縱火者擔心事件泄露…從而提前引燃了這宮殿么？

就像是…李木曾經遇到過的那次！

還有…那再度出現的「瓷器」與「青石」地板碰撞的聲音。

這次，總不能又是巧合了吧？

睜開疲倦的雙眼，一次次的火焰，不斷消耗著的除了李木的精神，還有信心。

不過…

上一次是個例外。

因為太快了，快到沒有時間去感受死亡。

李木甚至感覺那火焰爆出的蓮花，就是從他腳下綻放出來的一般。

呵呵，或許…這是迄今為止…最快死亡的記錄吧？

除此之外。

貂蟬的「橫空出世」，像是這「絕望輪迴」給李木的恩賜，為即將精神崩潰的李木…注入了一劑不大不小的強心劑。

「咕咚」一聲，李木咽了口口水，試圖讓乾涸的嗓子變得濕潤一些，這樣能最大的讓自己舒服一點兒。

他已經很熟練的能應對死亡所帶來的「後遺症」。

包括身體被掏空一般的疲憊感；

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以及…那需要好久才能緩過來的渾身的僵硬感。

李木下意識的望向貂蟬。

果然，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只能靠在胡凳上…去適應這莫大的疲憊感、挫敗感以及僵硬感。

「呼，呼，呼！」

連續的喘氣。

總算…貂蟬漸漸的能抬起手臂，她那芊芊細手攥成了一個粉拳，她像是不服氣，可漸漸的，粉拳鬆開，她整個人像是泄氣了一般。

李木懂，貂蟬的樣子，似曾相識…許多次睜開眼睛時，他也有相似的感覺！

這是因為全身正在被莫大的無力感席捲。

她還需要一陣子才能走出來。

果然，又過了許久。

「唉…」

貂蟬發出了一聲充滿挫敗感的哀嘆。

可緊接著，她便抬起頭來去環視，當看到李木時，她的目光停頓了一下。

因為…她能感受到對方也在定定的看著她，目光中除了熾熱外，更多的是複雜。

唉…

貂蟬再度「唉」的一聲，嘆出口氣。

在她看來…整個德陽殿內，或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裡即將發生些什麼。

也只有她一個人保留著那段不堪回首，卻總會如期而至的記憶！

否則…

上一次…這個虎賁少年，為什麼不幫他呢？為什麼不替她做證呢？

整個德陽殿的宮人，為什麼也沒有一個人相信她呢？

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貂蟬有遠超她這個年齡該有的心智。

她極其聰明，又很機敏，她很擅長思考，宮中五年的歷練…更是提她磨礪出一雙過人的眼力。

「可惜…」貂蟬輕吟一聲，她喃喃道：「若有一個幫手就好了。」

這時…

李木已經走到了貂蟬的身邊，不等李木開口，貂蟬搶先道：「我沒事兒，方才的樣子嚇到你了，是么？」

就像是貂蟬會關心渾身發抖時的李木…

她下意識的把李木也當成了「熱心人」。

關切的目光，徐徐的走來，也只不過是熱心人的關心罷了！

就在這時，那宦官公雞打鳴一般尖銳的聲音如期而至。

——「都給咱家打起精神來，今兒個可是陛下登基后，咱雒陽城內最大的盛會。」

——「都給咱家睜大了眼睛，無論是擺放還是午時宴會時的伺候，誰要掉了鏈子，咱家能饒了他，咱家上頭的『十常侍』十二位主子也饒不了他！」

這道聲音標誌著，時間已經將近過半了。

儼然…

貂蟬從死亡的後遺症中醒轉過來，消耗了比同期的李木更多的時間。

李木正打算解釋…

至少要告訴他，在這個輪迴里，她並不孤單！

哪曾想…貂蟬卻迅速的從案几上提起了一口碗。

伴隨著「砰」的一聲，碗口碎裂，她眼疾手快…拾起一片鋒利的瓷片，狠狠的劃到自己的胳膊上。

「啊…」

伴隨著強忍著的悶哼。

在李木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道極長的划痕清晰可見，傷口處正向外涌血…血液飛濺…濺的地上那碎裂的瓷片，附近的案几上一片殷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