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輸地徹底

第一百三十二章輸地徹底

沈熒是極其叛逆的,若說首輔大人誰人敢明裡暗裡的得罪,可能只有這小子了。

昨日,他擺了他爹爹一道正心虛著。

清早,沈謙進了他的院子。

「熒兒。」

沈熒心裡一哆嗦,面上還是好整以暇的強裝鎮定行禮,「爹爹。」

沈謙唇角含笑,坐下看著他。

「別緊張,坐。」

沈熒心裡在打鼓,他爹爹這幅樣子實在讓他害怕的緊,再者說他何時叫過他熒兒。

「熒兒,為父替你實現了夙願。」

什麼意思?

沈熒不解,抬頭看他,「請爹爹明示。」

沈謙輕笑一聲,推過去一封簡帖,是一封入伍的名單,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名字。

不是沈熒,而是紀微明。

「爹,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尚武學嗎?為父見你於經史也無甚造詣,何不早日投身你所感興趣之事,正所謂因材施教。」

沈熒愣住了,他是故意跟沈謙作對,他是文官,那他定然不走他的路子。

可誰曾想,他爹居然直接把他扔到軍營里去了,還改了他的名字。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沈謙輕笑,「熒兒,這才能磨鍊你的心性,否則人家一聽你姓沈,首輔的兒子,誰敢得罪你。」

好嘛,這就是故意讓人得罪他。

「爹爹,孩兒……」

「你放心,太子殿下亦常去軍中,你不用擔心沒有伴,還有……」

沈謙頓了一下,從袖口中拿出一封信,「不要想著告訴你娘親,這可是你親筆寫下的,為父只是讓你……得償所願。」

沈熒徹底慌了,可說前幾日他發牢騷在紙上寫了好多有辱聖賢之言,他爹爹非但沒生氣,還把所寫的東西拿走了。

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熒兒,你又不是不歸家了,一個月還有四日時間,你娘親那邊,為父自然會好好照顧,你把孝心放肚子里就行了。」

沈熒,「……」

欲哭無淚。

他有什麼辦法?!

這老狐狸都給他早安排好了,太可惡了。

縱使是他娘親,也被他蒙蔽了!

沈熒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他現在鬥不過他。

如今,大梁海境邊防正亂,需要的是能在海上作戰之人。m.

沈謙還真把錦衣衛撤了,蕭承和自然應允著,這樣的特務機構作為明君是不需要的。

陸珩被委派了更重要的職責,他需訓練兵士,為大梁強軍。

北上防蠻夷,南下防南人,東邊還需防倭寇。

責任重大。

沈熒就被拎到了陸珩這裡,除了陸珩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說來也奇怪,像蕭令月和陸珩這樣的冤家對頭,女兒卻是乖巧的不得了。

陸之寧只有五歲,在這三個人當中她是最小的。

陸珩有了個女兒,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裡,尤其是小姑娘實在太可愛了。

「爹爹。」

小姑娘聲音甜甜的,小小的一個,才堪堪到陸珩腿彎。

眼睛滴溜溜的轉,像兩顆瑩潤的黑葡萄,奶白色的嫩皮,小臉兒有些嬰兒肥,扎著兩個小揪揪,小手攥著陸珩的衣擺輕晃。

「寧兒聽話,爹爹現在得去操練,你乖乖的爹爹回來帶你玩兒。」

陸珩叫人看著寧兒,他是背著蕭令月把女兒帶出來的。

這人不知道咋想的,寧兒才這麼點兒大能學些啥啊?

非要跟沈謙家的那個兒子比,那能一樣嗎?他家那是個兒子,他這可是女兒。

小之寧看著自己爹爹走了之後,跟婢女謊稱自己要如廁,偷偷地溜進了軍營。

沈熒剛同蕭忱比試完,他比蕭忱略微低了一點兒,卻能同他不相上下。

蕭忱席地而坐絲毫沒有太子的講究,他摟著沈熒的肩膀,笑聲爽朗。

「阿熒,你在武學上的造詣可真是天賦異稟,待我日後登基了,封你為一品大將軍,位居侯爵,怎麼樣?」

沈熒沒聽他說,他心裡在想著怎麼把在他爹爹那兒輸掉的那一局扳回來。

太狡猾了!

