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2章

發現容昭原來只是為了給他擦嘴，祝子翎頓時有些尷尬。

他果然是想多了，竟然差點還想質疑厲王其實是行的。幸虧當時沒問出口，不然更罪過了。

還有，王妃出嫁時偷吃肯定是不合適的，也不知道厲王會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要不他就說這是口脂化了糊了？祝子翎想道，反正一般男人，尤其是厲王這種沒有過妻妾的應該也分辨不出來。

祝子翎打定主意，便很快把之前的意外拋到了腦後，又開始想起吃的來。剛才那事可能還消耗了他一些精力，以至於祝子翎現在明顯感覺到餓了。

然而大婚規矩多，容昭更是都沒留個服侍的下人給他，祝子翎一時間也找不到吃的。

如果他是個女子，這會兒洞房的床上也能有花生紅棗蓮子那些東西可以解解饞，可祝子翎是個男人，嫁人便用不上這個布置。

唯一能入口的，大概只有桌上那一壺等會兒要用來喝交杯酒的花雕了。可對祝子翎來說，光有酒水填不了肚子。

祝子翎只猶豫了片刻，便起身走到房門前，伸手打開門，朝外面探出頭。

兩道寒光霎時朝他揮來。

所幸他早已感覺門外有人，做好了心理準備，沒再被激起攻擊意識，而是神色無辜地看向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

出嫁的人在婚禮流程徹底結束前自是不能隨便出婚房的，因此門開后侍衛便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迅速將長纓攔在了祝子翎面前。

然而等他們看清祝子翎的模樣，原本戒備的神色卻不自覺地緩和了些，但仍是板著臉，厲聲問道：「王妃要去哪兒？」

「去……廚房？」祝子翎有些遲疑地應了一聲。

侍衛沉下臉：「王妃不可離開。」

看了看對方嚴防死守的模樣，祝子翎解釋道：「我不是要自己出門，只是想讓你們去廚房幫我拿點吃的來。」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悶聲說道：「王爺命我們在門口守著，不可擅離職守。」

這新王妃才剛進門，不知底細，說不得便會找機會對王爺不利，必須得看好了。

祝子翎：「那讓其他人拿來也行。」

「此地沒有其他人，我等也不能隨意離開。」

「……」祝子翎不由蹙眉，「可是我餓了。」

侍衛依舊不近人情：「王妃還是等王爺回來再說吧。」

「……」祝子翎不高興了。

他停頓片刻，突然扭頭看向院子里一塊假山石，開口道：「那裡不是有人嗎？就讓他去。」

兩個侍衛頓時一驚。

王妃怎麼會發現藏在那裡的暗衛？！

沒想到藏匿之處竟會被點破，暗衛猶豫了一下，還是現身給祝子翎行了禮。

「參見王妃。」

暗衛神色凝重，走近了確認祝子翎確實並無武功，越發百思不得其解。

祝子翎並沒有注意自己刺激到了人，一心問道：「你可以去幫我拿吃的了吧？」

「……臣領命。」暗衛只能去了。

沒多久，暗衛回來，臉色有些僵硬。

「稟王妃，廚房那邊說忙著操持前頭的喜宴……沒有多餘的菜可以送來。」暗衛說著不由聲音越來越低，也不敢去看祝子翎的臉色。

堂堂王妃，想要吃的廚房怎麼可能沒有。就算這會兒真沒有，那王妃想吃也得立刻做才是。

廚房那邊的管事敢這麼說話，不過是以為容昭必然不喜這位王妃，覺得祝子翎嫁過來后定然討不了好，才敢如此敷衍。

可這位竟能一眼找出他的位置，顯然不會是那麼簡單好欺負的人。

也不知那管事如此行事，會引發什麼後果。

祝子翎也不傻，自然聽得出這話里的意味，但他卻並沒有露出生氣不滿的樣子來，反倒是平靜道：「那……那你們去跟王爺說一聲，」祝子翎斟酌了一下，「回來的時候帶點剩菜給我吧。」

