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很確定當時自己的神志相當清楚，而且你的視力很好完全沒有問題。

那裡確確實實有雙黑色的手在操控著那個男生，迫使他揮刀刺向富江，可是等那人被控制之後，你再去看他，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彷彿這一切只是你的錯覺。

你被救護人員及時送去了醫院。

醫生線起針落，很快就為你處理好了傷口，你被縫了六針，醫生甚至貼心地為你的紗布打上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和富江走在回家的路上，你跟她說起了那雙黑手的事情。

「一定是里香太緊張太害怕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啦！」富江如此對你說道，「我完全沒有看到什麼黑手的說…」

你張了張嘴，還想解釋些什麼。

可下一秒富江雙手合十，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愧疚：

「果咩…都是我的錯才害得里香受傷，還出現了幻覺…里香，你會生氣然後以後都不理我嗎？」

看到你的閨蜜因此而變得悶悶不樂，你將腦子裡那些胡思亂想瞬間通通拋開。

你立馬反駁：「才不是富江的錯，明明是那個男生的錯！富江你這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哦！來，跟著我念三遍『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富江被你逗笑了。

「我才不會跟著你喊，太蠢了呀里香！」

你佯裝生氣要去抓她痒痒，卻被對方輕而易舉地躲開，然後你們在大街上上演了一場『你追我逃你再追我再逃』的小學生戲碼。

可是追在富江身後的時候，你卻忽然注意到對方的衣服後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有涌動著。

你有點著急，試圖叫住富江，「富江！你衣服裡面是不是進了東西？」

富江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黑色的眼睛幽深地看著你，隨後笑道，

「沒有啊，是不是衣服太寬了灌進了些許空氣的原因？」

你思考了一下，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況且——

「富江你的確是瘦了點。」

「平時要多吃點才可以啊…」

你開始像個老媽子一樣嘮嘮叨叨。

總之，這個小插曲就算是揭過去了。

**

可第二天，當你重新回到學校上課的時候，怪事越來越多。

首先是平時那些課間喜歡圍在你和富江的桌子前嘰嘰喳喳、趕也趕不走的男生消失了。

你以為是他們終於受不了富江每天的冷言冷語放棄了，心裡多少鬆了一口氣，畢竟誰也不喜歡應付完一整節冗長無聊的課程之後，難得喘息的課間十分鐘都被那些男生給擠兌沒了。

最重要的是，你又可以趴在桌子上睡大覺了！

可下一節課是體育課，現實無情地潑醒了你想要沉睡的心靈。

你和富江一出現在操場，若干股視線立即黏在了你身邊的富江上。

順著視線找過去，你發現好幾個人正偷偷摸摸地躲在暗處，偷窺著富江。

那些人大多都是中學部的學長，有的躲在草叢裡，有的在牆角，還有的在樹後面，你一望過去，他們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立馬躲起來。

你一轉頭，他們又紛紛冒出頭來，青黑的眼圈上，一雙雙眼睛散發著詭異的活力與高光。

好怪，再看一眼！

此時，日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微風一吹，那影子也跟著樹影舞動起來，張牙舞爪，彷彿下一秒就要突破禁錮，直直地沖了你而來。

你被嚇得後退了幾步，冷不丁撞進了富江的懷裡。

對方習慣性順手將你摟進懷裡，關心地問道，

「里香，你怎麼了？你的臉色非常不好…」

你小口小口地喘著粗氣，富江身上有股令人安定的木香，你覺得心曠神怡的同時，心境也穩定了不少。

「那邊…有好幾個高年級的正在偷窺你，他們好奇怪啊！」

「不如我們去告訴老師吧..」

你小聲地建議道，這是你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老師每天都有在強調，女孩子要是遇到奇怪的人一定要及時向老師或者警察請求幫助。

但顯然富江的想法跟你不一樣，她像摸小狗一樣輕拍你的頭，又低聲細語地安慰了幾句。

「小里香，沒事的，我有辦法把那些煩人精叫走…」

喂喂喂，這樣會長不高的啦！

你正疑惑著為什麼短短大半個月富江的個頭就從原來的跟你持平變得比你高了小半個頭的時候，富江卻直直地朝那班男生走了過去。

等等——你要幹什麼呀！

你在心裡瘋狂吶喊道。

只見富江輕勾指頭，那幾個男生就像是被馴化的小狗一樣走過來圍住了她，身後彷彿長出了無形的尾巴，主人稍稍抬抬手，就哈著氣搖著尾巴追上來，一副靜候吩咐的模樣。

你大感震驚與慌張，上次忽然捅刀子的男生對你產生了很大的陰影，你很害怕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雖然那幾個男生手上空空如也，可是意外這種事誰知道呢。

