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不是故意的
整個人摔壓過去的時候,長谷川徹的鼻樑剛好撞在黑色風衣的一顆金屬扣子上,萬分吃痛。
酸痛感縈繞在脆弱的鼻樑骨處,讓褐發青年整個人都不太得勁,五官可憐兮兮地皺巴在一起,一點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而面部神經敏丨感又分佈細密,雖說撞到的是鼻樑,卻連眼眶都能一起牽連上,泛著酸澀的紅,甚至瀰漫起了星星點點的生理性霧氣。
治癒愛麗絲又根本不管這點根本算不上傷的小痛——又沒有被撞斷。
長谷川徹埋首在銀髮男人的胸膛上,好半天沒緩過勁來,直到琴酒壓著嗓音和脾氣讓他快滾。
讓滾就滾,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長谷川徹立刻想要叛逆回嘴,扣緊了手中的——等等、他竟然沒有抓住自己的匕首嗎?
剛剛的場景實在是太混亂了,又是眨眼間形成的局勢,根本給不及兩人反應的機會。意識逐漸從面部的酸痛回籠,褐發青年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糟糕。
琴酒幾乎是摔坐在地上——如果沒有樹榦抵著,很大概率會直接被壓趴下,背部還墊了一隻長谷川徹想用來維持平衡但完全沒用的左手。褐發青年的大部分身體都斜斜壓著琴酒的右腿,一腦袋磕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因為他們都在條件反射下立刻維持平衡,卻又不料打亂了對方的落腳點,最終手腳相纏撞作一團,徹底失去重心,狠狠倒向琴酒背後的那棵老樹。
可倒下的姿勢問題,長谷川徹的右手按在了琴酒的左大腿根部、靠近胯部的地方,甚至剛剛五指扣緊做出了抓握的動作。薄薄的西裝褲隔不住什麼,溫熱而有韌勁觸感真實地反饋給了手掌。
長谷川徹猛地從樹榦和琴酒的背部間抽出了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的皮膚被粗糙的樹皮蹭破了些他卻根本不在意,撐著樹榦就大力跳了起來!連續往後撤了好幾步。
救救救救救命——!
天地可鑒,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做出這種輕薄舉動的!
完全在琴酒面前抬不起頭了!
長谷川徹恨不得剛剛一頭撞暈自己,總要比現在要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好太多。
——剛剛碰到了嗎?應該沒有吧!可是為什麼顫抖和心虛是一點都沒有少!
褐發青年心虛地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顫顫巍巍抬起眼去看還坐在地上的琴酒的臉色,總覺得今天即將命喪於此。畢竟以琴酒的性格,現在一槍崩了自己都是完全不奇怪的。
琴酒的確處於震驚與震怒混雜的狀態中,冷白的面上氣出一抹飛紅,隱在散落的劉海下。他緊抿著唇瓣,嘴角微微向下壓,費了好大的勁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拳頭。
因為這種事揍人就太明顯了——不是擺明告訴對方自己很在意這件事嗎?
長谷川徹不敢說話,琴酒不想說話,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尷尬中。
琴酒站起身。剛下過雨,地上泥土潮濕,他的那頭長發沾上了點泥濘的臟,風衣背部更是不太能入眼。
他脫下外套,內里朝外捲起搭在臂膀間,又彎下腰從地上拾起那把罪魁禍首。在此期間,長谷川徹只知道傻愣愣地看著琴酒動作,像是一隻知道做錯事的小狗縮在不遠處的角落裡,哪怕自己喜歡的玩具被撿走也不敢吱聲。
天氣並不算冷,琴酒的風衣下沒有穿西裝外套。襯衫與馬甲完美的勾勒出對方的腰線,彎下腰時臀部尤甚。
但長谷川徹只知道視線緊緊盯著被琴酒撿起把玩著的匕首,想要回卻又因為剛剛的事情不敢開口,只能期待後者良心發現——算了,還是火星撞地球可能性比較大。
他這麼想著,卻還是對琴酒報以期待的視線。
褐發青年毫不收斂的目光銀髮殺手又怎麼會感覺不到,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手掌要被灼出一個洞來。
看樣子的確是無意的。
不解風情的小鬼內心只有自己的匕首罷了。
琴酒嗤笑一聲,在路過長谷川徹時,將那把匕首狠狠拍在了對方的胸膛上。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直接將匕首捅進去。
很難說不是在報復。
長谷川徹毫不在意,有些驚喜地抬起手接下因為重力而掉落的匕首。在他看來,願意將匕首還來,就代表著他們倆之間的危機接觸。
褐發青年幾步追上去,看著琴酒面無表情的側臉,「黑澤,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琴酒:「......」
琴酒:「嗯。」
