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金屋藏嬌

第六十八章 金屋藏嬌

涴花溪別院。

院外寒風鼓盪,白雪飄落,冰肌刺骨;院內卻溫泉翻湧,熱氣騰騰,溫暖如春,花香撲鼻,好不愜意。

秦風哭笑不得地看著雲朵。面對這不請自來、打擾了他的好戲的雲朵,匆忙間,他竟然不知道是該叫師娘,還是大嫂。

雲朵極為詫異地打量了一番這涴花溪別院,對秦風那躲躲閃閃的目光,不以為意,反而對這滿院子的春色大為震驚。

她以為秦王府已經夠奢侈了,可萬萬沒有想到這邊陲之地的北山王府竟然還要奢靡。那一股股熱氣騰騰,不斷翻湧的溫泉,燒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即便是秦越的姐姐雲秀郡主,也不過在暖閣中造了一座專門用來洗浴的溫泉,哪有這般豪奢地將整個院子都做成了溫泉山莊。

來自五湖四海的名貴花草,非但沒有被這苦寒的北風霜凍而死,反而長得爭奇鬥豔,甚至比那春日裡的江南還要艷麗。

「你小子這是撞了什麼大運,烏雞變鳳凰了?竟然讓這北山王公然讓出這別院?說,是不是幹了什麼見不到人的事情?還是暗通款曲,出賣了秦越?」

雲朵撇了撇嘴,眼裡羨慕不已,嘴裡卻還刁鑽得是不饒人。

秦風苦笑道,我跟他的嫡孫羅一刀是結拜兄弟。

雲朵詫異道,你又拜把子了?你這是踩了什麼狗屎運。

她心中仍舊對秦越認他當兄弟,耿耿於懷。非但平白拉低了她的輩分,而且那秦越還暗動心思,似乎還想撮合於她。

她堂堂小醫仙,又怎能看得上這個粗鄙的小子。而且在她心中,早就心有所屬。被最愛的人支配著前來北山,她本就是一肚子的怨恨。此番他過得如此奢靡,實在是不可想象。

單憑秦綿的北山舵,萬萬做不到。可他又是如何入了北山王那頭病貓的法眼,以她對大魔王的了解,那種張揚跋扈的紈絝子弟,定然是眼高於頂,他又是如何讓他這般折服,不但甘心當他的小弟,還公然送出這奢豪的別院。

冷不丁聞到一股股梅花香味,詫異道,你還金屋藏嬌?

不等秦風阻擋,一頭闖進了內堂。

天殘見躲不住,只得悻悻地站出了身來。雲朵這番突襲而來,她和秦綿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收拾,只得主動站出來,用身子擋住她的視線,生怕她看見身後羞人的那一床的狼狽。

冷不丁看見天殘面帶潮紅地躲在屋裡,雲朵嚇了一大跳,連連退後了幾步,愕然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日,天殘在雲間客棧施展出的天殘繡花功,讓她感到極為驚艷。而且這女人美得比女人還女人,只可惜是個瞎子。沒想到,竟然平白無故便宜了秦風這小子。她心中不其然地吃味不小。

天殘大有一種被人抓姦在床的錯愕,只得厚著臉皮,嬉笑一聲道,他是我男人,我怎能不在。你又如何從京都回來了?難不成那男人不要你了?

雲朵更加詫異,打量了一番秦風,又指了指從屋裡走出來的秦綿,「你?你們?」

這太不可思議了!

見秦風沉默不語,轉頭又看見秦綿在一旁一臉的黯然,口是心非道,這,這不可能!你比他大這麼多,怎能看上他?

天殘見她神色怪異,索性亂拳打死老師傅,故意嗤笑道,難不成你看上了他?難怪那信中還寫著你多麼想念他?

秦綿聞聲雲朵居然給秦綿寫過信,而她卻一無所知,頓時心裡更加的酸楚,一臉頹敗心想到,他果然跟那大魔王一樣,四處濫-情。見一個愛一個,我錯看他了。

雲朵卻一臉迷糊道,信?什麼信?我何曾給他寫過什麼信。

秦風見天殘待要說破,連忙朝她搖了搖頭。

天殘只得把話吞下肚子,又見秦綿紅著眼圈,都要氣得哭出來了,不忍心地一把拉住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秦綿白了她一眼,一把掙脫她的手,顯然還氣恨不平。

雲朵將秦風打量了一番,見秦風不動如風,又似乎驚若游龍,渾身上下隱隱有一股子讓人仰起鼻息的氣勢,不解地思索了良久。

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把掐住他的脈搏,見他的脈搏平滑如意,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語道,難不成我看錯了?