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你四處張望，著急地尋找老師的身影，同時又在警惕地看著那些男生的一舉一動，你已經做好了隨時大喊救命的準備。

富江背對著你，所以你無法看見富江的表情，也聽不見她正在說的話，但你能夠清楚看見那些男生臉上的表情變化，從欣喜激動變得面無血色。

配合著那青黑的眼袋，消瘦乾枯的臉龐，反而像是香港老電影裡面那些被妖怪吸干精氣神、行將就木的書生。

總之，富江果然三言兩語就將他們都打發走了。

粘人討厭的視線消失，你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

「富江，你跟他們說了什麼呀？」

富江低頭擺弄著自己漂亮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我讓他們回去照照鏡子，也不知道自己盯著這樣一張醜臉出現在我面前殺傷力多大，一整天都要吃不下飯了…這一個個歪瓜裂棗的別說喜歡我了，就連出現在我面前都不配，啊~跟這群醜男呼吸過同一片空氣的我感到好窒息啊…要死了…里香快救救我~」

一通讓人印象深刻的表演結束后，富江又正色道：「不過，我也是非常心善地提出了我的個人小建議給他們…」

你露出了阿巴阿巴的表情，這一切要是換做其他人你只會覺得『你沒事吧？』，可放在富江身上你卻又覺得十分順理成章，彷彿這就是富江才有資格說出來的話。

你乾巴巴地順著她的話問下去，「什麼…什麼個人小建議？」

富江嫣然一笑，那笑容燦爛得如同小太陽把你的心房整個都暖了起來，可她吐出來的話語又能在下一瞬間將你無情地投入冰窖——

「我說，他們現在趕緊去死，還有機會回爐重造十八年後變成個帥哥來找我，或者變成像里香這樣香香軟軟的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總之，醜人絕對不可以哦！」

你此時的表情belike囧

能把外貌協會講得這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什麼的、不…不愧是富江！

*

你當然沒有認真對待富江的玩笑話，就算是富江真的說了那些話，你也不認為那些男生就會傻傻地去死。

不就是表白被拒了還被富江說了些難聽的話嘛…應該不少的青春期男生都會有這麼一遭的，大概難受一段時間慢慢地就會走出來。

然後他們就會驚訝地發現，他們成長、也變得更強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難道真的會有人被女孩子拒絕了一下就想不開去自殺吧？

直到這一刻前，你都是這樣想的。

你向往常一樣來到學校門口，但和平時熱鬧的早晨不同，今日的校門冷冷清清，黃色的警戒線將校門五米開外的地方都攔了起來，旁邊還放著『禁止入內』的標語牌子。

一旁的公告寫著因意外事故，今天暫且停課。

也有好幾個中學部的學長學姐跟你一樣來了才發現停課，經過你的身邊的時候你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停課誒…學校也不講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惡？」

「好像是是中學部的三個男生死了，聽說都是自殺的，有人是跳樓，有的人在游泳池把自己溺死，還有…」

「啊…天啊！集體自殺事件嗎？！」

「……」

你的呼吸一滯，心裡不斷安慰自己：世界上哪有那麼離奇巧合的事情…

你看向被封鎖的校園，從大門看過去，高大的教學樓上方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霾，陰鬱冷清的氣氛撲面而來，像一張大網把你攏住。

一隻巨大、瘦長的黑手緩緩地搭上了教學樓的左上角，隨後是一張同樣黑色的臉，帶著扭曲的五官，嘴唇蠕動著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好像在叫著什麼人的名字。

只有你聽懂了怪物的話。

它在喊著：

「富江——富——富江——」

你的預感和猜測完全得到了證實。

他們真的死了！

你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抬腳就準備離開現場，可此時你發現你身後多了兩個男人。

帶著墨鏡的白毛男和擁有狐狸眯眯眼的黑毛男。

墨鏡白毛男吹了一聲口哨，語氣輕鬆：「喲~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啊，傑~」

不說別的，那個黑髮男子你可太熟悉了。

新誕生的咒靈沒嚇跑你，這個男人把你嚇得當場拔腿就跑。

五條悟的墨鏡滑了下來，露出那雙好看的藍眼睛，語氣疑惑：

「她是被我帥跑了？」

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