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遺產

偏廳,小王氏問了林老太太身邊的婆子還不夠，她還找徐氏。

「我們要是送阿奶回去，這一路上也得花錢。」小王氏道,「阿奶留下的那些東西,那都是林家的東西，你們總不能一直拿著吧。」

小王氏早就惦記上林老太太的鋪子,她不想擺攤子，就想有一個鋪子。有了鋪子，他們在京城才更好立足，兒女也不會被人嘲諷。

有了鋪子，名頭也好聽。

小王氏就想絕對不能讓吳寶林夫妻拿走鋪子那些東西，「是，老太太是說這房子是你們的,可是其他東西就不是了。」

「那些東西不在我的手裡。」徐氏黑線,她哪裡可能去貪林老太太留下的那些東西。

「那在誰的手裡？」小王氏道,「不是你們夫妻拿的，能是誰？」

「是我。」梁玥走了過去，她穿著一身白衣，她見小王氏那麼咄咄逼人,就不大想把那些東西交給小王氏,「阿奶說了，鋪子給她大兒子一房，另外的現錢就是分開,給她另外兩個兒子。」

「還有地呢？」小王氏沒有忘記這一點。

「賣了。」梁玥道,「阿奶本身買的地就不多。」

「怎麼可能賣了？」小王氏不相信,「阿奶不是經常說有地才有盼頭嗎？田地就是我們的根本,她怎麼可能賣了那些田地？」

「鋪子給你們,那就是大頭。」梁玥道，「京城的宅子也是你們在住。」

「阿奶本身就是我們奉養的，跟著大房的。」小王氏道，林老太太早前就是跟著林大牛。

「你也好意思說這樣的話，阿奶後頭是誰奉養的，你們不清楚嗎？」梁玥真心無語。

「阿奶養大你，你養一養她，有什麼錯。」小王氏就想著林老太太的那些東西，她不能輕易低頭，要是她一低頭，那些東西就都沒了。

「十幾畝地。」梁玥道，「你們以為有多少地，以為別人都要去貪那些地嗎？還有，你們不用送阿奶回鄉，阿奶先前就說了，就把她葬在京城附近，京城就是她的第二故鄉。」

梁玥當時沒有問外祖父的屍骨在林家村，為什麼林老太太就不回去。梁玥仔細想想，許是這裡頭還有別的事情，她沒有必要去揭開別人的傷疤。

「什麼？」小王氏不可置信地看著梁玥。

「阿奶喪事的費用，我來出。」梁玥道，「不用你們出錢。阿奶沒了，你們當我還會顧及阿奶不說你們嗎？」

梁玥不喜歡小王氏，小王氏為了小花還跑去林老太太面前折騰。

「……」小王氏張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她沒有想到梁玥竟然會這般說。

「阿奶沒了，你們跟我就真的沒有任何干係，我也無所顧忌。」梁玥故意這樣說，她就是要讓這些人明白，林老太太沒了，就算那些人拿到了金錢和鋪子，他們也得不到林老太太的庇護了。

徐氏瞧見小王氏不敢說話的模樣，她就覺得非常可笑。小王氏沒有看清楚現狀，現在不是林老太太遺產不遺產的事情，而是林家那些人沒有人庇護了。

若是林老太太活著，她多多少少還能護著林家其他人一點。要是林家其他人出了事情，他們還能找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沒了，榮寧公主又怎麼可能多管林家其他人的死活，都斷親了呀。

「鋪子也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公公他們的。」梁玥道，「就是你們整個大家的。」

「他們又不待在京城。」小王氏道。

「他們不待在京城，東西也得分開。」梁玥道，「你是給錢也好，還是把鋪子劃開，賣鋪子，都成，我不管。只是這個東西，還是等你公公他們進京之後再給你們。」

梁玥不打算直接把東西給林一木夫妻，他們拿了東西，後頭不一定就好辦。

「可是我們擺攤子在外面，還很辛苦。」小王氏道。

梁玥盯著小王氏，等著林老太太的喪事辦完，這些人要去擺攤子就去，她不阻止。只是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未免太難聽了吧，小王氏就是想要鋪子。

「東西在我的手裡。」梁玥道，「我不給你們，你們就不能拿。阿奶的那些東西，是她辛辛苦苦省出來的，也是她賣了我送給她的東西的。你們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林老太太平時對林一木這些人是凶了一點，但是她還是很為這些人考慮。

梁玥知道老人家的心思，也沒有多去說什麼。梁玥不可能想著林老太太就只疼她一個人，林老太太對她是疼，也有愧疚。

「你們最好安靜一點。」梁玥道，「真要是讓我不高興了，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陸元卓放下手裡的事情過來幫襯，他跟梁玥一起過來，一起回去。

