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0夢與冬日雪
搬去新家的下半年,跟老房子相關的事情記憶最深刻的莫過於老房子前院的鞦韆、後院的野花野草、以及那年冬天的雪。今天這一章就主要來說一下跟老房子徹底說再見之前還記憶深刻的事情吧。
老房子前院里的鞦韆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突然冒出來的,我現在還都很疑惑的就是,如果這個鞦韆一直都在,那麼為什麼我之前的記憶里都沒有關於它的身影?如果是搬到新家后才出現的,那麼為什麼我從來不都知道是誰做的呢?疑惑歸疑惑,但是樂趣歸樂趣。自從我的生活里多了這個鞦韆后,我小時候的樂趣也隨之增加了很多。每當在新家無事可做或者就是想玩的時候,我和姐姐就會纏著奶奶要老房子的大門鑰匙,剛開始的時候奶奶還是很擔心不放心把鑰匙單獨給我們,所以都是跟著我們一塊回到老房子,幫我們打開大門后,首先叮囑我們這不能去那不能去,這不能碰那不能碰,然後就揣著鑰匙出門找老街坊門聊天,留下我們在老房子裡面玩耍,聊的時間差不多了就回來把我們帶回新家去。可是一來二去的老人的精力根本經不起小孩子三番五次的折騰,所以鑰匙自然而言的就落在了我們自己的手裡。可是雖然有了鑰匙,但是這個鎖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打開的。我和姐姐度過了要鑰匙的難關,為什麼會說要鑰匙是個難關呢?因為每次奶奶跟著我們一起來的時候,我們總感覺玩的不盡興不愉快,還沒有玩夠就得回去了,所以還是很希望可以自己掌管這把鑰匙。可是呢,鑰匙到手了,鎖卻不好開了。開不了鎖,就沒法進去,進不去,那今天和小夥伴們約好的玩鞦韆就玩不了。真可謂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我記得有一次我和姐姐還有一堆小夥伴站在老房子門口,換了好幾個人,手裡的鑰匙也調整了好幾個方向,硬是打不開這把大鎖,急的鑰匙都快擰彎曲了,還是打不開。急的我們就要硬扯,對門的二哥出門時看到束手無措,扯著大鎖在那晃悠的我們,接過我們手裡的鑰匙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那擋住我們的大鎖。還告訴我們開鎖也是有技巧的之類的話,可是我們這一群人早就被大門終於打開的興奮沖昏了,嚎著喊著就沖了進去,完全沒有聽進去或是學會這把大鎖應該怎麼開。不過有了這一次開鎖的經歷,每到後面打不開鎖了,我就會去找二哥或者二嫂來幫忙開鎖,其實等待開門的那場景還挺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們看到肉一樣,門一開,呼啦一聲全都跑進去爭著搶著要第一個玩鞦韆。
老房子里的鞦韆,是系在老家主撐柱上的,繩子是那種兩指寬的粗麻繩,座子應該是那種彎曲的形狀像是對號的大木頭,有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這根用來做座子的木頭很光很亮,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包漿是最合適不過了。我們玩鞦韆的規則很簡單,誰第一個衝進來坐上鞦韆的,誰就第一個玩,第二個衝進來就第二個玩,不分前後的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出一個順序。另外一個規則就是:人多了就少盪,人少了就多盪。而每個人盪的次數基本都是50或者100。當然因為有次數,也就少不了有人耍賴多數或少數了,比如說我就搞過類似38、39、30、31的數法,有的時候確實還沒有被發現。因為這些逐漸成型的規矩,所以每次要打開門的時候一群人都是一個勁兒的往裡沖,有的時候大門掛鎖的栓桿還沒抽掉呢,一群人就已經把大門擠開個大縫隙,栓桿怎麼都抽不掉,但是一群人還是推搡著就要往裡沖。
