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決心已定
包產到戶，不是隔壁皖省首創的，只不過人們只會記住成功了的。
包產到戶這項制度最早與1962年在山冬等地、1971-1976在胡建等地短暫實行過，最終半途而廢。
張躍民沒說隔壁省已經發生一年多的事，不然太妖孽了，只是對包產到戶，著重介紹了下，這不是他的首創，只是對政策的再次實驗。
高書記聽完也放心不少，起碼有跡可循，被人發現也能解釋。
「那就幹了」終於下定決心的高書記狠狠的拍了下桌子。
「保密是第一要務，此事我們還要多多謀划，確保能成功」
「把梁隊長喊來吧，這事具體得他來執行」
「好」
張躍民叫過芳子來，讓她去喊隊長過來。
芳子在裡面聽得膽戰心驚，本來還在屋裡看著本子上的五線譜，慢慢學習著，後來外面的爭辯聲越來越大，聽著民子哥一聲聲的質問聲，她嗓子眼都快冒出來了，這是書記啊，整個公社最大的官。
民子哥膽子太大了，五線譜也看不下去了，悄咪的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萬一打起來了，民子哥打不過，好跑回去喊爹和大哥來幫忙。
越聽越迷糊，他們在說啥，每個字都明白，組合在一起就不甚懂了，但應該是為了大家能吃飽飯的事，民子哥懂得真多啊。
胡思亂想著，突然聽見民子哥在喊她，連忙開門出去。
「欸，好我馬上去」接過他遞過來的馬燈，喊上大黃，直奔隊長家去了。
少頃，兩人一根煙抽完，梁隊長披著衣服來了，和高書記打了招呼，接過張躍民遞過來的煙，疑惑問道：
「咋了，這麼晚這是？」
「嗯，有個事想和你聊聊」高書記說道，這個事由他來說比張躍民好。
芳子端了杯茶過來，又給他倆續點水，就自覺進屋了。
「我有個想法，剛和躍民討論了下，現在和你說說」等芳子進屋了，高書記才接著說道，不是不信任這個女娃兒，只是現在越少人知道越好，也是在保護她。
「我想在咱們隊………～」
張躍民不時插嘴解釋下，隊長文化水平有限，好多東西不是很快就能聽懂的。
「……………」
「你覺得呢，老梁？」高書記說完問道，隊長畢竟一直都是在一線，有些事還得他來確認有沒有執行的可行性。
梁隊長沒有注意到書記的稱呼變化，只是在哪沉思，半響才說道：
「是只有我們隊，還是整個公社？」
「就咱們隊」
「時間多長？」
「起碼一年吧，具體看成效」高書記想了想回道。
「幹了」隊長以前是當兵的，敢打敢拼是他的作風。
「好，以後有什麼困難，直接來公社找我」高書記承諾道。
「你這一年不會被調走吧？」張躍民突然插話道，這個不得不防，萬一高書記被調走了，半途而廢就是害了整個生產隊。
「放心，沒見到結果前我不會走」高書記笑了笑，信心十足說道。
「我盡量讓大家保密，不向外頭說，但是我還要個話，高書記」
隊長嚴肅道：「一年後，如果失敗了，大傢伙不能餓死了，公社能備點糧嗎？」
「我盡量，我會以別的名義備一份的」高書記早就想好了對策的，試點不是拿群眾的生命安全做賭注的。
張躍民是知道歷史進程，但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確認就是對的，他也會暗中做一些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各自的顧慮說完后，三人在月色下，就著馬燈微弱的燈光，對計劃做著更加細緻的補充，隊長對大方向沒有太多看法，但對具體實施細則提出了更符合實際的建議。
夜深了，秋風拂過，帶來一陣涼意，三人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芳子，芳子，醒醒」
快凌晨了，送走了隊長和高書記，太晚了，高書記也沒法騎車回去，就去了隊長家湊合一晚。
進屋就看見這傻姑娘趴著桌子睡著了，糾結半天不忍心叫醒她，最後還是狠心拍了拍姑娘後背，不叫不行啊，一個黃花大閨女留宿在小夥子房裡，哪怕張躍民啥都不幹，也不行，會壞了姑娘的名聲，沒結婚之前發生這種事，只會讓人說閑話嚼舌根。
「唔，哥，你們說完了」睡眼惺忪的睜開眼，芳子打著哈欠問道。
「嗯，都走了，起來吧，我送你回去」張躍民拿件衣服給她披上。
「嗷嗷，走，走」清醒過來的芳子立刻意識到這深夜，孤男寡女的。
「真是的，我娘也不來喊一聲」芳子嘀咕道。
「啥？」張躍民沒聽清。
「沒啥，沒啥，趕緊走了，桌子上的別管了，我明早來收拾」
提著馬燈，牽著姑娘的手，慢慢送到芳子家門口，聽她喊門，進去后，才往回走。
雙手枕在腦後，張躍民躺在床上，屋裡還殘留姑娘的香氣，今晚的衝動不是因為酒，只是借著酒意和高書記說這麼多罷了。
他只是個普通人，兩世都是，但是他又想做點什麼，為這裡的人們，為這片土地，自上次在交完公糧后，倉庫門口看到大家憂傷的眼神后，他就一直在謀划著，等待機會。
高書記不是最好的，但絕對是眼下最合適的，正當壯年，在幹部梯隊里屬於青壯pai，有野心有抱負，上能和自己談詩論文章，下能俯身彎腰插秧苗。
如果能讓政策提前兩年落實，讓大傢伙少挨餓兩年，那就值了，也不負自己來生產隊這幾年，大家對他的幫助照顧。
沒了秋風的吹拂，酒意才慢慢湧上頭，沉沉睡去，夢中，他見到了田間稻穗飽滿彎折腰，打穀場上慶豐收。
豁牙的老人端著白米飯，梳著總角的娃兒們口袋裡裝滿了五顏六色的糖果，芳子在教室裡帶著學生們唱著歌。
側耳傾聽，似乎是
「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