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張武賴了會床9點起的,他眼前的顏色又多了些,不再只有黑白又多了點灰。
......
張武賴了個床,凌晨12點睡的,中午12點起的,二人簡單吃了個午飯,便躺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他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昨天看那部動漫電影會感覺到眼熟了。
二人吃著零食,看著電視,張武感覺那種壓抑越來越重,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看。
直到他看到了第二部劇場版的開頭,那是一間簡單的病房,一名少女側躺在病床上,她輸著液,背對著身後的少年,她似乎是睡著了,房間內安靜的可怕,只有旁邊心電圖傳來的滴滴聲,屋子裡霧蒙蒙的,像是在鏡頭上刷上了一層薄薄的慘白色油漆。
林葉兒不知為何笑嘻嘻的看著張武。
張武覺得有些奇怪,可也不是很奇怪,他姐嗎,很正常。
病床中的少年一開始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似乎想要和女孩說些什麼,他先是向女孩發出了懇求,又發出了一聲求救,並說了一句少女的名字。
少女呼吸均勻,蓋在她身子上的被子微微起伏,她的頭埋在枕頭裡,似乎已經熟睡。
少年撲到了女孩身邊,一隻手撐著床,另一隻手搖晃著少女,想要喚醒這名裝睡的女孩,口中叫著她的名字,少年語氣逐漸急促,甚至有一些慌張,他搖晃的力度也逐漸增大,最後他猛的一搖,病床都有所動搖,少女所輸的黃色藥物都在晃動著。
少年似乎是放棄了,將臉貼在了那隻剛剛搖晃女孩的手臂上,吊袋還在搖晃,他的哀求還在繼續,他的語氣逐漸急切變成憤怒,不知不覺間他的淚水已經滴在了少女的脖頸上,最後如同泄憤般抓少女將她翻了個面,唯一能幫少女保暖的單薄被褥被扯掉,病號服胸前的紐扣也被扯了開來,貼在少女前身上的感應線路,被扯斷了三根,少女的頭側在了病床的另一邊,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她雙臂張開如一隻任人欺凌的小貓。
少年站在那愣住了,屋內再次陷入了寂靜,可這次不再是只有心電圖的滴滴聲,還有著少年那粗重的呼吸,最後一聲有些難受的呻吟,少年清醒了,他看著比房間更白的手,沉默了會說了一句:「我真是,差勁」
張武看得一愣一愣的,本來以為這主角就是有些心理問題,沒想到跟他一樣還是個變態。
林葉兒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弟弟,你有沒有在趁我昏迷的那些年對我做過這種事啊?」
張武一聽這還得了連忙解釋:「沒有!!絕對沒有!!」
同是14歲少年,一個出生入死是為了大家,一個是為了小家,為小家的那一個少年,為了自己這個家,他從一個靦腆至極從不敢大聲說話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滾刀肉老油條為達目的不擇手的瘋子,為了目標不在乎生死,背負著一條條人命,心中飽受摧殘,精神失常,可他卻有著自己所能依靠的人,有在乎他的人,躺在她邊的時候,少年心中就有了慰藉,有了動力,最後他完成了目標,如願去死。為大家的那個少年,他承受了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壓力,整個世界的命運都在他的手中,為了自己的世界走上一條十死無生的道路,他自卑膽小懦弱,害怕死亡,他一開始所能依靠的,最終也變成了身上的重負,他想讓人在乎,可卻不知該怎麼讓人在乎,更不知道怎麼在乎別人,他所保護的人們,最後將刀捅向了他,他瘋了,他只想帶著人們一同去死,可卻沒有如意,人們都死了,只剩他與她所犯下的罪惡一同活著,他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長進。
林葉兒鼓起了嘴,可看著她眼中那藏不住的調皮笑意,張武都能猜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武兒,姐姐就這麼沒有魅力嗎?」張武與林葉兒異口同聲的說道。
「略略略」林葉兒沖著張武略了略嘴,調皮的很。
張武哭笑不得。
林葉兒忽然撲到了張武懷裡:「繼續播。」
張武沒辦法,只能抱著他姐,口中也是提醒了一句:「姐,接下來的畫面不太適合你看,所以我得適當打碼。」
......
2021年10月2日,如往年一樣,今天果然下了雨,還挺大的。
自從復仇后張武的笑容逐漸變多,但那笑容可真是不太對勁啊,訓練也更加不要命。
訓練中秦嵐明顯發現這一點,她索性停了一天,她把自己與張武關在了訓練室。
她倒想看看自己這個徒弟能搞出什麼名堂。
張武一開始還有些疑惑,可毫無徵兆秦嵐突然向他出手。
一拳就打在他的下巴上,這一拳毫不留情,張武踉蹌了幾步,竟然沒有倒,可眼神卻是出現了短暫的渙散。
秦嵐根本沒給他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回身一肘,強勁的力道打在張武毫無防禦的肚子上,「砰」的一聲悶響他感覺自己的內臟快碎了。
可以趁著這這股力他迅速後撤,與她拉開距離。
迅速擺好拳架,緊緊盯著秦嵐,他眼中泛著淡淡紅芒,精神高度集中,不清楚自己師傅要鬧哪樣。
秦嵐微微眯了一下眼,在動時以身如靈蛇近了張武的身。
張武想要做出反擊,可沒用,秦嵐如霧裡探花,張武就是那朵花,一套打下來張武都被打懵逼了。
秦嵐步伐犀利,離張武不過一尺,可就這麼點距離,任憑張武使上渾身解數,就連衣角都摸不著,他一個直拳打過,秦嵐左臂隨手格擋,順勢給了他下巴一肘,他的意識再次短暫渙散了一秒,可這還沒完,秦嵐再次扭動腰肢,回身又是一肘打在了他背上。
張武只感覺後背一陣酸痛,可還沒完!
