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鎮味道

徐綉江摔傷了腿，綁著石膏，躺在病床上吃零食，刷視頻，婚禮現場只有黃玉一個人去，當然，他沒有忘記把徐綉江的份子錢也帶去。

頭一天下午去的，幫著新郎官忙裡忙外，何宇結婚激動萬分，連西服放在哪都忘記了。怪不得何媽媽說：「你這娶媳婦，我看著這麼不對勁啊，搞得上花轎的是你一樣！不像個樣子！」

聽黃玉說，當天下午，他們連夜商討明天怎麼熱鬧熱鬧，讓婚禮難忘一下，何宇則是多包了幾個紅包，到時候，姐妹團堵門，沒有點紅包怎麼招架得了。

不僅如此，連吃的喝的都是讓人沉醉，醬香肘子，黑黃的醬油灑上肘子上，還沒有端過來，香味就飄得四處飛。至於糖醋鯉魚更加不用說，剛上桌，大家寒暄兩句，謙讓幾下，你一筷子，我一勺子，一會兒就吃得剩個魚頭。

說這些時候，徐綉江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奧利奧餅乾，頓時覺得委屈萬分，自己為什麼要亂跑，摔傷了腿，她強烈命令黃玉把當天有趣的事情講一遍，

可是黃玉臉上淡漠：「害，這能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啊，不就是接新娘子，上車，吃飯，說點海誓山盟，再放點炮熱鬧一下，就結束了!有啥意思啊？不想講了!」

「你是得了玉玉症了嗎？這話可不是你的風格！婚禮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一輩子就一次，肯定有特別多難忘的事情，比如好吃的，有沒有我愛的油燜大蝦，還有還有，接新娘子時候，他們怎麼刁難你們的，是不是先叫你們交紅包，然後做俯卧撐。」

黃玉拍拍襯衣上的微塵，說：「原來這餿主意是你出的啊！真是.....你不在現場都可以作妖！」

「哎呀，我是隨口一說，那幫姐妹團就接受我的建議！哈哈哈！新娘子爸媽現場有沒有哭？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就這麼交出去了，肯定難受啊！」

「她爸爸媽媽沒有來現場，確切的說不怎麼參與，大家吃完飯收拾現場的時候，他們來了，還跟我舅舅舅媽吼起來了，亂透了，亂透了，大家剛吃飽飯，就去勸架，又調解，我這肚子還難受呢！我喝口水！」

「那是雪碧！你難受個der，人家的家事！」

「在場的大爺只會說，小何，你看你辦的事情，別打了，不怕人家笑話!」黃玉壓低嗓子，學著老人說話。

「我能怎麼辦？小孩也不敢湊邊，和我一般大的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有的醉醺醺的小夥子還說打得好，那有個盤子沒摔！」

聽了這句話，徐綉江神色凝重地問道：「那燕姐沒事吧！你表哥呢？」

「我表哥和燕姐在那吃飯呢，整個婚禮儀式，又是宣誓，又是唱歌，完了以後還得敬酒，敬完這桌敬那桌，老人祝福完小孩又祝福！把他們累的夠嗆！這時候，燕姐爸爸媽媽吵吵嚷嚷地就進院子了，那會兒人還沒散，呵！上來就罵！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見到表哥，就給了他一腳，燕姐去扶他，又挨了一巴掌！燕姐就嗷嗷大哭，梨花帶雨的！」

「怎麼會這樣啊？是不是那裡出了什麼問題！事情不是解決了嗎？大家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吧？就是有，結完婚再說不行嗎？非得結婚當天說。」徐綉江說。

「你問題太多了，唔唔！你給我點紙!」黃玉的肚子在敲鼓，胃在跳舞，連抽三張紙，跑到廁所拉肚。

接著又殺了回來，說：「我感覺紙不夠，在來兩張，那個袋子零食下面有光碟，你可以用筆記本先看看！」

「哎呀！你快去吧！再不去，

就掉在這了！待會護士把你攆走了！」徐綉江說。

將光碟放進電腦，很快就有了畫面，開頭第一幕，一個小娃娃的大眼睛懟上了鏡頭，攝影師慌忙拉遠，一個精緻的女娃娃四處亂跑，接著何宇從屋裡出來，穿著筆挺的灰色西服，梳著板正的三七分，黑色皮鞋擦的鋥亮，就像禿子的腦袋一樣發光。

