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復仇
風吹動著柳條,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雖然已經入秋,可樹葉仍泛著綠色,一點也沒有黃下去的意思,晚上的風,似乎也被這鬼天氣氣得不輕,吹著的風都帶著脾氣。
昏黃的路燈下,一對少年少女就這麼手牽手走著,少女組在前頭,少年組在後頭,少女一頭長發已經披肩,路燈照射在她完美的臉龐上,簡直比那天上的圓月還要吸引人,高挑的身影在夜的襯托下,讓人看上一眼就不想離開目光,這個就是林葉兒,至於那少年身材結實,個子總算比那少女還高了,面容雖然還有些稚嫩,可也已經相當俊朗,不用說這就是張武。
「武兒再過一個月我就要過生日了喲,你準備送我什麼呀?不準說,到時候給我就行。」林葉兒語氣俏皮,似乎十分的期待。
林葉兒的生日是陽曆2004年10月10日。
張武剛打算說就被打斷,他也覺得沒什麼:「姐,你今年可是送我了一輛自行車啊,你的禮物可是準備了兩個多月。」
張武的生日是2007年農曆二月二的8點45分,至於為什麼這麼精確,那一天阿姨剛好開門,手裡看著表,也剛好撿到了尚在襁褓中的張武,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張武」。
二人就這麼散著步,沒有多少言語。
可是一些混混,卻是走了過來。
之後的事情正如張武曾經所說。
張武衝進了醫院,懷中抱著林葉兒,此刻的她已經渾身是血,昏迷不醒。
張武一個人坐在搶救室外,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害怕,他手上還有著她姐姐的血,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終於顯示搶救的燈牌不再發光,一名兩鬢斑白的女醫生,從搶救室內走出。
張武似乎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他沖了上去抓住了她的胳膊,語氣十分的顫抖,渴求著聽見他想要聽見的答案:「醫生!我姐,我姐她怎麼樣!」
「你是病人弟弟嗎?你們的家長呢?」
「我們是叉叉孤兒院的孤兒,我姐她到底怎麼樣了!」張武此刻從未有過的急切,他太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小朋友,你先冷靜一下。」她試圖安慰著張武,更害怕這個孩子知道答案后做出啥事。
當醫生說出這些話,張武心臟幾乎就要停跳。
他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語氣從未有過的懇切:「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我不會衝動,我求求您告訴我。」他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醫生連忙想要將他扶起來,看到孩子就像扎了根一樣,怎麼都不起。
看他這樣醫生也實在不忍心,可如果給他了希望,知道實情后孩子只會更加難受,如實說道:「孩子你先起來吧,你姐姐是脊柱受損導致的下肢癱瘓,現在還在昏迷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
聽完張武眼前一花,腦子嗡的一聲,可下一刻他就讓自己強製冷靜了下來。
他哐哐哐就給那醫生磕起了頭,一下接著一下,口中還在大喊著:「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醫生彎下腰扶住了他,不一會兒他的頭已經磕破了,鮮血與眼淚不停流下。
「孩子冷靜點,你姐現在只是勉強脫離危險,等一下我們還要繼續手術,你這樣只會讓你姐姐更加危險。」
張武緊咬牙關,雙手緊抓著自己的大腿,疼痛讓他使上了一點力氣,讓他勉強站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側開了身子。
醫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默默的走了,可還沒走兩步,他就聽見了,後面又是「撲通」一聲。
張武又跪下,額頭緊貼地面,醫生剛想無奈的上去扶,他就已經站起,趕在醫生之前跑走了,一次回頭都沒有,甚至沒有想過,要看一眼他的姐姐。
張武跑出了醫院,太陽被陰雲所遮蓋,看不見一絲陽光,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可一路上他的眼淚都沒有停過。
直到跑到了那熟悉的小屋中,關上門的那一刻,看著熟悉的一切,他終於癱倒在了地上,身體顫抖的放聲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洗的澡,怎麼換的衣服,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的警察局,獃滯的將昨晚的事情說了遍,又從警察局去了醫院。
他就是行屍走肉,不吃不喝就那麼輕輕的坐在手術室的外面。
他不知道劉姨是怎麼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的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過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劉姨家的,他不知道那幾天自己是怎麼過的,他只知道看到昏迷的姐,他的世界才終於有了黑白色,也吃下了第一口飯。
他就這麼白天在醫院照顧他姐,這種日子直到了開學,現在他剛從小學升到初中。
劉姨學校孤兒院三種人,都來勸過他,可哪怕是去了學校,他還能在幾個小時后出現在醫院。
直到有一天,劉姨給他看了,一張賬單,雖然醫藥費不用他掏,可想要更好的治療環境,就必須有人出錢,說想要錢就跟他她干。
第二天張武果然沒有出現在醫院,可他也沒有在劉姨的店裡,他把家裡能賣的全賣了,房子也退了,當房東再次打開那間屋子的時候,裡面是滿地寫滿各種數字的紙張。
早上他把那些錢交給了劉姨,他手裡剩的甚至不到10塊,中午特別早起的工作,晚上只是買了兩個饅頭,喝著醫院裡的熱水,趴在他姐的床邊睡。
劉姨也試著將他接到自己家裡,可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他都會回到那家醫院。
劉姨也沒辦法,只好給他買了個墊子和被子。
就這麼過了一年半,張武搬過鋼筋,曬中暑,胳膊被鋼筋,划傷流過血,搬過磚,磚頭砸在他的頭上,硬是一聲沒吭接著搬,要不是工頭看見他頭上的血,他還能在那干幾天,賣過血,在抽血站暈倒過,撿過破爛,為了幾個瓶子和大爺大媽吵過,他能幹的能掙錢的,幾乎都干過。
他很多次站在陽台上,想要跳下去,或者是拿著刀,甚至有一天,他拿著兩瓶安眠藥,想要和自己姐一起去死,那一次他受到的挫折最大,想死的決心也最是堅定,可以不知道為什麼,那晚他和他姐都沒事,他在一個沒人的角落給自己扇了一個多小時的巴掌,第二天他的臉腫的很大。
一年多下來他的個子雖然長了,可卻看起來更瘦,他整天只是工地的一頓飯,皮膚很差很黑,頭髮有些長,亂糟糟的,似乎被他用剪子剪過,整個人的氣質就從一個滿靦腆少年,變成了一個眼神默然,邋裡邋遢的人。
此刻的他穿著工地里發的衣服,幫林葉兒擦拭身體,擦完又幫他活動了會兒身體。
「姐,我那個工作真沒什麼,我就端端東西,一個月就有8000。」
「姐,劉姨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我是不是該抽空看看她了。」
張武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語,他也不知道聽誰說,多與昏迷的人交流,有助於病人蘇醒,他就這麼每天抽出一個小時,單純的陪他姐聊天,可這次不再是那女孩說的最多了。
......
