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下小酌
念浪紀元2282年十一月二十日,夜。
……
亞洲。
……
徐州,燕平山。
……
「嘩嘩嘩——」
已經入冬了,難得下了一場雨,給乾燥的天空多了添了幾分詩意。沖走了瀰漫的血腥味,但沒有使堅冰融化。
「嗒嗒嗒……」
刀影紛飛,卻沒有在砧板上留下一絲痕迹。白菜被均勻的切成幾塊,你沒有看錯,是白菜,在戰亂時期幾乎沒有人吃的白菜。畢竟主食都不夠吃了,還要什麼菜?但白菜就是在那裡。
昰鳴冤將菜搬到餐桌上,就這麼一道菜了,配著白飯也湊合。
雨依舊淅淅瀝瀝的,在夜色里盤旋。
「啪,啪,啪。」
是敲門聲,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了。
昰鳴冤放下筷子,暗紅色的眼睛沒有一絲波瀾,三條尾巴靜靜的垂著,烏黑的貓耳在頭上豎了起來。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劃破空氣,在木門上留下一個洞。
「叮。」
屋外,響起一聲脆響。
「嗨,看來你沒變。」
門,開了。
一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人無視門上的鎖,推開了門。
「這個鎖值三文錢,回頭記得賠。」
昰鳴冤起身拿了一瓶酒,放在桌上。
少年撇了撇嘴,痛飲一杯:「好酒。」
昰鳴冤安安靜靜的夾著菜,貓須動了動。
「三十年沒見了,不想說些什麼嗎?」少年將背上的弓放到地上。
昰鳴冤的語氣很平淡:「你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啰嗦,哥哥。」
「唉,」少年將杯子放下,「我是來勸你的。」
「沒用。」
「想想呀,五十年過去了,當年角逐天下的也就只剩這麼點人了。放眼望去,天下已無人是你敵手!」
昰鳴冤沒有絲毫的動容:「不要小看任何人是我的信條。」
「那也不是你沉寂的理由,弟弟。」
「我三十年前就已經不是伏魔者了,現在,只想好好的看看這世界。我已經沒有戰鬥的理由和必要了。能讓我在乎的人也就那麼幾個,你,姐姐和弟弟。」
「閉嘴,」少年站了起來,「跟我走,聽話。」
昰鳴冤搖了搖頭:「要和你走的話我三十年前就跟你去了。」
昰子欣嘆了一口氣:「你難道就甘願如此嗎?」
「嗯,」昰鳴冤輕輕抿了一口酒,「我七十三歲了,你也有八十歲了。儘管身體因為念力的存在不會衰老,但心已經老了。諸葛亮曰:『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窮廬,將復何及!』」
昰子欣沉默片刻,突然一躍而起,拔劍出鞘:「老的不是你,是我!」
「心沒老,也就沒老,對宇宙來說,你還年輕。」昰鳴冤不知何時捏住昰子欣遞過來的劍尖,將劍奪了過來,丟到一邊,接著吃飯。
「你的心還好嗎?」昰子欣坐下。
昰鳴冤面無表情:「我沒有心。」
少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昰鳴冤沒有回應目光。少年想起了黃河邊那個孤注一擲的他,那個孤獨的獨行者,那個神鬼莫測的謀士,那個馳騁沙場的將軍。他很確定,只有昰鳴冤,只有昰鳴冤才能達成伏魔的使命。
少年自己不行,他太莽撞了。
姐姐不行,太優柔寡斷了。
弟弟不行,這傢伙搞科研還可以搞政治軍事就不太行了。
至於其他的伏魔者,就更不行了,不是武夫就是好人。好人不可能成大事。
昰鳴冤,唯有你可以。
也真的只有伏魔令才能激發他的力量,但他只要那群頑固的傢伙在昰鳴冤不可能擁有伏魔令。伏魔令鏈接著他戰鬥的理由,現在必須給他一個新的的理由。
傷腦經。
怎麼辦呢?
見此,昰鳴冤從口袋中拿出布條,慢斯條理的將其綁在手上。
昰子欣忽然睜眼。
昰鳴冤抬手做了一個防禦的姿勢。
「嘩!」
狂風呼嘯!
少年一拳揮了過去!
昰鳴冤穩穩接住,手中雷光閃爍。念力激蕩開來,原子沸騰起來!
少年站起,飛腳踢去。狂風接應著他凌厲!
伸手,昰鳴冤擋住。
拳腳如同風暴一般噴射而出,在空氣中揮出殘影!整個木屋搖搖欲墜,桌子上綻開了裂紋。所有的東西都亂了位置。
昰鳴冤眼睛微眯,撥開拳路指尖一道絳紫色的閃電跳出!
命中!
少年踉蹌著退了兩步,有點欣慰:「你沒有放棄訓練啊。」
昰鳴冤面色沒有絲毫變化:「記得把桌子修好。」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少年對此習以為常,品著酒,思索著。
雨聲依舊。
「盡天下,」少年放下空了的杯子,「十米之內無人是你的對手!」
「要是在十米之外?」昰鳴冤收起碗筷。
沒有回答。
沉思良久,少年才開口:「我需要做一件事,」
「我恐怕會死。」
昰鳴冤回頭:「我跟你一起走。」
少年笑了。
他一直都這樣,從未變過。
哪怕風雨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