張武下意識地弓著背,此刻他與秦嵐背對著背,秦嵐伸出了一對纖柔的手臂,反掐住了張武的脖子,送腰頂胯,張武只感覺雙腳離地,他的世界正在旋轉,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自己師傅下了死手。
張武意識瞬間通透,在空中就弓起身將膝蓋與雙腳彎曲,落地之時已變成了腳掌落地,卸掉力,他沒有猶豫,舉起雙臂,將秦嵐攬入懷中,一隻手抱著她的背,一隻手抱著她的大腿,藉助前沖的力量就準備將她按在地上,秦嵐面帶笑容,抱住張武的脖子,在他前撲的過程中就扭轉了身形,把他當成了人肉緩衝墊。
張武眼中冒起了紅光,根本不在乎內臟被擠壓的疼痛,一隻手扇著她的屁股,一隻手打著她的後背,就差沒用牙咬她的胸了。
秦嵐被氣的不輕,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沒大沒小,自己師傅屁股都敢打,她張開腿騎在他身上,拳頭如雨點一般,不斷打在張武的臉上。
張武眼中紅芒越來越盛,他抓著自己師傅兩隻揮拳的胳膊,猛的一拉,「砰!!」的一聲,二人額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這麼一撞秦嵐感覺眼前一昏,張武腦子本來就不清醒,他藉助機會將秦嵐反壓在了身下。
沒有絲毫客氣,一拳拳打在他師父的臉上,秦嵐狠勁也上來了,她弓起身,雙腳從張武身後繞了過來,一雙玉足壓在張武臉上,她猛的繃緊身子,張武後腦勺猛的砸在了地上,張武不管不顧了,雙手猛掐她的大腿,直接用嘴咬她的後腳跟。
秦嵐面色發青,對她而言,疼到沒多疼,就是丟臉,自己怎麼教出了這麼個徒弟?
......
林葉兒張著嘴,口中的爆米花掉出來她都沒有反應,太刺激了,不掏錢居然能看到這場面。
張武也是十分的無語,自己這是找了個什麼師父啊。
......
戰鬥,不,那已經不能說是戰鬥了,那就是扭打,二人什麼陰招都用,打臉,抓人,掐脖,薅頭髮,插眼睛,毫無下限,比街頭的小混混還他媽不要臉。
張武一隻舉著拳,他搖搖晃晃,黑眼圈已經消失變成了倆紫圈,臉腫的也跟豬頭似的,還有幾道流著血的紅印,明顯是被人抓的,一頭包,流著鼻血,他的上衣已經消失不見,如果那塊破布能稱得上衣服的話,可他眼中卻流露著興奮與狠辣,嘴角有點笑意,各種意義上的變態。
秦嵐也好不到哪,也是兩個紫眼眶,頭上的包與張武相比少了一些,身上的衣服只能勉強遮住那些該遮的地方,張武不扇臉,此刻她一隻張開,隨時準備給張武身上多幾道紅印子,她咬著牙,緊緊的盯著張武。
秦嵐最後還是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張武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他娘有病啊!」秦嵐突然如潑婦般大吼了起來。
「你他媽才有病呢!老子站的好好的,你上來就是一拳!!我招你惹你了!!你他媽更年期到了吧!!傻逼東西!」張武瘋狂問候自己師父他媽,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他這幾年可沒白混,罵人雖然能夠做到字字誅心,可他還是比較喜歡這些能夠直接問候對方的。
「日你大爺!!你他媽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你媽了個......」秦嵐不廢話直接開噴,那話要多難聽有多難聽,以張武媽為半徑,瘋狂對著他祖上十八代輸出,幾乎罵了個遍。
「我沒媽!!你娼不著!!你也沒傢伙事兒!」張武一句話直接封神,語氣中竟有些自豪。
秦嵐突然就被噎著了,九成功力被壓制,她竟然忘了,這小子是個孤兒,他媽的虛擬的身份,虛擬的家,虛擬的祖墳,不怕挖是吧?