到了傍晚，梁玥和陸元卓坐在馬車上，梁玥就是很傷心。

「阿奶才沒，他們就想著爭奪阿奶留下來的家財。」梁玥道，「他們真當別人也稀罕那些東西嗎？」

林老太太省下那些東西給她的那些兒孫，那些人未必就覺得林老太太有多好，他們可能還覺得林老太太留下的東西不夠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梁玥真的很難覺得林家其他人好。

「他們的眼界就是那樣。」陸元卓道，「別跟他們生氣，彆氣壞了身子。」

「就是難過。」梁玥道，「阿奶把我養大，她對我很好。」

梁玥還記得林老太太給她買了一身衣服，可是她卻覺得那一身衣服不是很好，就不大喜歡穿。恰巧林老太太買衣服又買得大件一點，梁玥乾脆就把衣服給林大丫穿了。

後來，林老太太就沒有再買成衣，她知道她看中款式不是梁玥喜歡的。而且成衣的價格不便宜，倒不如梁玥自己做衣服來得划算。

「以後，就沒有阿奶了。」梁玥紅著眼睛，她以後就只能在心裡想想，無法再見到阿奶。

「阿奶年紀這般大，你不是說她早就有預感嗎？」陸元卓勸慰，「阿奶是在夢裡去的，也沒有受什麼苦。」

「我說讓御醫給她看看。」梁玥道，「她不要。許是不想吃藥，又或許是覺得吃藥也沒有什麼用。」

「真要是到了這個地步，吃藥也就是緩緩，也許阿奶還覺得痛苦。」陸元卓道。

「是，就怕阿奶覺得痛苦，又不敢讓她吃藥。」梁玥靠在陸元卓的肩膀上，「阿奶還說就把她葬在京城附近，她不想回林家村。」

「按照阿奶說的做就是。」陸元卓道，「要是林家其他人反對，也不用管他們。」

「阿奶認識的字不多，她寫信也是讓旁人給她寫信。」梁玥道，「其他人又沒有在阿奶的跟前，他們興許還覺得我說的是假話。就算他們知道我說的是真話，他們也想鬧騰一下。」

「你是公主，不用管他們。」陸元卓道，「只要考慮阿奶留下來的話就行，那些人真要鬧騰，把他們送到大牢里蹲幾天，他們也就不敢鬧騰。」

「嗯。」梁玥微微點頭。

等林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傳到林家村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

林大牛看到信之後，他傻眼了。

林老太太要是沒了，怕是他們這些人就更別想從榮寧公主那邊得到什麼好處。榮寧公主要想對付他們就能對付他們，她也就不用考慮林老太太的想法。

「要去京城啊。」林二牛想著他們這一次是很難躲過。

不過他們還就當一起去京城，只有一起去京城，他們才知道林老太太留下什麼東西來。

林二牛不相信林老太太沒有留下東西，林三牛也想著去京城。

林老太太手裡有不少東西，而他們當初分家的時候，林二牛和林三牛分到的東西不多。林二牛和林三牛都認為林老太太有錢了，林老太太就該分一點錢給他們。

京城的那一處宅子都被大房的人佔了去了，他們其他兩房都沒有得到什麼東西。

信里沒有說過多的內容，就是告訴他們林老太太沒了，他們要不要進京，那就得看他們自己的想法。

林二牛去找了林三牛，「娘她在京城那麼多年，公主還時常給她送東西，她手裡的東西一定不少。」

「是不少。」林三牛點頭。

「這一次，不能都讓大房把好處都佔了。」林二牛道，「我們一起去京城。」

「是得去。」林三牛又點頭。

林三牛早就已經決定了，不管林大牛說什麼話，他都得去京城。只有親自去了，才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

這些人還沒有到京城，他們就想著林老太太手裡的東西。他們認為林老太太已經沒有了，也就不好說什麼想娘不想娘，倒不如說說他們娘留下來的那些東西。

榮縣，林清澤也收到了京城的來信，他得知林老太太沒了之後，踉蹌地後退兩步。

林清澤要去京城，他自然不能隱瞞溫雅如。

「一起去。」溫雅如道，「阿奶沒了，你也該給她守孝吧。」

「按照本朝的規定，守孝三個月。」林清澤道。

當然，這個時間沒有算在路上的時間，要是算一下路上的時間，差不多就得要五個月的時間。

等林清澤跟上官彙報，就這麼幾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讓人暫代縣令一職，等林清澤後面回來繼續當縣令。幾個月的時間，不算長，要是等朝廷安排官員過來，還要不少時間，那還不如等原本的官員。

