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袖裡青蛇膽氣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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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陳四明有些心不在焉,一邊埋頭寫著什麼,一邊開口說道。
「昨天有個人找我,讓我把陳先生你書房裡的手稿偷出去。」
許路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嗯?」
陳四明抬起頭,有些詫異地看著許路,「你拒絕了?」
「陳先生怎麼知道?」
許路問道。
「你如果答應了,就不會告訴我了。」
陳四明淡定地說道。
「是,我拒絕了。」
許路點頭道,「我雖然沒有讀過書,但遠近親疏,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陳先生你是我的先生,對方我又不認識,我怎麼會幫他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你不應該拒絕。」
陳四明說道。
「啊?」
許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這樣——」
陳四明說道,「回頭那傢伙再找你,你就答應他,然後我給你幾張手稿,你拿給他。
你幫他辦事,要點好處費是應該的吧?
到時候,好處費你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陳四明嘿嘿笑了起來,「那個混蛋有錢,你儘管獅子大開口!」
「無間道?」
許路看著陳四明,心裡泛起了嘀咕。
他雖然不明白昨天那個人和陳四明有什麼恩怨,但如果自己答應了陳四明,就是把那人往死里得罪啊。
許路不是傻子,他昨天白天剛剛拒絕了那人,晚上就有人翻牆進了他家,要說這裡面沒有什麼聯繫,他是不相信的。
他只想低調地求學而已,並不想牽涉陳四明跟別人的恩怨。
「陳先生,這件事我需要慎重考慮考慮。」
許路沒有答應陳四明,也沒有明確拒絕,而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
陳四明也沒有當回事,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許路可以離開了,而他自己,繼續埋頭奮筆疾書。
許路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陳四明的字跡十分潦草,看不清寫的到底是什麼。
……
許路思索著心裡的事情,回到安德坊的家。
剛走進安德坊的坊門,許路就看到一群人圍在自己家門口。
「小路哥,你可回來了。」
許路正奇怪間,忽然一個人把他拉到一邊,小聲道。
「狗蛋?」
那人正是張寶的二兒子,張石頭的弟弟,張狗蛋。
張狗蛋名字雖然粗俗,但卻長了一張不似父兄的秀氣臉龐。
「小路哥,你快跑吧,大江幫的人來找你麻煩了,我爹說了,你千萬不能回家!」
張狗蛋一臉緊張,小聲說道。
一邊說著,他還不斷往坊門裡探頭張望,唯恐被人注意到這邊。
「大江幫來找我麻煩?」
許路眉頭微微一皺,是因為昨晚的事情?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不想招惹麻煩,麻煩卻不想放過自己啊。
「狗蛋,多謝了。
我先躲一躲。」
許路沉吟片刻,開口道。
貴重的東西他一直隨身攜帶,家裡只有一些他推算的手稿,別人也看不懂。
惹不起,躲得起。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自己的秘法還沒入門,沒必要這時候逞強。
「啪——」
就在許路想要離開的時候,忽然一個清脆的響聲傳來。
「少他媽跟我廢話!
你也配跟我講面子?
我杜勇把話放在這裡了,要麼把人交出來,要麼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道囂張至極的聲音響起。
「你們講不講理,這跟我們坊主有什麼關係。」
一個不服氣的聲音剛剛響起,就被痛哼聲打斷,說話的人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許路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猶豫了一下,下一刻,許路調轉身形,大步向著坊內走去。
「小路哥,你走錯方向了!」
張狗蛋焦急地叫道。
「沒錯。」
許路聲音冷靜地說道。
他想要低調,卻不想懦弱。
老劉雖然有些架子,但是個熱心人,幫了自己不少忙,如果看著他被自己連累,自己卻一走了之,那自己還是個人嗎?
被人欺負上門,自己只是一味地忍氣吞聲,那自己還修鍊秘法幹什麼?