宴席上都是好菜，剩下的肯定也很多吧。不吃也是浪費。

「……」

暗衛和其餘兩個侍衛聞言都愣住了，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忍不住看向其他同伴，卻發現對方竟然也是一副震驚茫然的模樣。

剛剛這位新王妃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讓他們王爺給人帶剩菜？

怕不是不要命了！

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看向祝子翎，神情糾結，但最終還是應了下來。

暗衛：「……那，那我去給您通報試試吧。」

*

發現他安排盯著祝子翎的暗衛突然跑過來找他，容昭神色微凝。

等聽了對方說的話，他的神情就更詭異了。

「要我給他帶剩菜？」容昭慢慢地重複道。

聲音很輕，但卻彷彿蘊含著無窮壓力。

暗衛額頭冷汗直冒，面色僵硬地把經過敘述了一遍。

聽到暗衛說祝子翎直接指出了他的藏身位置，容昭的神色慢慢斂起。等聽到廚房那邊敷衍祝子翎的話，容昭已是面色沉沉。

他目光陰沉地垂眸看著空氣中的某一點，停頓了片刻。

「叫王向和過來。」

*

祝子翎重新縮回了房間里，等著容昭帶吃的回來。

沒一會兒，去通報的暗衛便回來了，祝子翎聽見聲音，連忙立刻跑過去開門，期待地看著對方。

暗衛頂著祝子翎的眼神，不知怎麼竟也倍感壓力，硬著頭皮道：「王爺說他知道了。」

「啊？」祝子翎聞言不由皺眉。

只說知道了，那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事關吃的，祝子翎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聞言停頓片刻后對侍衛說道：「那麻煩你再去一次，請務必讓王爺記得帶菜回來。」

「最好多帶點。」祝子翎鄭重又認真地看著他。

「……」從小接受殘酷訓練的暗衛這下也幾乎想哭了。

剛才那趟王爺聽到他報上去的話時，神色就夠詭異的了，他自己琢磨著，那句「知道了」多半就是否定的意思。現在王妃竟然還要他再去，這、這……

雖然王爺向來不會殺他們這些忠心的手下，可剛才那樣也夠嚇人的了。這新進門的男王妃難不成就真不怕惹怒了他們王爺，這麼膽大包天的嗎？

暗衛眉毛快要擠成了個疙瘩，努力想著要怎麼用自己粗糙的言辭勸祝子翎打消這個念頭，誰知祝子翎卻突然偏頭看向了他身後遠處，暗衛甚至懷疑自己幾乎看到了對方兩眼在放光。仟韆仦哾

有股若隱若現的飯菜香味從那邊飄過來。

「王爺這就回來了？」祝子翎聞到香味，一下子就神采飛揚起來，

暗衛震驚了，王爺竟然真的給王妃帶了剩菜？這怎麼可能？！

等香味近了些能看清人了，他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王爺親自端著剩菜過來。

來的是王府廚房那邊的下人，端了好幾個大的保溫食盒，看起來十分豐盛。

陪著過來的還有一臉精明相的王府總管，笑眯眯地對祝子翎道：「請王妃安，老奴是這王府里的總管王向和。」

「王爺聽說王妃餓了，就讓老奴趕緊著廚房送點新鮮吃食過來。」

「那對您不敬的廚房管事，王爺也已經讓人打了板子趕出去了。」

「您畢竟是王妃，要吃什麼便吩咐一聲，廚房自會做，可別想著吃剩菜了。」

「更別想著讓王爺拿剩菜才是。」

王向和笑容親切，說的話卻並不客氣，顯見容昭對祝子翎那個要求是不滿意的。

然而祝子翎看見吃的便想不起別的，得知容昭主動給他把剩菜換成了新鮮的反倒十分驚喜，聽到王向和的話更是高興，眼睛盯在那食盒上，笑容滿面地應道：「好啊！那我以後就不找王爺了。」