他微微傻笑，看著攝像頭不知所措，只能擺弄一下胸前的大紅花，好像一個剛到地球的外星人，看這麼大陣仗，緊張萬分。

「吉時已到！」一口濃重的方言脫出，原來是一個帶著帽子的老爺爺拿著一張紅紙再念！

徐綉江一激靈，這吉時已到感覺誰要被殺頭似的。

「新郎娶媳，吉星高照！點炮奏樂，鳴鑼開道！！！」

噼里啪啦一聲聲鞭炮響，炸的小孩耳朵疼，慌忙雙手捂住耳朵。

何宇坐上第一輛黑色轎車，幾位伴郎陸續坐在後方的婚車，在鞭炮聲中，黑色的車隊在灰色的煙中浩蕩出行。

鏡頭一轉，來到燕姐的家中，梳妝鏡子前，幾個打扮華麗的女生在為燕姐扎頭花，抹口紅。

一個老奶奶來回踱步，臉上的笑一直就沒有停過，她問：「這麼穿不冷嗎？孩子！」

「奶奶！冷才漂亮啊！美麗動人！」燕姐回答，但是語氣極度平和，嘴角平成一條線，臉色好像寒冬的太陽，不溫不火。

「我是搞不懂！但我是真的替你高興啊！哈哈哈！」

一群看熱鬧的婦女也過來建言獻策，「待會啊!你們可把門堵好了哈！寶貝姑娘可不能這麼簡單就給他們拐走了！」

隨著一聲鞭炮，何宇的車隊出現在濃煙中。

接著，就來到了層層設關卡，關關「吃拿卡要」，又是磕頭，又是改口費，又是對對子！可把這男人團累壞了。

然而重頭戲在後面，也就是關鍵的新娘卧室門前。一個穿著端莊的女孩出來，說：「我們新娘子說了，要新郎官和伴郎團做100個俯卧撐，可以分工！但是新郎官必須30個以上！」

於是，鏡頭裡看到以黃玉為首的伴郎團趴在地上起起伏伏。終於結束了，何宇咧著大嘴，抱著新娘子上了車，只有黃玉在後面喘著粗氣。

進了新郎的村子，咣噹噹，轟啷啷幾聲巨響，禮炮聲中，新娘子來到了她的新家。

下了車，跳過火盆，一臉傻笑的何宇牽著燕姐的手慢慢向前走著！幾個女娃娃擁簇著燕姐，到了兩個長輩面前。

「新娘子拜見爹娘咯！」主持的老人又說。

一個中年婦女輕輕按住新人的頭，緩緩向何爸爸何媽媽鞠了一躬。

在一曲情歌中，羞澀怕生的小王子和心事重重的小公主邁上了紅地毯，許下了海誓山盟。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環節，上菜！

黃的烤雞，紅的醉蝦，綠的甜菜，五彩斑斕的菜端上各種，香味卻飄滿整個院子。各種普通的食材，在廚師的手中變得非凡，又有喜慶氣氛的加持，那是一個樂人開懷！

心意美人就常在，禮尚多有往來！一個個客人進屋隨了禮，入了桌！就是等著難遇的喜慶氛圍，更何況還能感受到美味纏嘴的快樂！客人擠得滿滿的，就像桌子上的盤子一樣沒有空地可放。就這樣，大家拼湊出一份濃郁的味道，一股小鎮的味道！

突然，一聲嚎叫從角落裡傳出：「何宇！滾出來！」

「乒乒乓乓！」角落裡的桌子被掀翻，筷子掉一地，碗碎一地。

攝影機這時候也關了機，錄像這時候也就結束了！

黃玉回來后，徐綉江懷著好奇和不安問：「燕姐他們家怎麼回事啊？我怎麼搞不懂了？」

「我這個可有發言權了，我可是嘴都磨破了，口水都沒了！終於調節好了！是這樣的，燕姐不是懷孕了嗎？她爸爸媽媽覺得沒面子，就不想參加婚禮，提前幾天離開了，就給燕姐留了點錢準備婚禮！可是不知道腦子想什麼，結婚當天又回來了，回來就鬧，男的負責摔桌子砸板凳，女的坐在地上，伸著腿，打著滾，嚎著嘴！不是罵表哥做的事情天理不容，就是怨燕姐狼心狗肺！總之，就是不肯好好說事情！」

「那你們咋辦？」

「還能怎麼辦？大家都在旁邊看著，-這麼一個瘋婆子在那嚎叫，旁邊還有個男的嘟嘟囔囔，亂摔東西！大家躲過凳子后也不想多管，畢竟他們怎麼說也是新娘子的爸媽，都不想壞了面子！」

「慢慢地，燕姐爸媽應該也是鬧騰累了，不說話了，我們就向前和她講講道理，她說燕姐未婚先孕真是敗光老祖宗的臉，不知羞恥，自己沒臉活下去，又說表哥機關算盡，把閨女套的牢牢的！不得好死！我是看出來了，這不鬧騰了還是髒話一大堆！但是，事情也不難辦！聽她把髒話禿嚕完，她就會說正事！果然，她要立一個婚姻協定，給閨女30萬精神撫慰費，之前的8萬彩禮不算在內！買的房子要加上燕姐的名字！算夫妻共有財產！如果未來一方出軌，就凈身出戶！」

「最後呢！」

「表哥和舅舅舅母商量了一會兒，答應了！都很平和，也沒有爭吵！但是氣氛很尬，我尋思沒什麼事情，就離開了！遺憾的是好多好吃的沒吃到，那幾個小屁孩倒是吃了不少！」

「什麼好吃的啊？」徐綉江問。

「有一個醉蝦特別好吃，剛上來我馬上夾給了旁邊的小孩！」

「你挺自來熟啊！」

「我覺得挺可愛的，就夾了啊！」

「是嗎？那...」

「我給她夾了好幾次菜，最後她把兜里所有的喜糖送給了我！我被感動壞了！」

「誰問你這個了？」

「你想說什麼啊？」

「我想問那個小孩有我可愛嗎？」徐綉江嘟了嘟嘴。

「....當然沒有！你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