張武感覺胸口處已經被浸濕,他姐正緊緊的抱著他,放聲痛哭。
可張武卻沒哭,他在笑,他緊緊抱著他姐,笑得很開心。
林葉兒不敢想,自己弟弟胳膊被劃了那麼大一條口子,都能看見裡面的筋了,他只是拿了一個毛巾包了一下,葯都是用工友的,頭被磚角砸到,一聲都沒有吭,血明明留了那麼多。
她沒有怪過張武,死就死,她不在乎,她只是心疼自己弟弟為什麼那麼傻,要扇自己那麼久。
......
張武將她姐大部分關節都活動了個遍,他就趴在床邊睡了過去,大概睡了三個小時,定好的鬧鐘還沒響,他就已經醒了,他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多的他也睡不著,他的失眠越來越嚴重了,只能在他姐姐旁邊睡一會兒。
外面天色已經快黑了,他最後看了自己姐姐一眼,便出了醫院,他戴著口罩走著小路,拿著一個袋子,路上如果看見瓶子,他就會撿起來。
他步伐很快,十幾公里的30多分鐘就走完了,他來到了一座大廈下,從後門走了進去,大廈里看上去空無一人,他走進了工作人員電梯,按了一下負三層的按鈕。
電梯緩緩下降,直到來到了負三層,負3層是停車間,但這個時期,下面的車應該少的可憐,可卻停了不少車,裡面許多還是豪車。
張武臉色很平靜,走到了逃生通道口,走到了樓梯下,推開了一扇小木門鑽了進去。
打開燈,裡面是一間更衣室,旁邊有著洗澡的地方。
張武脫了工裝就去洗澡,出來后吹乾了頭髮,換上一身服務生專用的衣服,看上去有點像西方的管家服,穿上皮鞋,他又搞了點粉底液,塗在了自己臉上,看上去不至於那麼黑,最後戴上口罩與皮質手套。
拿著拖把,他推開了另一扇門,映入眼帘的便是金碧輝煌,各式賭桌,一個個男女服務生走來走去,拖地的,擦桌子的,一個個都沒有言語安靜的可怕。
今天是張武值日,所以他來的比較早,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始營業,他拿著拖把去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安安靜靜的拖地。
兩個小時後人越來越多,大部分人穿著華貴,有的戴著口罩,有的卻不帶,看見這種人張武就會離他遠遠的。
氣氛早已熱鬧了起來,有的調酒師已經調起了酒。
張武端這托盤在人群中穿梭,上面一杯就是他一個多月工資。
他乾的就是雜活,也就是什麼都干,有時候調酒師不在,他就會上去調兩杯,他學東西格外快,不管幹什麼,他都能學會些東西,比如母豬的接生,喪葬,織布等......
這裡的人他都惹不起,所以他格外小心,他以前看過一些書,那些位高權重的,如果惹到他一般不會當面發作,多半會後續搞你。
在這待久了,他識人的能力也越來越強,幾乎一眼就能看個大概,他的觀察力也逐漸提升。
張武看了一眼鐘錶,還有幾分鐘他就該輪班了,他再次走向吧台,端上最後一盤酒,無意之間他看到了,一男一女,男的已經步入中年,身材發福,頭上的頭髮也悉數和他說了拜拜,此時正一臉豬哥相的,看著那女人。
女人看上去很年輕,應該只有二十多,她戴著口罩,只是看見了一對細眉和一雙紅色的狐狸眼,燙著大波浪,略顯清涼的穿著,襯托出了她好的身材,而且她竟然戴著一雙白絲手套。
美女張武見多了,他姐就是最美的美女,可那女人的眼神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奇怪。
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張武的目光,沖著他笑了笑。
張武微微彎腰已做回應,之後就端著酒走了。
送完那批酒剛好結束,張武走進更衣間,穿上自己的衣服,拉開自己的柜子,裡面有一包別人給的煙他拿了一根,便走了。
這次他沒有坐工作人員電梯,而是走進了貴賓電梯,他也沒什麼怕的,反正這監控都不開。
他按了一下最高層的按鈕,電梯便開始緩緩抬升,他一隻手拿著煙,一隻手拿著手機,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對他而言和姐姐一樣漂亮的女孩。
可能是已經習慣,他走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上頂樓只想抽根煙,他剛從樓梯間走出去,就看到了兩人。
是剛剛那對男女,那女人將那男人一把推下樓。
張武嘴中的煙都掉了,他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
那女人也看見了他,也愣了一兩秒,可能他也沒有想到有人會犯病,大晚上來這。
隨後她便如鬼魅般出現在張武身邊,拉著他就準備往樓下走,那女人力氣出奇的大,他根本反抗不了。
張武大腦飛速運轉,隨後大喊一聲:「你有東西掉在陽台上了!」
那女人腳步微微一頓,隨後又拉著他往上面走。
張武力氣其實挺大的,可在她這就宛如羊羔般。