他甚至不能不回答。在山洞躲雨的那幾個小時證明,對方得不到答案就會一直念叨下去。
銀髮殺手已經後悔今天來這一趟了,對上這個小鬼,他好像一直在挫敗。不僅是浪費時間什麼也沒有得到,還將自己搞得異常狼狽。
他指尖撫平後頸腺體處的抑制貼,因為剛剛的磨蹭,那裡翹起了一角。這是組織最新研發的藥劑,不知道效果是否會受影響,琴酒並不太想再多費口舌,早點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長谷川徹的外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像是在泥地里滾了一圈,臉頰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他渾然不覺琴酒的不耐煩,「我能有你的聯繫方式嗎?不然下次有機會,我沒有辦法聯繫到你。」
琴酒眼神漠然,他想說自己不再急迫地需要鬼實驗什麼,話音剛起卻又轉了個彎:「等你想好什麼時候將匕首給我,再打我的電話。」
他語氣譏誚,像是篤定長谷川徹不會撥打這個號碼。
的確,匕首是富岡義勇送的,哪怕中間被折斷重新鍛造過,長谷川徹說什麼也不可能轉手給他人。
果不其然,琴酒從長谷川徹的臉上看見了為難。他就是故意的,只為了平日里不被打擾。
「我不會一直在日本。」
組織架構龐大,事務涉及很多國家,他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在總部。
長谷川徹點點頭,沒有繼續深挖——畢竟以琴酒的警惕性,他能拿到真正的聯繫方式就很不錯了。萬一引起懷疑,反而得不償失。
鎹鴉黑太郎因為上學的原因留在了鱗瀧道場,長谷川徹沒有帶著它,也更不會為了殺鬼特意將黑太郎喊來。回到停哈雷處的第一件事,褐發青年就是從邊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機。
手機屏幕顯示他有好幾條消息未讀。
琴酒的保時捷沒有和哈雷停在一起,下了山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長谷川徹一邊點開聊天窗口,一邊抬頭看向琴酒離開的方向,「下次見,黑澤。」
銀髮男人的身影頓了一下,然後走得更快了,短短十幾秒就消失在Alpha的視線盡頭。
長谷川徹:「……」
褐發青年摸不著頭腦。
畢竟在心大如長谷川徹眼裡,所有的矛盾都已經被化解了才是。
鬼殺隊有不少人都是夜貓子,習慣了作息顛倒的劍士們很多都還沒有睡覺。
等長谷川徹在群里發送了下弦伍已死的消息后,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群里閑聊的潛水的都被炸了出來。
鬼殺隊成為柱的條件,就是能獨自成功斬殺十二鬼月之一。*
而長谷川徹顯然做到了。
長谷川徹是在鬼殺隊里長大的,又很小的時候就拿著刀跟著各位前輩身後跑,誰都知道兩位水呼家裡有這麼一位可愛的小後輩。
和他一張嘴就能氣死人的師傅完全不同,長谷川徹在隊內很是受眾柱的歡迎,是真的沒有被討厭。
哪怕是表面看起來很兇的不死川實彌,甚至也會在從錆兔口
中得知後輩最近可能會開竅時,藉機去看看那位被長谷川徹深夜帶出去約會的青年。
但算上長谷川徹,隊里已經有四個人在使用水之呼吸了。富岡義勇與錆兔並不介意共同使用一個稱呼,而真菰則是遠離了這對可怕的摯友,另起了柱名。
至於這位新上任的年輕後輩,估計還得要另闢蹊徑。
——
身份半公開后,長谷川徹是有在夜晚進出校園的自由的。但Alpha實在是不想再從校門繞進來,於是選擇了更為快速的回宿舍路線。
從宿舍後面的那片牆翻進校園時下半夜都已經快要結束,天色微灰。他騎在牆頭,借著天際流瀉的亮光看著夜裡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櫻花,
回到安全的地方,長谷川徹緊繃著的神經才鬆弛下來。他深呼一口氣,將積攢的勞頓全都散在清涼舒適的風中。
在牆上輕快地吹了會兒風,褐發青年跳進校內,向不遠處的宿舍走去。這個時間點,洗個澡差不多就可以穿制服準備晨練,根本沒有空閑休息。
零應該早就回去了吧……
長谷川徹並不是很擔心金髮好友的狀態,畢竟降谷零不存在與抑製劑里所含藥物相衝的情況。
其實說到底,長谷川徹依舊想不太明白為什麼好友們都想要自己幫忙臨時標記。
不過看陣平這幾次坦然接受,甚至標記后就埋在被子里睡著的模樣,應該是臨時標記更舒服,效果更好一點吧?
反正對於長谷川徹來說,摯友們的請求他根本無法拒絕。
長谷川徹打開自己的宿舍門,按下門把手的動靜不大。褐發青年伸手打開了燈,哈欠打到一半,在看到扶趴在自己沙發上睡著的金髮好友時愣住。
他的視力要比常人優異很多,在看到降谷零微微顫動的睫毛時,下意識將燈重新按滅,秉著呼吸一動不動。
直到宿舍里再次傳來好友平穩的呼吸聲時,才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零好像一直在這裡等自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