突地她出手如風,又一把抓起秦綿的手腕,頓時愕然道,你們居然圓房了?

轉頭見秦綿一臉古怪地看著天殘,凝神望去,見天殘的眉角也已然展開,早已成了婦人,更加驚愕道,你也是?

雲朵見他三人面色羞怯,她身為小醫仙哪裡不明白,這其中的怪異,頓時一臉頹敗道,好啊,你這小子居然一龍戲雙鳳!出息了!

秦風隱隱朝著天殘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得意。

那日在湖底,他與天殘陰差陰錯的一番纏綿,不但破了那妙觀音的天魔如意手,還如游龍得水,彼此受益匪淺。

這幾日,他和天殘躲在這涴花閣中,幾番融合煉化那妙玉觀音的功力,他的北冥神功功力大漲,已然是明黃境的巔峰,而天殘卻機緣巧合突破了空玄境。

而且在天殘的故意為之下,索性錯上加錯,連帶著將一肚子怨氣的秦綿也一舉拿下。三人大被同眠,好不羞恥。

天殘和地缺在他的征伐下,受傷不淺,卻又甘之若飴,全然忘記了女人本該有的羞恥。

特別是秦綿多年的思念成恨,一旦決堤,便如浩瀚汪洋。在煉化了他和天殘的功力之後,原本困頓在煉骨境,也突破桎梏,到了明黃境初成。

初窺男女情愛的秦風,猶如吃不飽的孩子,在天殘故意的引誘下,學會了十八般床笫間的武藝,手段頻出方才將秦綿這天生的欲-女給殺得人仰馬翻。

氣惱羞澀的秦綿,幾度想要殺了他,卻又都被他和天殘聯袂拿下。只得忍氣吞聲的受著,但卻對始作俑者天殘更加痛恨。

秦綿氣惱地罵天殘全然忘記了阿母的交代。

天殘哭笑不得道,我也是沒有辦法啊。主人要責罰我便受著,跟你無關。況且他也沒有受到影響。這也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是阿風的成長,超出了主人的預期。

幾番纏綿悱惻,彼此功法越發爐火純青。

地缺和魯智深也正是察覺了別院的異樣,生怕有人打攪他們的好事,弄得走火入魔,才迫不得已地甘當他們的看門神。

之前,若不是天殘察覺到了雲朵的蹤影,秦風恐怕早就把羅一刀拋擲腦後,依舊還沉淪在這溫柔鄉中。

眼見著天殘和秦風你儂我儂,而那秦綿雖然臉色悲苦,卻一門心思都在秦風的身上,雲朵幾番吃味,也幾番懷疑。

這小子還是當初那大漠上,追殺秦越的純真少年嗎?她暗自懷疑,秦越不惜動用神仙令,是不是搞錯了對象?

但她很快又否決了這些猜測,以秦王府秦越和秦香這倆人的消息,不會不知道秦風眼下的現狀,但秦香還是不顧一切地將關係秦王府安危的神仙令交給她,那麼必然是迫不得已、不得不為之。

她的腦子裡突地閃過一道念頭,「難不成這秦風使是秦越或者是秦香的私生子?」

她渾身打了寒顫,下意識地推翻了這種匪夷所思的猜測。

若秦風真是他倆中任何一人的私生子,掌控天下皇族的宗人府,斷然不會如此清風雅靜,早就鬧出大動靜了。即便這是給皇室抹黑,給那些言官口舌,但皇族子弟誰又沒有養上幾個私生子。

雖然宗人府一貫睜隻眼閉隻眼,但這事關皇族血統的大事,即便是輕描淡寫,給該給他暗地裡掛上號。

儘管天家最無情,但只要不會危及社稷安危,何嘗不想多多開枝散葉。狡兔還有三窟,只不過皇室更為隱秘。

一想到這裡,她萬般矛盾複雜的心裡,不由地打了激靈,渾身竟然嚇出了冷汗,越看秦風越覺得像秦越,尤其是身子這股子氣勢,若非秦風沒有大機緣,是註定學不來的。她作為小仙醫,對血統這種天生的底蘊,深知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更改的。

她回憶起秦越對待秦風的態度,越發覺得不對勁。開始是冷淡如無人,後來卻親熱得過分。可她又想不明白,既然是父子,為何秦越還要與他拜把子,這不是亂來嘛?如果是秦香的種,那更不能拜啊,舅侄這種關係哪能這般兒戲的?