秦嵐被氣得面紅耳赤,感覺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淚。
「哈哈哈哈哈!!」張武突然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笑誰。
「你小子遲早死在你那股瘋勁上面。」秦嵐往那一躺不想鳥他,可怎麼聽語氣中都有些哀怨。
張武慢慢的不再發笑,直接往那一躺,怎麼可能聽不懂她言外之意。
自己有,病,有大病,他剛剛那種狀態甚至想殺了自己師父,挺像一條犯了狂犬病的瘋狗,瘋是真的瘋,狗也是真的狗。
「師父,我如果死了,就把我骨灰揚了吧。」張武突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似乎還在犯病。
秦嵐也往那一躺,語氣很是憋悶:「不,我要吃你的席,在你墳前蹦迪,蹦個三天三夜,每年瘋狂偷吃你的貢品。」
「師父你何苦啊!你讓我就這樣不好嗎?我起碼有個人樣了啊!」張武不理解自己師傅為什麼要管閑事,自己依舊在拼死拼活的訓練,甚至更加不要命。
秦嵐又激動了起來:「不就是殺了幾個仇人嗎?看給你能的,他們不是你仇人之前你不依舊還活著嗎?他們死了,你倒好,成聖人了?沒執念了是吧?覺得現在死了也無所謂了,是吧?我真搞不懂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不答應你了嗎?你姐我會救,我也會繼續養你,我就搞不懂你為什麼總是想去死,你娘的一天天到底在擔心什麼?」
張武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確實在他不知不覺間,覺得現在死了也無所謂了,他有些茫然,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秦嵐氣憤的走了過來,沒有衣領,她便抓住張武的脖子,將他的頭舉到了自己面前:「還有!你他娘的那叫有人樣嗎?你就是個懦夫,自私鬼,自卑鬼,膽小鬼,混蛋,你就是個畜生,你死了,你姐怎麼辦,難不成要我和她說你弟弟為了你,他在外面吃了兩年苦,最後沒臉見你把自己弄死了,你告訴我你姐會怎麼樣?!你姐會怎麼樣?!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你,你要是把自己弄死了,我就把你姐姐也殺了,讓你倆在地下接著做姐弟!!我說到做到!」
張武緩緩回神,眼神中出現了金芒,眼神很是平靜淡漠:「我清楚了,我不會死,起碼不會死的,沒有意義,我會履行承諾,你也該履行承諾了。」他的語氣太平靜了,有點不像是個人了。
「唉」秦嵐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你怎麼又出來了,說不過你,滾吧。」
張武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間,進了藥材室,拿了些藥材,就給自己上藥去了。
秦嵐還在那躺著,她徒弟應該在幫她準備著葯,她感覺有些憋悶,口中默默念著:「尊師重道,尊師重道,我不想被尊啊,也不想走這條道了啊。」
張武上好葯,又給他師父送了葯,在床上躺了會兒,恢復了些力氣,就去了樓上的倉庫,打起了鐵。
「砰砰砰......」一錘接著一錘,他似乎想要把自己心中的積鬱都打出來。
2021年10月3日,秦嵐第一次給林葉兒看病,掏出了銀針給她扎了一腦門,張武看的頭皮發麻,恨不得扎的是自己,多次詢問他師父是否靠譜。
可看到自己姐姐手指動了一下,他就想給自己師父跪下當場磕一個,他激動的手舞足蹈,問他師父渴不渴,餓不餓,不需要擦汗,他感覺自己多長了副手腳無處安放。
行醫持續了三天,這三天張武就像是等待接生的父親,害怕聽見不好的結果,又十分的迫切的渴望的想要知道結果,這三天他度日如年,他每一根神經都在緊張,每一個細胞都在雀躍,想睡覺只能讓他師父把他打暈。
直到第四天,他姐睜開了雙眼,雖然睜開眼,但卻不能說話,眼神也獃獃的,可這也給張武激動的呀,都想從九樓跳下去。
過了三天張武幾乎是寸步不離的陪著他姐,說話活動關節幫她上廁所,可林葉兒從始至終一天睜眼不到三小時,不會說話,面部沒有表情,空洞的眼神一直看著前方,最多眨眨眼。
張武在10月10號那天回了一趟倉庫,整整一上午都沒回來,等他下午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小木盒子。
他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枚金屬戒指,看上去十分的精緻,中間鑲嵌了一顆類似於寶石般的黃色玻璃,它如同長在戒指上的一般,二者完美融合。
張武緩緩的將這枚戒指戴在了他姐的手上。
......
林葉兒看到這一幕,連忙站起身,衝進卧室一頓翻著,等她再下樓,手裡已經多了一個小木盒子了:「武兒我找到了。」她語氣似乎有些興奮。
「姐,你竟然沒扔啊?」張武語氣帶著笑意。
「怎麼可能扔啊?這玩意兒這麼貴。」
那是一塊隕鐵,上面那塊玻璃也是自帶的,少年張武在幾年前一個地攤花500塊錢買的,當時有雞蛋大小,他一開始只以為是玉石,本來想要當做他姐的生日禮物,他姐要什麼他給雕什麼,可沒想到竟然發生了意外,讓這件禮物推遲了幾年。
本來他是要賣的,可最後還是留作念想了,直到他師父認出了這玩意,還說這玩意兒賊值錢,起碼能賣個三四十萬,當時張武差點一佛升天,二佛斷氣。
「姐,今年的生日禮物我好像還沒補啊。」
「那你打算怎麼補啊?」
「姐,你不想要星星嗎,走。」說著張武便牽起了林葉兒的手,朝著前院走去。
二人就這麼來到前院,太陽已經落山,厚厚的雲層把把本應璀璨的星空也給遮上了。
「這麼大的霧哪來的星星啊。」林葉兒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
「姐,誰說要在這兒看了!」
林葉兒明明聽到了張武的聲音,可他的嘴分明張都沒有張。
張武笑而不語抬頭看著天。
漸漸的一道龐大的東西顯出了身形,那是一艘三角形的艦船。
林葉兒震撼的看著這一幕。
張武牽著自己姐的手更用力了些:「姐走,咱們挑星星去!」
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林葉兒感覺眼前一花,她就出現在了天上,他被嚇得不輕,連忙抱著自己的弟弟。
「姐!」晴雨撲了過來,抱住了林葉兒。
林葉兒有些錯愕,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後會傳來自己弟弟的聲音,她轉過頭瞬間就凌亂了,那也是一隻張武,可他看上去更高,更壯,也更,帥?
林葉兒懵了,她疑惑的歪過了頭,腦子瞬間過載。
張武往下看了一眼,隨後迅速收回目光,他想起來自己他娘的恐高,輕輕的跺了跺地面,隨後他們腳下便出現了地板。
「等一下等一下,讓我緩緩。」林葉兒揉了揉太陽穴,她還是不能理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晴雨打死不鬆手就這麼抱著。
張武無奈只能自己解釋。
......
