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秘術,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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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掛著一半上弦月,清冷如霜,銀光流瀉大地。
江都城外的一片山林之中,許路、陶了了和那秘修,正圍坐在一堆篝火前,烤著之前濕透了的衣服。
「兄弟,白展堂什麼時候來?」
陶了了一邊烤火,一邊開口問道。
「我怎麼知道?」
那秘修沒好氣地說道,本來按照計劃,他根本不需要出城來冒險。
誰能想到陶大少忽然冒出來,結果事情就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現在也不確定,之前安排的保護他的人,現在有沒有跟上來。
從密道出城以後,他已經第一時間發送了信號。
現在他只希望,府衙和天宮的力士,能儘快跟上來。
「希望白展堂不要來得這麼快,我可不是他的對手。」
他心中暗自想到,單獨面對一個至少三品的秘修,就算是偷襲,他也不敢保證一定會成功。
如果保護他的人沒有及時趕過來,那他能在白展堂的手下堅持多長時間?
「這次成功之後,我再也不做這種高風險、沒保障的卧底了,我要加入天宮,最不濟,也要成為官府的供奉!」
他心裡充滿了忐忑,既擔心白展堂不來,又擔心白展堂來得太快。
白展堂不來,他就立不了功,那加入天宮,就成了痴心妄想。
白展堂如果來得太快,他又擔心自己不是白展堂的對手,拖不住他。
「兄弟,我說你這混得不大行啊。
你都給白展堂留暗記了,他還能不來?
他是沒把你放在眼裡啊。」
陶了了嘟囔道。
「我沒說他不來,我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
那秘修有些煩躁地說道。
要不是想著日後洗白了,難免會跟陶家打交道,他早就給這個惹人厭的陶大少一點顏色瞧瞧了。
許路坐在一邊,就是笑笑,也不說話。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可白展堂還是沒有出現。
那秘修越來越急躁,他甚至鬆開了陶了了,在原地來回踱步起來。
「難道白展堂連屠狗都不相信?」
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漆黑的山林中沒有任何動靜。
就在那秘修快要徹底失去耐心的時候,忽然,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一個方向。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看向那個方向之前,許路已經提前看向了那個方向。
「白兄,是你嗎?」
那秘修沉聲道。
許路看到那秘修的身體一下子變得緊繃起來,他背脊微微聳起,像是受驚的小貓一般。
「你是屠狗?」
一道聲音,從樹林之中響起,隨即,一個人漸漸地出現在三人的視野範圍之內。
那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之內,臉上帶著一個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
鷓鴣!
許路看到那面具的樣子,心中暗自念出一個名字。
「鷓鴣,怎麼是你?」
那秘修明顯鬆了口氣,眼中厲芒一閃。
「我在鼎新橋下看到了你留的暗記。」
鷓鴣在距離那秘修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進可攻退可守。
很顯然,他對這秘修,也是抱有警惕懷疑之心。
「鬼頭和大力,全都失去了消息,我懷疑他們的身份暴露了。
現在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暴露了。」
鷓鴣聲音冷靜地說道,「你的膽子倒是夠大,竟然敢挾持陶家大少。」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陶了了,認出了陶了了的身份。
至於許路,他直接忽略了。
陶了了在江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許路雖然聲名鵲起,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
「為了活命,我有什麼不敢的?
反正這一遭之後,我就要離開江都城了,也不怕暴露身份。」
那秘修苦笑一聲,說道,「我得到了一個消息,白展堂白兄,乃是玉京山特使,如果能從他那裡得到玉京山的位置——
鷓鴣,你也是為了這個來的吧?」
「我說了,我來,是因為鬼頭和大力失去了消息,我是來確認一下,其他人是否安好。」
鷓鴣說道。
「我也不知道。」
那秘修搖搖頭,開口說道,「不過我懷疑,他們兩人當中,有一人背叛了我們,要不然,我的身份也不至於暴露。
其實我這次冒險約見白兄,也是因為身份暴露,不得不離開江都城。」
鷓鴣贊同地點點頭,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他也會做出和『屠狗』一樣的選擇。
「那就祝你好運了。」
鷓鴣說道,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
『屠狗』開口道,「鷓鴣,既然來了,乾脆就等一等,萬一等下白兄願意告知我們玉京山的位置呢?」
鷓鴣動作一頓,眼神閃爍幾下。
「好,那我就再等一會兒,看白兄會不會來。」
鷓鴣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
「兩位兄長,不介意我也聽一聽吧?」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一棵樹上輕飄飄地落下。
「半夏,我還想看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呢,這麼快就現身了?」
鷓鴣開口道。
「見諒。
最近發生了這麼多變故,鬼頭和大力接連出事,我不得不小心一點。」
和鷓鴣差不多打扮的半夏開口說道。
她和鷓鴣,和『屠狗』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兄弟,這些都是你的同夥?」
陶了了好奇地打量著鷓鴣和半夏,終於忍不住嘖嘖道。
「今天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竟然見到三個活著的叛逆!
