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猜想

來到姚超家門口，彭候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肖麗娟則有些意猶未盡，伸手開始敲門：「小超，小超，在不在？我是肖阿姨。」

「來了，來了，肖阿姨，有事嗎？」姚超打開了門，手裡還拿著半根油條，看見了旁邊的顧霞和彭候有些無奈：「兩位警官啊，你們怎麼又來了，昨天不是來過兩次了嗎？我真沒什麼可以說的了。」

「小超，怎麼說話呢？還不讓顧警官進去坐。」

肖阿姨果然還是比較有威懾力的，姚超雖然不太情願，但是把人請進了屋，然後自己也把豆漿油條提到了茶几上，坐了下來。

肖麗娟看了看彭候：「小侯爺，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又掉頭看向了姚超：「就知道吃，你小子給我有什麼說什麼，要不然我就帶小侯爺去找二妞問去了。」

「別別別。」姚超嚇了一跳，急忙把油條放下：「我媳婦兒才跑回娘家，您饒我兩天清凈吧。」

「你是不又惹二妞生氣了，我說這兩天沒見著她，我以為加班去了。」肖麗娟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姚超。

「我哪敢啊，我丈母娘想看外孫女，她帶孩子回去了。」姚超說完好像想到了什麼，仔細瞅了瞅彭候：「小侯爺？你是彭家村的小侯爺？好像是有點像，白白的，有點帥。」

「對，小侯爺調回咱們濱城工作了，回來沒幾天就碰上個案子，你小子還不配合。」肖麗娟一臉嫌棄地看著姚超：「虧你以前還天天追著強子跑。」

顧霞好像看出了點名堂，合著今天是來認人的。

姚超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真是小侯爺，我都有快十年沒見了。當初強叔出了那件事，不玩車了，我也不好再去他們家，就有幾次在路上碰見過強叔，叫他來坐坐，他也總推脫，說忙著回家。」

彭候總算插上了話：「我二叔還好，哪天想見可以來我們家，不過他來是來不了，他是真忙。」

「這樣啊。」姚超還是不太相信彭候的身份：「小侯爺左胳膊小臂上當初紋了個候字，你掀開給我瞅瞅。」

顧霞有點吃驚，有紋身怎麼進的警校？認錯人了？

彭候好像想起了自己在哪見過姚超了：「我去，你是跟我二叔學騎摩托的小光頭，你大名叫姚超?」

「你真是小侯爺？」姚超伸手就要掀彭候的袖子。彭候一把就打掉了他的手，翻了個白眼：「瞎碰什麼，當初那個候字是我自己畫上去的，要不然我爺爺能打死我，然後去你家打死你。」

「畫的?我去，說好的願賭服輸。」姚超樂了：「你小子不厚道啊。」

彭候也放鬆了下來，笑著說道：「當初你說的是誰賽車輸了要在胳膊上弄個字，又沒說怎麼弄，你還不讓我畫個字，反正你也認不出來。」

「咳咳，咳咳。」顧霞在旁邊提醒彭候干正事。

「哦，對了我今天來是為了正事，等案子結了再敘舊。」彭候也想了起來。

姚超笑了笑：「你問吧，早問完早破案，我找人借兩輛摩托車再跑兩圈，聽說拆遷前你騎強叔的摩托在鎮上跑碰見你爺爺，挨了一頓揍，強叔的車也讓你爺爺賣了。」

彭候重重咳嗽了一聲，然後果斷轉移話題：「聊正事。」然後打開了執法記錄儀：「你這兩年在市裡跑貨車？」

「對，跑了五六年了。」姚超也有點感慨：「我和你不一樣，沒讀書的命，飛車俱樂部解散以後就跑車，開始租公司的車，結婚的時候湊了點錢買了個自己的車。

」

彭候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我想知道的是跑車這幾年，你見沒見過周成?」

「見過，但是沒說過話。」

「為什麼，按理說你們一起玩過快一年摩托，就算不熟，但見了也應該打招呼吧，而且周成也需要雇車拉貨，有熟悉的人怎麼也比批發市場上中介介紹的靠譜，你也能多個固定客戶。」彭候看著姚超。

姚超愣了愣，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說說吧，反正也過去了。」說完調頭看向了肖麗娟：「阿姨，你聽聽就好，千萬不要告訴我媳婦兒。」

肖麗娟剜了他一眼：「你不會在外頭找人了吧。」

「怎麼會呢？」姚超向後靠在了沙發上：「那是我的初戀啊！那應該是02年的冬天，那天我們幾個在路上賽車，人不多，我，高偉，周成和徐光。」

「徐光?」彭候問了一句。

「就是除了高偉以外的那個去外地打工的成員。」顧霞倒是一下子想了起來：「那其他人呢？」

姚超想了想：「袁明和袁鵬兩兄弟家裡好像有事，張羽和胡欣約會去了，這是徐光說的。」說完又補充道：「其實我們幾個可以分成三伙，我和高偉是一個村的，周成和袁明袁鵬一個村的，徐光，張羽和胡欣也是機場街的，不過和周成他們不是一個村的。」

