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

曲唯雅小聲地怨責著，一雙美目凝視著鄧西城，嘴角下撇。鄧西城輕輕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唯唯，我感覺你挺可愛的。」

「你叫我什麼？」

「唯唯呀，要不叫大鎚？」

「不要！你才叫大鎚！討嫌！」

「哈哈。。。。。。。。」

「唯唯，我們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哼，你都沒追我，算是便宜你了。」

「追個毛，一見鍾情不好么？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唔嗯，哥哥，你是不是語文成績很好來著？」

「你咋曉得？」

「呵呵，幹嘛那麼驚訝，ce兒跟我講的呀。」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春宵苦短，一下午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般。等ｃｅ兒發來吃飯的消息時，鄧西城才萬般不舍地起身。

當然下午大部分時間他和曲唯雅都在看電視劇，一部棒子的《花樣男子》，是曲唯雅要看的，看著她一會兒花痴地盯著李敏鎬，一會兒又傻笑著，鄧西城無奈地搖著頭，眼前這個女孩子太單純，竟然鄧西城有些沒來由的擔憂。

「鴨子，嘻唰唰走起，把你媳婦兒帶著一起啊。」

「嗯，馬上出來。」

鄧西城打了幾個字回復了，心裡想著要不要把曲唯雅帶去，畢竟等下吃飯時肯定會聊到一號下午約架的事，若是曲唯雅非要問個明白，那她肯定不得同意打架，至少不會同意他去打架。鄧西城雖然裝作很自然地關掉電腦，可他臉上轉瞬即逝的顧慮之色還是被曲唯雅精準捕捉。

「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啊，沒。。。沒想什麼。。。。」

「真的？」

「當然啦，唯唯，咱們走啦，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鄧西城示意曲唯雅起身，他站起身來準備開門，可卻突然被曲唯雅冷不丁的一句話驚住了，

「你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如果覺得帶我去吃飯不方便，那我回去，」

那一瞬間，鄧西城終於明白了言情小說里著力刻畫的女生的直覺或說第六感非常敏銳並非是杜撰。說也奇怪，為什麼女孩子的心思男孩子總是猜不透呢？

鄧西城無奈轉過身，看著曲唯雅寫滿了不開心的眼睛，說道：

「因為男孩子聚會也沒外人，這些個傢伙說話口無遮攔，又喜歡說些葷段子，所以猶豫要不要帶你去啊。。。」

「嗯，就因為這？」

看著曲唯雅微微揚起的面龐和那直視的目光，鄧西城沒有閃躲，點了點頭。

「好吧，那明天咱們再一起去吃好吃的，好嘛？」

「嗯嗯，好好好。」

鄧西城看糊弄過去了，心裡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你眼睛閉著。」

「幹嘛？」

「閉著嘛。。。」

鄧西城剛閉上眼睛，就感覺曲唯雅輕輕地親了一下自己的側臉。

「給你一個小小的獎勵。」

「啊？「

「傻子。」

最後那兩個字如晴空的一道霹靂，鄧西城心中不免顫動了下，好在曲唯雅沒發現異樣。從包間出來后，鄧西城發現這些個傢伙都下機了，出了網吧看到眾人都在門口站著，漢三幾個在說著什麼，ｃｅ兒則摟著大橘盤弄著。

看著鄧西城和曲唯雅出了網吧，眾人都是一臉壞笑，

「曲唯雅，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ｃｅ兒發出了邀請，

其他人也附和著。曲唯雅謝過了眾人的好意，說：

「謝謝學長們，我家裡還有點事。」

「靠，ｃｅ兒，小馬還有大壯你們女朋友不帶著，讓唯唯一個女生跟咱們十一二個大老爺們兒吃飯，成何體統？」

鄧西城幫著曲唯雅打圓場，隨後又跟眾人打了聲招呼，陪著曲唯雅來到路邊打車，本來她想著送曲唯雅回去的，但是曲唯雅一句「我爸在家」把他嚇得不做聲了。

看著曲唯雅坐上車走後，鄧西城一路小跑朝著嘻唰唰而去。嘻唰唰在老城區一家大型超市的負一樓，此刻大廳里百十桌几乎都坐滿了。推開玻璃門，空調開得很足，火鍋都冒著熱氣，人聲嘈雜，說不出的熱鬧。

