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戴布仁敬酒
秀美對齊帥的熱情很煩，老阿姨的話在心底回蕩，她只想宴會早點結束只想早點離開。
餐廳到了。裡面的圓桌少說有二百張，酒杯、餐盤、筷子、調羹擺放得整整齊齊，酒杯里插著疊成花朵的餐巾。
噹噹當，餐廳鐘聲響起，秀美留意看了一下，正好六點。距離徐飛他們過來還有一個半小時，秀美稍稍安心。這麼長的時間足以讓她想辦法脫身了。
「吳小姐，我們餐廳師傅的水平比外面的廚師高多了，等會你就會嘗到奮鬥市數一數二的美食了。」齊帥與她依然並著肩，王曼曼在前面應酬著省里的領導，齊總在一旁與兄弟單位的貴賓談笑風生。沒人注意他倆，沒人打擾他倆，齊帥像一個絕緣體，跟著她的時候，誰都不過來。
「哦，好，謝謝。」
「你一直這麼高冷嗎？曼曼說，你是個單純的女孩，我覺得你是個木訥的人。」齊帥看著她的眼睛里火光點點。
「相信你自己的眼睛。」秀美淡淡的，一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態度。看他對王曼曼親熱的稱呼，她更是提不起一點興趣。
賓客們紛紛落坐，齊帥幫秀美找到了座位，順便就坐到了她的身邊。他沒有自己的座位嗎？秀美對他的放肆心生厭惡。正了正身子，儘力拉開跟他的距離。
「齊科長，這桌就麻煩你負責了。」王曼曼滿面春風，艷麗的臉龐上全是散也散不開的熱情。
「放心，你只管忙去吧。」齊帥一副捨我其誰的主人模樣。
秀美這才掂量了一下有關他的有限的信息，齊帥？他莫不是齊總的親人？管他是不是呢？她沒興趣。
齊帥開始給桌上的人斟酒，一杯一杯挨個斟著，自然嫻熟，天生就干這個似的。
趁齊帥忙碌的檔口，秀美的目光繞過面前餐桌，看向不遠處的主桌，王曼曼優雅地穿梭於不同的領導，時而微笑時而輕語時而傾聽，齊總與身邊的領導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開心大笑。忽然，秀美的心口撲通一聲，心跳驟然加快。
他怎麼也在？一張瘦瘦的臉正面向她，看著她的眼神帶著寒氣。這個人就是整容一百次她也認得，戴布仁，秀珠的高三班主任。
秀美手腳發涼，身體沒來由的微顫。戴布仁去她家時她從來沒有這樣過，不知為何，現在的反應如此強烈。齊帥發現了她的異常，目光順著她的眼睛看過去，發現了端倪，開心笑道：「吳小姐，你認識戴科長？」
秀美沒有反應。
「他是市教育局人事科科長，奮鬥市教育領域炙手可熱的精英，教育局大力培養的年輕幹部。」齊帥一口氣講出了戴布仁的身份，「未來，他主宰著你的職業生涯，要不要我引薦一下？」
齊帥不那麼討厭了，目光範圍內的戴布仁成了撼動她心情的一個驚雷一道閃電，她的手腳更涼了。
「不用，謝謝。」秀美收回目光，給齊帥一個溫和的微笑。
「別客氣。戴科長是我哥們，有事找我就等於找他。」齊帥當著一桌子人的面，說下了這樣的話，搞得秀美很尷尬。別說找戴布仁辦事，就是多看他一眼，秀美也不願意。
她低頭吃菜，味蕾失去了知覺，什麼東西吃到口中都味同嚼蠟，只想宴會早早結束。
賓客們開始相互敬酒，一輪一輪的把酒言歡，秀美像個機器人，跟著大家機械應對，她只是個未成年的來自農村的孩子，這樣的應酬真的陌生而尷尬。
幸好齊帥對她照顧有加，
挑釁她喝白酒的人與惡意耍弄她的人全都被他擋了回去：「吳小姐的酒就免了啊，人家還是個學生，真要喝，我來代勞。」
結果是，齊帥喝了雙倍的酒，看他臉色，沒有一絲變化，他的酒量深不可測。
最怕的還是來了。矮矮瘦瘦的戴布仁舉著酒杯、挺著胸膛來到了他們這桌，旁邊簇擁著王曼曼與一眾領導。酒過一巡，戴布仁斟滿酒杯，走到秀美跟前：「吳小姐，幸會，我敬你一杯。」
秀美的酒杯是空的，她一直喝的是飲料。
這一次，齊帥沒有替她擋酒，不光沒擋，還把酒斟滿了她的杯子，她面前的酒杯是個二兩的高酒杯，晶瑩剔透的茅台酒在燈光下幽幽地散發著酒香。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喝不喝已經不由她了。
她想起了前年七月，想起了戴布仁的摩托車、公文包，想起他瘸子媽媽的滿地打滾，自尊在心底慢慢堆積，那年她姐姐秀珠贏得漂亮，現在的她也不能輸。她從沒喝過白酒，也許一杯下去後會酩汀大醉，但她不能輸。
秀美站起來，在戴布仁寒氣逼人的目光里舉起酒杯，沒有碰杯沒有客套話，彷彿一名不顧結局的戰士，仰起脖子，一口氣喝完了所有的酒。冰涼的酒精入胃后，一大團火開始燃燒，她的胃在酒精的火熱炙烤里翻江倒海……
秀美晃了晃空酒杯，表情淡然。
戴布仁微微一怔，跟著干光了酒杯里的老酒。結束了？當然沒有。他抓過酒杯，斟滿了秀美的酒杯后又斟滿了自己的，然後。又把酒杯舉到了秀美的鼻子底下：「吳小姐好酒量，來，再敬你一杯。」
秀美掙扎了一下，在周圍人的注視里，把第二杯酒倒進了胃子。注入的新酒就像往火上澆過的一桶油，熊熊烈火從胃部燃燒到身體的每一個毛孔，秀美的臉變得緋紅。
圍觀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開始起鬨：「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戴布仁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再次抓住酒瓶，斟滿了秀美的酒杯又開始斟滿自己的。
「好了，戴科長，身體要緊。」齊帥按住了他準備舉杯的手，「回頭我陪你單獨喝。一醉方休。」
戴布仁陰冷的眼睛換了底色，一絲笑意浮現，嘴角啟了啟：「聽弟弟的，到此為止。」
端起酒杯，他走向其他酒桌，身後跟著一幫人。
秀美的臉火一般滾燙。她的身體淹沒在火海里，燒得暈頭轉向，不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