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奇的弗古斯
監獄中的記錄員名為弗古斯·阿施密特,他已經在這裡呆了36年對這個監獄充滿了感情,但實際上真正當上記錄員的職位卻是16年,在這裡面他可以算是資質最高的一個並且無論是獄卒或是囚犯都有著深切的感情,職位幾乎與處刑人一樣但地位卻是任何人無法比擬的(負責處決犯人和施加刑法的人地位經次於典獄長)一般情況下沒有人敢惹怒他。
雖然他記錄了十幾年的檔案,但對於「虛」這樣一個人非常好奇,名字身份根本無處可查身世未知,最關鍵的是這個被受害人原諒確實難以想象「搶劫與謀殺但被對方原諒?」這怎麼可能?至少他記錄以來從未遇到過。
也許是好奇心作祟他決定去會一會這個受害者,旅行商人普斯利·杜蘭特
弗古斯找了一名獄卒替他班當然對方絕對性的同意,不僅僅是因為對方資歷更因為這個工作是最為輕鬆,可以坐在那邊喝茶看書哪怕是小喝一點都沒有什麼問題
弗古斯穿上他花大價錢買的棕色皮衣與帽子便出門了。
離開這裡的人都有一個習慣,用手遮擋眼睛,地牢的大門就如同光與暗的分割線,這就像他們的新神諭中所說「若有人從光明墮落到黑暗,必將接受內心的壓迫。如若從黑暗走向光明,便要接受聖光的升華。」
監獄的外面便是一個市場,商販的吆喝、孩童的嬉鬧聲、車輪的滾動聲構成了繁榮美麗的景象。
經常呆在陰暗的地牢中的弗古斯特別喜歡聽這些聲音,他認為這是神賜予他的恩惠就像他現在的工作一樣。
路邊的商販看到他后熱情的打著招呼還有的會送他點水果之類的東西,他也都會一一回應,在他看來所有人都應該被他人用善意擁抱,這也導致他在認識的人當中非常有名甚至這座城鎮的城主也曾邀請其共享晚餐
簡單打聽了一下便尋到了商人的所在,一家名為「火焰鳥」的酒館,這家酒館是最讓警衛頭疼的,明天不是醉酒鬧事就是打架鬥毆,偶爾發生的小偷小摸也只讓人感到獨特的寧靜。
酒館的大門是敞開著的,裡面異常的安靜好似無人一般,但散發的酒氣卻讓路人難以忍受。
踏入店門的那一刻門鈴叮噹作響歡迎這位稀客的到來。踏入店內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酒氣,嘔吐物,腐爛和汗臭甚至還有排泄物的味道。
這一刻他感覺到地牢的空氣是多麼清新美好。
弗古斯忍受著惡臭儘可能的跨過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來到一臉淡然的酒店老闆面前。
酒店老闆微笑的看著面前這位稀客說道:「尊敬的先生,歡迎光臨火焰鳥,不知道我能為你服務什麼?」
「我想打聽一個人,請問您是否認識一位旅行商人?聽說昨日有來過這裡。」
「是的,先生,那位客人住在二樓似乎還未醒來,請問您找他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問一下關於工作上的事」
弗古斯揮了揮手便要往樓上走去
「二樓左轉第二個房間」
「謝謝」
老闆點點頭又投入到擦酒杯的工作中去。
弗古斯來到二樓看著前方的通道心中嘀咕著:『就一扇門是關著的還需要告訴我嗎?我又不會偷你東西雖然以前是偷過……』
弗古斯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的回應后便推門而入,眼前這人雖然穿著簡單樸素的睡衣但也能一眼看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早上好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早上好,請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弗古斯摘下帽子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儘可能表現的自己是多麼有素養,雖然他沒有收到過多麼好的禮儀教育,但是曾經為了應付和城主吃飯淺淺的學了點皮毛,雖然在他看來這一套都是多餘的。
他坐到了床邊上的木椅上看著對面這個人,商人普斯利疑惑的看著面前這個老頭,他搞不懂對方想幹什麼。
「請問有什麼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我是監獄里的記錄員,剛才我為一個少年做了登記發現表上有一行字表示您原諒了那個企圖殺你的人?」
「是的,我記得已經同警衛說的很清楚了不知道還有什麼事?」
「不用擔心,我單純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想問一下你,順便在工作時間摸魚打發下時間」說到後面的時候弗古斯偷笑了一下,或許這個詢問不過是偷懶的借口罷了。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那個少年是我從旁邊的一個村子裡帶出來的是個孤兒現在唯一的親人是在格恩扎勒茲,由於年紀還小而且才從村子里出來不知道外面的危險,所以我出於同情就帶上他了,只是沒想到我們隊伍里出了一個叛徒欺騙了他」
「唔……這麼說你是把這個無父無母可憐的少年拐走了?」
「嗯?」普利斯滿臉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老頭不知道對方是耳背還是故意來找茬的,居然往一個刁鑽的方面去想。
