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青梅竹馬2

凌雲軼和陸辭舟聊完明天幾點去接他,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才平復了一些，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其實沒有那麼簡單。

她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對面秒接。「你……真的要學表演？」

陸辭舟在那頭輕輕笑了下：「不然呢？我報名費都繳了,零基礎速成不過包退，十萬塊錢呢。」

「……」

凌雲軼沉默了一會兒,說：「A大和B大就在首都藝術大學附近，趙延學長去年的分數你也能達到,不一定要和我同校。」

陸辭舟卻漫不經心道：「是嗎？但我了解了一下,表演還挺有意思的。」

凌雲軼皺了下眉頭，「梁姨知道嗎？」

陸辭舟：「你覺得我媽會反對？」不會。

凌雲軼比誰都清楚梁姨有多開明，只要陸辭舟堅持，她一定不會反對。可他不確定,陸辭舟為了她做這樣的選擇到底值不值得,又會不會後悔。

「雲軼。」陸辭舟突然很正經地喚她名字，「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可以為我做的所有選擇負責,就算表演這條路真的不適合我，我也不至於沒有退路。」

他笑了下，說：「不管怎麼樣,我都養得起你。」

凌雲軼怔了下,無奈勾起唇角。他當然知道對方有多優秀,與一心彈琴跳舞的自己不同,對方興趣涉獵的範圍很廣,似乎只要給他一點時間,他什麼都可以參透三分。

可是——

「誰要你養。」凌雲軼掛斷電話,唇角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她集訓的培訓學校就在首都藝術大學附近,住處是在酒店式公寓租了一個一室一廳，陸辭舟過來之後，要和他擠在一個房間。

「反正也就住幾個月，幹嘛花兩份錢？擠一擠算了。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可以吧。」

陸辭舟冠冕堂皇道，絕口不提自己報的十萬塊錢培訓班原本包吃包住。他缺再開一個房間的錢嗎？不，他只是不想做人了罷了。

凌雲軼看在他坦蕩蕩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但是她卻低估了對方不要臉的程度，來的第一天晚上，半夜對方就爬上床，對方就在半夜纏住她，把一條腿搭她身上。第二天還恬不知恥的說：「我可能夢遊吧，不知道怎麼就跟你睡一起了。」

凌雲軼：「……」

陸辭舟見她不說話，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凌雲軼臉騰的一紅，連忙推開他跳下床。她躲進浴室，紅著臉鎖上門。

*

陸辭舟的集訓課程比凌雲軼緊，但他越學越感興趣，也就不覺得累。這天上完課，他在路上買了一袋糖炒栗子，回到公寓樓下，卻看到有個男生捧著玫瑰花往凌雲軼跟前遞。

陸辭舟心頭一跳，大步走上前攬住凌雲軼的腰，臉色不善地看向那男生：「你誰啊？」

男生怔了下，往他搭在凌雲軼腰上的手看了眼，又看向凌雲軼。他記得有一次下課，他下意識想搭凌雲軼的肩和她並排走，對方一下就躲開了。

他那時還以為是自己剛練完舞身上有汗味，舉動有點冒犯，現在才知道，是人不對。凌雲軼看出男生似乎是誤會了，但對方今天突然抱著玫瑰找過來，也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為了避免對方開口告白讓彼此都尷尬，她沒有解釋，而是轉頭看向陸辭舟，問：「今天下課這麼早？」

陸辭舟把視線從那個男生身上移開，將糖炒栗子遞給凌雲軼，「嗯，給你買了這個。」

他頓了頓，故作大方地問：「你同學嗎？要不要請他吃點？」

男同學：「……」

他擠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哀悼自己剛出生就夭折的愛情，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我回去。」

陸辭舟看著對方落荒而逃，得意地揚了下唇，然後攬著凌雲軼往公寓里走，一邊酸溜溜道：「這才幾天就有同學跟你告白，我來之前肯定更多吧？」

凌雲軼往肩上的手看了一眼，又看向他。陸辭舟卻將他攬得更緊，揚眉道：「幹嘛？拿我當擋箭牌用完就丟？人還沒走遠呢！」

凌雲軼回頭看了眼，男生的確還站在路邊朝這裡看，手裡的花耷拉著，看起來有幾分可憐。陸辭舟卻攬著他轉過來，拐進電梯出入通道，一邊不屑：「送什麼紅玫瑰，俗不可耐，和你一點都不搭。」

凌雲軼無奈又好笑，問他：「那你覺得什麼花和我比較搭？」

說完她一頓，臉頰突然有點燙，慌忙轉開臉。陸辭舟也愣了下，看到她閃爍的眼神，勾唇故意道：「想要？」

凌雲軼臉頰更燙，耳根也有些紅，聳了下肩膀頂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往剛開門的電梯走去。