還是他太嫩了!

「阿熒,想什麼呢?」

蕭忱不自覺地碰碰他,見人像塊木頭一樣。

「太子哥哥,沈熒哥哥。」

之寧提著裙子跑過來,因為有些著急小臉紅撲撲的輕喘著氣。

「寧兒。」

「之寧。」

他們二人看見她,才站起身來。

蕭忱環顧了一圈四周,見陸珩並不在,才俯身看向之寧,「寧兒,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要是讓陸叔叔知道了,他們有嘴也說不清啊。

「我都被拘在家中好幾日啦,好久沒見你們了。」

她就是不喜歡彈琴嘛,娘親還非要叫她學。

蕭忱看著這小丫頭,也確實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笑著,「那太子哥哥陪你玩兒一會兒可好?」

小姑娘高興了,拍著手跳起來小揪揪隨著跳躍,「太子哥哥真好。」

就在這附近,不會跑太遠。

之寧拉了拉沈熒的衣袖,「沈熒哥哥,咱們一起玩兒嘛。」

沈熒抿了抿唇,他還是覺得自己書讀的太少,僅僅的孫子兵法,三十六計是不足以支撐他跟爹爹斗的。

「阿熒,一起嘛。」

蕭忱知道他在想什麼,但他聽說太傅四歲就熟讀各種典籍,他實在覺得阿熒是鬥不過太傅的。

畢竟人常說,人越老心眼兒越多。

沈熒不情不願地被拉走,剛玩兒了一會兒陸珩就找了上來。

他伸出手臂,看著之寧,「寧兒,來爹爹這邊。」

之寧有些不願意,陸珩繼續哄著,「寧兒乖,爹爹說了今日帶你去南山玩兒水。」

這才把小姑娘說動,陸珩一把把小姑娘抱起來,看著這兩個別人家的兒子,異常不滿意。

「你們兩個現在可不是什麼太子公子,來了這兒也不是叫你們玩兒的,知道嗎?」

二人面上行禮,心裡卻也知道陸叔叔把這小姑娘疼的像眼珠子一樣。

陸珩帶著寧兒玩兒了一天,傍晚回去的時候卻害怕了。

他先斬後奏,把寧兒帶出來才派人傳的信,能預想到娘子的怒火。

果不其然,蕭令月就在正廳等著他們。

「陸珩,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是不是?」

陸珩把寧兒放下,陸皎今日來了,見此情形略微有些尷尬。

她哥哥真的是,又把嫂嫂惹生氣了。

「寧兒,來姑母這兒。」

陸珩因為有妹妹在,攬著蕭令月聲音軟了些,「月兒,皎皎在這兒,給些面子,啊。」

蕭令月瞪了他一眼,遂才叫他坐下。

寧兒從陸皎懷裡跑出來,鑽到蕭令月懷裡,「娘親。」

小姑娘聲音軟軟地,只一聲就讓人軟了心腸。

蕭令月看著女兒髒兮兮的小手,牽著她,「娘親帶你去洗洗手手。」

她沒看陸珩一眼,陸珩正欲張嘴卻又收回話來。

陸皎笑他,「哥哥,還是得令月姐姐治你。」

陸珩怕蕭令月,但還能怕了陸皎。

「陸皎,你現在還敢編排你哥哥我了?裴驥呢?他怎麼沒來?」

「他今天跟紀姐姐去莊子上了,晚間會來接我的。」

陸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陸珩一向對這個獃子不滿意,誰讓她妹妹喜歡,又確實待他妹妹不錯。