再次來到陽台上,那人鬆開手,張武也沒廢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就快要走到陽台邊緣的時候,他俯下身來撿那玩意兒,他也害怕身後那女人把他一把推下去。
張武走到那女人面前,攤開那張衛生紙,裡面包的一個耳墜,是那男人摔下去的時候胡亂抓到的。
女人笑了笑,沒有說話,拿回耳墜戴了上去,隨後又抓住了他往下飛奔。
張武也是他媽的無語了,自己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成了他媽目擊證人,能活下去的話,一定要把到陽台抽煙這個習慣給改掉。
一路強拉硬拽,張武想跑也跑不掉。
二人就這麼出了大廈,警察雖然還沒有趕到,但也能聽見樓下的叫喊聲,和遠處的警笛聲,張武明白這個活幹不了了。
他也不是不能呼救,只是這娘們力氣真的大,如果自己真呼救了,估計她能在一秒內扭斷自己的脖子。
那女人看張武挺懂事,下了樓並沒有強拉硬拽,只是拉著他走到了路邊一輛車旁。
女人拉開了副駕駛門,示意他坐上去。
張武很老實,她讓坐他就坐了,繞了一圈坐到了主駕駛位,門還是張武自己關的,他甚至老實的把安全帶都記上了,不是他不想跑,只是他不敢。
「為什麼不跑。」女人一邊啟動著車子,一邊說道。
「我如果剛剛沒有感受錯,你胸口那裡應該夾著把槍。」下樓的時候難免肢體接觸,張武感覺不止胸口,她的大腿處應該還綁著刀,就憑人家有槍自己敢跑嗎?
「猜的不錯,就獎勵你知道我名字吧,我叫秦嵐,是個殺手。」說著秦嵐便掏出了胸口的槍,指著他的腦門。
張武咽了口唾沫,車子已經上了道,越是生死一線間,他越是冷靜:「這位漂亮的小姐姐,你要不然考慮一下變速器的感受,我看你舉著槍都不方便掛檔,要不然我自己舉著。」
秦嵐覺得張武,這番言語十分有趣,竟然真的把槍遞給了他。
張武剛剛的玩笑只是為了緩解氣氛,可沒想到這女人是真的給啊,他決定了,等一下如果他車裡有煙的話,他肯定給她點兩根煙。
他毫不猶豫的接過去,調轉槍口對著她,後背緊緊貼在車門上,與她保持了一定距離,打開槍上的保險。
「停車!不然我現在就開槍!」他心中瘋狂默念,左邊剎車,右邊油門,左邊剎車右邊油門。
慢慢的車速降了下來,就當她快要停到路邊的時候。
張武眼冒紅光,毫不猶豫扣下了槍上的扳機。
「砰」的一聲從槍口中彈出,一根拐杖糖,直直的對著秦嵐的頭。
「你可真是心狠呢,這根糖果就當獻禮了。」她接過糖塞進了嘴裡。
張武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終於不再按那情緒,破口大罵:「你他媽一個殺手!竟然在胸口藏把假槍玩兒呢!我他媽也是傻了,既然還信了!別他媽玩了,給個痛快!」張武也只能自認倒霉,死就死,反正他遺囑都寫好了,可他臨死之前也要在她身上撕塊肉。
「哈哈哈哈,小子,你可真有意思,正常人應該都被嚇尿了,像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要殺就殺趕緊的,我著急投胎。」張武是真的累了,死就死吧,下輩子可能還有個家。
「誰要殺你了?這麼有趣的小孩死了多可惜,這個時期在那幹活的,那都是真缺錢的,小子,講講你的故事?」秦嵐把車就停在那,雙手攏著胸,語氣很是隨意。
張武看上去雖然不怕死,可他左手上的槍一直沒丟,右手也不斷在座位上摸索。
「沒啥好講的,只是單純的缺錢。」張武語氣很是不客氣。
「車座下面有一把刀,你最好別亂動上面,可是抹了毒的,解藥我也沒帶,你要是死了,我最多給找塊好一點的荒地。」
右手微微一頓,已經摸到那把刀了,準確說是摸到了刀柄,他有些彆扭的抓住了那刀柄。
「別裝了,緊張就是緊張,隨便喊,這輛車隔音很好。」說著秦嵐敲了敲玻璃,發出了「咚咚」兩聲。
張武感覺自己的心也被敲了兩下。
「唉,剛剛不是挺幽默的嗎,現在咋不吭聲了。」
張武眉頭皺在了一起,緊咬牙關,身體緊繃,接下來的出刀,他在腦子裡面已經演練了好幾遍。
「哈哈哈哈哈哈.....」秦嵐看他那樣,莫名大笑了起來。
也就這時張武,拔出了車座下面所謂的刀,反手握住一刀,朝著她的脖子劃去。
可在空中他就感覺到了不對,落在她脖子上的,不是什麼刀而是一隻小型筋膜槍,就是那種緩解疲勞用的筋膜槍,隨著他手的移動,開關也已被打開,發出了「嗡嗡嗡」的聲音。
這時他才意識過來,自己他娘的又被耍了。
秦嵐一邊笑一邊把脖子貼了上去:「你可太有意思了,我說什麼你信什麼,哈哈哈哈!不行讓我再笑會兒哈哈哈......」
張武覺得自己像個二百五,他這次真的生氣了:「有意思嗎!?一次接著一次的來耍我!我就想賺錢,為什麼你們總是拿我取樂,我只是想賺錢啊,我只想要錢啊。」張武拿著玩具槍和筋膜槍,很是滑稽,像極了一個小丑。