雲朵滿腦門子的頭疼。

秦風也滿腦門子的頭疼,這是師娘又不是師娘,這是大嫂又不是大嫂的女人,竟然賴在涴花溪別院不走了。

還把他、天殘和秦綿也攆了出來。

這種詭異的感覺,猶如他正在洞房花燭,卻被人強行佔了婚床。

天殘好不容易從羅一刀手裡搶來了這別院,本是鳩佔鵲巢,沒想到還人黃雀在後,氣鼓鼓道,要不,我將她殺了,一了百了。

她哪裡是想殺人,而是慪氣不過,這丫頭居然敢轟她走,打破了她和秦綿相處的那種曖昧的氛圍,讓她今後再難與他倆共處。

以秦綿那種臉皮薄的女人,往後大被同眠,只能做夢了。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儘管因為程序的原因,她不能給秦風生養,但卻暗自打著主意,要將秦風喜歡的女人都收羅在她的裙下。

這女人一旦開了禁,尤其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甚至比對自家的男人還要蠢蠢欲動。食之甘味,比蟲子還鑽心。她內心隱隱也想當一回男人。

秦風哪裡會知道她心裡還藏著這麼惡趣的念頭,又見秦綿一臉揚眉吐氣的樣子,只得一臉落寞道,她是我大哥的女人,殺不得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擔心往後秦綿的心裡定然會落下陰影。再與她親密相處,多半會很難。別人不了解秦綿,他卻深知秦綿從來都是個極為傳統的女人。她之所以這般強勢,是因為她內心極度脆弱。

而天殘的做法,雖然成全了他倆,卻也傷害了她。而且傷得還不輕。這種在婚前打破了她固有世俗觀念的粗暴做法,必然會導致她對自我認知的質疑。換句話說,她會覺得她不再清白,而且墮落了。那麼在舔舐傷口之後,她必然會心生恨意。

天殘敏銳地察覺到秦風的內心變化,俯在他耳邊輕聲道,你擔心個啥。女人嘛,再恨也是愛。等她懷起了,自然就恨不上了。愛屋及烏,只會更愛你。

她口中沒說,她有的是辦法,讓秦綿臣服於她。

秦風一臉愕然,他當娃兒都還沒當明白,哪有什麼準備去給人當爹。連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道,你快莫出餿主意了,你沒看到嘛,不是你要殺雲朵,而是秦綿要殺你。

地缺和魯智深見院子里,很快響起了動靜,待探頭進去,卻只見秦綿一臉嫉恨地從院子里沖了出來。

那臉上冰冷的恨意,猶如這院子外的白雪。那漆黑泛著淚光的眼眸中,如冰窟窿一般冰冷懾人。

魯智深低聲道,鳳凰要涅槃了。

地缺無語地哼哼兩聲,這婆娘好心辦壞事了。他心頭卻是一肚子的幸災樂禍。

魯智深未曾見過雲朵,憂心忡忡道,那女人怎麼辦?

地缺瓮瓮道,那是那小子的事情,咱們別摻和,也摻和不起。

魯智深偷偷望了那院子圍牆上一眼,心中一片瞭然,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

地缺也詫異地露出一陣奸笑,故意瓮聲道,風緊扯呼?

「扯,趕緊撤!」

魯智深和地缺相顧一笑,當即開溜,嘟嚷著要卻找金錢豹錢宇這個「錢扒皮」要酒喝吃狗肉。

羅一刀與老叫花躲在那圍牆上,偷偷地望著院子里的動靜,全然忘記了身下冰冷的雪堆。這種爬牆聽人牆根的事情,他們倆以往沒少干,不少新婚夫婦還差點被他們弄得精神失常。

以至於那些公婆疑神疑鬼,為了消災,還去請神棍來跳籮篩神來驅魔捉鬼。倆人便打著幌子,故意裝扮成神棍,不但趁機輕薄了人家的新娘,還得了人家的錢財。

這倆人從來就不是個正經人,尤其在老叫花的調教下,大魔王羅一刀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王府上下,除了老不死的,哪個沒被他偷聽過牆根。

羅一刀嘖嘖地羨慕道,我這大哥,不簡單吧。

老叫花兩眼冒光,點頭如蒜,舔了舔帶著油脂的嘴唇,也嘖嘖道,寬肩窄臀,狼腰虎背,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啊!

跟著他又著急地抓了抓他那頭稀鬆的頭髮,掐指神神叨叨道,不行,這樣的人物,老夫得好好算算。

羅一刀頓時無語,這老神棍死性不改,又要給人算命。

可他的眼珠子卻盯在雲朵和天殘的身上打轉,好生羨慕。這樣的女人,大哥都能手到擒來,可憐他那三個女人還沒有這般烈性,卻苦無對策。

老叫花目光在天殘的身上打了個轉,待看清天殘的面容,頓時驚呼道,貪狼星在側?