鄧西城遠遠便看到老猥瑣朝著自己揮手，趕忙小跑落座，十二三個人圍著一個大圓桌，桌子上擺滿了牛百葉，豬血，牛肉卷，羊肉卷，小油條，雞柳，蝦滑之類的食物。ｃｅ兒和小馬，大牛端來了三箱啤酒，眾人也不客氣，下著菜蔬，一人手裡拿著一瓶紅罐涼茶對飲。鄧西城看著大傢伙兒面色微醺，心裡說不出的痛快。

都是十七八的年華，也是人生中最後的無憂時光，曾幾何時，鄧西城特別渴望早一點長大，成為成年人。這樣可以參加工作拿工資，自己賺錢自己支配，他覺得那很快活。

可現在他卻希望這樣無憂的高中時光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他甚至有點後悔，高一那時候應該好好地談一場戀愛，卻一直拖到高三才開始真正的戀愛，似乎浪費了兩年的青春年華。

其實，鄧西城在高一上學期臨近冬天的時候談了戀愛，勉強稱之為戀愛吧。當時還未分文理班，哥幾個大部分都在高一八班，也就是現在的高三文科班一班。

那時班裡好看的女孩子卻也不少，阿樂和錢芊談了，大成子和鄧西城那時認的姐雲月談了，ｃｅ兒跟九班的女生談了（這兩人分分合合貫穿了整個高中三年），大力和點點談了，那時班裡的小情侶不下七八對。

當時宋婉倩單著，班裡不少男生都喜歡她，可鄧西城那會兒跟宋婉倩幾乎沒什麼交集，哪怕在一個班，鄧西城都覺得跟她見面不多。

或許這就是王陽明「心學「所說的心外無物吧，當時他心裡沒有宋婉倩，眼裡又怎會看得見呢？

至於鄧西城所謂的「戀愛「，其實是跟班裡另一個小個子女生開始的。那女生一米五多一點的個頭，相貌尚可，前凸后翹，屬於蘿莉型。還是在高一進學校軍訓的時候，那時尚未分班，可鄧西城卻注意到了這個體型嬌小的女生。本來他打算暗戀著，可架不住大成子，阿樂他們知曉此事後，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搭橋牽線。

連情書都不是鄧西城寫的，他已然忘了當時是誰幫他寫的情書，正是上外語課時，大成子讓坐在那個女生後面的阿樂偷偷丟到了女生桌子上。鄧西城只記得那節課，他明顯察覺到那個女生數次瞥著自己，四目交接時，他好像能讀出那種希望交往的渴求。

高一剛開學那時的鄧西城很白，白白凈凈的小男生。個頭適中，看著較瘦，不過就是因為白凈加之劉海長長的，那時班裡很多女生和男生都覺得他蠻帥的，長得很秀氣。

寢室里，-阿樂，大力，漢三，潤發他們幾個總讓鄧西城跟著一起睡，鄧西城一度以為這些傢伙有特殊癖好。後來才知道所有男生寢室都幾乎這樣，兩個男的時不時擠一張床睡，現在想想，男孩子真是至死都是少年。

高一學期過得很快，大概是在十月底還是十一月初的時候，眾人慫恿鄧西城帶著那女孩去操場散步，雖然鄧西城初中時也有喜歡的女生，譬如周薇。當然也有喜歡自己的女生，譬如陶小玉，曹婷婷。不過那時還年少，鄧西城並未想過早戀這一件事，故此跟她們之間的情感也很含蓄。

只不過那些花兒，早已隨著時光的飛逝，消散在歲月的長河裡。

當鄧西城對那女孩表達喜歡時，她沒有拒絕。當鄧西城對那女孩提出下晚自習操場散步時，她也沒有拒絕。若說表白就答應，戀愛是否太簡單了。確定關係后，離高一上學期結束將將一個月的時間。

兩個人平日里在班裡交流不多，主要是鄧西城覺著沒啥好交流的，一則擔憂狐朋狗友們起鬨，二則下了晚自習操場散步時不一樣可以交流么。一個多月時間裡鄧西城連她手都沒碰過，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根本沒想到這茬。聊聊天，不也挺好的？

一整個寒假，鄧西城由於回老家過年，加之那時他也沒申請ｑｑ，更沒有手機。二人之間斷了聯繫，開學的時候鄧西城照例邀著她去操場散步，有的沒的閑聊的。鄧西城也沒有想過送她什麼禮物，也不奇怪陳雪一在後來的某次聚會時對著身旁的女生看著鄧西城說道：

「小鴨子就是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