我還記得我很喜歡坐在鞦韆上面展示各種動作,比如說當我的次數快要用完的時候,我會趁著剩下的機會,雙手抓緊兩邊的繩子,彎腰抬腿,將雙腿交叉纏在一側的繩子上,一會這個腿在上一會另一個腿在上,順著鞦韆晃蕩的慣性完成我謝幕的表演。更有甚者,我慢慢的已經不滿足這一個動作,開始嘗試一些大膽新奇的動作,比如說當鞦韆的晃蕩的頻率慢下來了之後,慢慢嘗試抬起一個腳蹲在座子上,另一個腳也開始往上抬,雙腳站穩后就開始緩緩的站起來,不滿於只是站起,還要晃動著整個身子站著打鞦韆,最後再從座子上跳下來,雙腳凌空落地來結束這場表演。這種時候免不了周圍小夥伴的驚呼與模仿,當然也少不了姐姐的擔心和批評。當然,裝逼行為有成功就會有失敗,比如說有一次就是因為重心沒控制好一隻腳沒有站穩,在抬另外一隻腳的時候整個身子開始向外栽,嚇得我雙手死死的抓住兩側的繩子喊著周圍的小夥伴幫忙,反應快了還好,只是虛驚一場,反應慢了就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免不了的疼痛和周圍的鬨笑,這就叫做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妥妥的裝逼失敗現場。
因為搬去新家之後,老房子里不住人也沒人打理,所以後院里慢慢的就長滿了很多雜草,比如說一片片的貼在地上長的藍色小野花,一株株掛滿小野果的野草,還有很容易就沾在身上的刺刺球,配合上人高的野草,活脫脫誕生了一片小田野。我經常會在玩完鞦韆后在這長滿了野草的後院玩,看看哪裡又新長了什麼之前沒有見過的小花,嘗嘗這突然新結出來的小野果,也不管能不能吃什麼味道,只要是有果子就得摘幾個嘗嘗。印象比較深的一種果子就是那種植株長得不高,但是每個枝節處都會掛著五六個綠色的或者紫色的小小的果子,綠色的除了澀沒有任何味道,而紫色的水多籽多還有點甜,我最愛吃的就是這個,雖然被家長勸說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就跑來摘幾個解解饞。當然還會偷摸的搞破壞,比如說偷偷的摘滿一手的刺刺球,跑回前院,趁著不注意就往其他人身上扔一個。由於這個自然小田野的存在,除了盪鞦韆之外,我們又多了好多好玩的遊戲。比如說捉迷藏,後院的這一片小田野就成了天然的藏身之處,尤其是那些牆角和房間的角落,或是扯下來人高的草躲在牆角遮住自己、或是躲在還沒有拆掉的房門的後面,一旦沒有被發現還會撿起地上的土塊故意扔到一個人附近提醒抓人的人,然後就努力的憋著笑不發出聲音,看著抓人的人一點點走向藏人的地方,就偷偷的看著他被抓。比如說過家家,這是姐姐和那些小女孩最愛玩也是她們玩的最多的遊戲,而我經常是在不樂意不情願的情況下被抓去充數,比如說要當一位下班回來的爸爸、當一個在家玩鬧的兒子,或是一位生病找醫生看病的病人、或是當鄰居他大伯的四姨的舅舅的嬸嬸的兒子的哥哥,反正就是他們想到什麼角色我就當什麼角色,少什麼角色就給我分配什麼角色,大多數時候還不能挑,或者說根本沒有挑的餘地,沒辦法,誰讓她是姐姐呢。看著她們用樹葉用野草葉子做的美味佳肴,我要當做下班回家的爸爸啊嗚啊嗚的大口的吃著,一邊吃還要說好吃好吃;看著她們氣勢洶洶的提著的木棍,我要趴在地上當做犯錯的兒子挨打還要喊著我錯了我不敢了;看著她們不知道從哪裡揀來的注射器,我要當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但是醫生不分析不開藥就是打一針就好的病人。痛並快樂著。所以,這也成了我經常要跑回老屋玩耍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好玩,因為這裡有人陪我一起玩。