「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的啦,看你作為一個商人應該很聰明才對居然連這麼小的一個玩笑話都分辨不出來」弗古斯拍了拍他肩膀。
「大體情況我知道了,簡單來說就是那個少年被人蠱惑了來殺你,那麼你是反過來把他制服了嗎?看你好像一點傷都沒有的樣子。」
「那時候看著他手上的匕首,我也以為要完蛋的但是幸好我的手下趕了過來及時阻止要不然我就死定了。」
弗古斯看著這個商人略帶猥瑣害怕的樣子不經心想『你這一身肉小刀真的能造成危害?怕是被捅一刀連脂肪都刺不穿吧』
「好吧,沒想到商人還真是個……危險的職業,不過我最感到疑惑的是你為什麼要為此人辯護?他明明是企圖傷害你的施暴者。」
「因為他擁有少有的純凈」
「什麼?」
「一張白紙,想讓他變成怎樣的東西全看描繪者如何創作,我們的人生已經畫上了各種圖案,我們很難知道上面是怎樣的風景只能由他人評判,多年的旅行我知道自己已經畫滿了金錢的顏色」
「……」
「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關於我的故事」
曾經我還是個跟著一支商隊專門撿他們漏掉或不要的東西來販賣,我很貧窮但也能每天有東西吃,那時候我只知道錢可以讓自己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並不奢求能像那些貴族老爺一樣有更好的生活。
後來的某天另一個商隊與我們相遇停留交易時,我發現了一幅被放置於雜貨中的畫,上面畫的是一個綠色皮膚長相怪異的人坐在財寶山上,那幅畫非常低劣藝術水平很差而且畫的還是從來未曾見過的醜陋生物,可是我卻能感覺到他坐在財寶上的愉悅、快樂,這激發了我對財富的渴望。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那該死的守財奴看到我渴望的神態時居然將那無人問津的低廉物品報了個天價,那時候的我並不擅長交談鬧得雙方不和,最後通過……一點小方法得到了那件物品,但也就是那時候我的內心發生了變化,也許是畫被詛咒了也許是自己所做的事。
或許那位少年就是神派來懲罰我的
【傍晚】
城市中一個陰暗的角落,這裡是城牆的下方,常年沒有陽光照射到處充斥著惡臭,居住的也同樣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居民,幾乎所有非法勾當都是在這裡完成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山姆大叔的雜貨店」,如果你有什麼東西丟失來這裡准沒錯。
此時一個老人從店裡走了出來徑直走向對面的垃圾桶,他來到垃圾桶旁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那老東西明明是說在這裡啊,難道又跑了?」
突然他感覺到脖子上有一樣冰涼的物品貼在自己的脖子上,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個人
「噓~別說話向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黑暗中
「老頭,你一直找我有什麼事嗎?」
「能不能先把刀放下?我有點怕你手滑了」
「哼哼~放心吧我眼神好手也穩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好了,但要注意如果三句話說不清或許真的會手滑。」
老人想了一下說道:「我是弗古斯·阿施密特來找你問點事。」
背後的人一聽他的名字就把刀從他的脖子上移開了。
「什麼?你就是弗古斯·阿施密特?那個讓無數人頭疼的黑幫頭子弗古斯·阿施密特?」
「呃……你認識我?」
「我的天,要是我不知道這個名字那真應該天打雷劈,三十多年前著名的黑幫領袖僅僅一天時間就將本派爾這樣一個大城鎮據為己有,哦對了,我的名字叫卡奇我小時候是聽著你的故事長大的!不過……你和我想象中的長相有不少的差距。」
卡奇就如同狂熱的崇拜者遇見自己渴望追隨的人一般。
「故事裡是怎麼描述我的?兩米多的壯漢?凶神惡煞的黑衣人?呵呵,其實我過去還是挺帥的,而現在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不管怎麼樣你在我這裡都是偉大無比的英雄,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如果可以的話請一定要和我說,如果能幫上忙我絕對不會推辭。」
弗古斯這個小老頭都被這些恭維的話說的有點飄飄揚了,似乎上一次遇到這麼崇拜自己的人還是十幾年前。
「我確實有個問題想要找你了解情況,我知道個好地方一種玫瑰酒你肯定沒喝過帶你去坐下來喝一杯再慢慢聊」
「嗯!」
【酒館房間內】
「姆哈!這酒確實好喝,雖然我更喜歡喝小麥酒不過這個酒的問道真的很獨特,外表上看起來像稀釋的紅葡萄酒,入口有玫瑰花香充斥口腔哪怕咽下去都能聞得到那味道,雖然我不是很懂酒但如果放在王城的酒館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雖然看上去是大口大口往嘴裡灌但卡奇依舊是品嘗著酒的味道,幾乎每一口都含在嘴中一點一點咽下去,在品嘗的時候除了酒香玫瑰香等,香醇中帶著絲絲甘甜,可有一點讓他非常在意這酒中有一種他很熟悉但又無法識別的味道。