彭候有點不解：「那你們怎麼認識的?」

「是袁明，袁明從小就在街上混，加上他辦事講義氣，所以認識的人不少，當初就是他把我們介紹在一起的。」

彭候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姚超接著往下講：「那天我們四個在路上賽車，碰見了一個主動和我們賽摩托的，他叫盧安，車很破，技術不錯。周成問他願不願意和我們一起玩，他同意了，還請我們去了他家。我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個女孩，有點黑，個子也不高。」

彭候笑了笑：「很漂亮？」

姚超搖了搖頭：「還行吧，沒你漂亮，但看上去很有活力，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了。後來我和盧安打聽過，那是他妹妹，叫盧琴。」

「然後呢？你追求了她?」

「本來打算是這樣的，我本來想先和盧安處好關係，然後讓盧安幫我介紹。可誰知道認識盧安還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盧安就和家裡鬧翻了。」

「鬧翻了？」

「對，我專門打聽了一下，差不多知道了大概情況。」姚超苦笑了一下：「周成見盧安車不行，就把自己換下的一輛LM送給了盧安，當時差不多兩千塊錢吧。盧安很高興，對周成也很感激。盧安他爹死的早，家裡房子也不大，拆遷賠了一套房子和幾萬塊錢。他媽不相信盧安的車是送的，兩人大吵了一架，盧安一氣之下就打算出去打工，臨走的時候把妹妹介紹給了周成。盧安走了沒幾天，袁鵬就在和高偉賽車的時候把胳膊摔斷了，然後俱樂部就散了。」

彭候眼前一亮：「他妹妹和周成在一起了?」

「在了。」

彭候追問道：「那後來呢？」

姚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後來，過了幾個月，高偉和我說他看見周成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我心裡確實放不下，想了半天還是去打聽了打聽。我才知道周成這個混蛋，他和盧琴在一起不到一個星期，盧琴就把身子給了他。然後沒過半個月，周成在認識了個女的，和盧琴分了手，盧琴跳了河。」

顧霞吃了一驚：「死了？」

「沒，被好心人救了上來，問題是她媽有冠心病，聽到消息直接暈了過去，被送進了醫院，折騰了一通花了不少錢，拆遷給的錢都花了，還欠醫院不少，家裡也沒什麼收入，盧琴和他媽就靠做點像洗盤子之類的零工，一邊還醫院錢，一邊湊活著過。」

彭候聽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沒去她家看看？」

姚超點了根煙：「沒，要是當初分手的時候，我知道了應該會去吧。問題是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幾個月了啊!」說完狠狠抽了口煙，看了一眼肖麗娟：「那時候肖阿姨已經把二妞介紹給我了，我爸媽都很滿意，都在準備婚事了，我再去找盧琴算怎麼回事？」

肖麗娟顯然也沒想到有這樣的情況，有些歉意：「小超，阿姨當初也沒想到……」

姚超揮了揮手打斷了肖麗娟的話：「和您沒關係，二妞是個好姑娘，除了有點嘮叨，我沒什麼不滿意的，我應該謝謝您，只不過這件事始終忘不了。每年快到過年的時候我就去郵局寄點東西和幾百塊錢到她家，也算是能幫一把幫一把吧。」

彭候有點詫異，忽然想到了什麼：「你以什麼名義寄過去的？」

姚超沒明白什麼意思：「就是我的名字啊，只不過我沒填寄件人地址和電話，第一次寄的時候寫了封信，說盧安當初幫過我，每年寄點東西表示一下感謝。」

「沒寫地址和電話怎麼寄出去的?」

「哦，這個啊，5號樓的姚遠不是在干快遞送貨員嘛，我把東西交給他，給點錢，他幫我包裝一下，然後送貨的時候他直接送過去不就行了？」

彭候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有辦法。」說完又問道：「那周成就沒和你打過招呼?」

「說實話，當初袁鵬摔斷了胳膊的事儘管是他自己技術不行，但這事搞得我和高偉和袁家兄弟翻了臉。我記得最早開水果店的是袁明，有時候見了他也不理我，我也不願搭理他。後來周成來了和我打過一次招呼，被袁明拉住了，再加上我也不想搭理他，從那以後就那什麼路了。」

「形同陌路?」

「對，反正誰也不搭理誰。」

彭候點了點頭，看著姚超又取出一根煙點上，嘆了口氣：「我先走了，你自己想開點，都過去了，現在挺好的。」

姚超擺了擺手：「放心吧，這麼多年了，早看開了，就是想起來有點不是滋味，你們警察應該有我現在的電話，忙完給我打電話。」

「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