本以為他是故意找借口試探容昭的王向和：「……」

同樣是這麼以為的侍衛：「……」

這新王妃著實叫人看不太懂。

王向和神色複雜地帶著人退下了，仍舊沒有留下人服侍，侍衛繼續守門，暗衛糾結了一下，也還是沒換地方，縮回了假山石的縫隙里。

屋裡又只剩了祝子翎一個人。

祝子翎期待地打開了食盒，本以為會是和宴席上一樣大魚大肉的菜，誰知足足五個食盒，打開了竟全是點心。倒是分了些不同品種，有肉有素，有蒸有炸，花樣不少。但無一例外，都是點心，不是正菜。

「……」

雖然對餓死過的祝子翎來說，只要有的吃就幾乎啥都能吃得高興，但送了五大盒過來全是糕點，祝子翎免不了想起了不久前才發生的，自己偷吃梅花酥，結果被容昭按在床上擦嘴邊留下的油跡的事……

容昭這怕不是故意損他呢吧？

看來沒法用口脂的說法糊弄過去了。

祝子翎略感失望，拿起一塊雲腿餡餅咬了一口。然而吃著吃著便又覺得這樣其實挺好，王府的廚子手藝果然很不錯，容昭雖然發現了他偷吃，但懲罰卻是讓人又給他送了五大盒好吃的點心，祝子翎感覺自己這實際上絕對賺了。

容昭果然不是個壞人。祝子翎心想。

*

與此同時，前頭的喜宴上，珍饈美饌琳琅滿目，美酒佳釀回味悠長，偏偏卻沒什麼人有心情加以品味。

眾多勛貴大臣們坐在席上，只慢慢吞吞小心翼翼地吃著東西，也嘗不出多少味，酒更是不敢怎麼碰，怕萬一喝多了點發酒瘋讓厲王給一劍砍了。

滿場幾乎看不出一點喜宴的氣氛，除了晉王譽王等幾個年紀稍大的皇子，再加幾個明顯戰戰兢兢的皇家長輩，都沒人敢跟厲王喝酒祝賀。

眾人都覺得容昭今天不得不娶了個男人當王妃，心情不會多好，即便偶爾愛給他找些茬的晉王和譽王這時也不敢多觸他的眉頭，只中規中矩地說了兩句乾巴巴的祝福。

容昭向來不耐煩應付這種事，乾脆也只隨便糊弄了一會兒，走走過場就要起身離席，餘下眾人見狀都不由鬆了口氣。

然而離開前，容昭想起方才的事，回頭看向這些人，冒出了個念頭來。

「我看諸位都很喜歡今日的菜色，」眾人只見容昭不知怎麼突然停下步子，淡淡道，「那就都吃完吧。」

容昭掃了這些人一眼，語氣冰涼。

「最好別剩下一星半點。」

一眾賓客聞言一時傻了，但抬頭看見容昭戾氣濃重如墨的眼睛，又什麼話也不敢說，只能喏喏應聲。

等到容昭神色莫測地走了，這些勛貴大臣們頓時苦起臉，面面相覷。

「厲王這又是……」發的什麼瘋？

「誰知道？沒準就是他自己不高興，拿折騰咱們出氣呢。」他們明明吃得食不知味，厲王卻是要睜眼說瞎話說他們喜歡。

再說宴席上哪有多少能把菜吃完的，更別說這皇家喜宴菜色極為豐厚，全是大魚大肉，吃不了多少就能讓人膩得慌。厲王府這個環境更是讓人沒法安心吃飯，他們這些人能吃掉一半就算不錯了。

「厲王實在是行事出格！無理不仁！」有人忍不住憤憤。

其他人遲疑道：「……那咱們還吃嗎？」

「……」不吃又能怎麼辦呢？

低聲聲討厲王的眾人再度互相看了看，不由默默無言，低頭認命地奮力吃了起來。

*

容昭離了席，手下的幕僚方簡一臉凝重地找了過來。

「王爺，在迎親的轎子里找到了這個。」方簡將手中的東西給容昭看，是一張用來包東西的油紙。

容昭見此微微挑眉，眸中瞭然，方簡卻並沒有注意到，仍是神情嚴肅地說道：「這定是那位王妃偷偷藏的，暫時還不能確定這裡面夾帶過什麼東西。雖然乍看起來像是普通糕點，但說不定裡面還藏了毒|葯，王爺可要小心防範。」