他鬆開手,扔了那兩把沒有傷害性的槍,坐回了副駕駛,低著頭,用胳膊的膝蓋頂著大腿,雜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看上去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沒人知道他是在演還是真的很難受,或者兩者都有。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秦嵐臉上依舊帶著笑,一隻手拍著他的後背,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嘲笑他,或者兩者都有。
「求求你放了我吧,別再折磨我了,我要賺錢,還有人要照顧,我現在不想死也不能死,我什麼也不會說的,我今天只是上樓抽了根煙,什麼都沒看到。」張武近乎哀求的說道。
秦嵐覺得這句話很熟悉,有些沒意思,但又很有意思:「本來我是打算像你說的這樣做的,看你太優秀了,我動心了,做我徒弟吧,包吃住包訓練,你缺錢我還能借你錢。」
張武感覺她還在耍自己,瘋狂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是順著她還是轉移話題。
「別這樣,我這次沒開玩笑,你慢慢想著,正好我還沒吃飯,走吃一頓,你想吃啥?」
張武感覺他媽的腦子快炸。
半個小時后,一條公路上的燒烤攤,張武與秦嵐,面前擺了幾份炒麵,幾串燒烤,和兩瓶啤酒喝一瓶飲料。
張武也沒吃飯,已經開始埋頭狂吃了,這個老闆他認識是個大媽,跟那些喜歡手抖的不一樣,她給的分量一直都很足,她也知道張武的事,所以每一次給張武都格外的多。
秦嵐小口小口的吃著面前的炒麵,時不時喝一口飲料,她本來以為,這小子答應的話怎麼也得好好宰她一筆,沒想到只是大排檔。
張武死也想當個飽死鬼,連吃了三份炒麵,喝了兩瓶啤酒,還有十幾根烤串,跟個餓死鬼似的,他的肚子已經鼓了一圈,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剛14歲孩子的飯量。
「幸好你是在這吃,你要是去高端餐廳,憑你這飯量還真可能把我吃窮。」秦嵐調侃著張武,其實她已經穿上了一件寬大的黑風衣。
張武也有些不好受,吃的太飽了,感覺晃一下,他就能吐出來。
因為喝酒,他的臉有些紅,更有一些醉意,如果等一下真的要死,起碼不會太疼,他有些喝不了白酒,所以要了兩瓶算是高度數的啤酒。
秦嵐站起身準備去結賬,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一眼他:「我一直沒問你叫啥?」
可能是酒精的原因,張武膽子大了起來,他眼中冒著紅芒,站起身聲大喊道:「我他媽叫張武啊!!」
他聲音很大,其他桌也聽見了,那些人也不在意,來這喝酒喝醉的多的是,像這種只是大喊大叫的已經算是正常的了。
秦嵐覺得更有趣了,嘴裡小聲念叨著「張武,張武,名字不咋地,還沒我名字好呢。」
臨走時張武,拿了200塊錢塞給了老闆娘,她是不想要的,可看他一副醉酒樣,她就只好先收著,等他下次來再給他。
張武一個人迷迷糊糊的走上車,像是已經接受了死刑的囚徒,大步走上刑場。
秦嵐臨走時卻被老闆娘叫住。
「閨女,不要怪我多嘴,張武這孩子可憐,為了一個不是親生的姐姐,一天打好幾份工,累死累活,忙裡忙外,這孩子善良,可以的話以後就多關照關照他,阿姨在這裡,謝謝你了。」老闆娘,似乎是誤會了二人關係。
秦嵐笑著說道:「放心吧,阿姨,以後我肯定好好照顧他。」
張武很少喝酒,以前跟他姐姐喝過,可最近一年多他幾乎沒碰過,所以他坐在車上,就開始犯困。
迷迷糊糊的,他感覺旁邊坐了人,之後車子就啟動了,他也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去哪,可這樣這樣子迷迷糊糊死,也挺不錯的,起碼不太疼。
他真的很怕疼啊。
車子在郊外的一間廢倉庫停了下來,張武酒已經醒了,他醉得快醒得也快,看了看外面的場景,想想以後就要在這長眠,他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秦嵐下了車,手指轉著車鑰匙,朝著倉庫走去。
張武感覺這時候能跑,可秦嵐的聲音卻悠悠響起:「這陷阱挺多的,可別亂跑,死了的話,我可只能就地把你埋了。」
張武沒再信她的鬼話,往林子里鑽,就準備開跑,可剛跑沒兩步,他的右腳就被什麼纏住了,最後便是繩子拉緊的聲音,再然後再然後他就被吊起來了,跟頭死豬似的欲哭無淚。
秦嵐從口袋拿出一柄小刀,直接朝張武扔了過去。
「嗖」的一聲,張武只感覺大字中間一涼,嚇出了一身冷汗。
「哎呀,裝逼失敗了呢?」
她是故意的,她絕逼是故意的。
秦嵐又拿出了一把小刀,「嗖」的一聲砍斷了綁住張武的繩子。
張武用雙手撐住地面,不至於讓自己摔出個腦震蕩。
他爬起身,朝著秦嵐走去,和他一起走進了倉庫。
「小林小林打開燈!」剛進門秦嵐就大喊了一聲,給張武嚇了一跳。
可當他看清倉庫的內部時,他真的很想大喊一聲,我操!
