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艘聯邦USP-5型擺渡飛船緩緩停靠在「中州浮空城」第七號港口。

一位身穿地球聯邦標準圓領制服的飛行師，從飛船里敏捷地鑽出，隨後向位於對面樓上欄杆旁的秦問天揮了揮手，快步走向對面小樓。

秦問天手扶欄杆，以微笑回應。他知道那傢伙看得見，作為飛行師，他的視力一項保持良好。

但秦問天臉上的笑容很快被一雙微皺的濃眉代替。望著樓下陸續趕到的虛實學院畢業生，也是不久后的虛實遠征軍，他心裡思潮翻湧。

歷經半個多世紀，虛擬現實技術飛速發展，推動人類進行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科技變革，無論從人類細胞進化，還是機械工業的智能建造，各個方面都取得非凡成就。

唯一遺憾的是，虛實世界中的遺迹，至今仍一無所獲。若非秦家祖先也曾是「虛實先驅」一員，他早已放棄了這份信念。

少時父親常說的那些「祖訓」，曾不屑一顧，而今卻有七八分相信。最近二十年地球聯邦科技，已開始停滯不前的事實擺在眼前，有心人誰能看不出？

「秦五哥！」

一聲呼喊打斷了他的思緒。

「甘老弟，坐。茶我都為你準備好了。我這個老同學夠義氣不？」

倆人分別落座。

中年男子身材保持極好，特別是兩撇鬍子，令其成熟男人味十足。

「我甘心能交到秦五哥，從沒後悔過。」隨後「嘿嘿」一笑，「恭喜五哥再度榮任虛實學院院長，這杯茶不會是慶賀茶吧？」

甘心滿臉「奸笑」，將手中熱茶一飲而盡。又自己動手倒了一杯。

「行，這趟擺渡完，等你從月球歸來，我單獨請你喝幾杯好酒，夠不？」

「哈哈，只要是好酒，那妥妥的夠。不過幾天後即將舉行2096屆『虛實遴考』，你能走得開？」

「你知道，我可不是一個事必躬親的人。對了，算上這趟，是第十七個年頭了？」

甘心苦笑：「可不是。十七屆，就沒人發現遺迹，也不知還得等多久。希望你我有生之年，能見到。如果能到火星去一趟，那就沒遺憾了。」

秦問天轉頭，望了望樓下集合的畢業生，說：「等。一代總比一代強。」

甘心站起身，手扶欄杆，嘆了口氣，道：「希望如此啊，好多年，沒什麼科技大新聞了。好多人都盼著呢。時間差不多，該做啟程準備了。五哥，回頭見。」

「好，等你回來喝酒。」

「嘿，這頓酒肯定跑不了…」聲音逐漸遠去。

秦問天再度起身，俯瞰樓下忙碌的身影，心道：「是啊，甘心說得沒錯。好多年沒有科技界的大新聞了。」

他身為秦家人，感受更強烈，這些年，人類科技如同被一股無形力量扼住了咽喉，縱有萬般積累，卻是百尺竿頭，難進一步。

良久。

他望著逐漸升空，遠離中州浮空城的擺渡飛船，低聲喃喃道：「也許，幾日後，新一屆的學員里，有人能發現……」

聲音極低，如同夢中囈語，既是祈禱，更是奢望。

他知道，卻欲罷不能，幾乎每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