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徐飛爺爺病了

一天下來，秀美掙了一百五，充充實實的。尹翠柳把錢交到她手上：「秀美，你這樣的女孩真少見。身邊有點姿色有點才藝的女孩全都虛榮得不得了，別說干苦力了，就是讓她們稍微吃點苦，都嬌氣得不得了。你都是選美冠軍了，還樂呵呵地幫我送貨。」

「姐，我是農村長大的，這點事不累。一天掙這麼多，姐對我真心的好。」秀美把錢放到包里，幫尹翠柳把放在店門口的貨品箱搬進來后，看看天色已晚，匆匆與她告別。

離開小商品批發市場后，秀美買了水果與零食，去市一中看望田小朵。好幾個星期沒見，她想她了。田小朵正在上晚自習，秀美讓人帶信后，她走了出來：「秀美，你總算來了。白天我找你一天了。」

「出什麼事了？」

「徐飛爺爺得癌症住院了。」

秀美嚇了一跳，徐飛從小是爺爺帶大的，爺爺是徐飛的軟肋，也是徐飛的精神支柱，高中沒畢業爺爺就得了絕症，這還得了？

「徐飛呢？」

「他學也不上了，在醫院陪他爺爺呢？」

「多久了？」

「前兩天就過來了，今天剛出診斷。」

秀美詳細詢問了住院信息后，把手中的東西交給小朵，趕往奮鬥市第一人民醫院。

奮鬥市第一人民醫院位於奮鬥市鬧市區，距離師範學校不遠。秀美在醫院門口小賣部買了些營養品，按照田小朵告訴的地址，急吼吼地找到了住院部B1棟403房間。房間里一共有四張病床，秀美一進去就看到了徐飛。他正為徐爺爺墊高床頭，好讓他躺得舒服些。

秀美放下手中的營養品，過去幫徐飛。

徐爺爺正閉目養神，聽到聲音，睜眼看到秀美，精神一振，昏花的眼睛里露出笑意：「秀美來了。好孩子，不用買東西，你還是個學生，沒錢啊。」

「爺爺，沒花什麼錢。」墊高床頭后，秀美問，「徐爺爺後期怎麼治療？」

「主治大夫劉主任已經幫我們安排後天手術。」徐飛吩咐秀美在床腳的一張凳子上坐下后，自己坐到了爺爺的床邊。

前兩天，徐爺爺突然吞咽困難，吃不了飯，胃部又疼得難受，一個人去到鎮上檢查后，醫生讓他來市裡複查。他誰都沒告訴，一個人坐車到了市裡，挫挫折折地，好不容易做好檢查，結束后，問了好多人，才找到奮鬥中學。他想孫子，孩子從小就是他一手帶大的，調皮歸調皮，聰明得讓他在左鄰右舍面前臉上有光。考上奮鬥中學后，村裡人一看到他都要問兩句孫子的情況。