空氣錘,液壓機,淬火機,爐子,鐵砧,滿牆的工具......那可謂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簡直就是鐵匠夢寐以求的工作室。
張武不管了,愛誰誰愛咋咋吧,他雙眼放光沖了進去,這裡瞧瞧那看看,死不死的問題他早就忘了。
秦嵐似乎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你對這些也感興趣?」
「什麼,什麼感不感興趣!那是他媽的相當感興趣!」張武整個人顯得相當興奮,他的目光不斷流轉,直到看見了一把刀。
那把橫刀,刀刃已經開好,就差組裝了,重點是上面的花紋。
張武直接跑了過去,繞著那把刀看了一圈又一圈,微微內弧的刀身,絕對稜角分明的刃口,最讓他震撼的是那上面的花紋,烏茲鋼斷打的大馬士花紋,刀刃處,有著牛毛般雪白的細線,最最最牛逼的是,刀身上有著有著紋理編織的圖案,對是圖案
,那已經不是花紋了,一朵朵皸裂玫瑰圖案布滿了整個刀身,甚至她連刺都打出來了,什麼梯型什麼羽毛,在這玩意麵前簡直弱爆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烏茲鋼打大馬!這花,不這圖案,你是咋做到的!還有你另外用了什麼鋼材!」張武整個人已經亢奮到了極點。
秦嵐眼中也泛起了光,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麼識貨。
「厲害吧!這可是我用了半年才打出來的,裡面的烏茲鋼,可是礦源那兒的,貴的要死,那花紋可是我自己琢磨的,上面的刺是最難搞的,另外一種材料是一種新型合金,韌性和強度都極好,完美地中和了烏茲鋼的易斷問題,而且我還覆土水淬,我甚至還用了夾鋼。」秦嵐似乎找到了同道中人,語氣也是相當興奮。
「你烏茲鋼用的是原礦!你還夾鋼了!牛逼!牛逼!!牛逼呀!!!」張武徹底瘋狂,已經開始發癲。
「走走走,我帶你看看,S7的千層鋼。」
「走!!」
二人已經忘記了,來這是要幹嘛,他們如一對摯友,勾肩搭背,談笑風生,談到興奮處,甚至想掄起鎚子,當場試驗。
「你這個師傅我認定!耶穌都攔不住!」張武如同喝了假酒般,臉紅脖子粗。
「你這個徒弟我也認定!跪下現在就磕頭,行拜師禮!」秦嵐也是十分的興奮,這小子許多的建議讓她打開了新思路。
張武沒有猶豫,「砰」的一聲就往那一跪:「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他們去了地下的靶場,去了秦嵐的實驗室,手術室,藥材室,練武場,廚房。
張武知道了自己師傅,不止打鐵厲害,功夫,醫術,甚至做飯,都牛的一批,幾乎就是個五邊形戰士。
秦嵐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壺好酒,與張武坐在她的房間里痛飲,哪怕是下酒菜,都燒得極為豐盛,營養的要死。
「張武,你他媽喝的可是十年藥酒!吃的是老娘做的葯膳!我就不信不能把你的身體補回來!」秦嵐似乎也喝高了,「砰砰砰」的拍著桌子,說話幾乎全靠吼。
「你不是有個姐要養嗎?我替你養她一年!」秦嵐說著,還拍著自己的胸口,發出了「噗喲噗喲」的聲音:「你這一年就給我往死里練!一年後你就給我去接任務!你要是死了!你姐我養一輩子!你姐要是有病,我給她治!!」說著秦嵐直接從旁邊,柜子里取出了一沓錢,看上去起碼得有15萬。
「拿著這錢回去給老娘把醫藥費墊上!!哭你娘的哭!!不許哭!給我憋回去!大男人的!有什麼好哭的!給我喝!!」
張武擦了把眼淚,端起酒碗,大喊了一聲:「喝!!」一口氣便將藥酒全部喝下,碗口倒扣沒有一滴酒水流下。
「好!這才是我徒弟!!」秦嵐也將碗中酒水,一口飲盡。
喝到最後,秦嵐直接喝到了斷片,張武有著一定的意識,不多,但能做很多事。
他扛著秦嵐,把她放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張武身上有一股股暖流流過,他忽然大笑了起來:「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他衝到酒桌旁,抱起酒缸,將那最後一些酒水,全部喝進肚中。
最後一絲意識也沒了,他就這麼抱著酒缸昏了過去。
秦嵐忽然睜開眼,眼中雖然有醉意,但絕對不算多,她爬起身,笑著看著張武,看了一會兒,她便去洗了個澡,等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穿著一身浴袍,她走的張武身旁,按住了他頭上幾個穴位,過了一會張武忽然睜開眼,狂吐不止。
胃部的痙攣讓他感覺難受之極,他什麼也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
秦嵐已經去了另外一個房間,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
「武兒,你恨我嗎?」林葉兒頭雖然還埋在被子里,可已經不哭了。
「姐,別開玩笑了,我差點帶著你一生一世一起走了,還問我恨不恨你,咱三觀不用這麼扭曲的。」
林葉兒忽然鑽出頭,與他臉貼臉嘴裡小聲默念道:「臭弟弟,你小時候多靦腆啊?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無賴了?」
「那姐你喜歡哪一個?」
「我兩個都不嫌棄。」
......