這回去了,我能吹一年!」
「閉嘴!」
『屠狗』喝道。
「我懂。」
陶了了對『屠狗』使了眼色,「你的同夥,我就當沒看見,回去以後,我什麼都不會說。」
「陶大少,這裡是城外,我們真要是殺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鷓鴣冷笑一聲,「屠狗,你說對不對?」
「他還有利用價值,現在殺不得。」
『屠狗』說道,「鷓鴣、半夏,你們兩個來了,書生不會也來了吧?」
「沒有。」
半夏搖搖頭,「我在附近觀察了很久,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蹤跡。
書生為人謹慎小心,現在這種時候,他怕是不會露面的。」
『屠狗』皺了皺眉頭,「白兄,不會也不來了吧。」
「我們當中,你跟白兄最熟,他來不來,你不應該最了解?」
鷓鴣說道。
「我和白兄接觸得是比你們多一些,但也談不上有多熟。」
『屠狗』表情有些僵硬地說道。
許路坐在篝火邊上,臉上映照的火光忽明忽暗。
他現在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這個『屠狗』是冒牌貨,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大力,還是鬼頭。
不管是他哪一個,另外一個,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鷓鴣和半夏如果不快點離開,今晚恐怕也要喪命在這裡。
許路可是親眼看到『屠狗』向外發出了信號,陶了了以為那是『屠狗』聯絡叛逆,許路卻清楚,那根本就是『屠狗』在通知官府和天宮的人。
許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救鷓鴣和半夏。
他們和陶了了不同,陶了了身份特殊,『屠狗』非但不會傷害他,反而會保護他,許路只要跟著看戲就行了。
但鷓鴣和半夏,可是叛逆。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今晚,這裡,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我們出城應該是個意外,現在天宮和官府的人,可能還沒有趕過來,要救鷓鴣和半夏,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許路心中快速思索著。
「別動!動一下我就弄死你!」
就在許路猶豫不決之時,忽然一聲大喝響起。
許路抬頭看去,正好看到陶了了,撲到了『屠狗』的背上,胳膊環住了『屠狗』的脖子。
「冤有頭債有主,這小子敢挾持本大少,本大少定然不會饒了他,你們兩個,不想死就給我滾蛋!」
陶了了大叫道。
鷓鴣和半夏對視一眼,非但沒有退走,反而同時向前踏出一步。
許路心中嘆了口氣,陶了了這傢伙,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還是兩個不怕死的?」
陶了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他沖著鷓鴣和半夏大叫道,「你們再敢上前一步,可就不要怪大少我心狠手辣了。
我苦練十幾年的猛虎下山拳,今日可要開殺戒了!」
「陶大少,放開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屠狗』沒想到自己一時鬆懈,竟然鬧出了這種笑話。
陶大少是真不知道普通人和秘修之間的差距啊,他要真是那種外家拳術登峰造極的武師,倒能說幾句狠話,問題在於他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練拳,怕也是圖個新鮮。
要不是怕真的傷到了他,『屠狗』隨時都能掙脫開來。
「小子,都落到大少我手裡了,你還敢這麼囂張?
真以為大少我的拳頭殺不了人?」
陶了了鎖住『屠狗』脖子的手臂開始發力。
「秘術,天籟!」
就在這時,鷓鴣一聲低喝,張開嘴巴,嘴中爆發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音波,沖著『屠狗』和陶了了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