張武給林葉兒纖細蒼白的手指戴上戒指,怎麼說呢?不能說是般配,只能說是毫不和諧。
有一股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味道。
可他不在乎,在他眼中林葉兒戴什麼都好看。
張武就這麼看著看了會,林葉兒似乎也睡飽了,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懵懂的看著他,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張武把帶戒指的那隻手放在她的眼前:「姐你看,挺好看的吧?」
「武~兒~」微微顫抖的音節從林葉兒的口中發出,眼神中也出現疑似神彩。
聞言張武身子開始發抖,眼淚奪眶而出。
「武~兒~」她的聲音仍然在顫抖。
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讓張武心中的防線徹底倒塌,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姐姐,嚎啕大哭。
漂泊了兩年的心,終於物歸了原主。
有了這次開頭,林葉兒也逐漸能跟張武相互交談,從一開始只會叫張武的名字,到「嗯嗯啊」簡單的回應,再到能夠說出簡單的話語,總之一切都像做夢一樣往好的方向發展,甚至有一天林葉兒抬起了手,摸了摸張武的臉,那一天張武又哭了。
如此又過了幾個月。
2022年11月31日18點35分,今天是除夕,天已經黑了,路上店鋪也都關了門,幾乎看不見行人,如果有也是匆忙回家,家家窗戶亮著燈,今年的年味不如上年,上年也沒什麼年味,可煙火氣卻沒少多少。
雖然是過年,但不會停下來的有很多,警察,消防員,醫生,士兵,護士,社畜,河流,時間,人,和人與人之間的仇怨,還有一隻苦逼的張武。
張武走在冷清的街道上,與他人的匆忙不同,他的步伐很是散漫,好像並不著急,他東張西望,遠處是一所高端小區,看起來有點像個迷路的人。
他穿著一身與他師傅同款的風衣,馬丁靴,牛仔褲,留著寸頭,戴著口罩手套和墨鏡,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有病,「嗡嗡」他胳膊上的手錶震了震。
他看了一眼,上面寫了一段消息:「尊師重道:晚上到你姐病房吃飯,記得早點回來!」
不用說肯定秦嵐發的。
張武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看來得快點了。
墨鏡下的眼中漸漸出現了金芒,眼神也變得凌厲,他面前便是小區的柵欄,不算高,但有著監控。
他所站的地方正是監控的死角,他這兩天都在蹲點,已經進過小區了,這條路是他早就規劃好的,他計算好路線,記住監控,打開信號干擾器。
隨著手指輕輕一點,下一個呼吸他便如離弦之箭般竄了進去,輕輕一躍便躍過柵欄,只用了三秒,他便進入了兩個樓房之間的死胡同,此刻干擾也結束了。
衚衕大概有半米寬,是用來裝空調外機的,張武抓著牆壁的凸起,跟他媽猴一樣蹭蹭蹭的往上竄,他整整爬了18樓,往下看一眼,那絕對是恐高症的福音。
順著欄杆他翻入了陽台,客廳與卧室,燈都熄著,途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從口袋中掏出鞋套,給自己帶上,陽台處便放著屋子的電箱,直接把電給他斷了。
迅速從陽台走進客廳,在一間卧室的門口等著,他左手拿著一條手帕,房間裡面傳來女生的叫喊聲,還有穿衣服的聲音。
「這個時候停電,真服了!」那是一道優美的女聲,雖是在惱火,可也遮擋不住她那天生就該拿來唱歌的喉嚨。
過了一會,門把被按動,女人剛探出頭,張武一把捂了上去。
女人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已經暈了過去。
張武扛著她,把她帶入了浴室,從兜里拿出手電筒,打開用牙咬著,浴室被照亮,他打開浴缸的水龍頭,用溫水注滿,中途算準時間,幫她脫了衣服,將她放入浴缸。
手電筒蒼白的光照在她的臉上,映照出了一張嬌好的臉蛋,粉紅的櫻桃嘴,如嬌艷的花朵,任君採擷,她白皙的臉龐染上了一絲絲紅暈,一隻可愛的小鼻子,挺起來應該會特別好看,細而長的眉毛就像是兩片葉子,落在她的臉上,她的雙眼雖然閉著,但可以想到那絕對是一雙閃閃發亮的雙眼,她真的挺漂亮的,看上去甚至不到25歲。
他捧著她的頭,看上去就像是在撫摸她的臉一樣,她的後腦勺離浴缸邊大概30厘米,張武眼中的金芒緩緩的消失,暗金色的瞳孔緩緩變成了紅色。
最後「砰」的一聲。
張武打開浴室和過道的燈,走到陽台推開電閘,原路返回。
2022年1月31日20點40分,張武到了醫院,他坐上電梯直通高層,最後在23層停了下來,這也是高檔病房所在。
剛推開門他就聽見了林葉兒與秦嵐兩人喳喳呼呼和電視的聲音。
林葉兒靠著床沿,聚精會神的玩著手機。
秦嵐坐在床邊也好不到哪兒去,眼神中只有對面的水晶。
「對面到高地了,趕緊回來呀!」
「媽的,我也快了。」
最後水晶破裂,二人贏得了勝利,主要是有個老六偷了家。
張武無奈,二人玩的都是高端局,像自己這種菜狗,進去就是找虐的。
「武兒回來了。」
「喲,徒弟回來了!」
張武鳥都沒鳥她,直接往他姐懷裡一撲,給秦嵐看的呀,那是直磨牙。
兩人膩歪了一會,張武才有些不舍的鬆開,隨後又幫林葉兒調整了一下靠背,動作之溫柔細心,給一旁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女人,看的那叫一個羨慕。
秦嵐實在看不下去了:「把我殺了給二位助助興?」
「好啊,只要你把遺囑寫我就行。」張武當場尊師重道。