張武第二天迷不愣登,拿著錢給自己姐交了醫藥費,走之前分開找了三名護士,每人給她們塞了幾百塊的紅包,和她們說了些什麼,張武就走了。
昨天秦嵐用實際演示了一波,什麼叫做不要輕信他人,所以張武剩了一大筆錢的。
給自己打工的地方一一說清楚,然後他就去到了那間他又愛又恨的倉庫,愛的是裡面的東西,真的讓他著迷,恨的是裡面的女人太會搞人心態。
還沒進門他就聽見了「叮叮噹噹」的聲音。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秦嵐聽到聲音便放下手裡的活。
笑著把他帶進了練武場,隨後就開始了一系列的折磨。
張武只記得自己是站著進去躺著出來的,當他以為自己已經到達極限了的時候,秦嵐就會提起他姐,他就會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硬是堅持住。
秦嵐覺得比較意外的是,張武的恢復能力似乎十分的好,剛力竭不出三分鐘,就又能爬起身。
可知卻讓秦嵐,折磨得更加起勁。
她搞來了一個小推車,把他推進了浴室,中間放著一個大桶,裡面放滿了熱水泡著各種藥材。
張武一點話都不想說,秦嵐把他直接扔進了桶里,衣服都沒幫他脫。
熱很熱,水溫出奇的高,可他們一點力氣動都動不了,後背浮出水面,跟一具死屍似的,有點力氣后,他便翻了身,藥物已經進入了他的皮膚,簡單來說就是:他感覺他又行了。
那可真是橫掃疲憊,做回自己,他剛走出浴室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一股強烈的飢餓感從他胃部傳來,他直接衝進了餐廳,抓起桌上剛出鍋的葯膳,不管熱不熱,不管好不好吃,就往嘴裡塞,那吃相和野人有的一拼。
秦嵐在一旁看著覺得格外有趣,隨後她站起身,走入廚房,等她再走出來,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刀,鋒利的刀刃上還掛著根燉羊腿。
她舉著刀,在張武面前晃了晃,當出鍋的羊腿,還滴著誘人的汁水。
張武沒一點猶豫就一口咬了上去,有肉吃誰吃草?
鋒利的刀刃不斷擦過他的臉龐,甚至已經見紅,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眼前只有這塊肉。
秦嵐很滿意,覺得如果這小子當不成殺手,也可以當個悍匪或土匪。
就這麼在這個地下室,張武,練完泡,泡完吃,吃完練,他根本就沒睡過覺,秦嵐家裡也沒個鐘沒個表,他這麼一練就是半個月。
當秦嵐告訴他時間的時候,張武第1句話就是:「我他媽還活著?!」
秦嵐給他放了一天的假。
張武沒有第一時間休息,而是去了趟醫院,陪他姐說了會話,隨著藥物的中斷,他的精神開始恍惚,可他還是硬撐著,臨走前和那些護士說了幾句,又塞了點錢。
走出醫院,他看東西都開始重影,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緩緩脫離他的掌控,他的精神和肉體都快要分開,也可以說他快掛了。
張武在迷糊之間似乎撞到了什麼,他只感覺軟軟的,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怎麼,不到半天就這麼想你師父了?」隨後他便徹底暈了過去。
秦嵐穿著長款黑風衣,扎著馬尾,戴著墨鏡黑口罩,就挺他媽拽的。
她直接把自己這個怪物徒弟扛了起來,整個人像極了,誘拐少年的變態大姐姐。
秦嵐把他扔進了車裡,嘴中默默念叨:「怪物級的身體可塑性啊,回去就給你抽兩管血。」
張武的悲慘生活就此開始,他整天就是吃飯,訓練,泡澡,直至他的精神扛不住昏過去,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
他的身體漸漸的產生了抗藥性,他的泡澡水從一開始的,水變成了高湯,再從高湯變成了油漆,最後甚至從油漆變成了泥巴,粘稠到了張武都可以在上面走幾步。
但這種反人類的訓練,效果也是極為顯著的,他的膚色,漸漸變回了小麥色,他的氣色也不在死氣沉沉,甚至有了一絲少年的朝氣,身材也從瘦竹竿變成了粗竹竿,可他個子卻是噌噌噌的往上漲,不到14歲他就已經1米7了,體重也來到了150。
依舊是那出地下室,張武跌跌撞撞的推開了秦嵐的屋門。
「師父,師父,打我!快啊!我他媽又犯病了。」他整個人暈暈乎乎,臉上的黑眼圈,看上去都可以和熊貓做親戚了。
秦嵐慵懶的摘掉了眼罩,看見張武這批樣,她似乎有些不爽:「大白天的你叫雞毛啊?給你的葯吃完了?」
「師父沒用啊,我就差當水喝了,安眠藥我都當健胃消食片嚼了,想睡都睡不著啊,我現在閉上眼還在轉,真的睡不著啊,我已經在廁所他媽的吐了倆小時了,我真的快不行了。」張武表情難受至極,他感覺天旋地轉,真正意義上的天旋地轉,不管看什麼都在轉,哪怕閉上眼,他也會感覺那片黑色在轉,反正就是暈,他感覺不是世界在轉,而是他的腦子在轉,硬要形容就是,他平時看到的世界是一口鍋,鍋內五彩斑斕的顏色,組成了他看到的一切,而現在就像是有個勺子在攪和。
他感覺自己快瘋了。
「嘖,真麻煩。」秦嵐打開燈,當著張武面穿上睡衣:「過來躺下!」似乎是因為自己這個狗徒弟,強制給自己開機了,她顯得很是不爽。
張武一跪三癲的跑了過來,老老實實的躺在了床上。