大梁朝的規章制度擺放在那邊，吏部的官員也早就考慮到這一點，就是讓其他人暫代幾個月。

如果是守孝一年，那就不好讓暫代那麼久。

「三個月……那還好。」溫雅如道。

林清澤聽到這話，他的臉色微變，「什麼叫還好？」

「難道不是嗎？要是守孝三年，你就得回去，不能當官，得等著守孝結束之後。」溫雅如道，「三個月，你就還好繼續回來。你心裡也是那麼覺得的吧，不過是我把話說出來。」

「……」林清澤確實有這麼想過，還想著他要離開，得交代那些人一些事情。

「我和大姐兒他們也一塊兒去。」溫雅如道，「正好也能帶他們多看看外面的風景，省得變成井底之蛙。」

等這些人到達京城之後，林老太太的屍身已經下葬。

林清澤和林大牛等人就是前後腳到達京城，林大牛等人自然就住到林一木夫妻所住的宅子，那一處宅子不小，也夠住。

「怎麼就下葬了呢？」林大牛問林一木，不是要有孝子摔盆的嗎？

「說是阿奶一早就已經交代了。」林一木道，「阿奶不想屍身發臭，也不想多耗費錢去保持屍身，就早點下葬。這不是我說的，是榮寧公主他們說的。」

林一木一副他不敢得罪榮寧公主的樣子，「榮寧公主又說阿奶不想回去，阿奶就想待在京城，這才葬在京城的。榮寧公主還說等你們到了，可以先去祭拜阿奶，祭拜完阿奶之後，她就把鋪子、銀子那些東西拿出來。」

「娘啊。」林二牛大聲地道，表情很傷心的模樣，他又轉頭看向林一木，「我們要去公主府嗎？」

「不用，榮寧公主會有安排。」林一木道。

「怎麼還不能過去呢？」林二牛原本還想看看公主府是什麼樣子的，誰能想到竟然沒有機會。

「不能。」林一木搖頭，「就算我們過去了，也就只能待在門口，不能進去。」

「看一眼也好。」林二牛道。

林二牛就覺得京城比林家村繁華得多，比安平縣城也好，要是他能待在京城，他也不願意回去。他看向林一木，難怪林一木要待在京城。

過了兩天，梁玥親自去了林一木夫妻家裡，她身邊還帶了不少人，公主的排場沒少。

梁玥不能保證林大牛這些人就安安靜靜地聽她說完話，萬一要是那些人要動手，她身邊有人也放心。

當林大牛等人看到梁玥身邊壯碩的護衛，他們就不敢多吭聲。

「按照阿奶的意思，鋪子就交給大房。」梁玥讓人把鋪子的房契交給林大牛，「另外就是她所剩下的銀子，總共六百七十二兩一錢銀子。阿奶的喪事的錢，我出的，也不用你們出。當初，我給了你們一處宅子，阿奶住的那一處宅子就是給我弟弟吳寶林的。」

「是，是。」林大牛連忙應聲。

「這銀子就是二房和三房平分。」梁玥道，「你們要回去老家，也不好帶銀子，就給銀票，其他的就是碎銀子。」

「是不是有點少了？」林二牛出聲。

「少？」梁玥嗤笑，「阿奶當初從林家村出來的時候，她身上有多少錢，你們不知道嗎？阿奶手裡，只有不超過十兩的銀子。阿奶買了鋪子，還留了銀子，你們當這些東西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誥命夫人不是也有錢的嗎？」林二牛來的時候就跟人打聽過了。

「誥命夫人，更多的是嘉獎，哪裡有那麼多的俸祿。」梁玥道，「一個月也就是幾兩銀子。」

林老太太的誥命夫人等級又不高，每個月拿的錢就少。

即便如此，林老太太還是一點一點的攢下來，她平時花銷不多，外出買點心的次數也少。梁玥總是時不時讓人給林老太太送些糕點、布匹、衣服，那些下人的月例也是梁玥出的，林老太太府里的其他花銷也都是梁玥出的。

就是徐氏嫁進來之後，徐氏才接手那些事情，梁玥就沒有再給錢。即便如此，梁玥還是在這邊的公中留了錢的。

這就等於林老太太來京城之後，她基本不用自己出什麼錢。

「你們要是嫌少，那就別要了。」梁玥道。

「要的，要的，不少了，不少了。」林二牛擔心梁玥真的把那些錢拿走，「娘留給我們的東西，多少都好。就是那個鋪子是不是更貴，還有這宅子，他們大房拿到的東西是不是太多了？」