陸辭舟笑著跟進來，說：「等著，哥以後送你。」近乎告白的話讓凌雲軼臉頰紅透，眼睫顫了顫，卻故作嫌棄地別開臉，憋出兩個字：「……油膩。」

陸辭舟：「……」

*

首都藝術大學的藝考在12月下旬結束，兩人回到學校，孟浩和錢程遠對二人的回歸表示熱烈歡迎，正好聖誕節那天是周末，幾個人約好去泡溫泉。

一起去的還有幾個和孟浩他們玩的好的女生，以及他們的小學弟張琪。小學弟長得很秀氣，個子又不高，去年陸辭舟和凌雲軼在學校附近遇到他被一群高年級學生欺負，順手幫了他一把，後來這個小學弟就經常跟在兩人身後。

這個學期兩人都離校集訓，怕他又挨欺負，就讓孟浩和錢程遠幫忙照顧一下。這次回來一看，小學弟竟然長高了不少，但黏人勁還是沒變，「陸哥」「雲軼姐」叫得很親熱。

他倆也是這次回來才知道，孟浩喜歡上了班花余霜。兩人之前就同過班，關係不遠不近，這次調座位變成了前後桌，小孟公子很快就淪陷了。

溫泉自然是男生女生分開泡，不過就在相鄰的兩個池子，中間隔著一道屏風。孟浩和錢程遠趴在屏風附近和對面的女生聊天。屏風雖然是隔斷的，但是是有縫隙可以互相看得到一點的，畢竟大家都是穿著泳衣下去的。

陸辭舟和凌雲軼從小一起長大，也沒少見過凌雲軼洗澡后出的樣子。有時候凌雲軼洗完澡出來，明明睡衣穿得好好的，只是頭髮和睫毛帶著水汽朝他看過來，他都看呆了。何況眼前這樣只穿著泳衣……

溫泉池裡水霧繚繞，凌雲軼捂了一個冬天的肌膚竟然比霧氣還要白，臉蛋粉粉的，唇也好像被燙紅了一般，似乎察覺陸辭舟的視線，抬起纖長的睫毛朝他看過來。

陸辭舟覺得自己又有點不對勁了，覺得異常熱。可他沒臉聲張，默默轉過身面對池壁，抬手趴在了壁沿。

凌雲軼：「？」

那天晚上，陸辭舟做了一晚上荒唐的夢，說出來會被當做變態的那種。

*

高三結束得很快，高考一結束，他們就好像一下子從小孩變成了大人，從前不能做的事都開始被允許，心底按捺已久的愛意也躁動起來。

有天，孟浩突然在四個人的小群里發消息：【兄弟們，我打算後天在星耀遊樂園對霜霜表白，請求支援！】

陸辭舟看到消息一愣，默默把備忘錄里《告白方案》的第三條刪掉。孟浩發了一大段文字，分享了自己的表白計劃。

程景曜：【……】

凌雲軼：【……】

錢程遠：【妙啊，小耗子，鬼屋表白，虧你能想出來。】

但孟浩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進可攻、退可守，也不會讓對方太尷尬。大家想了想，也挑不出更大的毛病，只能提醒他要準備花和禮物，然後讓他趕緊去約人。

為了不做的那麼明顯，他多叫了幾個班上的男同學和余霜的朋友，張琪這個小跟班聽說后也想跟來，正好是周末，也就把他也帶上了。

星耀主題樂園的鬼屋在A市很有名，但剛升級的這版他們都還沒來過，進去了才知道，確實比想象中刺激。孟浩和余霜他們走在前面，沒進去幾米就開始尖叫。

陸辭舟和凌雲軼走在最後，後者突然踩到類似骨頭的東西滑了一腳，陸辭舟下意識抓住她的胳膊拉住她。

鬼屋裡冷氣開得很足，凌雲軼的皮膚被吹得冰冰涼涼，陸辭舟的手心卻有點熱，二者一接觸，兩人都愣了下，停在原地。

「沒事吧？」陸辭舟問她。

他有點捨不得鬆開，乾脆咽了下喉結，大著膽子牽住凌雲軼的手，「我牽著你，走慢點。」

和小時候一樣的舉動和話語，心思卻完全不同。凌雲軼看向他，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知道對方手心的熱度傳遞過來，讓他的手也開始發熱。冷氣好像又不太夠了。