秦嵐把她的頭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用特殊的手法揉搓著他頭上的穴位。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要麼閉眼,要麼盯著為師的胸大肌。」秦嵐自然只是想緩解張武的情緒。
秦嵐醫術還是相當牛逼的,但張武的病他也是真的沒啥辦法,他這種情況屬於心理疾病,藥物只能暫時緩解,根本治標不治本。
但秦嵐也摸到了規律,張武緊張或情緒壓抑的時候犯病幾率,會大大提升。
「你他娘整天想那麼多事幹嘛啊?想他媽得道成仙啊?這回受苦是不是該說說實話了。」秦嵐也知道她這個徒弟有著很多事瞞著她,比如他就很不喜歡聊他以前的事。
秦嵐知道他過去13年大部分事,可他的父母和出生證明她都沒有查到,跟石頭縫裡蹦出來了一樣。
張武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他比誰都了解自己,所以他才知道那些心結在哪。
「師父,我如果殺人,你會有麻煩嗎?或者說你能保住我嗎?」張武沒有睜眼,只是皺起了眉頭,顯示他依舊痛苦。
「呵,老娘身為堂堂穿越者,還有金手指傍身,徒弟弄死幾個小癟三算屁呀?」秦嵐雖是這麼說,可傳進張武耳朵卻變成了:「呵,徒弟,弄死幾個小癟三算屁呀?」
「好,我盡量不麻煩你,我這次要是幹得漂亮,就讓我出去接任務吧?」張武病情已經開始緩緩好轉,眉頭也開始舒展。
「你急個毛線啊,這他媽才過了半年,你雖然是個變態,但又不是腦殘,再讓我養你半年不好嗎?」秦嵐邊說還邊扯他的耳朵。
「師父,你是知道的,這半年來我一直不算信任你,不是我不想,只是我不敢啊,在我看來,我要是突然死了,我姐就真成砧板上的魚肉了,誰都可以評頭論足,稱斤掛兩,師父,只要誰能保證我姐的安全,我就可以把命交給她,這也是為什麼,你不管怎麼折磨我,哪怕拿我做實驗,我都沒有怨言的原因」張武伸出了手,似乎是想要抓住眼前混亂的場景:「師父我想死,很早之前就想死,可我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秦嵐嘆了口氣,看著自己這個神經質的徒弟,想罵他又想打他,可最多的還是對他的憐憫。
秦嵐大概能想到他的處境,一個未經世事的孩子,從小便被姐姐照顧,可自己的支柱突然沒了,不只需要照顧自己,還需要去填一個無底洞,越是在外面過得糟糕,越是委屈難受,可他如果想起自己的姐姐,想著她的好,在與現在相比,自責與懊悔越來越重,有句話說的好,不在沉默中變壞,就在沉默中變態,在秦嵐看來張武已經做得很好,起碼看上去像個普通人,沒有在神經病院中默默流淚。
想到這秦嵐又嘆了口氣,最後無奈的說道:「三天內把你想殺的全殺了,家裡的武器你可以隨便用,自己把握分寸,需要我打點什麼關係也可以跟我直說,等你把這操蛋的復仇做完,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把你姐治好,最起碼能讓她睜眼說話。」秦嵐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玩具玩半年也玩出感情了,頭壞了能修,還是修一下吧。
張武把那隻手收了回來,用胳膊搭在了眼上,讓他的師傅看不清他的眼神:「師父,等我把一切都做完,我的命就是你的。」
「別他媽不要臉了,今天准許了,想哭就哭吧。」
張武沒哭,可眼眶卻是紅了,他這幾年的眼淚在那一晚就流的差不多了。
當晚張武就拿到了那些人的資料,他晚上都沒睡,他輾轉反側,手中的資料就像是燙手山芋,一會兒放下,一會兒拿起,有時會露出詭異的笑容,也會面色如常。
大清早他很是迫不及待,騎上車就去踩了點,他先去了一所酒吧。
酒吧不大,處於一條小巷的最裡頭的地下室之中,這一條大街的人流還不錯,算是商業街了。
張武坐在遠處給自己點了根煙,觀察了會電路,又看了看就近的攝像頭,看了看酒吧周圍的建築,他沒有多呆,心裡也已經有數。
中午張武回到了倉庫,挑選了一套電工的裝備,又拿了一個大麻袋,能裝畜牲的那種。
做完這一切,他又去一家碎石場。
場內員工正在搬運大石頭,那些石料會被送往傳送帶,最後送入碎石機,巨大的岩石會在幾十秒內變成細碎的沙礫。
張武摸著地上還帶著濕氣的沙礫,他笑得很是開心,場子位於郊外,除了一些管理層,其他都是些臨時工,每半年就要換一次,包吃,但不包住,下班后必須立刻離場,場子是他師傅的,白天碎石,晚上碎屍。
到了晚上,張武穿著便衣,白色鴨舌帽,黑色口罩,他本就早熟,這麼一打扮,越發像是個成年人,他開著輛麵包車,車內是他白天就挑選好的東西,將車停到遠處,他走往酒吧。
到那所酒吧點了杯酒,眼中帶著不羈的笑容,四處打量似乎是在尋找著自己的獵物,有幾個女孩被吸引,連連上來搭訕,張武也只是婉拒。
混亂的現場中張武,獨自坐在吧台,舞池中的男女盡情狂歡,他的眼神從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直到一人的出現,那是個痞里痞氣的男人,他正搭訕著一名女孩,張武看到他,抓住酒杯的手,幾乎要將酒杯握爆,眼神中的狠色一閃而過。
把酒倒掉,付了錢他便走,他今晚享受的不是酒帶來的精神麻痹,而是更讓人興奮的復仇。
他開上車,將車停到酒吧門口,換上衣服,帶好灰色鴨舌帽,一手提著工具箱,一手拿著梯子,手上還戴著手套,似乎十分的專業,監控所能照到的只是一個拿梯子的電工罷了,根本沒有人懷疑他,就這麼暢通無阻的他來到了這條街的主電閘處,架起梯子他拿出了一個微型遙控炸彈,貼在電閘上,他現在一刻也等不及,回到車裡換衣服,戴上白手套,拿上一塊手帕。