大啟律例雖然允許娶男妻，但皇子正妃卻不能是男人。

就是在沒有限制的民間，除了沒多少講究的平民百姓，那些世家大族裡，實際上娶男妻的便多是有了嫡子之後續弦，或是那些不受寵的庶子。

而那些受看重的子嗣，哪怕是本身更喜歡男人的，長輩也必定是要讓他們娶女子做正妻，好生下嫡子傳宗接代的。

雖說只是不成文的規定，但尚無嫡子就娶了男妻的子弟，便等於失去了繼承權也算是成了慣例。

若是皇子娶了男妻，那幾乎就意味著要放棄繼承大統。

雖然皇帝下旨說是因為容昭克女子，又不能總不成婚，才只能給他賜了男妻，但實際上卻是想把他們王爺從繼位人選里剔除出去。

而且皇帝給容昭賜的這個男王妃，是禮部尚書祝瑞鴻的兒子。

那祝瑞鴻表面上似乎清正持中不沾派系，但他的岳父孝文伯卻是二皇子譽王一黨，與容昭向來不對頭。焉知祝瑞鴻是不是早已暗中投靠了譽王，要把兒子塞進厲王府為譽王做眼線？

容昭手下的人大多對這個剛進門的男王妃持懷疑態度。

「王爺等會兒喝交杯酒的時候，不如換一壺新的。」方簡認真建議道。

容昭垂眸看了那油紙片刻，右手大拇指在食指指節上按了按，突然嗤笑了一聲，直接走了。

一個偷吃點心嘴邊還能留罪證的小傻子，還能指望他給自己下毒？

方簡不知容昭在想什麼，見他離開，連忙追了上去。

王爺這顯然是要去婚房，他得跟去看看。

剛剛說的也不知道王爺聽進去了沒有，若是那新王妃真是要下毒，他定要阻止並拆穿對方！

*

「王爺。」見容昭回來了，兩個侍衛連忙見禮。

容昭在門口停住，隨口問：「他還要了什麼沒？」

這個「他」顯然指的是屋裡的祝子翎。

侍衛聞言想起祝子翎之前提的要求，臉色僵了一下，搖頭道：「王總管讓廚房送了菜過來后，王妃便一直呆在房內，並未再開門詢問我等。」

容昭便不再問什麼，直接推開了門。

方簡跟在一旁，聽見這話正要琢磨一二，見容昭進門，當即想要抬腳跟上，不料剛一動作，就感到一股冷冰冰的視線落到了自己身上。

方簡轉頭，就見自家王爺正冷然地看著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

方簡訕訕地收回了腳，在容昭關門前連忙再度提醒：「王爺千萬記得小心入口的東西。」

得到的回答是「砰」的一聲悶響。

方簡摸了摸鼻子，一旁的侍衛見狀倒是忍不住偷笑起來。

之前給祝子翎跑腿的侍衛憨直地對方簡說道：「方先生，王爺洞房，你跟進去幹啥呀？」

方簡：「……哼，說了你們也不懂！」

蕭越銘的這些屬下真是沒腦子又不會說話，他明明是在為了王爺的安危擔心，一片忠心日月可鑒！

再說那王妃是個男的，他還能覬覦對方不成？

*

祝子翎趁四下無人，正在偷偷喝那用作交杯酒的上好花雕。

那五大食盒的點心他倒是吃得挺高興的，但吃多了難免有點干。容昭也沒讓人送點茶水來，祝子翎就打上了那花雕酒的主意。

雖說喝交杯酒之前自然是不能擅動這壺酒，但祝子翎既然都能在花轎上自己掀了蓋頭吃梅花酥，這會兒偷偷喝點花雕酒自然也不在話下了。

只是沒想到醇香酒液剛入口，容昭竟然就回來了。

這花雕酒頗有些烈，加上容昭突然推門進來，祝子翎陡然心虛，一時間便把自己嗆住了。

「咳咳咳……」

祝子翎連忙放下酒杯，沒有帕子，只能倉促用衣袖擦了擦嘴，心中再度浮起尷尬。