「滾滾滾,養不熟的狗徒弟,沒看見倆美女餓著呢,趕緊滾去做飯。」
「哪呢哪呢?另一個美女在哪?」張武還想皮一下,可看著秦嵐那要把自己吃掉的目光,最後他還是向餓勢力低了頭走進了廚房,開始做起了飯。
秦嵐一副勝利者的模樣:「好好做,做的不好吃,今晚就把你吃了。」
「也不怕把你那顆老牙膈掉。」
秦嵐根本不在乎張武說什麼,在她看來自己已經贏了。
「武兒,變化真大啊。」林葉兒突然笑著說了一句。
「還好吧,從我認識他起,他都是這個鳥樣。」秦嵐不由感慨。
「我也差一點沒認出來,他小時候超靦腆的,除了特別高興的時候,我都沒見過他大聲說過話,更別說開玩笑了,幾乎是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不管多離譜,他都可能會信。」林葉兒似乎是回想起了從前,臉上的笑意又濃了些。
「確實,我當時剛認識他的時候,騙過他幾次,他還因為這個跟我鬧過彆扭,現在想想我就覺得有些可愛呢,但你要說他靦腆當時我還真沒看出來,我只看出了他有一些不要臉。」秦嵐想起了把張武當猴耍的那回經歷,臉上也戴上了笑。
林葉兒一聽可就不樂意了,她側著身子想要去拉旁邊的柜子。
「大小姐,你可小心點吧,你要是磕著碰著,狗徒弟不當場給我拚命啊,你直接說第幾層什麼東西吧。」
林葉兒無奈也只能放棄:「第二層,有個塑料袋子,裡面有我們小時候的照片。」
這麼說秦嵐可就不困了,她剛見到張武,張武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跟被生活幹了100遍一樣。
她連忙拉開柜子拿出照片,可找了半天,照片里除了倆女孩,根本沒有張武的影子,可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她覺得那個矮個子女孩竟和張武有點像。
「哪兒哪兒哪兒,狗徒弟擱哪兒呢?這裡面全都是你和另外一個女孩的照片,哪有狗徒弟的?」秦嵐不斷翻著照片。
「那個女孩就是啊,不像嗎?」林葉兒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咳咳咳,別開玩笑,他總不能長著長著多長了個手柄吧。」秦嵐絕對不可能相信,照片里的那個女孩軟萌可愛,一看就是打一拳能哭很久的那種,再看現在的張武,1米8多的個子,一身肌肉,臉跟石頭雕的一樣,動都不會動,一雙死魚眼,彷彿看破了人間百態,匪里匪氣的,怎麼可能是那女孩?
林葉兒有些懵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包餃子了!」張武系著圍裙,一手拿著成有餡料的兩個盆,一手拿著菜板,上面鋪滿了兩種顏色的餃子皮。
「你看我照片幹嘛?」張武剛把東西放在病床的飯桌上,就看見自己師傅在他媽看自己小時候照片。
「我操!這他媽是你!」秦嵐當場國粹。
張武拿了張照片對著秦嵐,疑惑的說道:「不像嗎?」
秦嵐忍住罵娘的衝動:「像,像個鬼,你跟我說這麼軟萌可愛的小妹妹竟然是你,你還老娘剛剛的少女心啊。」
「好了好了,別逼逼了,趕緊包餃子吧,記住白的包肉,黃的包菜,還有別裝嫩,如果按當時的輩分,我得叫你阿姨。」
秦嵐頭上綳了根青筋,他可以接受自己徒弟整天尊師重道,但不能接受他說自己老。
「張武你再說一遍?」秦嵐語氣帶上了濃濃的怨氣。
「不是嗎,師傅我今年才15啊?」張武十分無辜。
「操!」秦嵐竟然把這點給忘了,看外表,誰以為這是他媽15歲。
「不說了,包餃子!」秦嵐果斷轉移話題,並起身走向浴室洗手。
張武也跟著過去。
「你幹嘛?你不會想讓你師傅看你上廁所吧?」秦嵐很是不理解,自己徒弟變態也不是這方面變態啊。
「你腦子有坑吧?讓你看我還不樂意呢。我給我姐接水洗手啊。」張武一臉看白痴的表情看著她。
秦嵐表情變的像是吃了三斤檸檬,我真的會酸呀。
張武接了一盆溫水,要不是林葉兒拒絕,他甚至都想手把手洗。
餃子這東西吧,很神奇,每一家的口味都不同,很像是人,哪怕是父母交給孩子,做出來味道也會有些區別,速凍水餃除外。
張武包餃子的速度很快,至於另外兩個,只能說是邊包邊玩,很快就包了一整盤。
張武包到一半就去做其他的菜了,林葉兒與秦嵐包著餃子看著春晚。
一道道的熱菜被張武端出,他沒有過於追求豐盛,葷素各佔一半。
「二位吃飯了。」張武走到病床旁,將林葉兒小心的抱下床,放在輪椅上,披好外衣,推到餐桌旁。
張武等了會兒,發現自己師傅還是坐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秦嵐看見張武看來,張開雙臂,意思很是明顯。
「你丫三歲小孩啊?」尊師重道已經刻到了張武骨子裡,可他還是把自己師傅公主抱了起來,放到了餐桌旁的凳子上坐好。
「呵,這就是男人的吃軟不吃硬?」秦嵐剛做好就悠悠說了一句。
「呵,這就是老女人的體重嗎?」張武一句話直接絕殺。
秦嵐差點想暴起掐死自己這個誠實徒弟。
張武也坐了下去,他上菜還是挺講究的,大部分蔬菜都在林葉兒那邊,肉菜坐在秦嵐那邊,他則坐在中間,不是因為有什麼偏見,只是因為他姐單純的不喜歡吃肉。
為了保護某人的感受,張武沒有和自己姐坐在一邊,就算是相互夾菜,他也不會忘了自己師傅,不是做樣子,是真的給她夾菜。
某人吃的那叫一個高興啊。
吃飽喝足,春晚也已經結束,外面放起了煙花,張武拉開落地窗的窗帘,緊緊攥著自己姐姐的手,林葉兒看著外面的煙花笑得很開心,點點光輝照在她的臉上,照射出了一張絕美的面龐。
張武不知道煙花有多漂亮,煙花再漂亮也沒他姐漂亮,一時間有些愣神,此刻他世界的顏色終於回來了。
秦嵐嚼著檸檬片,酸,太酸了。
「師父新年快樂,是不是該給點紅包了。」張武頭都沒有回直接張口就要。
「我給你一大逼斗,你要不要。」
......
