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費爾奇先生

深夜，卡爾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前世，他在學歷史的時候，他聽到的最多的問題就是：「那麼你學的這些有什麼用呢？」

說這些話的人，有些帶著嘲笑，有些則單純是好奇，他們的眼中也有花，彩虹，愛情，自由等等美好的事物，

可是終究要回到現實的。

現實是你要有別人必須的東西才能換到你必須的東西，然後你才能一直活到生命終結的那天。

而歷史恰恰屬於不那麼必須的東西。

而今天珀西的話再一次傷到了他的心。他不是不知道珀西說得是對的，可是這不代表他能接受。

在寂靜的夜裡，這種矛盾讓卡爾的心更加憂鬱。

四周帷幕似乎感到他的憂傷緩緩飄動起來，一陣陰冷的風吹過整個房間，卡爾緊緊身上的被子，翻了個身，他忽然想到：

「歷史上那些偉大的巫師如果還活著呢？」

就像如今的鄧布利多。

如果等到很多年後，鄧布利多也許會成為歷史書上乾巴巴的一句話，除了有興趣的人不會對他有所了解，會成為珀西口中「除了應付考試，還有什麼用呢？」的一員。

可是在如今的當口，鄧布利多就是太陽，照耀著整個魔法界。

沒有哪一個巫師會無視他的存在，沒有哪個成熟的巫師會不關心鄧布利多的一舉一動。

那些歷史上的偉大巫師，誰又不是曾經擁有這樣的時刻呢？

「可是他們都死了。」

卡爾感到一陣心悸，在這個黑色的夜裡，他感到有一種冰冷在包裹著他。

死亡，卡爾並不陌生。

無論是前世在瘟疫時飽受的折磨，還是今世從幸福到地獄的那一天，他都面對過死亡，也兩次逃避了死亡。

可是在這一刻，卡爾再一次意識到死亡，不僅僅是這樣，它還有一層公平的含義，它剝奪了活者所有財富，所有權利，所有榮耀，最終用時間將他們逐漸從世上抹去。

死亡意味著「無」，它是個人歷史的終端，是對意義最大的否定。

卡爾裹緊被子，在對死亡的恐懼中沉沉睡去。

夜更深了，黑色將卡爾淹沒。

第二天的早晨，由於昨晚的事情，卡爾的興緻實在不高，他本來想去圖書館看看，但是現在他一想到那些字母就心煩。

今天上星期二的課，好消息是他們只有兩節課，壞消息是這兩節課是草藥課和魔法史。

不過現在離去「手捧龍糞」（弗雷德語）還早，於是他主動提議弗雷德、喬治、李·喬丹進行一場在城堡里的冒險。

四周對他的指指點點更多了，現在整個學校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那個在幽靈賓斯教授的課上搗亂的一年級新生。

他們都想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到底長什麼樣。更有不少學生故意從他們身邊經過，只為了看卡爾一眼。

雙胞胎早就從昨天的擔憂和愧疚中完全走了出來，他們和李·喬丹形成了一層屏障，主動驅趕那些看完一眼還不滿足的學生。

至於驅趕的方法，包括但不限於，沖別人吐口水，吹口哨等等「禮貌」而「客氣」的動作。

像他們這樣的一年級新生並不少，走廊里到處都是亂鬨哄四處亂跑的學生，這兒就好像是新手村門口的殺雞地，除了吵鬧，完全不像是進行冒險的地方。

卡爾帶著雙胞胎，李·喬丹故意往人少的地方跑。等到了無人的地方，

他們便四散開翻動東西，想要尋找那些可能存在的密道。

這一場冒險最終被一位討厭的人打斷。

在那之前，他們不能說毫無收穫，至少他們可以確認霍格沃茨那些魔畫里並不包含攻擊學生的機關——不然認為他們打亂了自己的生活的畫像早就攻擊他們了，而不是叫囂什麼來決鬥，你等著的可笑話。

這其中尤其以一位牽著一頭和驢差不多大的灰馬騎士最暴躁，他不止一次騎上那匹還沒他身高高的小矮馬，想要衝出畫像將魔杖刺進卡爾的口中。

「你們在做什麼！」一位頭髮四散，擁有一張代表刻薄的消瘦臉龐，穿著棕色有些邋遢的長袍的中年人大踏步朝四人走了過來，他的眼珠就像兩個燈泡，因為長期的熬夜已經鼓起來。

他看到那些被翻動，如今已經歪歪斜斜的魔畫，臉上充滿激動：「哈！討厭的一年級新生小鬼！」

卡爾很難分清眼前這位先生是生氣還是興奮，那中年人舔著嘴：「格蘭芬多的學生，你們在做什麼？」

四人聚在一起，互相望了望，卡爾站出來說：「我們在尋找寶藏，先生。」

「寶藏？」中年人眼珠轉了轉，「你們竟然相信皮皮鬼的胡話？現在的一年級新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在那之前，請問你的名諱呢？先生？」卡爾禮貌地詢問道。

感受到卡爾的尊重，中年人語氣稍微好了些：「阿格斯·費爾奇，我是這所學校的管理員。」

管理員這一職務，卡爾的理解有些像前世的校工，屬於後勤體系，複雜一些雜事。

不是負責紀律的老師就好，卡爾心中長舒了一口，他再次溫和的說道：「很抱歉把這些畫弄亂了，我們會在走之前，將他整理好。」

整理這些畫理論上就是眼前人的工作，他們幾個相當於是糟蹋了眼前人的工作成果，對方生氣是應當的，所以卡爾提出了對應的補償。

到這兒，他覺得他們還屬於正常的交涉。

不過顯然，這只是他單方面這麼認為。

「整理？」費爾奇對此很不屑，「那是應該的，現在你們和我去辦公室！」

卡爾望了望窗外：「費爾奇先生，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們整理完就要上課了。」

「上課？」費爾奇噗嗤笑了一聲，「你們這樣的學生不應該去上課，而是應該被關進地牢里！」

他又開始嘀咕什麼鄧布利多太仁慈，現在壞學生太多，需要吊起來好好抽一頓的話。

卡爾深呼一口氣，壓下心中冒出的怒火。他想要進行最後的嘗試：「費爾奇先生，我們並沒有違反任何一條校規。」

「是啊，我們沒有違反任何一條校規！」弗雷德和喬治也站出來，他們對費爾奇的態度早就不爽了。

開口討厭的一年級新生，閉口壞學生，僅僅憑藉這麼幾句話，費爾奇已經成功在雙胞胎最討厭的人名單上短暫超過了珀西，位列第一。

「有沒有違反校規，只有我好好審過才知道。」費爾奇態度強硬，眼中也充滿了厲色，「我那條皮鞭剛擦過油呢！」

「費爾奇先生，我想，額，我是說，」費爾奇身後傳來弱弱的聲音，「你不能用皮鞭，你知道的，鄧布利多校長早就下了禁令。」

「奇洛老師！」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喬丹總算長舒了一口氣，歡喜地叫了出來。

奇洛還是那副柔弱的模樣，他的眼睛總是不安地四處亂瞟，彷彿一隻飽受驚嚇的松鼠。費爾奇兇猛地轉身讓他嚇了一跳，不過他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