怎麼就這麼寸，偷吃偷喝都能恰好被容昭發現。

不過尷尬歸尷尬，祝子翎面上卻是把酒杯重新一扣便試圖假裝無事發生，無辜笑道：「王爺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容昭瞥了眼桌上已經快要沒了兩盒的點心，再看向祝子翎，神情冷然：「點心很好吃？」

「好吃！」祝子翎條件反射地點頭，語氣興奮。

說完才注意到容昭目光涼涼的，語氣也說不上友善，大概並不是真想問他好不好吃，而是不爽明明給這些點心是為了諷刺他，結果他卻毫無反省之意，還吃得這麼高興……

祝子翎：「……」

容昭臉色著實有些陰沉詭異，換了其他人，這時候恐怕要被看得兩股戰戰。然而祝子翎倒並不怎麼害怕，畢竟沒感覺到對方有什麼殺意。

他想了想，主動沖著容昭笑道：「真的很好吃，王爺你要不要也嘗嘗？」

雖然他現在挺護食的，但看在對方以後就是他的黃金飯票的份上，祝子翎還是願意把到了自己跟前的美食分給對方那麼一點的。

容昭：「……」

然而容昭似乎並不想領祝子翎這份情，眯了眯眼，冷著臉走到桌邊坐下，故意道：「宴席上沒有剩菜，賓客都吃完了。」

「啊？」祝子翎一怔。

容昭又道：「王妃吃了這麼多，怕是要積食，剩下的點心還是讓人收了吧。」

祝子翎：「……」

別呀！

雖說其實已經很飽了，但祝子翎可不願意看到任何食物從自己視線里離開，除非是進了自己的肚子。

聽到容昭的話，祝子翎當即不樂意了，但又不好直說，想了想連忙轉移話題道：「還有交杯酒沒喝呢，咱們趕緊喝了吧。」說著不等容昭回答，便率先拎起酒壺主動倒起了酒。

祝子翎為了留下剩下的點心，有意討好容昭，倒了酒後主動端起一杯遞給對方。

「……」容昭視線落到他手上的杯子上，眸光微凝。

如果沒看錯，這個杯子應該是剛剛祝子翎偷喝的時候用過的那個……

並沒有意識到不對的祝子翎端著酒杯舉了好一會兒。

見容昭只是眼神定定地看著他，遲遲沒有動作，祝子翎正以為容昭不願配合，癟了癟嘴，準備把酒杯放下的時候，容昭卻又伸出手將其接了過去。

兩人的指尖一觸即分。

祝子翎沒有注意那前不久才體驗過的微涼的溫度，趕緊端起了自己的那杯，挽過容昭的手臂，又瞄了他一眼，便仰頭一飲而盡。

容昭漆黑眼瞳中看不出情緒，從祝子翎身上收回視線，垂眸停頓片刻后，就著這個對方用過的杯子喝完了交杯酒。

對方此舉是故意為了表示杯中無毒，還是僅僅只是意外？

若是故意，此人身上疑點重重，還頗有些心機深沉難以捉摸，需要多加提防。

若是無意……

容昭目光重新落在祝子翎身上。

這樣容易錯漏百出的小傻子，進了他府里又有何用？

祝子翎可不知容昭想了那麼多，只是高興著喝完交杯酒容昭便沒再提要讓人把剩下的點心拿走的事。

但與此同時，在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拿起點心繼續吃的時候，容昭突然說道：「王妃該與本王就寢了。」

他瞟了一眼祝子翎的袖口，眉頭快速地皺了皺，「脫衣服吧。」

祝子翎：「……」

怎麼回事？

這人為啥又看起來想睡他了？！

難不成他之前猜的其實是對的？！

祝子翎心中糾結。

這厲王究竟是行還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