無垠璀璨的星空之下,張武,林葉兒,夢染,晴雨,墨寒等人,欣賞著眼前這難得的一幕。
張武拉著林葉兒的手,不知為何,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姐雖然有點遲,但是生日快樂,張武點個煙花。」
晴雨拉著林葉兒另外一隻手,他臉上帶著笑,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一顆火點炸開,以背後的星空為幕布,炸散出絢麗的火花,如一隻星空所編織盛開的牡丹,而且不止一隻,隨著越來越多的火點炸開,它們拼湊出了一副,不遜色於繁星的景色。
林葉兒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臉上閃爍著光芒,此時此刻,恰逢彼時彼刻。
星空和煙花在美,對於兩個瘋子而言,也不過是照亮她眼睛的陪襯。
「我不喜歡世界,因為它們也不喜歡我,但我喜歡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有你,我喜歡全世界,因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愛你姐。」張武將心裡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
最後張武覺得熬夜不好,抱著林葉兒就去睡覺了,至於他師傅今晚咋辦,完全沒想過。
病床不算很大,但容納兩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秦嵐根本不管她徒弟有沒有意見,直接躺在床上把林葉兒夾在了中間。雖然有點擠,但確實挺暖和的,張武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第2天張武6點醒的。
張武與林葉兒臉貼臉,他都能感受到他姐的呼吸,他就這麼像個變態一樣的看著,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了。
「姐,起床吃早飯了。」張武緩緩的抽出手臂,輕柔的喚醒林葉兒。
「武兒再睡會兒,5分鐘就行。」林葉兒慵懶的像一隻貓,一把把張武的頭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張武聞著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氣,感受著溫香軟玉,忽然覺得再睡一會兒也不錯。
那就再睡5分鐘吧。他再一次合上了眼,再一次睡了過去,這一次睡得挺死。
「喲,吃奶呢?」秦嵐的聲音忽然響起。
張武瞬間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下意識的就想作出反應。
可忽然他也意識到自己姐就在旁邊,所以她的身子只是抖了一下。
「秦嵐姐,你都給武兒嚇醒了。」林葉兒有些埋怨。
「老女人你禮貌嗎?」張武臉還在夾縫裡,所以聲音有些嗡嗡的。
「小子你再說一遍,我保證不打死你。」
張武抬起頭,正好與林葉兒對視,張武眼神有些懵逼,看起來憨不拉嘰的。
林葉兒又把臉湊近了一些,摟抱張武頭的雙手揉搓了起來了臉,就像是逗弄小寶寶一樣。
張武這100多個月的小寶寶臉都紅了。
「我操,小子你臉還會紅啊。」秦嵐言語很是煞風景。
張武抬起手直接給她比了個中指。
「狗東西趕緊的你姐和你師傅都餓了,起來做飯。」秦嵐聲音還是那麼不客氣。
「你等會兒又不會死,我現在起不了。」張武被林葉兒施了定身咒,如果現在下床會被他師傅再來一手嘲諷的。
「那就再等一會兒吧。」林葉兒不明白,只以為自己弟弟累了。
「哦~小子你可真行啊~」秦嵐尾音拉的很長,已經懂了言外之意。
「小子在你林媽那吃,不飽的話,就來秦媽這吧,秦媽這管飽。」張武定身時長又刷新了。
林葉兒轉過頭看向秦嵐:「那就麻煩秦嵐姐了,在我這武兒確實有些吃不飽。」她聽不懂秦嵐話里的意思,還以為是要給張武加餐。
林葉兒這一桿直球打來,秦嵐甲再厚也破了,神色頓時有些微妙:「不是不是,你到底聽沒聽懂啊,不是那個意思啊。」
「那是哪個意思?」林葉兒歪過了頭,有些不解。
「對啊,是什麼意思啊?你快說啊,師傅?」張武也添了把火。
秦嵐這個能把張武按在地上摩擦的女人,就像是被點了穴,臉色有些脹紅,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
「狗徒弟,你信不信我給你搶飯吃!」秦嵐知道林葉兒聽不懂,但你這條狗絕對能聽懂。
「來吧,隨便相信我姐不介意。」張武這招相當無賴,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
「如果是秦嵐姐的話,我不介意的。」林葉兒依舊生猛。
秦嵐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張武得意的不得了:「師傅,攻守易行了,你可往,我亦可往。」
「你得瑟個屁呀,信不信今晚我就和你姐軌道對接!」秦嵐這張老臉也是不要了,準備跟徒弟極限一換一。
「正好我姐缺個伴。」張武選擇直接投敵。
「你你你你......」秦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了,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切,垃圾!老子起來做飯。」張武下了床,穿上拖鞋就朝廚房飛奔。