「我只希望啊,你這個孩子是個女孩兒。」

陸皎不解,「為何?」

「怎麼也能跟寧兒做個伴啊,要不然天天跟著那兩個臭小子跑,算怎麼回事兒?」

他自己家寶貝閨女,可不能讓那些個臭小子拐跑了。

紀遙清這日歸家,秦紈身邊一直侍候著的婢女過來了。

「少夫人。」

紀遙清有些疑惑,心裡突突地跳著,有些不好地預感。

「姑姑請坐,是……有什麼事嗎?」

秦紈的婢女也不敢坐,微微福了福身,「夫人她……病重了。」

「什麼?」

「夫人……她最後想見見你們。」

紀遙清沉默了一瞬,才回答她,「我會跟霽昀說的。」

……

沈謙回來的時候,看見紀遙清臉色不太好,他把她攬在懷裡,問她,「清清,怎麼了?」

紀遙清反握著他的手,很是心疼他,「你母親她……病地有些重了。」

沈謙聞言,手驀地一緊,有幾息忘了反應。

「……夫君。」

紀遙清輕聲喚了喚他,沈謙才回神,「她……什麼意思?」

「想見見你們。」

半晌,沈謙有些艱澀地應了一聲,「好。」

「那,把熒兒接回來。」

「……好。」

秦紈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些年她一下子老了很多歲,明明也不到不惑之年,頭髮卻已經白了大半。

「謙兒……」

沈謙眸色微動,這許久未喚過的稱呼讓他心裡微微泛起些波瀾。

「清清,你也過來。」

秦紈被扶著起來,靠著枕頭,一雙眼睛猶如枯井一般,她怨了一生,因為丈夫對兒子從來沒負過什麼責任。

她沒有資格去讓孩子原諒她,她不配。

「謙兒,清清,熒兒,我就是想最後再見見你們。」

沈謙眼帘低垂著,看不見裡面的情緒。

紀遙清一隻手一直握著他想多少能安撫些。

秦紈已經氣若遊絲,也說不出什麼話,只是想最後看一眼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

「謙兒啊,我要去找你爹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

她突然有了些力氣,眼睛也微微發亮,像是看到了什麼。

「阿宴,是我錯了……」

秦紈的手鬆了,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地垂了下來。

紀遙清心裡一驚,抬眼看過去,秦紈已經閉上了眼,從眼角緩緩有一滴淚流下。

沈謙握著她的手也鬆開,低垂著的眼睫睜開,眼睛里有淡淡紅血絲,頰邊有淺淺的水痕。

沈熒眉頭緊蹙著,看向他爹爹,心裡也難受的緊。

比起他爹爹來,他確實要……好太多。

他懂事地遞給沈謙一方手帕,有些哽咽,「爹爹。」

沈謙沒有接,站起身來,紀遙清挽著他。

「熒兒,爹爹沒事。」

沈熒去牽他另一隻手,安慰道,「爹爹,您還有娘親,」

還有我呢。

他本來是想說的,但覺得他爹爹好像也不需要他。

沈謙微微勾了勾唇角,摸了摸沈熒的頭,「還有熒兒。」

沈熒高興了,他爹爹心裡有他。

「夫君——」

紀遙清看著他實在是難受地緊,心裡像被什麼攥著呼不過氣來。

沈謙依舊是柔和笑笑,「清清不用擔心,……都過去了。」

出了房間,室外是一片晴朗之色,縱使已經是傍晚,卻風清氣正,天邊一片火紅金黃,微風還帶著暖陽餘溫,並無涼意。

沈謙抬頭看了看天,淚重回到了眼中,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他現在,很好。

……

沈熒在家中待了兩天,晚上一起用完晚膳后,他還想著能多賴幾天。

沈謙突然問他,「熒兒,你出來幾天了?」

沈熒啞然,「我……」

「該回去了。」

沈熒,「……」

紀遙清也笑著,「熒兒,學不能半途而廢,需得持之以恆。」

沈熒,「……」

行吧,他還是多餘的。

他也算看清了,他爹爹娘親最重要的都是彼此,他怎麼能斗過他爹爹。

在他娘親那裡,爹爹才是第一位的。

他輸地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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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首輔大人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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