再次走進酒吧,走進舞池,此刻他與那人只有五米之遙,那男人還在搭訕著那女人,這讓張武想起了那晚的一幕,他現在只想把這畜生剁碎,這些男男女女的狂歡即將結束,張武的狂歡才剛剛開始,按下遙控器。
所有燈光瞬間熄滅,音樂戛然而止,此刻那些扭動著身體的男男女女顯得是那般的可笑,也就在此時張武動了,兩步就出現在了那人身後,拿出手帕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男人還沒有發出聲音,整個身體便癱了下去,張武順是搭著他的肩,一套操作行雲流水,只在幾秒間完成。
那些人已經罵成了一片,張武帶著他默默離開。
把他塞進後備箱捆好,張武作回主駕駛后,他終於不再壓制自己的笑容:「哈哈哈哈!!」他瘋癲般的狂笑著。
他感覺鮮血在沸騰,他太久都沒這麼喜悅過了。
一路飛馳,終於到了碎石場,傍晚的場子顯得是那般的空無,一個人也沒有,可這就是張武想要的。
張武在那人身上找到了手機,隨後如同扔死豬般將他扔下車。
尖銳的石子劃破了他的麵皮,傳來陣陣疼痛,男人有所感覺,緩緩睜開眼。
迷糊之間他眼前緩緩出現一道人影,那人手中拿著一張紙,戴著鴨舌帽與口罩,可以裝眼睛如一汪血池般死死的盯著他。
「熊均,男,23歲,無業,父親是一名大型二手車行的老闆,富二代,嗜賭,嗜毒,常年混居酒吧,隨身攜帶迷惑藥物......」張武好似在讀著一名畜生的簡介,聲音沒多少感情。
熊均這時才清醒過來,聽著面前的人的話,他無所畏懼:「你不就想...啊啊啊啊!!!」宛如殺豬般的慘叫,響徹在這無人的石場中。
張武根本就不想聽他逼逼,爆起就是一招斷子絕孫腳,就送他小老弟上了天,說實話挺讓他上癮,他忍不住又踹了一腳。
熊均叫的更大聲了,她的褲子已經猩紅一片。
張武享受著此刻,他咧著嘴,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可也就是一瞬間他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一腳踩中了她的頭,使得她的臉深深埋在了泥土中,只能時不時傳來幾聲嗚咽。
他打開了熊均的手機,上面有一個6個數字的密碼,他居高臨下的把手機舉在了她的面前,晃了晃冷冷的說道:「密碼是什麼?」隨後微微松那一點左腳的力度。
熊均根本不想回答,忍不住的繼續大喊。
張武踩在她傷口上的右腳又加重了點力道:「說,不然現在就弄死你。」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麼,聲音很是低沉。
「193422!!193422!!!」熊均幾乎是下意識的喊道。
張武試了試果然打開了手機,他左腳再次用力將她臉埋入土中,打開了她的微信,給幾個好友發了幾段消息,和一個定位。
......
「姐,接下來的就不播了,閹豬沒啥好看的。」
......
三四十分鐘后,張武定的豬就到了。
司機將車停在遠處,大半路程是徒步走過來的。
它們眼中有著興奮惶恐,似乎是因為即將品嘗到新的豬食。
張武如貼心的飼養員般忽然出現在它們的面前,面帶笑容的將它們一一打暈捆好。
當這些豬豬再次醒了,它們已經被捆好,它們不斷掙扎,一個個發出了驚恐的豬叫聲。
張武站在旁邊,給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護目鏡醫用手套,醫用口罩,手術帽一應俱全,他彈了彈手中的針管,給這些豬每豬注射了點。
可能是他第一次操作,他把麻醉劑和興奮劑弄混了,豬豬們不但沒有昏倒,一個個更是興奮了起來,他也是真的粗心,甚至忘記帶了手術刀,勉強只能用他那些帶來的木工工具,一般手術下來,雖然閹的不是太乾淨,傷口都不太整齊,可張武也沒辦法,只能倒點酒精幫它們消消毒。
似乎是覺得它們叫的聲音太大,張武將它們的嘴都堵了,只能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張武似乎覺得這次手術不太成功,他很是不滿意,他估計這些豬也活不長久,他也只能不甘心的拿起斧子,將它們一點一點分割,因為是第一次殺豬的原因,他興奮的竟然忘了一開始該給它們個痛苦。
聞著那發臭發酸的豬肉,張武覺得把這些肉賣掉實在喪良心,便打算就地掩埋。
他先是打開了碎石機,又搞了一推車沙子,先鏟幾鏟沙子放在傳送帶上,隨後放上豬肉,又鏟上幾鏟沙子,打開傳送帶,沙子與豬肉掉進了碎石機中,因為血沒放多乾淨,再加上他沒開水,所以那些沙子變成了紅白色。
張武來來回回了,搞了30次還是40次,他忘了,可能是他豬肉剁的太碎了吧。
將那一車紅色的沙,張武坐上了拉沙用的車,在場子里飆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太興奮的原因,車後面的門他竟然忘關了,沙子撒了一路,這些可都是上好的細沙呀。
收拾完場地張武走了,他第一站就是去了倉庫,在那仔仔細細的洗了個澡,又換上了一件新衣服,趁天還沒亮去到了醫院。
今天是2021年10月1日那一晚他抱著他姐,眼淚浸濕了枕頭,哭著哭著他就睡了過去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