「別問我。」梁玥冷聲道，「這是阿奶安排的。至於宅子，你們以後要是想來京城住，就問問他們，你們能不能住。」

「……」林二牛看向林一木。

而林一木根本就不想說那些話，他當然不想讓這些在這邊多住。

「守孝一年。」林二牛眼珠子一轉，「娘在這邊，那我們就在這邊守孝。」

「既然是守孝，這銀子就先別放在你們那邊。」梁玥道，「我直接讓人送到林家村。」

梁玥瞥了一眼林二牛，林二牛好賭，要是讓他拿著那些銀子，就怕他直接在京城就把那些銀子給賭了。

「這不好吧，我們身上沒有多少銀子。」林二牛著急。

「這樣很好。」林三牛沒有意見，他還擔心他們帶著那些銀子回去，在路上被人搶了。要是榮寧公主願意直接讓人把銀子送去林家村，那最好不過。

「怎麼后了？」林二牛看向林三牛，「三弟，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啊？我們住在這邊，吃穿呢？」

「……」林三牛沒說話。

「大哥，你說吃穿算誰的？」林二牛道，「你們大房佔了這麼多好處，這一年的吃住，你們總得要管吧。不管穿的，吃住一定得管。」

「你們商量吧。」梁玥不打算繼續留在這邊。

林大牛他們也不敢讓榮寧公主留在這兒，榮寧公主身邊的人就不是好應付的。

林王氏沒有跟著來京城，林大牛讓林二木他們多照顧林王氏。

等榮寧公主走後，林清澤道，「你們住在這邊，吃住都在這邊，穿的，你們自己置辦。」

「三弟？」林一木沒想到林清澤會那樣說，住是還好，可是吃的話，那得消耗多少錢啊。

他們的二叔和三叔又不是一個人過來，他們還帶了他們的兒子過來，一下子多了五六口人，這還沒算林清澤夫妻。

「我們夫妻就不住在這邊。」林清澤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溫雅如之間的事情。

而溫雅如則盤算著他們已經來京城，要不幹脆就讓兒女留在京城讀書。還是京城這邊繁華，榮縣根本就比不過京城。

溫雅如還去她的酒樓看過了賬本，酒樓還算賺錢。她有錢有兒女，為什麼還要去榮縣吃苦頭呢。

難道就為了不讓林清澤納妾，她就得一直盯著林清澤嗎？

當溫雅如再一次看到京城的繁華，她的心動搖了。她跟著林清澤，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不可能好，剩下的就是一地雞毛。

「……」林一木聽到林清澤的話很無語，他是不是還得感謝林清澤他們沒有住在這邊？

「鋪子，我就不分了。」林清澤道，「大哥分一些錢給二哥吧，就跟前頭這一處宅子一樣。」

「那鋪子老值錢了。」林二牛道，「你們是不是還應該分一些錢給我們？」

「自古以來，都是嫡長子分到更多。」林清澤反駁，「我大哥是長子嫡孫，他分到更多的東西，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總是你們分的多……」林二牛嘀咕，他還想說話，林三牛扯扯他的衣服。

林三牛認為他們能分到東西就行了，就別再說其他的。林老太太以前跟林大牛一家子生活在一起，老太太偏心林大牛家，那再正常不過了。

要是他們繼續爭吵下去，就怕後頭不好住在這邊。

這一年的吃住，那就得花費不少銀子，讓大房出那些錢最合適不過。

「扯我衣服做什麼？」林二牛道。

「差不多就得了。」林三牛道。

「什麼叫差不多，這差多了！」林二牛咬牙。

「那是阿奶做主的。」林清澤道。

「左一句阿奶，右一句阿奶。」林二牛道，「你也沒為你阿奶做什麼啊。」

「……」林清澤不大高興，他二叔說的是什麼話。

「阿奶住的宅子給吳寶林了。」小王氏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句。

「如果你們要那一處宅子，你們就不能要這一處宅子。」林清澤道，「還是你們要說那一處宅子更大？小心點，別連這一處宅子都沒了。那邊的宅子本身就是王府置辦的，跟我們這些人又有何干係。」

林清澤掃視大廳里的所有人，這些人就知道搶林老太太留下來的東西。

「都別鬧了。」林清澤道，「接下來，還有一年的時間。」

等三個月結束，林清澤就得離開，林大牛他們還得繼續在這邊待著。林清澤不希望他們鬧的太僵了，他們按照林老太太的遺願分東西就行了，沒有必要非得再去說。

林一木就是覺得林清澤站著說話不腰疼，那些人在他家裡吃住，那就得耗費不少錢。偏偏他又不好再繼續說下去，要是再說，怕是他們二叔和三叔就真的要錢了。

方家，林大丫最近挺傷心的，老太太沒了，她少了一個靠山。林老太太和方老太的關係好，林老太太沒了之後，方老太也卧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