「飛啊，爺爺來市裡了，你先上課，放學後來校門口。爺爺在這裡等你。」徐爺爺用傳達室的電話接通了徐飛。

徐飛接到電話后，不管還在上課，就跑了出來，走出教學樓，他透過面前宣傳欄之間的縫隙，遠遠看到爺爺正站在校門口，巴巴地朝教學樓張望。

徐飛心頭一熱，眼睛濕濕的，淚水沒有控制得住。爺爺很少出門，突然來找他，肯定是家裡有事了。

徐爺爺看到徐飛高高瘦瘦的身影，笑逐顏開，一點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

「爺爺。」徐飛衝過來抓住了徐爺爺粗糙的大手。

「飛啊，我過來市裡檢查身體，順道來看你一下。我看人家都在上課，你不上課出來，不耽誤功課嗎？」

「沒事。我不聽都會。」徐飛安慰他，心裡開始七上八下，爺爺身體出什麼問題了？「爺爺，

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沒有。醫生說還要等兩天。」

「爺爺，您就在市裡住兩天，等結果下來再說。」徐飛拎起爺爺腳邊的大包，拉著他往學校附近的一家旅社走。

「旅社太貴了，我去你姑父媽媽家住兩天吧？」徐爺爺捨不得花錢。

「爺爺，您就住我學校旁邊，我有空就可以來看您。別擔心錢，我有呢。」

「飛啊，你爸過年帶回家的錢不能動，等你上大學的時候再拿出來。錢不好掙，花了就沒了。我還是想去親戚家住兩天。」

「爺爺，這邊旅社我同學家開的，很便宜，要不了幾個錢。」徐飛勸他，「您把檢查單給我，過兩天我去看結果。」

徐爺爺聽說是徐飛同學家開的，要不了幾個錢，心才放了下來。他從口袋裡掏出檢查單與處方，交給徐飛。

徐飛把爺爺安排到同班同學高靜媽媽開的「好人家旅社」，高媽媽聽說是徐飛的爺爺，對徐爺爺問長問短，熱情得像家人。

徐飛回到學校繼續上課。一放學就去陪爺爺，帶他吃飯，知道他不能吃米飯什麼的，特地借高靜媽媽的鍋，煮流食給爺爺吃。徐爺爺怕耽誤他學習，幾次讓他回學校上晚自習，都沒有成功。

兩天後，結果出來了，胃癌。徐飛這個剛剛虛歲十八的大男孩，躲到一棵樹的背後，嚎啕痛哭了好久好久，從小到大，爺爺與他相依為命，極盡所能讓他過得開心一點。在最困難的時候，爺爺把姑姑送的一點錢全都給徐飛買他最喜歡的各種做玩具的材料，呵護他與生俱來的好奇心。

徐飛向班主任求助，希望他能幫忙找到最好的醫生。班主任找到了校長。校長介紹了劉主任。劉主任是校長的妻舅，全奮鬥市最好的外科醫生。

奮鬥市第一人民醫院病患太多，除了急診，其他做手術的患者常常要排隊等候，有的要等半年，劉主任想辦法為徐飛爺爺辦理了住院手續，確定兩天後就動手術。

「小徐，安撫好病人情緒，他的病屬於中早期，愈後效果應該不錯。」劉主任叮囑他。

徐飛先請一周的假，然後通知了他父親與姑姑。徐木匠跟裝潢公司去了BJ，明天才能到家。姑姑家裡一時走不開，也明天到。徐飛一個人忙前忙后，為爺爺辦妥所有的手續后，在病房陪爺爺。

秀美聽完徐飛的敘述，勸他：「我們師範學校不像你們高中那樣學習任務重，你爸爸跟姑姑來之前，我幫你照顧爺爺，你先回去上課吧？」

「不用。我了解爺爺，照顧起來也方便，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徐飛不同意。

「就明天一天，沒關係的。不方便的地方，請護工幫忙就好了。上次聽逸群說奧賽培訓到關鍵時期了，你不能誤了大事。」

「再大的事也比不過我爺爺。」徐飛很倔強。徐爺爺之前也勸過他很多次，他就是不聽。

「飛啊，秀美說得對，別要耽誤培訓。你天天在這裡陪著，我心裡比生病還難受。爺爺都七十多了，一輩子都在吃苦中過來的，你天天陪我把我照顧得這麼好，我心裡不舒服。你是我唯一的孫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考上好大學，跟秀珠一樣。我不需要你天天在我跟前孝順。」徐爺爺贊成秀美的話。「你在我面前呆著，我的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

「爺爺，我是你孫子，陪你是我的責任。」徐飛勸爺爺。

「把你養大不是為了陪我，你要為我徐家爭光。你媽走得早，你爸又是個不著家的人，你是我唯一的指望啊。秀美是個好孩子，她願意過來幫忙，你放心就好了。再說，明天你爸爸與姑姑也到了，怕什麼啊。明天一大早你就回學校上課去，別呆在爺爺身邊，我看著心裡發慌。」徐爺爺一口氣說了許多話，累了，忍不住喘起了粗氣。

徐飛抓住爺爺的手，非常不情願地說：「爺爺，別生氣，我聽話就是了。」