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張哲的決定
「阿哲，你看過那麼多奇幻的小說，想得肯定比我清楚，」李金濤顯然對張哲的看法很感興趣，有些坐立不安，撐著烤肉店的桌子，站起對張哲說道。
「那些猜想你應該也聽到了吧，太陽和月亮已經變換了，還有之前的極光和失重現象，我們所在的世界或許已經不一樣了。」
「東建區外沿全是超越人類理解的奇怪光景，光是預測已失蹤人口都已有近萬，人們將被困殺在這片土地上嗎？那東建區外面的世界呢，又是怎樣的？是激光肆虐的高科技戰場，還是飛鼎與仙劍碰撞，古龍與血凰爭鳴的仙古？」
他湊得離張哲的臉近了些，有一些好奇，也有一些擔憂。
「每個人都在討論著，樂觀地，或消極地，都在想著自己的未來，砥礪前行也好，及時行樂也好，可為什麼阿哲你卻……毫不在乎呢？」
張哲把一片烤熟的羊肉放入口中，淡笑著嚼了起來：「金濤，謝謝你關心我，聽到后，心裡還是蠻開心的，」
張哲咽下口中的羊肉，喝了口店裡免費自取的飲料，「其實我不和家裡人說，也不和你討論這些事，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就是這段日子我過得很簡單，很充實，也很快樂，沒想過什麼太多事，也就沒什麼話想說。」張哲仰頭大口喝盡瓶中的豆奶，對著有些發愣的李金濤說。
張哲頓了頓，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下措詞，這是防止他言語傷人，禍從口出的習慣，這麼多年一直都在。
「現在人們都在討論自己的生計，都在擔心東建區儲備的能源什麼時候用完，外面的異獸什麼時候會衝進他們的家門撕咬他們的脖頸，沒有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我的內心其實蠻開心的，因為無論如何我都做不到他們說的那麼好。」
「從世界變化那時起，我自己也開始感覺什麼不孝，天賦有限，不努力學習，心思不正，這種曾經壓垮我的帽子，我也沒必要為自己摘下來了，心裡感到很寧靜，說不上解脫，就是寧靜。」
「所有人將迎來自己的結尾，而我也終於看到了生命的盡頭，而且並沒有費什麼力氣。」
「在我離開自己的生命時，我的靈魂會在這天地中飄蕩，大聲呼喊著，那對我來說就是——自由。」
「當然，在這之前，我還有事要做。」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以芬達代啤酒，敬了李金濤一杯。
張哲也不太好意思，自己把氣氛搞這麼僵，但李金濤就是那種很會打圓場的人，沒過多久兩人又開心地聊了起來。
「老李，放假前不是說談了個女朋友嗎？咋沒音訊了？」，張哲平時話不多，但兩人是實打實的發小，張哲現在也是打開了話匣子，好奇地問道。
「嗨，別提了，」李金濤沖張哲擺了擺手，「純粹就是感情不夠，沒聊多久，到了冷淡期，就自然分了。」
「倒是阿哲你，到現在也不給我找個嫂子回來，到現在你還是戀愛都沒談過，我這心裡頭呦……」
他用拿筷子的右手指了指左胸，表示寶寶心裡苦。
「哈哈，也不知道哪家閨女眼瞎能看上我。」張哲自嘲道。
李金濤打趣道：「誒！你也別說這種話，憑你這五官，但凡再瘦個十幾二十斤，然後再穿個增高鞋墊，到哪不是那他媽的校園男神。」
「我也想啊，但身體也不給勁了，無力付諸行動。」張哲摸了摸兜里那瓶緩適片，苦笑道。
「別只想，要去做！要是這個世界真的沒事了，就真的只是些特殊天氣和野獸襲村，咱倆立馬就去辦張健身卡，等八塊腹肌出來，談個前凸后翹白富美不是夢想。」李金濤擠眉弄眼地說。
張哲笑著看著李金濤，沉默了一會，他淡淡地對李金濤說：「我要去參軍了。」
「參軍好啊，既能鍛煉身體，強大內心，又能結認一幫生死兄弟，等我倆一起參軍，退伍后待遇可能比原先工作幾年都高呢……」李金濤還是興奮地和張哲探討著。
「我要參加兩個月後探索新世界資源的敢死隊。」他沖李金濤笑笑，然後別過頭，不再去看他的表情。
他扭頭望向窗外燈紅酒綠的世界，人們騎著各類交通工具，在大街小巷裡穿梭，衣櫥里的衣服精美無比，店鋪里敞在空氣中的熟食冒著熱氣。
可能等兩個月後資源枯竭，他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世界了。
半個月後，張家中，大廳的電視正在播放著由之前唯一倖存下來的第三小隊軍員帶出的錄像，該錄像由區政府統一循環播放。
只是一段很短的錄像，不知道是只保存下來這麼長還是政府有意剪輯。
攝像頭前，一名渾身染血的軍員幫那位倖存者扶正了頭盔，然後擰開自己的子彈頭，倒出裡面的火藥，點燃后按在傷員傷腿上讓其快速結痂，然後沖著傷員安慰地笑笑，口中說著什麼。
下一秒，只見聽倖存者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攝像頭前的軍員被一隻帶著羽翼的黃綠色大手擎至半空，被它扔進半空中一隻巨大帶齒的鳥喙，樹林里掩映的鳥形異獸翼展至少得有五米，高約三米，站在地上，直起身來，還在樹冠之上，鳥形異獸迅速咀嚼了一會後，發出尖銳的啼叫，鳥喙中爆出鮮血和殘肢。
短片剛結束時，張哲的母親俞麗沒忍住想嘔吐的衝動，在垃圾桶乾嘔了一會兒，他的父親張文博也是一臉凝重，他那還是六歲頑劣兒童的弟弟直接給嚇哭了。
而他則是從始至終，目不轉睛地盯著畫面。
短片結束之後，則是區政府發表的悼文，悼詞肅穆而莊嚴。
母親乾嘔完，眼裡有些朦朧，扶著張哲的肩說：「崽啊，政府軍官為我們付出了這麼多，我們才能幸福地存活下去啊……」
電視里政府官員的聲音還在繼續，「……我們緬懷烈士，同時迎來我們民眾中自願成立的新一批的敢死隊……」
「……所以我們一定要好好珍惜生命呀。」俞麗有些喘不上氣。
「好的，知道了。」他輕輕地幫母親撫背，順了順氣。
「下面，讓我們開始先鋒敢死隊的點名。」
「東景小區……馬語蓓，護士，20歲，李海新，司機，32歲……」
那一刻，俞麗和張文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泰和小區……張哲，學生，2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