「啊啊啊啊！」前方，同學們的尖叫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陸辭舟試著拉了下凌雲軼，兩人一塊朝前走去。剛路過轉角，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就尖叫著撲了過來，心不在焉的凌雲軼嚇了一跳，下一秒就被用力拉進一個懷抱。

身體相撞，他下意識圈住對方的腰，鼻尖碰到了對方的脖子，呼吸打在對方頸部。陸辭舟僵了下，環著凌雲軼的手攬得更緊了一些。

「女鬼」撲了個空，回過頭繼續敬業地朝他們尖叫舞爪，陸辭舟趕緊拉著凌雲軼往前跑。甩開了「女鬼」，其他「鬼怪」卻一個接一個，兩人牽著手在昏暗狹窄的鬼屋裡穿行，不知是嚇的還是怎的，呼吸漸漸急促，心跳也越來越快。

臨近出口，凌雲軼光顧著盯著出口處的光源看，不小心又被疑似道具的東西絆了一下，因為陸辭舟拉著她的手，身體被帶著往前傾，眼看就要摔倒，卻再次撞進一個懷抱。

凌雲軼被對方回身接住，腦袋嗑到了對方的鼻樑，對方悶哼一聲，呼吸一滯。凌雲軼連忙去摸他的鼻子：「撞疼了？」

指尖剛落在對方臉上，手腕突然被抓住了。她聽見對方有些沉的呼吸聲，聽見相貼的胸膛傳來的心跳聲，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也許，可能，這只是弔橋效應……

可昏暗中，握著她手腕的男生卻突然開口，「本來，我也計劃找一個時間向我喜歡的人告白，在燭光晚餐之後，在可以放煙花的江邊，在遊樂園的摩天輪上……但絕對不是在鬼屋。」

他語氣有些懊惱，頓了頓，繼續說：「所以我想問問我喜歡的人，如果我現在忍不住開口表白，她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凌雲軼僵住，睜大了眼睛。陸辭舟鬆開他的手腕，重新抱緊她，語氣里藏著一絲小心翼翼：「如果我準備好玫瑰，百合，滿天星，或是紫羅蘭，準備好一切和他相配的美好事物，她會願意答應我嗎？」

凌雲軼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點發熱。她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時嗓音微啞：「你真的確定，她就是你喜歡的人？」

「我確定。」陸辭舟將她抱得更緊，「除了他，我確定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一個人。」

凌雲軼低頭抵在他肩頭，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衣服：「那你確定，哪怕以後可能爭吵、分手、形同陌路，也要打破現在的關係，和她成為戀人？」

「我確定。」陸辭舟鬆開懷抱，握著她的手，借著昏暗的燈光和他對視，「我們也許會爭吵，但絕對不可能分手，我希望她答應我的時候，就做好了和我談永遠的準備。」

凌雲軼彎起唇角，紅著眼眶問他：「你才多大就談永遠，不覺得太冒險了嗎？」

陸辭舟頓了下，笑著說：「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但我確定她就是我的選擇，所以一切冒險都值得。」

凌雲軼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那我覺得，即使你沒有準備花，她也會答應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陸辭舟猛地鬆了一口氣，唇角高高揚起。他捧住凌雲軼的臉湊近，與她抵著額頭，閉著眼睛輕聲呢喃：「我喜歡你，雲軼。」

凌雲軼同樣閉上微紅的眼睛，抬手攬住他的腰，帶著鼻音輕輕應道：「嗯，我……我也喜——」

陸辭舟的唇碰到他的唇角，打斷了她的話。對方一點點靠近，親親的吻了她……（自行想象）

凌雲軼紅著臉，抱在對方腰上的手緊緊抓住對方的衣服，張開唇接受了這個笨拙的吻。入口處傳來新玩家的尖叫聲，出口外傳來孟浩表白成功后同學們的歡呼聲，這一切聲音離他們如此接近，卻又完全無法將他們打擾。

陸辭舟攬著凌雲軼的腰藏到被鬼怪雕塑擋住的隱秘角落，聽著別的玩家被NPC追著跑過，若無旁人地擁吻。

……

「誒？陸哥和雲軼呢？」

「不會還沒出來吧？鬼屋裡也能迷路？」

「我們回去找找？」

「這是出口，不能往回走，打電話吧。」

五分鐘后，陸辭舟牽著凌雲軼出來。凌雲軼想撒手，陸辭舟卻牽著不肯放，任憑凌雲軼如何瞪他。拉扯一番，凌雲軼沒有辦法，紅著臉別開視線。

眾人：「哇哦！」歡呼聲和起鬨聲再次響起，張琪鼓掌鼓得最賣力，同時發現，兩人的唇似乎紅得有些過分，尤其是雲軼姐，好像……還有點腫！

張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