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家娘子說的對(已修)
沈憐說要帶江稚魚回家,第二天清晨把阿黃扔給追風。
「帶它滾回去。」
接收到小娘子惡狠狠的目光,他不自然地咳了一聲,幽沉的黑眸閃著冷光,不情不願道:「好生照顧……它的快樂可以決定你的小命。」
「屬、屬下遵命。」追風當即凝神,雙手虔誠地捧著小土狗,消失在畫舫里。
沈憐把小娘子拉進懷裡,低頭時臉上露出委屈:「娘子滿意了?」
「滿意。」江稚魚笑聲吟吟,臉上兩個酒窩深淺不一。
「可是為夫不滿意。」他想到前幾世里,小魚兒每天都陪阿黃玩耍,把它摟在懷裡,摸它的腦袋,捏它的耳朵,還親它的臉。
沈憐越想越怒,鋒眉緊蹙,張嘴咬在她的酒窩上,留下一排淺淺的印記。
江稚魚驚呼一聲:「嘶沈憐,你屬狗的嗎?」
臉蛋有點疼,還酥酥麻麻的,她揉揉臉頰,眼眶都變成淡粉色。
沈憐親著她的眼尾,悶悶不樂。
「娘子把我當成小狗好了,我也想每天被小魚兒抱在懷裡摸頭,捏耳朵,親臉頰。」
「小土狗的醋你也吃,沈憐你好幼稚!」江稚魚哭笑不得,看見他委屈的模樣又忍不住心軟:「阿黃哪兒比得上你呀,難道我平時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說到後面她紅了小臉,一陣害臊。
平時不管他怎麼索取,她可都是應允的。
沈憐眼眸閃著光,如豺狼虎豹,他一路親到她的唇邊,哄著:「既然我比阿黃得寵,那小魚兒現在能多給我一些嗎?」
江稚魚腦子沒轉過彎,身子一輕,眨眼間人已經到床上。
她眼前一暗,望著欺身而下的人急道:「沈、沈憐……不是說要回塗山嗎?」
沈憐托起她的腰肢,掌心在裙衫里遊走,「等為夫當夠小狗再去,也不遲。」
江稚魚被撩撥得心神迷離,軟軟推著他的手臂:「沈憐……」
「乖,叫夫君。」
「夫君……」
初夏已至,春意未晚。
畫舫似火爐,哀求的啜泣里夾雜綿長粗沉的呼吸聲。
……
幾日貪歡后,江稚魚和沈憐回到塗山。
她還記得他說的過往,塗山百姓為了長生不老,分食了他的阿娘,後來他被恨紅了眼的阿爹慫恿,吞下全山百姓。
踏入塗山前,江稚魚心情格外忐忑。
塗山經歷那樣殘忍的變故,被百姓的鮮血浸染,被神明的鮮血滲透,如今應該是一片荒涼吧?
【你說被神明詛咒的人,會怎樣?】她腦子裡冒出小叔講過的無數個鬼故事。
【會……】006轉了轉眼珠,指向旁邊:【會變成大魔頭這樣,掉進萬劫不復里。】
江稚魚嗓子眼哽住,說的也是。
百姓背叛神明,給自己招來了劫難——被神吞入腹中。那場劫難也是對沈憐的懲罰,讓他心理扭曲,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痛苦。
塗山神鹿,至純至真至善,心繫蒼生懷有大愛,虔誠的庇佑換來殘忍踐踏,心中的純、真、善也就變成了至邪至惡至毒。
樹林外,沈憐停下腳步。
江稚魚還在往前,猝不及防地被拽回去:「怎麼了?」
夏日的風吹來熱氣,吹得她心都燙了。
難不成反悔了,又想臨陣脫逃嗎?