如果秘法長生,只是做縮頭烏龜,他許路,寧願不要。
「我知道自己的路了。」
許路一邊走,一邊低沉自語,「我想要的,朝游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若不能快意恩仇,長生何用!不過是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
「住手!」
一聲大喝,許路快步向前,擋在老劉和安德坊的街坊四鄰之前,直視對面那個下巴上有一道刀疤的黑壯大漢。
「許路!」
「你怎麼回來了?」
一聲聲驚呼響起,老劉和張寶都是一臉著急,對面那些人,可都是惡霸啊。
「你就是許路?膽子不小啊,傷了我的弟兄,還敢回來。」
對面那個黑壯大漢左右手揉搓著手腕,開口道。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不敢回來。」
許路表情平靜,開口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江都城,不是法外之地。
你們堵在我家門口,就不怕我報官?」
「哈哈,報官?」
杜勇哈哈大笑,下巴上的刀疤像一條蛇一般扭曲著,觸目驚心,
「我們一沒偷,二沒搶,官府也管不著我們。」
大江幫,和官府本身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一些小事,只要不觸及底線,官府只會睜隻眼閉隻眼。
「杜爺,小兒在渤海侯府當差,你看能不能給個面子……」
張寶滿臉堆笑,上前說道。
「張大叔——」
許路皺眉道。
「江都城一塊磚頭拍下來,十個有八個的親戚在侯府當差,難道我人人都要給面子?」
杜勇不屑地說道。
「張大叔,不用多說。」
許路攔住還想說話的張寶,沉聲道,「我能解決。」
他沉穩的表情,讓張寶到嘴邊的話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張寶驀地發現,這個少年,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杜老大是吧。」
許路轉身看著杜勇,拱手道,「這是我跟你們大江幫的事情,與安德坊的街坊無關,有什麼事,我們進來說。」
許路指了指自己的家門。
「我還能怕你不成?」
杜勇斜著眼看了一眼許路,大馬金刀,帶著幾個小弟,就跟著許路進了門。
等杜勇和大江幫的幾個人進了門之後,許路重新關上院門,把老劉、張寶等人都關在了門外。
「老劉,怎麼辦?」
張寶一臉著急地道。
「別著急,我現在就去找劉捕頭,他是我本家的兄弟,安德坊又歸他管轄,他不會讓大江幫在這裡胡作非為的。」
老劉愁眉苦臉地說道,他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那你快去啊。」
張寶有心去找張石頭,又怕影響了兒子的前程,一時間糾結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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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許路神色平靜地看著杜勇幾人。
除了杜勇有幾分彪悍之意,其他幾個人站沒站相,看著就沒多少戰鬥力。
一瞬間,許路腦海中已經閃過了好幾種方案。
幾瓶青礬溶液砸過去……院子里藏的菜刀就在一步之外……那個小混混眼瞅著就要踩上捕獸夾……
出其不意之下,許路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把杜勇這幾個混混送回老家。
這裡可是他的主場,對付不了天官力士,還對付不了幾個混混?
不過最終,許路並沒有動手。
收拾這幾個混混容易,難在如何收場。
這幾個混混背後還有大江幫,弄死一波再來一波,那他還怎麼安心學習?
「杜老大,明人不說暗話。
我與大江幫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為什麼會找上我,大家心知肚明。」
許路看著杜勇,沉聲說道。
杜勇眼神閃爍,有些意外地打量著許路。
本以為就是個出身安德坊的農家小子,他本來還奇怪主顧怎麼捨得出那麼多錢,現在看來,這小子,還真有幾分不簡單啊。
杜勇雖然是個街頭混混,但能殺出來,也不是沒腦子的。
再說了,本來就是拿錢辦事,事辦成了就行,不用打打殺殺就能把錢賺到手,豈不是更好?
「你小子倒是個聰明人。」
杜勇嘿嘿一笑,「我杜老大,最喜歡的就是跟聰明人打交道。
既然把話敞開了,我杜老大,也不介意多交個朋友。
你給我個話,是做朋友,還是做敵人,就看你的了。」
許路心裡冷哼一聲,跟你們做朋友,只怕是最後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我要和你背後的人談談。」
許路沉靜地說道。
杜勇眼神陰冷地盯著許路。
許路目光不躲不閃,直視杜勇。
他的手,則是不動聲色地握住了瓷瓶。
過了足足有數十息,杜勇才一揮手,「去,把四爺請過來。」
一個小弟應聲跑了出去。
許路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他其實也有些緊張。
真要是談不妥動起手來,他雖然也有一定把握,但只要動手,就有風險,他畢竟還不是秘修。
萬一對方也不講武德怎麼辦?
萬一對方身懷利器怎麼辦?
萬一自己受了傷,這個世界的大夫治不了變殘疾人了怎麼辦?
不知道殘疾人還能不能成為秘修!
「必須要儘快成為秘修!
否則再遇到這種事情,我還是會像今天一樣被動!
只有掌握了力量,我才能安然地在這世界活下去!」
許路心中自語,門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