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騎虎難下
聲音已至，也隨之進來一人。
他年齡與我相仿，卻極為高大，差不多有一米八的個子了，比我足足高了半個頭。
此人生得眉清目秀，架著一副圓框細腿兒的眼鏡，再加上下巴的青色鬍渣，更是增添了濃厚的書卷氣。
他雖然是和我一樣的年輕人，卻穿著一身青白長衫，手拿一把墜著玉墜的摺扇，儼然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
這種打扮在2003年的現代可不常見，更何況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古老爺子為我介紹起來：「這是我親孫子——博文。」
后又對古博文說道：「這是我剛收的干孫子——李望風，按年紀，他是你兄長。」
古博文居高臨下地瞥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帶著疑惑，還有……不屑？
我懷疑我是看錯了，第一次見面，怎麼會有不屑這種情緒呢？
他沒對我說話，對古老爺子問道：「爺爺，他不會就是要跟著我們去尋找……」
古博文的話被我這個干爺爺打斷了：「等人到齊了再說罷，此事也非你我所能決定。」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對古老爺子要委託的事情更加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嘴：「干爺爺，尋找什麼？還要等誰？」
「真正委託你出手之人。」
古老爺子不等我再問，說道：「風兒，棋藝如何？不妨陪我這老頭子對弈一局？」
我這個干爺爺似乎對他的親孫子不怎麼上心，反而看著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甚至有一絲……寵溺？
不過既然是要等人，那對弈自然是最打發時間的了。
我李望風別的可能只有八兩水，但圍棋這玩意兒，我和陳叔四處遊歷時曾對弈多人，至今還沒人是我的對手！
隨著一聲聲棋子落宮的聲音響起，棋盤上黑白殺陣悄然展開，我也很快就沉浸在了其中，不知時間流逝。
而古博文就一直站在古老爺子身後，眼睛盯著棋局變化，看樣子也是全部心神都進入了棋局裡。
「我輸了。」
沒想到這古老爺子的棋藝如此之高，看著古老爺子所執的黑棋，幾乎布滿整個棋盤，我認輸了。
但我也一點也不氣餒，反而在與古老爺子對弈時，學到了不少東西。
「人生亦如棋局，風兒，你的進攻看似殺氣凜冽，卻總在關鍵時又猶豫不決，足見你心中懷仁。原本這是好事一樁，但江湖懷仁，最後吃虧的是你自身，你要謹記『懷仁有度』四字。」
陳叔教我心狠，古老爺子教我懷仁有度。江湖真的有如此可怕嗎？
那在他們口中的江湖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我原本以為跟著陳叔那幾年，見過一些險惡之徒，算是入了江湖。
但這幾天所遇到的人，除了楊聽霜這個瘋丫頭愛使點兒詐之外，不論是方丈還是古老爺子，都是極為寬容仁厚之人。
看來，我還是個門外漢一個，連江湖的門都沒有摸到。
我恭謹得說道：「干爺爺，望風受教了。」
對弈不知時間流逝，此時已臨近中午了，我們也終於等到了要等之人。
只是我沒想到，要等的人居然是楊聽霜！
剛剛還想著她那些使詐的手段，她就出現在了我面前。
她還是扎著馬尾，穿著那一身桃花色運動裝，整個人靈動十足。
一進門她就親昵的挽住古老爺子的手臂，撒嬌道：「古爺爺，我來晚了，您可不能責怪我。
」
古老爺子這會兒是實打實的寵溺了，他揉了揉楊聽霜的頭，說道：「不會，古爺爺哪捨得責怪你這個小機靈鬼？」
楊聽霜吐了吐舌頭，嘻嘻一笑，后看向我，眼中充滿了挑釁！
那意思彷彿是在告訴我：怎樣？你不是拒絕我了嗎？鼎鼎大名的金鎖玉關風水師你總不能拒絕了吧？
在見到楊聽霜的那一刻，我心裡已經明白了過來，不由得有些抗拒之感。
古老爺子把認我做干孫子的事兒告訴了楊聽霜，楊聽霜倒是一點兒也不驚訝，彷彿她早就知道會如此一樣。
這個表現惹得古老爺子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說：「你個小精靈鬼，怕是一早便知我與風兒親爺爺的關係了罷。」
聽聞此話，我不禁警惕心起。
我家之事、我爺爺與古老爺子的關係……這瘋丫頭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倘若那件事她也知道，這個瘋丫頭可就留不得了！
我殺心已動，或許還有其他的情緒……
但僅是剎那間，就被我那干爺爺察覺到了，他疑惑地盯著我，像是想要詢問些什麼。
我立馬收斂了起來，冷著臉朝古老爺子問道：「百葯之泉，古老爺子覺得以我的本事能尋得到？」
說到底還是少年心性。
見剛剛才認的親人，此刻卻寵溺著另外一個，而且還是我打心底不喜歡的人，我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吃醋。
所以連帶著稱呼都變回了「古老爺子」。
又或者，是嫉妒？
古老爺子眼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還未說話，一旁原本安靜的古博文倒是開了口。
「知道自己本事微末就好，這一趟有你沒你，我們都能尋到『百葯之泉』。」
古博文說這話時頭一昂，像鬥勝的公雞一般驕傲。
都到這會兒了，我已經完全確定了這古博文是真的看不起我，那一眼的不屑我也沒有看走眼。
或許在他眼中，我就是一個想靠著攀附金鎖玉關的盛名，在江湖上混點名聲的無賴吧？
不僅是我，就連楊聽霜也聽出來了，她正歪著頭看著古博文。輕聲說了一句：「有毛病。」。
楊聽霜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我倒沒什麼，不在意之人的言語傷不了我，我也不會放心上。
但古老爺子不幹了，厲聲喝道：「放肆！與你兄長說話就是這種態度？」
不得不說古老爺子在平日里和藹得很，可這一發怒，卻是威嚴十足吶。
古博文被吼得一臉委屈，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把頭垂了下來，沒膽子再開口。
這一幕看得我心裡頭，居然有一種暗爽的感覺。
「去，把楊丫頭的鹿皮卷拿來。」
估摸著古老爺子想給古博文找個台階下，差使著他去拿東西。
可我心裡頭卻不是滋味。
說實話，百葯之泉一行我是真不想去。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一去就危險重重，搞不好小命就丟路上了。
可楊聽霜連我爺爺的故交都搬了出來，就算不沖著這層關係，我不還剛認人家做干爺爺嘛，還白得了這干爺爺的十萬元現金。
要說把錢退給古老爺子，人古老爺子都說，這是干爺爺給干孫子的零花錢了，如何退？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古老爺子，你還不配做我的干爺爺？
但若不退，我要是拒絕了去百葯之泉，倒真成了古博文眼中的貪便宜的無賴小人了。
雖然我不在意這件事，但萬一傳了出去：拐子李的孫子死皮賴臉認了金玉鎖關風水大師做干爺爺，拿了人家十萬塊不干事兒……
想到這兒，我打了一激靈，後背冷汗直冒，我可不想玷污了我爺爺的名聲。
我在心裡重重的嘆了口氣：唉！你妹啊！幹啥要平白無故拿人家十萬元？這不，騎虎難下了。
思索片刻，我心中已經拿定主意：大不了將摩尼寶珠留下，那十萬元權當是賣寶所得，這葯泉一行說什麼也得拒絕！
就在此時，古博文拿來一卷鹿皮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