「那是當然,這是這家店的老闆親自釀的酒製作的工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親友幾乎沒有人能喝到的天底下獨一無二的酒,好在我曾經幫助過他一些事所以才能要到。」弗古斯看著手中的酒杯嗅著紅酒散發出來香甜的玫瑰香就知道這下子自己又要破費了。
「咕咕~哈~真是越喝越想喝了,如果早點知道這家店就好了」
「停一下,先說正事」
弗古斯看到他這樣喝水般的猛灌感覺一陣肉疼,雖然這家店老闆與自己關係不錯但錢還是照樣付的,如果像他這樣喝可能錢真不一定夠,說不定家底都得陪進去。
「哦,對了差點喝忘了,你找我是要我殺誰嗎?」
「唔……不是,我剛才在下面的時候就說了只是找你了解一些事,關於你保衛上一個商隊的事。」
聽到這裡卡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麵色凝重的低著頭看著酒杯中的倒影一言不發。
「你別緊張,我不是說要怎麼樣,只是出於個人的好奇心想問一點事情,畢竟人老了就喜歡聽點故事,其實我還有以後出本書的打算哈哈哈」
「嗯……唉,你問吧」
「有一個叫虛的少年你認識嗎?」
「是的」
「那你應該知道,那個少年現在被關在這裡的監獄,白天的時候我去找過你上一任老闆,從他那裡也了解過一些,不過有幾個地方讓我感到不解。」
弗古斯停了一會看著面前的卡奇,對方正閉著眼喝酒臉上泛著些許紅暈,毫無方才品嘗美酒的享受,反而有一絲不知名的憂愁。
「你為什麼會慫恿他去殺你老闆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認為那樣一個小孩殺得死他?如果以你的身手應該能輕鬆解決他吧?」
卡奇閉眼思考了一會緩緩說道:「好吧反正我都已經離開了,其實我這麼做是為了大哥。」
「大哥?誰啊?」
「弗蘭克」
「弗蘭克?那又是誰啊?」
卡奇瞪大雙眼詫異的盯著弗古斯:「你連弗蘭克都不知道嗎?十九年前第一個成功探索幽影村並活著回來的探險家啊」
弗古斯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哦!原來就是他啊!過去我聽別人說過有一個人從那片鬼地方出來,原來如此!」
「是吧?他很厲害吧!雖然他只是四級冒險家但就實力以及經驗來說哪怕那些什麼六級七級都不在話下,而且也不像那三個就像不存在一樣的十級的傢伙鬼知道他們拿著工會的錢跑哪裡瀟洒去了。」
「呃……厲害是厲害,但是你說這麼做是為了弗蘭克?這是什麼意思?」
「曾經我還是在垃圾堆里撿東西吃的時候遇到了他,他對我來說就像一道光照進我的世界,他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黑暗和痛苦,還有他這樣自由的人,一個不被任何事物約束的人……可是」
說到這裡卡奇的右手越發用力青筋從手背爆起並向上蔓延嘴裡喘著粗氣胸口的鐵甲也跟著晃動起來最後努力剋制喝了一大口酒才冷靜下來。
「他只是聽說那個豬玀去冰雪鎮后被人綁架就從零號遺迹跑到冰雪鎮又跑到死亡地帶,這一切只是因為普斯利·杜蘭特那個混蛋,礙事的垃圾!呸!」
「……」
「你能想象嗎?曾經無拘無束就像猛擎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曾經說過希望在生命結束前踏遍這個世界每一寸土地,可以因為那個人現在所走的路只是來回循環的那一條商貿線路一遍又一遍,他也知道自己渴望什麼,可是依舊被所謂的原則道義所約束,唉……」
「為什麼?」
「什麼?」
「他是受到過什麼恩惠嗎?為什麼弗蘭克要如此保護普斯利·杜蘭特?」
「誰知道呢?我以前也問過大哥,可是他只說是恩人,就算是救命之恩那他不也救回一次了嗎?怎麼說也不欠人情了,嘁!那死肥豬肯定是學過什麼蠱惑人心的巫術」
弗古斯心想『明明嘴上說著不理解但還不是做著和弗蘭克一樣的事,感覺他就像哥哥被人搶走失寵的弟弟一樣。』
「還有個問題」
「哦,你是想問為什麼我不想親自動手吧,主要是大哥熟悉我的能力和手段,甚至能通過冒險者的本能觀察傷口,一眼就能發現是我下的手所以我絕對不能親自動手要不然我早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幹掉他了。」
「是這樣啊……」
「而且那個少年是個笨蛋一看就知道很好忽悠,所以我就假裝和他打一架故意敗給他騙他說是我『老闆』要我殺你的,如我所料他果然上當了,但沒想到有印記還能殺不死,殺不死就算了居然還把我交代出去果然這種小屁孩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保守秘密」
現在的卡奇就像個話癆而且越說越生氣或許是因為喝酒有些醉了,滿臉通紅看不出來是因為酒還是因為氣的。
「嗯?印記?」
「是啊,那個小屁孩從肥豬手上買到了一套皮甲,右手腕上銘刻著印記,那個印記是比較稀少其他人包括大哥都沒認出來,但那個印記我以前見過是被禁止的法術。」
「其名為『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