秦嵐實在找不到什麼好說的,最後憋了說了一句:「資本不錯,什麼時候讓我試試!」可語氣里怎麼聽都有些氣急敗壞。
「下輩子吧!」張武那得瑟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林葉兒整個人都有些懵,搞不懂這倆人在說些什麼。
早餐是肯定吃不上,張武做了午餐,窗外有車有行人,行人掂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可能是在串親戚吧。
他記得按他們這邊的習俗,第一天孩子要跟母親回娘家,張武不清楚這是種什麼感覺。
張武一頓飯做下來,剛好中午,三人坐在餐桌上,一起看著電視。
電視中播放著新聞,有些奇怪的是,佔據屏幕的並非是主持人,而是一張黑白色的照片:「最新消息,昨晚當紅歌手楊子英小姐,在家中不幸去世......對於楊紫英小姐,離世我們感到萬分惋惜。」主持人說到這裡,甚至播放起了楊子英生前的歌,唯美的歌聲,再加上照片中女孩那溫婉可人的笑容,很難讓人接受,她已經掛掉了這個事實。
林葉兒還有一些不敢相信:「唉,小姐姐真可惜啊,這麼年輕就走了,武兒我們前幾天還聽過她的歌呢。」
張武不知該說些什麼,他的面色看起來有些平靜。
「這種新聞可能是假的,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人們為了火什麼都敢做的,都是有幕後的。」秦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她也不想因為這事影響胃口,這句安慰,雖是說給林葉兒聽的,可也是說給張武聽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錯的是誰呢?」張武這句話就很有深意了。
「換台吧,大過年的看這個晦氣。」秦嵐真的不想因為這事影響胃口。
吃完飯,秦嵐叫上張武就準備回一趟倉庫。
「你非得叫上我搞毛啊?」張武坐在車上語氣很不爽。
「啪」的一聲,秦嵐一巴掌扇在他腦殼上:「哪那麼多廢話,讓你跟著就跟著,拿著。」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了兩個紅包,看那厚度和寬度,那可真是倆小胖子。
張武雙眼放光,毫不猶豫的奪了過來:「師傅要不然我給你磕一個!你再給我兩。」他已經拆了一個紅包,開始數起裡面的錢了。
「狗東西,你的尊嚴呢?」
「早就喂狗了。」
秦嵐語氣忽然柔和了幾分:「小子恨我嗎?」
「你他媽犯病了?」張武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別扯開話題,說實話。」秦嵐語氣認真的幾分。
「不知道,說恨你吧,你又養了我和我姐大半年,幫我報了仇,治好了我姐,讓我不用像一條狗一樣的活著,但說不恨你吧,也不對,他們和我無冤無仇,確實這個道理很他媽操蛋。」張武所說的話語和語氣都很複雜。
「如果有人要殺你,殺我,殺你姐呢?」秦嵐玩味的說道。
「那我就殺了他們。」
「哪怕如果是所有人的?」秦嵐語氣開始變得蠱惑。
「哪怕是所有人!」
「哪怕是你的錯?」
「哪怕是我的錯!」
「哪怕傷害無辜的人?」
「哪怕傷害無辜的人!!」
「哪怕他們曾對你抱有過善意?」
「我都會殺了他們!!」
張武拳頭緊握,臉上帶著狠厲的笑容,眼睛中的紅芒如鮮血一樣,他已經徹頭徹尾的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秦嵐肆意的笑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張武也笑了,笑的比她還瘋,笑的比她還狂。
一個瘋子,帶出了比她更瘋的瘋子。
笑著笑著,張武面容瞬間冰冷了下來,眼中金色佔據了主導,他聽著自己師傅的笑聲,露出了一個怪異的假笑:「剛剛咱倆可真像個二逼。」
極致的理智會催生出極致的瘋狂。
「徒弟,做這行背負倫理道德是走不遠的,你只要為你姐而活就行了,你也清楚我對你有意思,但我也和你一樣,如果因為對方完成不了理想,就會毫不猶豫的弄死對方,我還沒走到你心中的那個地位,你也一樣,所以你要殺我的時候不要手軟,我要殺你的時候才也不會手軟,小子好好活著,我希望在咱倆的終點站能看到對方。」秦嵐這些話也不知有幾分真假?
「哈哈哈哈...」張武笑了,被他師傅的笑話逗笑,他笑得很開心,似乎有些對不起他眼中的金芒。
「說實話,我很羨慕你姐,因為她有你這樣的弟弟,她就是你的全世界,你為了她都可以丟棄自己做人的資格,說實話,我想取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可是換我跟你一起長大,你不會是現在的你,我也不會是你姐,因為我會覺得你的愛是理所應當的,如果今天的你沒有昨天的你那麼愛我,我就會恨你,如果我喜歡你,那你就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會愛你,但也會去愛別人,不會像你姐那樣把你當做全部,我這種渣女也只配看著你倆了,所以我不敢太喜歡你,你會殺了我的。」秦嵐從始至終語氣都很平淡。
「哈哈哈哈,師傅,你今天的玩笑可真是又多又好笑啊。」張武根本不在乎這些。
「不想逼逼就算了,老娘又不是非喜歡你不可,但確實有些後悔,要是早點遇見你,你就是我的狗了。」秦嵐開啟了玩笑。
「你還真像那個壞女人呢?用不用我給你狗叫兩聲啊?」張武臉上帶著冷笑,眼神正在緩緩恢復正常。
......