又一轉眼到雲朵身上,更是一臉愕然道,乖乖不得了,這路上老夫便覺得這女子命數不簡單,隱隱竟然是七殺星,還真是她。

跟著他又站起身來,遠遠看著秦綿的背影,一邊掐著手指手,一邊臉色凝重地自言自語道,她該不會是破軍吧?突地,他轉頭對羅一刀問道,她多大了?

羅一刀面色一沉,不高興道,比我小三歲。我跟大哥同歲。

老叫花脫口而出道,屬狗的,原來是廉貞星。

他鬆了一口氣,連連拍了拍胸脯,僥倖道,還好,還好不是破軍。

但他很快掐指又皺起了眉頭道,不對啊,她怎麼會不是破軍呢?那破軍是誰?

他不甘心地又掐算了一番,神神叨叨地念著咒語,片刻之後,臉色大變,胸中惡血頓生,猶如被人重擊了一般,噗呲一聲,當場吐出一口鮮血來。

羅一刀嚇了一大跳,連忙躲開才未濺到臉上。

這神棍雖然喜歡裝神弄鬼,但確實有兩下子。當年不少的新娘便是被他這般糊弄的,連忙一把扶住他,緊張道,您沒事吧?

老叫花氣喘吁吁,一臉頹喪道,天機不可泄露啊!你這大哥的命好硬。

說罷又忍不住連連吐出大口的鮮血,片刻間,腦袋一沉,便昏死在羅一刀的懷裡。

羅一刀不敢大意,連忙抱起他,飛一般地從牆上跳了下去,急吼吼地讓人找人來救治。

天殘聽到牆上的動靜,若有所思地對雲朵問道,老叫花可是跟你一路來的?

雲朵詫異道,沒錯啊。他是跟我一路來的。你怎麼知道?

天殘這才鬆了一口氣,翻了翻白眼,朝著秦風哭笑不得道,那小王八蛋還帶著這老王八蛋,偷偷地在牆上聽牆根呢。

雲朵羞惱地漲紅了臉,沒好氣地指著秦風,恨聲罵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兄弟。

跟著又朝著天殘嘲諷道,要聽牆根,也是聽你這個不知羞的。

天殘咯咯一笑,要不你也來試試?

雲朵惱羞大怒,一把將他倆推出了院子,氣呼呼道,滾,往後別來惹我。別以為我打不贏你,你就敢蹬鼻子上臉。別忘了老娘可是小醫仙,把老娘憋急了,老娘給你倆下毒,下大劑量餵豬狗的春-葯,讓你倆脫陽而死。

秦風哪裡敢再招惹她,連忙一把將天殘拖出了院子。

出得院子來,天殘咯咯幾聲,嘲諷道,你這桃花債不少啊。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風拉下臉來,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大魔王那種-馬,見一個愛一個。再說了,她是我大哥的暖床丫鬟。朋友妻尚且不可欺,我又怎麼會那般混蛋。況且有你和阿綿,我已經心滿意足,哪裡再敢招惹其他女人。

天殘見他生氣了,又聽他這般柔情如水,心中一凜,知道這段時間她太過張狂,對男人得張弛有度,只得道歉道,我錯了,行了吧。

秦風見她低頭認錯,還是破天荒第一回,跟著趁機哀求道,往後別打我屁股了便是。

天殘噗呲一笑,樂得直不起腰來,突地一把勾起他的臉,重重地親了一口。這傻男人哪裡是屁股疼,分明是腰疼。

笑過之後,她這才正色道,老叫花既然來了,肯定北山出了大事。咱們要小心行事,你也得抓緊練功,否則被那小子落下,會影響你在王府的地位。說起練功,她又不由自主地一陣悸動。

秦風點了點頭,一臉的唏噓。他也知道這北山王府藏龍卧虎,遠不是他看到的那麼簡單。要想減輕秦綿身上擔負的壓力,還得立功才行。

天殘指了指遠處北山關上的北山大營,低聲道,走,咱們也去北山大營會會那「竹葉青」。身為空玄境,大堂上的動靜,又怎麼瞞得了她。

她撇了一眼那別院,心裡又暗自發憷,神仙令?多半與這雲朵有關吧。老叫花子可以裝神弄鬼,但這倆人八杆子打不著,卻走到了一起。沒這麼巧合的事情。

但很快她心裡又發狠道,秦越啊,秦越,你究竟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如果你敢算計我男人,即便你跟主人...老娘也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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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藏鋒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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