「沈憐,我在呢。」江稚魚耳朵貼在他胸膛上,聽著他紊亂的心跳,輕輕軟軟道:「我一直都在,所以不要害怕。」
「若非小魚兒在,恐怕我永遠都不會回來。」
穿過這片樹林就到了塗山腳下,茂密蔥鬱的樹后,是他不敢言說的過往。
沈憐牽起小姑娘柔若無骨的手,親了親她的手心,眉頭緊蹙:「我無法做到不懼怕,但是我還是想把過去說給小魚兒聽。」
江稚魚欣然接受的他的膽怯,反手與他十指相扣,笑顏似陽:「好,我聽你說。」
一大一小的身影走進樹林。
*
樹林里,一顆小石子從天而降。
「站住,不許動!」
沈憐及時抬手,放在自家娘子頭頂。
江稚魚聽見脆響,石子像是打在骨頭上,她趕忙拉下他的手,手背上已經鼓起一個紅腫的包。
「他娘的,敢打我夫君,不要命……」
「此山是我栽!此樹是我開!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稚氣未脫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江稚魚的話。
是個男娃娃,說話的氣勢很足。
「反啦反啦!」下方突然傳來一道軟軟甜甜的聲音:「笨蛋阿哥!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江稚魚垂眼,一下就看見樹下那堆突兀的枯葉,枯葉堆堆中間露出一對明燦燦,水靈靈的大眼睛。
「哦……好。」男娃娃弱弱應聲,清清嗓子又恢復豪情萬丈:「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
「沒錢。」沈憐面無表情。
江稚魚扯一下他的袖子,眼神不可思議,她無聲弄眼:這麼凶幹嘛,他們還小呢!
某人一臉無辜,默默擠眉:冤枉啊,為夫真的沒錢。
枯葉堆堆像是成了精,一隻小小的手從裡面伸出來,小指頭拐個彎,放進嘴裡。
小丫頭像是在思考,安安靜靜咬了一會兒才失落道:「那你們走吧。」
剛「饒過」江稚魚和沈憐,她又委屈起來:「阿哥,今天是不是吃不到糖葫蘆啦?」
「栽山開樹」的小男孩跳下來,一邊撥開小丫頭身上的枯葉,一邊語氣老成地安慰:「二丫別傷心,今晚我去偷我爹的酒錢,明天我們一人吃兩串,大串的!」
小丫頭被挖出來,江稚魚終於看清她的模樣,像一顆髒了的小珍珠。
江稚魚懷疑這兩個小崽子放他們走也是打劫路數,這是要可愛死她,讓她心甘情願的給錢!
「小小年紀,就為了糖葫蘆,在這學壞?」江稚魚甩開沈憐,走到兩個小不點跟前,雙手抱胸,儼然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她戳了戳小男孩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你,打劫的話學明白了嗎,就敢出來混?今天的事要是傳出去,你就要被道上的兄弟笑話死!」
身後,男人望著空落落的手掌,心裡不是滋味,跟上自家娘子,指尖也戳在他的額頭上,藉機宣洩自己的不滿:「我家娘子說的對,書沒讀明白就出來打劫,怎麼能有收穫?」
小娃娃一下子被兩個大人嘲笑,還被戳額頭,瞬間紅了眼睛,但一想到男兒有淚不輕彈,就死死咬住嘴巴,小模樣倔強又可憐。
「你們幹嘛!不準欺負我阿哥!」小丫頭看不過去了。
她蹦到前面,張開兩隻短短的手臂,像小雞護食。
江稚魚喲呵一聲,來勁了:「這就說不得了?成大事者……越罵越勇!喂,小子!難道你以後只想做個普通打劫的?你就不想噹噹劫匪頭子嗎?」
她揚起下巴,苦口婆心:「聽人勸吃飽飯,你自身能力要是一直上不去,學不會領導,就只能幹到死。」
沈憐沒有猶豫,接著她的話:「不錯,我家娘子說的對。」
006:【……】這到底是教育小孩兒,還是助紂為虐?
「那、那我要怎麼辦?」男娃娃小手用力揪著衣擺,表情擰巴又渴望。
他不想只做一個小打劫的,那樣子就不能給二丫買很多糖葫蘆。
他要做劫匪頭頭!
*
這章和上一章(三卷25章)順序做了調整,第三卷補了一個江胤禮的番外(●'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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