看了一場還算精彩的煙花,張武,林葉兒,夢染墨寒等人一同回家,至於那個叫晴雨的,已經被張武丟系統空間里了。
張武想要轉轉,在夜市裡買了不少東西,當然是他姐掏的錢,林葉兒與張武的丫鬟們聊得正起勁了,張武被女孩們簇擁在中間,身上披著一件大貂,一隻手拿著各種小吃,另一隻手在拿著幾串腰子在那裡啃著,現在的他確實挺像個腎虛患者。
墨寒她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身上雖然穿著古裝,但在這個時代也不算特別稀奇古怪,這一群美女走在一起直接拉高了整條街的檔次,可反觀張武,燈光照射在他陰鬱且有憔悴的面龐上,雖然就是,但看起來還是很像一個尾隨變態啊,他剛剛是跟在後面的,之後被保安和志青年攔了幾次,他也沒辦法,虛成這逼樣,又不是他的錯。
「爸爸,你看小風車,呼呼呼...」夢染沒有飛,被林葉兒抱著,她手裡拿著一個彩色的小風車,她還可愛的吹了吹,然後給張武看。
張武感覺身心都被治癒了:如果把她的小風車搶了,她應該會哭很久吧。
這麼多美女,幾乎把男性審美佔全了,難免有幾位不知死活的上來搭訕。
可每當有男性生物敢靠近人群三米,張武那想要殺人的目光就會看過去,雖然看上去瘦不拉幾弱不禁風,但讓人不得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上來拚命,是條狗張武都得瞪它一眼。
一路上走走停停,張武吃的不能說是八分飽,只能說是十分飽,女孩子逛街根本沒有時間概念。
張武已經不知道自己喝了幾瓶飲料,吃了幾串腰子,炫了多少小吃了。
東西越來越多,就他這小身板,別說拿了,扛都扛不住,他不得不往系統空間里丟一點,吃飯買衣服,逛商場,逛超市,張武感覺自己的腿都在發抖。
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快沒知覺了。
「武兒我記得我們出來的時候關燈了呀?」林葉兒看著房子內亮著的燈疑惑的看向張武。
張武眼神變得有些凝重,鎏金鐵器不知何時已經纏繞在了他的手臂上,與詩墨對了個眼神,後者拔出了腰間的朝聖,遞了過來。
張武接過劍:「姐,你們在外面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好。」他根本不給林葉兒回話的機會,忽然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已經來到了卧式內,發現沒人後便開啟了感知,發現氣息在客廳后,他直接傳送了過去。
還未看清那個人,身體便做出了反應,身形快出了殘影一劍,便準備封了她的喉。
可當張武看清她是誰,他就以鎏金鐵器瞬間止住自己的身形,強大的慣性讓他一陣難受。
「老女人?」張武語氣很是不確定?
秦嵐咽了口唾沫,劍尖離她脖子只有幾毫米,她往左後撤了一步,想要避開劍鋒,張武卻如影隨形,隨時可以要了她的命。
「徒弟放下劍,有啥事好好說,咱們之間絕對有誤會。」秦嵐試圖勸阻這個尊師重道的徒弟。
「我們之間確實有誤會,我記得我死的時候身子還沒這麼虛吧?你這半年是真沒把我當人啊?」他語氣很是玩味。
「你聽師傅解釋啊,師傅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早點醒啊。」秦嵐匆忙解釋。
「放你娘的狗屁!我已經問過我姐了,你他媽根本沒在我身上行過醫,你媽了個巴子的,你根本就沒想過救我,看在咱倆師徒一場的份上,有啥遺言說吧。」張武語氣依舊,很是玩味。
「他媽的狗系統你不是說他沒救了嗎?!趕緊救救老娘啊,過一會老娘又要重開了。」秦嵐瘋狂呼喚著自己的系統。
張武笑容更加玩味了:「師傅你說話怎麼不發聲啊?是不是嗓子壞了?用不用我捅開幫你治治啊?」張武語氣似乎很認真,彷彿下一秒就要捅開她的脖子。
「徒弟你要相信師傅,你當時我也沒辦法,如果亂治會把你治死的,我只能抽你的血回去做實驗,而且你這不是醒了嗎?這說明我的實驗還是有效果的。」秦嵐已經開始慌了,她不知道張武是個什麼情況,如果還有昏迷前的實力,那她也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說的可真好,要不是你一個月來14次,我差點他媽的就信了,看你現在的實力,改造應該已經來到了第三階段了吧,你他娘可真是個天才,為了自己得道成仙,把親徒弟給賣了,還說我尊師重道,我看你也是愛徒如子啊?」張武的劍鋒又逼近了一些,秦嵐甚至已經感覺到劍尖刺破了皮膚。
「徒弟你這把劍不錯,比我倉庫那些妖艷賤貨可好多了,哪裡搞的,師傅也想要一把。」秦嵐神色終於冷靜了一些。
「你就那麼確定我不會殺你?」張武嘴角一直帶著玩味的笑意。
「好徒弟,別開玩笑了,醒了起碼有一天了吧?第一時間不告訴師傅,可真是不仗義啊。」秦嵐還是希望氣氛能緩和一點。
「別生氣呀,徒弟,當師傅的也是沒辦法嘛。」
「哼」張武一聲冷笑,把劍插在了地上,鋒利的劍身整個沒入了地面:「老女人你也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如果是我姐偷偷的把我帶走了,你會殺了我姐,我會念你的好,但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也會履行咱倆的承諾,不會手軟。」張武嘴角還是有著冷笑,心中默數,3,2,1。
「狗徒弟,你他娘的飄了是不是?」秦嵐一巴掌就準備扇在張武的頭上。
可下一刻晴雨直接出現在了她的身旁,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朝著她的后丘就是一巴掌。
「啪」那聲音真的相當響亮。
「老女人,攻守,易行了。」晴雨那得瑟的聲音在秦嵐耳邊響起。
「我操!?」秦嵐大腦都整過載了。
兩張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