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積雪能有五六公分的高度。等雪停了后,我跟往常一樣,拿了鑰匙就往老房子跑去,不過這一次,我還沒進門呢,就被街道上玩雪的小夥伴們吸引了注意力並加入了他們。那會老房子斜對門家的門口是水泥砌成的斜坡,斜坡兩側是光滑的,中間則是鋸齒狀的一層一層的小台階。只見他們先是用腳在堆滿雪的兩側斜坡上用力的踩著磨著,踩平一段就試試看夠不夠滑,不夠的話就繼續踩磨著,直到兩側的斜坡都被磨的足夠光滑。打磨工作完成後,就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蹲在坡頂,後面的人推著前面的人,稍微一用力,前面的人就順著斜坡呲溜一下滑到街道上去,穩得住了就可以安穩著落,穩不住了等滑到大街上要麼一屁墩兒坐在雪地上,要麼往前腦袋塞進雪地里。滑冰的選手是一個接著一個,花樣也是層出不窮。一個還沒落地呢,另一個已經迫不及待在出發的路上了,於是可以想象到的一幕就是,前面的人還沒站穩,或是滑倒了還沒站起,後面的人就呲溜~~嗵~~的一聲撞在前面的人身上,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硬是在大街上摔擠出來了一個人堆。旁邊圍觀的小夥伴們也是興沖沖的加入了滑雪的隊伍,於是隊伍越來越大,大街上努力掙扎著站起來的人堆也越來越大。可能是因為不過癮,也不知道是誰起的第一個頭,從旁邊的瓦堆里抽出來一片瓦,然後坐在瓦片上就從頂上一衝而下,這一下,滑得是那麼遠,都快衝到街道對面去了。有了這一個起頭,周遭的小夥伴紛紛開始效仿,人手抽出一塊瓦片,坐在坡頂就往下沖,更有甚者,被推的太用力,直接衝到了馬路對面的人家掃好的雪堆裡面,倒栽蔥一樣就扎在裡面,看著這一幕,鬨笑聲是一浪接著一浪。於是,你可以看到的場景就是,-被白雪覆蓋的街道上,一大群小朋友圍在一戶人家的門口,有人手裡提著瓦片走在斜坡中間朝坡頂走去;有人蹲著或坐在坡頂上催促著身後的人趕緊推他;有人在斜坡上邊往下滑邊舉起雙手高聲呼叫;有人則捧著肚子在旁邊指著出洋相的人哈哈大笑;在大街道上還有一群撞倒在地的人,有人坐在地上做勢就要起來,有人伸手在拉著坐在地上的人,也有人正在耍壞又推到了剛爬起來了的人,而那雪堆里甚至還有幾個人掙扎著往外抽離著身子,旁邊還站著剛抽離出來頭上身上全是雪還打著冷顫的人。各種花式滑冰、花式摔跤應有盡有,玩的盡興笑的也盡興。
這些是搬去新家,老房子還在的時候,記憶最深的一些事情。記得奶奶應該是有提過一些關於鞦韆的事情,說是爺爺在的時候專門給姐姐搭的一個鞦韆,至於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印象就不知道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個鞦韆,才讓我度過了一段特別難忘的回憶。也正是因為它,讓我跟我的小夥伴們沒有距離的那麼遠。它給了我關於老房子最深的記憶,如果說還有什麼可以代表老房子的,我想也就只有這個鞦韆了。而那年冬天的雪,下的屬實是有些大了,只記得因為下的那幾場雪,後面家裡人基本不再讓我隨意去老房子了,後來才知道因為雪落的太厚,後院里有好幾堵牆都被壓塌了,而這也導致了我很快就要跟老房子徹底說再見了。
不管如何,感謝爺爺的鞦韆讓我擁有了一段難忘的遊戲時間;感謝那年冬天的雪,讓我擁有了一個難忘的滑雪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